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傷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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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短暫的一生,沒有遇到過什麽驚心動魄的愛情,也沒有遇到什麽令萬千人羨慕的親情,哪怕連友情,到頭來,也不過是一個人的獨角戲,我時常在想,這麽平凡的一個我,究竟要多努力,才會讓這世界看向我時,不覺得我是多餘的?
可當我見你笑,我便知道,存在一個人的眼睛裏,便是存在,便是不用解釋的。
涼伊醒來這一個星期,蘇白來了七次,均是夜深人靜的時候,她老早就睡了。她現在所有的狀況,他都知道,李雲海說有可能是心理出了問題,心理醫生也嚐試跟她聊過天,誘導她說話但她始終一言不發,更加沒有情緒的波動。
整個人似乎是一個外來人一樣,感知不到這個世界。
蘇白站在床邊,盯著她的臉許久,垂在身側的手動了動,剛要抬起來的時候,涼伊毫無預兆的睜開了眼睛,那樣子完全不像是忽然醒來的樣子,看起來壓根就沒有睡。她的眼神暗淡無光,輕輕眨巴了兩下眼睛,並不理會站在旁邊的蘇白,好像一點也不驚訝大半夜的床邊還站著個人。
片刻,她才坐了起來,下床走向了衛生間,好像是去上了個廁所,不多時又回來上了床,閉上了眼睛,剛閉上眼睛,下巴忽然一疼,她微微的蹙了下眉頭,卻始終沒有睜開眼睛。
“你下周就可以出院了,放心,我會親自來接你。別以為你這樣,我就會放過你了,既然你想玩,那就慢慢玩吧,日子還長。”說完,他就鬆開了手,然而,涼伊還是什麽反應都沒有,連眼睛都沒有睜開,靜靜的躺在那裏。
蘇白胸口蓄了一股怒氣,卻沒有絲毫辦法,最後摔門走了。摔門聲落下,房間內又變得靜寂無聲,涼伊的臉色微微有了一絲變化,嘴唇緊緊抿了起來,鼻翼微動。
出院前兩天,涼伊一個人在醫院的走廊上行走渡步,外麵在下雨,她一個人在病房裏有點悶,就出來走走。她其實能夠感覺到他們好像有什麽事情在瞞著她,他們心照不宣什麽都不說,她就不問,其實是有點害怕答案是她接受不了的。
今天不是周末,他們一個個都是大忙人,她恢複的不錯,也就不會陪著她。
行至窗戶前,她慢慢的停下了腳步轉頭看向了窗外,看著外頭的景色發呆。
秋末了,這世界一片蕭條,和她的心一樣,興許冬天快到了吧,已經感覺得到寒風刺骨。
“蘇白真的把你保護的太好了,要見你一麵真困難。”
一道熟悉的聲音傳入她的耳中,涼伊頓了頓,轉頭就看到了一個全副武裝,隻能看到一雙眼睛的女人。她的臉上沒有情緒,眼神也是淡淡的,波瀾不驚,看了對方一會之後,又轉過頭去看向了窗外。
“怎麽?你不認識我了嗎?不會失憶了吧?”她走近了一點,滿目驚訝,旋即又笑了笑,說:“涼伊,我真的很佩服你,不得不說,你真的很厲害。可惜還是差一點,知道嗎?陸澤澤醒了,手術很成功,醫生說像她現在的情況,起碼可以延長十年的壽命,調養的好的話,可以更長。”
涼伊平淡無波的眼眸終於動了動,但她還是目不轉睛的看著外麵,一動未動。
“蘇白一直陪著她呢,對了,你們居然在同一個醫院……”
話音未落,涼伊猛然轉身往回走。她看著她仿若落荒而逃的身影,揚唇笑道:“你猜,救她命的那顆心髒,是誰的?”
涼伊的腳步未停,然而身後的人還是那麽不急不緩的告訴了她答案,可她依舊沒有停下腳步。
不重要了。
周末,字瑤帶著天天一整天都在醫院裏陪著她,厲叔和大姨她們也過來看她,病房裏格外熱鬧,有孩子的笑聲,長輩的閑談。雨已經停了,冬日裏的陽光,總讓人覺得特別溫暖,透過窗戶,洋洋灑灑的落進來。
字瑤坐在床邊給她削蘋果,笑說:“學長說今天要親手給你做一頓豐盛的午餐,留香閣最近開門營業了,很忙,這頓飯老早就開始準備了,終於能實現了,真是不容易。我倒是要看看他能做出個什麽花樣來。”話音落下,手上的蘋果正好削完,遞了過去,笑眼盈盈的看著她,“等你出院之後,我們一起去賴著他。”
涼伊看了一眼她手上的蘋果,又抬眸看了看字瑤的臉,眸色深沉,眼底沒有笑容,臉上也沒有。她沒有接過她手裏的蘋果,隻靜靜的看著她,良久之後,在所有人都沒有防備的情況下,開口說話了,聲音暗啞低沉,“厲老呢?”
字瑤臉上的表情微微一僵,病房內的閑談聲戛然而止,除了小孩子的笑鬧聲還在繼續,卻顯得那麽刺耳。字瑤被她的眼神看的一時回不過神來,大姨立刻在一旁打破了僵局,說:“老人家上了年紀,沒來。”
“那我去找他。”
“下次吧,先把身子養好,現在你自己的身子最重要,其他的先放一放。”大姨夫起來勸說,神情顯然有一絲慌張。
涼伊的目光一點一點在他們臉上掃過去,最後又落在了字瑤手上的蘋果上,伸手接了過來,點了點頭,說:“好,下次去。”然後,咬了一口蘋果,慢條斯理的吃了起來,神色沒有半點變化。
字瑤盯著她看了一會才收回了視線,大姨和大姨夫以及厲叔不多久就走了,字瑤隻是帶著天天上了個廁所出來,涼伊的人就不見了。她心頭一驚,剛一拉開病房的門,李拓剛好出現在門口,麵上掛著淺笑,見著她臉上慌張的神情,斂了笑容,視線往病房內掃了一眼,見著空空如也的床鋪,皺了眉心,“發生什麽事了?”
“她應該剛出去不久,一會再說,先把人給追回來,她現在的狀況應該還沒辦法承受那結果!快點!”字瑤急的整個人都慌了神,把天天塞給了他,一把推開門衝了出去。
涼伊隻套了一件毛衣外套,下身的褲子是醫院的病服,很薄,一點兒也不能抵禦這蕭瑟的寒風。她的步子很快,出了醫院的門,就直接上了出租車,報上了地址,手裏頭緊緊的攥著從字瑤包裏拿的錢。她坐在車子後座,神經緊繃著,手心裏全是冷汗。
半小時後,車子停在了厲宅門口,她將手裏所有的錢都塞給了司機,沒等對方給找零,就下了車,這裏一片白。
到處掛著白色的靈布,是在做什麽呢?
她幾乎是依靠著慣性進了厲宅,一路走到了客廳,看到那張靈牌,腦子轟的一下,愣在了原地。
阿姨見著她,跑上來要說什麽的時候,她卻跑開了,這一次她毫不猶豫的跑上了二樓,推開了厲老房間的門,落入她眼中的是空空如也的床。她在房門口站了很久,才移動腳步,慢慢的走了進去,走到床邊,看著整理的十分整潔的床鋪。仿佛這裏從來就沒有躺過任何人,她緩緩的抬起手,懸在半空,手指微微動了動,慢慢觸上床鋪,冰冰涼的,沒有絲毫溫度。
布偶貓不知從哪裏跑了過來,趴在了床上,一雙大眼睛水汪汪的,就這麽盯著涼伊看,涼伊蹲了下來,抿了唇,微微的笑了笑,摸了摸它的頭,,說道:“貓咪啊,這老頭又偷偷跑出去了,是不是?”
這時,李拓和字瑤趕到了,站在房門口,微微喘著氣,看著蹲在地上的人,用力的咽下一口口水。這一刻,失去了語言的功能,竟說不出一句話來。
涼伊聽到動靜,慢慢的轉過頭,看向他們,緩緩轉過身,與他們麵對而立,揚起了唇角,說:“快去幫我找老頭子,八十多歲了,還不聽話,這大半夜的,跑出去做什麽,真是的,一點都不省心。”
她笑著,眼眶泛紅,卻還是很努力的笑著,“走啊,快去。”
兩人一時無言,過了好一會,字瑤才慢慢的過去,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說:“學姐,我們先回去,好不好?你現在的身體,穿這麽少,會著涼的,厲老啊,厲家這麽多人,會照顧好的。你就不要擔心了,走吧。”
“不會的,我很好,我現在不冷。字瑤,你告訴我,厲老呢?他在哪裏?快告訴我,求求你,告訴我吧,他去了哪裏?”涼伊眼裏滿是乞求,反手牢牢握住她的手,指甲一下就劃破了字瑤的手背。
字瑤緊了眉頭,眼中閃過一絲心疼,張了張嘴,還未來得及說什麽,涼伊就一把甩開了她的手,往後退了兩步,依舊笑著,搖了搖頭,說:“不用你說,我知道他在哪裏,我知道他在哪。”
她像是自說自話,說完就想往外走,走了一步,卻又轉了身,抱起了布偶貓,“貓咪,我們去找過兒,老頭一定是去找過兒了。對啊,一定是去找過兒了。”
李拓伸手把她一把抱在了懷中,她掙紮,他抱的越緊,直到涼伊懷中的貓咪被勒得跳下來跑了,才慢慢鬆了點。
字瑤已經忍不住哭了起來,過去再次拉住了她的手,說:“學姐,對不起,對不起……是我的錯,我應該照顧好……”
涼伊一下停止了所有動作,臉上的表情僵住,雙目微張,仿佛喘不過氣來一樣,輕輕的搖了搖頭,眼裏滿是恐慌,輕扯了一下嘴角,說:“不會的,不會的,不會的!怎麽可能呢?老頭這麽好的身體,沒死,不會的,不可能的,你們在騙我!你們不能這樣騙我,不能的……”李拓牢牢抱著她,生怕她失控傷害自己,一隻手牢牢的抵住她的臉頰,溫和的說:“不會,你還有我,還有字瑤,還有過兒,還有很多很多人。”
涼伊拚命搖頭,她不信,死都不信。
厲老怎麽會呢?
怎麽可能?
是她做錯了嗎?
涼伊用力的把李拓推開,衝了出去,李拓一時失手,沒有拉住她。
“學姐!你先不要激動!”
“我自己去找!”她一雙眼睛紅的徹底,徑直的往樓下走。
字瑤已經哽咽的說不出話來了,最後停了下來,捂著嘴巴看著涼伊倔強的背影,有些崩潰,眼淚止都止不住。
厲老出事的時候,他們所有人的注意力全在蘇白的身上,所有的人都在想方設法的想要蘇白坐牢,沒人注意到厲老的身體已經很差了,再次住院,等熬過了一個月,就在涼伊醒來前幾天,傳來了惡耗,似乎厲老知道她要醒了,才放心地走了。
厲老心髒忽然停止了跳動,醫生說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字瑤懷疑,這其中一定有什麽問題,並且這事情跟李沫是脫不了幹係的。然而,當時因為涼伊和蘇白事情焦頭爛額了,這事兒擱置下來。
李拓見著她現在聽不進去話,直接將她攔腰抱了起來,涼伊現在特別瘦,他幾乎沒有用太大的力氣就把她攔腰抱了起來,怒道:“你以為你現在這樣,誰會心疼你!涼伊!我告訴你,你最大的錯誤就是為了一個不值得的人傷害自己!就算你要毀掉他,也不能用這種方式!你現在難道還要再錯一次!你現在這樣,對自己沒有好處!你明不明白!”
涼伊依舊不聽,卻怎麽都掙脫不開李拓的桎梏,她軟了語氣,聲音哽咽,雙手牢牢掐著他的手,一字一句的說:“我不找了,不找了,我隻是想下樓去,我想去看看,隻是看看。”她的聲音帶著一絲乞求,眼淚依舊在眼眶中打轉,沒有落下來。
她很想哭,可她不願意相信這是真的,所以她強忍住不哭。
“那你答應我,不要這麽激動,我們一起下去,答應我就鬆手。”
涼伊點了點頭,說:“我答應你。”
李拓還是很警惕的,一點一點的鬆開了手,轉而將她的手牢牢的握在手心裏,放緩了語氣,說:“平複一下。”
她輕輕的點了點頭,看樣子似乎是平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