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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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釋安以為自己要死在夢裏了,可是最後還是睜開了眼睛。
陳釋安看著雪白的天花板,還有嗅著刺鼻的消毒水味,想動動身子,卻發現下身痛得厲害,稍微動一下,就趕緊被撕裂了一般。陳釋安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眼睛轉了轉,發現爸媽正坐在椅子上睡著了,而弟弟則是躺在她的隔壁床上,還有李京澤,睡在椅子上,上麵還蓋了一件衣服,可是在這大冬天裏,小小的一件衣服根本就不禦寒,李京澤冷得眉頭都皺起來了。
陳釋安再次閉上眼睛,她想她怎麽不在夢裏死了算了,怎麽還會醒過來了呢,醒過來之後她要幹些什麽呢,哦,對了,她很想去洗澡,現在就去,她覺得自己真是髒死了,陳釋安抬了抬身子,可是真是太疼了,疼得她整個人都抖了起來,但她一定要去洗澡,一定要求,再疼也要去。
突然,啪嗒的一聲,陳釋安掉回了床上,李京澤瞬間被驚醒,趕緊走到陳釋安的床邊,扶著陳釋安,陳釋安抬頭看了看李京澤,眼淚終於忍不住流了下來,李京澤伸手想替陳釋安擦擦眼淚,陳釋安卻低下頭,不讓李京澤碰,手還推了推李京澤,李京澤一愣,心中一陣害怕,他不懂陳釋安的意思,卻又好像懂,痛苦道:“安安,是我啊。”
陳釋安嗚咽起來,肩膀一抽一抽的,李京澤有點不知所措,這時陳父陳母醒了過來,看見陳釋安醒了趕緊走了過去,陳益怡想抱抱陳釋安,可是又怕碰著陳釋安,讓陳釋安痛了,所以陳益怡隻能看著陳釋安,心疼道:“安安,安安,是媽媽啊,你不用怕,不用哭,是媽媽,媽媽在呢,媽媽在這呢。”陳益怡痛苦地捶打著自己的胸口:“要是媽媽疼就好了,讓媽媽一個人疼就好了,安安,媽媽能替你疼就好了。”陳益怡哭得讓旁人也覺得心酸,陳斯宇見狀,也忍不住哇哇地哭了起來。陳驥用力地擦了擦眼睛,想去扶著陳益怡,卻發現陳釋安整個人都在抽搐,那種抽搐並不是因為哭才會樣,李京澤也看見了,轉過身來,趕緊跑出病房找醫生。
醫生趕緊趕到病房,一看陳釋安的褲子,蔓延開了一灘小小的血跡。
“傷口裂開了,患者痛得暈過去了。”醫生剛一說完,陳益怡兩隻眼睛都瞪大了,緊張道:“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
陳驥一聽,馬上出了一聲冷汗,扶著陳益怡,道:“益怡,快,別哭了,我們出去,讓醫生替安安看,快,咱們先出去。”
出了病房之後,陳益怡一臉自責地哭著:“都怪我,都怪我。”
“不怪你,不怪你,不是你的錯。”陳驥拍拍陳益怡的背,安慰道。
大家都在病房外著急地等著醫生出來,終於一個小時候之後,醫生和身後的幾個護士走了出來,醫生脫下口罩道:“這段時間先別讓患者有過多的動作,以免傷口再次裂開,對了,陳先生,從現在的情況看來,去谘詢一下心理醫生是很有必要的,不僅對患者有好處,對陳太太也是有幫助的。”
陳驥明白醫生的話,他知道現在不僅是他的女兒需要去看看心理醫生,他的妻子也是需要的,因為這些事會她們的心理造成多大的傷害,他可以想象得到,如果不去話,隻怕日後會影響她們的正常生活。
陳驥看了看手表,現在是七點半,是該吃早餐的時候,想著昨晚大家都勞累了一晚上,要是再不吃點東西,身體可能就撐不住了。於是陳驥道:“我先去買點早餐給你們吃,你們在這等著我。”陳驥停頓了一下,又對李京澤說:“京澤,麻煩你替陳叔叔看著陳阿姨和斯宇,我很快就回來了。”
李京澤點點頭,道:“好,叔叔您放心。”
陳驥點點頭,勉強地擠出一個笑容後,就去買早餐了。
李京澤陪著陳益怡和陳斯宇坐在走廊上,透過玻璃窗看著睡了過去的陳釋安,他多希望是一場夢,隻要夢醒來,一切都還是原來那樣子,可是這不是夢,無論他多希望這是夢,還是於事無補。
陳驥早餐回來時已經八點多了,吃過早餐後,李京澤就跟陳驥說先離開了,陳驥點點頭說好,李京澤走了沒幾步,又折返,陳驥疑惑地看著李京澤。
李京澤走近了陳驥幾步,遲疑道:“陳叔叔,我,還可以來看釋安嗎?”其實李京澤一直很擔心,他不知以什麽身份來看陳釋安,說是陳釋安的男朋友嗎?他覺得不行,他不知道陳釋安的父母會怎麽想,說是同學嗎?但僅僅是同學的話,好像也沒理由天天來看陳釋安。
陳驥一愣,隨後又笑笑,雖然是一個幅度不大的笑容,但卻是這麽久以來第一個發自內心的笑容,陳驥說道:“可以。”陳驥知道李京澤肯定不僅僅是安安的同學,或許是男朋友,隻是他也不說明,免得李京澤尷尬,而且李京澤看起來是個好孩子。
李京澤看陳驥答應了他的請求,整個人放下心來,跟陳家一家道了別,就離開了。
李京澤來到林婉蓉的病房的時候,林婉蓉剛剛起床,這時林婉延已在一旁替林婉蓉勺粥了。
林婉蓉和林婉延看見了李京澤,林婉蓉現在還很虛弱,說不了話,於是林婉延先開口:“京澤,你這一晚上去哪兒了?阿姨怎麽都沒看見你,打你電話你又沒接。”
李京澤把房門關上,走了過去,坐下,握著林婉蓉的手,說道:“媽媽還好嗎?”看著林婉蓉笑著點點頭,李京
澤才放下心來,側過頭看著林婉延道:“我有個同學昨晚做了個手術,剛好也在這個醫院,所以我就去看看他,而且我昨晚沒怎麽看手機,所以沒接到您的電話,下次我會注意的了。”
林婉延吹了吹手裏的粥,喂了林婉蓉一口,再看向李京澤,道:“那必須啊,下次我給你打電話你得快點接,對了,你那個同學很嚴重嗎?那現在他還好吧?有沒有什麽大礙?”
李京澤搖搖頭:“沒有什麽大礙了。”李京答應過陳驥的,不會將昨晚的事說給別人聽的,就算是和他最親密的媽媽和小姨,他也不願意有多一個人知道陳釋安遭遇了什麽。
林婉延點點頭道:“那就好,我說京澤,小姨跟你說件事兒啊。”林婉延轉了轉身,一臉正經道:“我今早聽巡房的護士長,說昨晚送來一個病人,就是被強jian了,才是個高中生,聽說傷得很嚴重呢,唉,所以啊現在真是太不安全了,平時你也要注意安全,特別是你一個人在家,少給.....”
李京澤聽到一半根本就沒再聽林婉延說什麽了,隻是覺得腦袋嗡嗡地想。
“京澤,京澤,你到底聽沒聽小姨說話啊?”林婉延碰了碰李京澤的肩膀,心裏很是納悶,怎麽李京澤看起來這麽痛苦,而且從李京澤進門以來,他就覺得李京澤狀態不太對勁,整個人看起來異常憔悴,照理說,熬了夜的人臉色確實會不太好,可是也不會難看到這個程度,林婉延心裏暗自覺得事情不簡單。
李京澤回過神來,隻道:“阿姨我知道了。”
“京澤,你看起來狀態不太對勁兒啊,你眼睛怎麽這麽紅,你哭過?”林婉延問完後,林婉容也看著李京澤,她也感覺到李京澤狀態不好。
李京澤垂下頭,躲避著兩人的眼神。
“京,京澤,你是怎麽了?”林婉蓉艱難地開口。
聞聲,李京澤趕緊抬起頭來,說道:“媽,我沒事,我真的沒事,我隻是昨晚熬了夜,有點累而已,我眼睛紅,是因為眼睛發炎了,我沒什麽,媽您不用擔心我。”
林婉延和林婉蓉都不相信李京澤說的話,可是她們也懂李京澤的個性,要是李京澤不想說,怎麽逼他他也不會說的,於是倆人隻好作罷。
李京澤陪了林婉容一個早上,看著林婉蓉睡著了才離開病房準備去看看陳釋安,在走廊的時候,李京澤看見幾個警察正和陳驥和陳益怡在說這話,他知道現在是在處理昨晚的事情。
李京澤停下了腳步,不知道是走過去還是走回去,最後李京澤還是沒走前去,直到下午的時候,李京澤又去看了陳釋安,陳釋安已經醒了,隻是不願意見人也不願意說話,無論陳驥和陳益怡怎麽跟陳釋安說話,陳釋安也當做沒看見一樣,隻把自己裹在被子下,陳益怡擔心陳釋安在被子裏悶壞了,想過去拉拉陳釋安的被子,陳釋安感覺到有人拉她的被子,立馬用力地扯回了被子,陳益怡擔心陳釋安太用力又會將傷口弄得離開,隻好作罷。
陳驥覺得從昨晚開始到現在真是累壞了,神經一直緊繃著,現在空了下來,就走到樓道上抽了根煙,抽完之後準備走回病房再看看陳釋安怎麽樣了,剛一轉身,就看見李京澤站在後麵,和李京澤對視了一會兒,陳驥笑了笑:“京澤,叔叔猜你不隻是安安的同學吧。”
李京澤一愣,突然有點緊張。
陳驥拍了拍李京澤的肩膀,說道:“你不用緊張,叔叔是個開明的人,你們年輕人談戀愛也不會反對的。”
李京澤緊繃的神經鬆了下來,尷尬地笑了笑。
陳驥歎了歎氣,繼續道:“不過現在安安現在這樣了,也不知道以後會怎麽樣。”
“叔叔,無論安安怎麽樣了,我也不會離開安安的。”李京澤認真道。
陳驥笑了笑:“果然你們還是年輕人啊。”
李京澤臉一紅,他知道陳驥肯定是不相信他說的話,隻覺得他說得太輕浮了,這種承諾出自一個高中生的嘴,確實無法讓人信服,他理解陳驥的想法,隻是這些話都是出自他的內心,他不會離開陳釋安,隻要不是陳釋安不要他了,他都會一直陪在陳釋安的身邊,這是他對陳釋安的承諾,也是對自己的承諾。
“京澤啊,你可知道安安現在是什麽狀況嗎?”陳驥問。
李京澤點點頭,他知道。
陳驥點了點頭,眼中看不出一點情緒地望著窗外的景色。
“叔叔,請你相信我。”李京澤又道。
陳驥側過頭來看著李京澤,李京澤的眼神充滿著堅定,陳驥有點看愣了,最後拍拍李京澤的肩膀,朝李京澤點了點頭。
陳釋安已經好久沒洗澡了,也沒有去上學,整天在床上躺著,外麵下雪了,陳釋安想到外麵看看怎麽樣了,但她行動不便,而且她現在不太敢見人,她覺得誰都知道了她的事情,如果走出去的話,肯定會有很多人問她怎麽回事的,到時她要怎麽說呢,她還沒想好,沒想好怎麽說,沒想好怎麽麵對別人同情的眼光。
她知道警察來了很多次,每次都想找她說話,可是她也不願意跟警察說話,她知道班主任和夏夏都來學校看她了,可是她也不願意見她們,她怕看見夏夏哭,她知道夏夏眼淺,她一開口,夏夏肯定就止不住眼淚了。
她也知道李京澤每天放學都會來看她,可是李京澤從來不會像其他人一樣找她說話,陳釋安猜李京澤應該是知道她不想說話吧,所以才不會像其他人一樣‘煩’著她,不過李京澤每天都會將每日的筆記本放到她的床頭,今天也一樣,陳釋安趁李京澤走了之後,從被窩裏探出頭來看了看,慢慢地直起身子,拿過床頭的筆記本,一頁一頁地翻開,李京澤的字不太好看,很潦草,老師說過李京澤很多次了,可是李京澤就是不該,不知道是改不了還是不願意,反正就是一直這麽潦草,曾經她還取笑過李京澤的,怎麽寫得跟小學生的字一樣,那時李京澤笑著對她說:“嘿,你可別這麽說,現在很多小學生寫字都很漂亮的。”她一聽,真是覺得哭笑不得。
陳釋安想著以前的事,眼淚止不住地留了下來,滴落在筆記本上,陳釋安趕緊擦了擦,可是越擦卻越模糊,好幾個字都看不清了。
陳釋安擦了擦眼淚,將筆記本合上放好,又重新躺了下來。
第二天,李京澤取回筆記本的時候,翻開一看,愣了愣,他看見了筆記本上麵的淚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