第一百三十章 長公主同人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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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顏桃之耳朵有些癢,想用手去撓,一伸手卻摸上江浮碧的臉。
    “本宮的近侍怎麽可能不好?”她沒有收回手,而是在江浮碧臉上刮油一掐。她拿這手感與蒟蒻對比了下,嗯,還是蒟蒻摸起來舒服,這個有些涼了,而且不會臉紅,這就不可愛了。
    江浮碧任她將自己的臉捏變形,掃了她一眼,“殿下隻拿蒟蒻當做近侍看待,那麽殿下可知他又如何看待殿下?”
    顏桃之一下子陷入了沉思。這個問題她倒是一直忽視了,蒟蒻不像秦艽,他自幼生在魚目混珠的民間花樓,對情感之事比秦艽要細膩許多。這也就是為何每次他對顏桃之的調戲都臉紅羞赧不已的原因,正是因為此,顏桃之才越是欲不能罷地一而再再而三地對這無辜少年行下調戲之舉。
    至於秦艽,她根本沒有興趣,那動不動就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性子誰受得了?
    對於顏桃之來說,與蒟蒻嬉笑隻是件微不足道之事,但於那純情少年來說便不是如此了。
    她憶起那天海棠花圃裏,她問他,她若是嫁到了宮外,可願跟隨?
    他的回答異常堅定,他一字一句地說,殿下去哪裏,蒟蒻都跟隨殿下。殿下無論身在何處,哪怕是煉獄滄海,蒟蒻亦無畏而往。
    現在細細想來,秦艽的承諾時看她的眼神,絕對不單是一個奴才看主子的眼神。
    那裏頭的迷戀與愛意叫人無法忽視,更讓顏桃之心慌意亂。
    顏桃之對愛的定義很模糊。宮裏傳言嫡長公主心傾北冥將軍,可隻有她才知道,她隻不過是隨波逐流罷了。
    北冥璆戰功赫赫,又生得偉岸英秀,自是大顏朝家喻戶曉的常勝將軍兼美男子。
    她想,或許她便該配那樣一個男子罷。
    於是,她開始追隨他的腳步。他烈馬出征,她城牆送別,他凱旋而歸,她歡天喜地等他一同慶賀。
    可這些也隻是她潛意識去做的,潛意識覺得她的身份,隻有與北冥將軍般配。
    這不是喜歡,更談不上愛。
    所以顏桃之麵對蒟蒻那樣誓死不渝的滔天愛意才會不知所措,一味閃躲,裝作不明他意。
    可隻會害了蒟蒻,令他越陷越深,無法自拔。
    “你說的對,是本宮一直忽視他了。”顏桃之歎息蹙眉。
    江浮碧璨頰,那雙極長的鳳眸寫滿算計。
    “殿下其實心裏很清楚,即便殿下不下嫁給江某,亦是萬萬輪不到蒟蒻那般出生之人。蒟蒻是個好孩子,殿下也不願看他一直錯下去罷?”
    “你如今同本宮說這些是何居心?蒟蒻之事與你無關,本宮自有打算。”顏桃之沒有因為江浮碧的話而著道,反而沉著地分析他話中利弊。
    江浮碧“嗯”了一聲,“在下不過是想幫殿下排憂。”
    她眯眼打量他,似要透過他的眼直視內心。
    “那你準備如何幫本宮排憂解難?”
    他又靠了過來,顏桃之忍耐住不悅,繼續聽他將話說完。
    “蒟蒻就在門外,想必是怕江某有不軌之舉這才在殿門口侯著。殿下若真想讓他死心,最好之法無疑於快刀斬亂麻。”他的氣息噴灑在她耳根,盡管他沒有真的觸碰到她,但這樣的近距離一樣讓她不適應。
    顏桃之也不矯情,拉了他直接推上塌,目光卻不看他,直直瞧著殿外蒟蒻的方向。
    “光是這樣可不行,殿下把燈給熄了罷。”
    “燈熄了你如何給本宮醫腿呐?”
    他見她條理思路這般清晰,絲毫不見尋常女子嬌羞之態,一時笑得開懷。
    “笑夠了沒?笑夠了就趕緊閉上你的狗嘴。”
    他收住笑意,萬千風華凝聚的一雙眼卻依帶悅色。
    想說服她乖乖躺在踏上給他瞧腿可還真不容易,這次多虧了蒟蒻那小子的“一片深情”。
    顏桃之在他麵前褪去外衫,隻著白色的裏衣,他很少見她穿素淨的顏色,故而一時錯愕之餘少不了驚豔。
    她又接著將鵑承天錦繡鞋脫下,微微屈了膝,自腳踝拉開裙擺至近股處。
    淤青的兩個膝蓋高高腫著,昭示她著與地麵的衝擊。
    她衣帶半解,青絲未挽,橫陳玉體。而他眸中卻無半分欲念之情,皆是被擔憂占滿。
    他的手指慢慢觸上她的膝蓋,很涼,讓她覺得疼痛緩解了許多。
    常年混江湖的人士哪個不曉劍戟刀丂,治跌打損傷?可江浮碧偏偏就是個例外。他天資極高,骨骼驚異,是習武的絕佳之才,這輩子沒怎麽經曆磨難就將武功練到出神入化之地步,武林之內可以說是少有人與之匹敵,受傷什麽就是天方夜譚了。
    他剛剛誇下海口,隻因擔心她。
    暗暗將內力聚集到指尖,他畢生所學功法裏不乏寒冰一類的內功,但那已是數十年前所習,而今他隻能憑借渾厚的內力強行自體內逼出一股寒氣,再靠內力推至雙手。
    “如果不是你的手一直在動,本宮還以為是一具屍體在碰本宮。”她這說的可是大實話,這雙手太冰了,很難將它與活人聯想在一起。
    “殿下這麽說江某,江某會傷心的。”他見她不感覺那麽疼了,麵色也緩和了不少,便又恢複成以往嬉笑模樣。
    顏桃之剛要接他話,膝蓋卻傳來一陣劇烈疼痛,她忍不住叫了一聲。
    “你想謀殺本宮麽?”她怒目覷他,恨不得把他炸了下酒。
    江浮碧嗬嗬笑罷,“殿下的膝蓋脫臼了,若在下不這麽做的話,殿下可要在輪椅上坐個十天半月了。而且長痛不如短痛。”還好沒有傷及筋骨,他在心底鬆了口氣。
    他最後一句話他說得聲音很小,站在門外之人是絕對聽不到的。同樣,一語雙關,其一是說膝蓋,其二是說蒟蒻對顏桃之的情。
    “這麽說本宮這回真該好好謝謝你了?”雖然她知道他這麽做是在幫她醫腿,但嘴上還是不依不饒,“江公子是想要良田千畝,還是黃金萬兩?本宮這便上奏帝君。”
    “江某隻想要一樣東西。”
    “何物?”
    “帝國之花。”
    他直言不諱,這就很尷尬了。
    好在蒟蒻這時在殿外緊張地大喊,“殿下?您沒事罷?”
    方才內室的動靜很大,蒟蒻承認自己站在門外確實是有被刺激到了。她與江浮碧單獨處在內殿,支開了所有人,他即便不甘但也找不出任何理由來讓她改變主意。
    因為那個男人是帝君下旨親點的嫡長公主駙馬。
    “無事,你安心守著便可。”顏桃之的聲音傳入蒟蒻耳中,他自嘲地一笑。
    安心?他如何能安心?
    蒟蒻一人望向院子裏的竹節海棠,清秀的臉龐多了兩行淚珠。
    內殿裏火藥味特別濃,顏桃之看著江浮碧給自己膝蓋上藥,冷漠又回到眼底。
    “江公子,本宮覺著,有些話還是敞開來說對你我為好。”
    江浮碧點頭,手上動作輕柔得令她幾乎感覺不到痛感,“殿下但說無妨,江某一定洗耳恭聽。”
    她豈是鐵石心腸?江浮碧這些日子以來的所作所為她都看在心裏,此時她也隻不過是強擺臉色給他看而已,其實內心的芥蒂已然去了不少。
    “照目前這個情形來看,帝君的旨意是不會收回的。你大可等待婚期降至,功名利祿,官位爵俸自是你囊中之物。不必整天圍著本宮轉的,這副巴結討好的模樣也不知是要做給誰看。”
    眼下之意便是說他吃飽了撐的沒事幹,整天跑灼華宮找虐。
    “殿下一直認為江某是為功名利祿,官位爵俸而要娶殿下的麽?”他聽完後唇角的笑意漸漸消逝。
    原來在她心裏他便是這樣一個人。
    “大顏哪一個男子不是懷著這般心思迎娶皇室宗親?”她微頓了話語,“除非那男子本身功高蓋世,無需依附皇親。”
    他綁藥包的手一顫,顏桃之看見他眼裏隱約有些紅血絲,興許是這書生午夜寒窗苦讀,疲勞而致。隨即她又否定這一想法,他馬上都要飛黃騰達了?還會去操讀這些?
    “殿下,江某告辭了。”他平複情緒的功力十分好,但她還是能從他麵上瞧出傷心之色。
    她今日連傷兩人,說起來還真有些過意不去。
    眼裏一直隻裝得下北冥璆到底是對是錯?
    看著江浮碧走遠,白紗衣袂輕飄,恍惚若快要飛升的仙人,永遠離她而去。
    顏桃之想起了城門送別清夫人對她所說的話。
    “珍惜眼前人。”
    她或許還是做不到。
    江浮碧一走,蒟蒻便立馬推門進來。顏桃之知道他心裏難受,但也不戳破,因為這一關誰也幫不了他。
    蒟蒻這幾天一直都精神恍然,不是一不小心摔碎盤子就是砸碎顏桃之房裏的古董陳設。她倒覺得沒什麽,反正這些也非她所愛,但就是那些古董大多都是會淩閣主所贈,她覺得有些對不住人家的一番心意。
    秦艽是知道江浮碧與會淩閣主乃同一人的,江浮碧對蒟蒻的態度他也知道,這下見蒟蒻摔碎古董還以為蒟蒻這是天生敏感,察覺到了什麽呢。
    他又默默觀察了蒟蒻好大會兒才放下心來。
    江浮碧這幾日沒往灼華宮跑,顏桃之樂得自在。
    灼華院內的盆栽景觀乃李尚宮親自負責,何季何時皆是景致不同。近濃春,幾盆特意栽下的玉蘭樹也盡數開了花,與殿外的幾珠珍稀淺紫迎春兩相呼應。隻是美則美矣,觀久了,未免覺得枯燥。
    顏桃之將書撂於案上起身,吩咐秦艽打點好灼華宮事物,自己則輕身不攜一仆,意興闌珊地去到宮裏小道散心。
    停停走走間誤入一春鬆林,忽而被人喚住,顏桃之偏首打量那人。
    在這種滿翠綠青鬆的地方,他與此景似乎也融為一物。遠處的他身著一襲水綠色青衫,沒了穿白紗袍時的虛弱美感,反是一身若蒼鬆般氣質讓人不禁吟起李嶠寫鬆柏的詩句。
    鬱鬱高岩表,森森幽澗陲。鶴棲君子樹,風拂大夫枝。
    他眼眸含笑的站在離她不遠處,笑裏也帶著書香氣息。
    “殿下,好巧。”他見顏桃之遲遲沒有動作,主動一步一步朝她走來。
    她不鹹不淡地頷首,不作任何言語。
    主要是江浮碧那麵與衣服顏色配套的青綠麵紗把顏桃之給逗到了,可她不願在他麵前笑出聲,這才抿唇一直忍著。
    難道他真打算一輩子不以真麵目視人?
    “江公子一直帶著麵紗,莫非是有頑疾?”
    這還不都是因為你,江浮碧在心裏無奈道。
    她見他搖頭,又道:“那莫非是先天原因?”
    他覺得她要是再不讓她打住,她就要胡編亂猜一些比這更稀奇古怪的東西了。
    江浮碧唇角弧度漸大,勾人眸眼亦是絕代,他身後青翠的鬆樹被微風吹得相摩擦,沙沙作響,青衫衣角也因風起而浮起跌落。
    “在下是想給殿下一個終身難忘的初邂。”
    顏桃之嗬嗬幹笑。
    “殿下喜歡鬆柏?”他話題轉移極快,不知不覺間又與她並肩而行,近乎挨在了一起。
    顏桃之步子一頓,皺眉詢他:“你是如何找到本宮的?”她隻對秦艽說自己在宮裏隨便走走,江浮碧又是如何得知她的去向?想來也是奇了,每次她在哪都能碰上他,她可不會傻到以為這都是偶遇。
    “那是因為江某和殿下心有靈犀一點通。”
    顏桃之狐疑斜眼瞅他。
    “你不會派人監視本宮罷?”她聲音裏不難聽出惱怒。
    江浮碧好聲好氣說了聲“不敢”,顏桃之冷靜下來後勾唇冷漠莞爾。他一階寒門書生,哪裏有銀兩請動人進宮做如此危險之事,興許她是想多了。
    “本宮記得那日你在灼華宮氣惱拂袖而去,本宮還以為江公子多有骨氣,怎今日又眼巴巴地跟來?”
    江浮碧欲哭無淚。他哪有“拂袖而去”,哪有“氣惱”,這丫頭冤枉人起來可真是說死人不償命。
    “江某那日隻是見殿下情緒不穩,這才先行辭別,怕打擾到殿下。”
    顏桃之接話飛快,“江公子倒挺有自知自明。本宮今日情緒也不穩定,江公子怎麽不也提前告退?省得本宮心煩。”
    她見他無話可說,無謊可圓,遂揶揄啟顏:“既然今日遇上了,那本宮便把那日未說清的話說清。江公子若為錢財,本宮自可將多年俸祿傾囊而予,江公子若為功名,本宮也可在朝中為你謀個一官半職。你隻肖直說,到底如何你才肯向陛下請旨退婚?”
    “殿下為何就不肯相信江某是因為殿下這個人才允下婚事的呢?”他沒有像上次那樣直接告辭,避而不談,反倒直接了當迎上顏桃之。
    而她聽完他的話之後仿佛聽到什麽天大的笑話一般,“到現在還做戲不覺得太過可笑了麽?”
    她去禦書房找過皇弟,顏暨似乎亦不舍她下嫁,可又無可奈何。那麽這樁婚事的關鍵必然在江浮碧身上,她不管他到底是何讓帝君忌憚,總之隻要他肯開口退婚,那麽一切都能迎刃而解。
    “殿下怎麽就不能相信江某呢。”他微微歎氣,“畢竟,這世間除了名利,還是有真愛的。”
    顏桃之嘴角抽搐,“你回罷,本宮想一個待會兒。”
    江浮碧知道他該給她時間想想,便隻好拱手行禮離了鬆柏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