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 年(4)

字數:6273   加入書籤

A+A-




    ,最快更新以身試愛,霸道總裁惹不起 !
    人往往在瀕臨死亡時,才會想起所有被塵封的感情,該愛的,不該愛的,都會想起,這一切,都那麽真實,真實的內心。
    黑暗的陰影在深深的巷子裏被拉長和放大,她果斷拔出槍,逼迫著自己扣動板機。
    夜色中,隻聽到“彭”的一聲,然後又是一聲,那個已經撲到她麵前的男人,麵目驚恐的順著牆麵緩慢地滑倒下去。
    涼伊幾乎沒有時間去看他的臉,槍聲引來了尾隨者,腳步聲紛雜錯亂,大概有十幾個人,她必須要在那些人來之前迅速脫身。
    她抓準時機往村子裏麵跑,風從領口貫穿,從耳邊刮過生生地疼。麵前這條路好像沒有盡頭,霧蒙蒙的一片,像是剛剛經過一場大雨洗禮過的雨林,整個夜晚都是灰暗低沉的,她隻能不停地往前跑,一直跑,一直跑……
    無人再來護她……
    地獄的黑色管道,像是在這裏複原了,隻是這一次,沒有趙一芸為她斷後,也沒有暗處的那道目光,隻有她一個人,她要活下去,就隻能是自己,完完全全依靠自己的力量。
    她所能看到的是從四麵八方圍過來的人群,像是包圍過來的海水,徹底地淹沒了她。
    就在涼伊被重重包圍的同一時間,何思塵陰沉著臉招來了當地所有的暗線。在她被帶進木偶戲台子時,他就丟掉了她。
    大西瓜給他一個消息,非常不妙。
    省長供出的那份名單,小爺的餘黨被一一盤查。有一些殘餘的勢力,因為盤根錯節的複雜關係,讓他沒辦法下手清除。但沒了庇護的厲明,徹底背叛了小爺,為了能夠將功贖罪,他供出了許多,在轉送的過程中,出了意外,這些東西無端消失了。
    小爺徹底被逼急了,親自動手了結了厲明,清除了他的人,卻也沒查出那些資料去了哪裏。
    所以,能夠確定的是,這一次小爺不會再有耐心和他們周旋,隻會窮盡手段讓他們不得好死。
    涼伊全身都像散了架一樣疼,特別疼,手腳很重,好像被拴住了難以動彈。此刻,她的感覺很微妙,清醒的疼痛和模糊的幻象交疊著充斥著。她像是剛剛從黑暗的水底裏鑽了出來,大口大口地呼吸著新鮮空氣,四麵有涼風穿過脊背,這樣的感覺本來應該如釋重負,可突然地,有什麽柔軟溫熱的東西纏住了她在水下的身體,皮質粗糙,裹得她脊背火辣辣地疼。她轉過頭,看見一條巨蟒張著血盆大口朝她撲過來……
    “啊……”涼伊嚇得清醒過來,渾身都濕透了,全是冷汗。她還能想象出剛剛那條巨蟒的樣子,心有餘悸地不停喘息著。可等她平靜下來開始打量著周圍的環境時,卻更加驚恐地尖叫起來,像一個瘋子在巨大的鐵籠裏張望著四周。
    明亮的大燈照在偌大無比的房間,整個陰暗潮濕的環境裏黑壓壓的全是人。大部分都是當地人,膚色黝黑而粗糙,年紀大小各異,有十幾歲的叼著煙,還有四五十歲的,咧著嘴露出一口大黃牙,不懷好意地笑著。這些人的麵孔大多醜陋而肮髒,像是看到了十八層地獄的眾多惡鬼,在柵欄外對她手舞足蹈著。
    他們七嘴八舌地交談著,裸露的目光毫無掩飾地打量著她,打量著這個巨型的籠子裏——今晚的拍賣品。涼伊這才意識到自己竟然穿著性感的比基尼,完全像是展覽的物品。
    籠子外幾百雙眼睛正盯著她,他們喧鬧著,不停地對她指指點點,如同在市井般買賣蔬果,討價還價……
    她驚恐地用手擋著胸口,盡可能地縮成一小團,盡量避免暴露。
    吵鬧而刺耳的聲音,害怕,憤怒,恐懼,太多的情緒和感覺衝到頭頂……在這個糟糕透了的地方被當做物品來買賣,除了死,她再沒任何想法。
    她想讓這些人後退,嚐試著說一些威嚇他們的話,想讓他們因為這樣的威脅多多少少能夠閉嘴,可她無論怎麽嘶吼,這些人都無動於衷,語言不通,可她的表情一定充足表達了自己的憤怒。
    她大聲吼著,倒是招來了一個會講中文的少年。
    這個少年猶豫了一會,才脫下衣服丟到籠子邊上。涼伊伸手去夠,好不容易夠到,剛剛穿上,人群後頭就出現一個聲音。
    陰冷恐怖,含著勝利的笑意:“蘇小姐,喔,不,涼伊,真是久違了。”
    是小爺。
    他從人群後走出來,站在鐵籠麵前。橘黃色的光照清楚他的麵孔,整張臉都被燒毀了,大大小小的傷疤,她隻看了一眼,捂著胸口幹嘔起來。
    小爺猙獰地大笑:“這就覺得惡心了?你看看,你有沒有覺得你現在待得這個籠子有些異味?像不像下過雨之後從某個池子裏飄出來的氣味?”涼伊不敢想,卻忍不住的越發覺得惡心。
    “這是獸籠,裝載巨蟒的獸籠。你回頭看看籠頂,那裏加固的部分,就是被它的血盆大口咬斷的。”
    難怪會覺得毛骨悚然,難怪剛剛會夢見巨蟒……她又想起夢中的場景,忍不住一陣酸吐,恨不得把胃裏最後那麽點東西都吐出來,掏空了,也就不會再反複作嘔。
    小爺在旁邊不停地冷笑著,在看見她這樣的反應,心中急於將她毀滅而不得的怒氣終於消減了些。
    涼伊怒瞪著他:“我的人呢!還有雲娘,你把他們怎麽樣了?”
    “那三個姑娘啊,死了。你也知道,現在我所有的據點都被端了,沒那麽多錢為她們安葬,索性就喂蛇了。不過啊,竟然讓人逃了,不過也罷,估計也活不成。至於雲娘……”他麵孔陰沉著,隔著大柵欄逼近,“可能很快就要不治而亡了,都是拜你所賜,這一切都是因為你。”
    “你簡直不是人,雲娘你也下得去手。”
    “我怎麽不能下手?若不是她,怎麽能逼得你現身呢!”
    “你敢動她,墨狼不會繞了你的!”
    小爺卻連聲冷笑,慢悠悠地說:“別指望了,墨狼這會吧,應該在城外和一群亡命之徒拚殺呢。他來得太晚了,你知道的,玩命的人,時間是很重要的。”他比出勝利的手勢,有些得意,“厲家的人一直擅長耍各種手段,調虎離山這樣的計謀,你應該不陌生吧?厲老頭最喜歡玩這樣的計謀了,他應該不知道,他最終也是死在這樣一場局裏。涼伊,驚不驚喜,你醒來,就得參加三場葬禮,我送你的禮物,你可滿意?”
    身體上的疲憊和精神上的折磨,都在蠶食著涼伊快要虛脫的意識。
    心裏痛得讓她呼吸不上來。
    在這場談話結束前,小爺摸了摸自己的臉,陰森森地露出了牙齒:“別指望了,今天在這裏總要讓你嚐嚐絕望的滋味。”
    涼伊已經沒有力氣再去破口大罵。她看見他消失在了人群中,不一會兒,有兩個人拉開了籠子外麵的欄杆,讓本來被隔在幾米外隻能動動嘴皮子卻動不了手的人群,一下子徹底失去了阻攔的屏障,再度吵雜起來。
    沒有了屏障,他們便可以肆意接近高台,可以將那些瘦骨嶙峋、又黑又髒的手伸進籠子裏來……
    他就是想讓她嚐試這樣的感覺嗎?
    看著緩慢圍攏過來的人,她緊緊地拉著身上的衣服,可是沒有用,他們像是惡狼,撲了過來。那些手穿透了鐵籠,伸到她剛剛得來的衣服上,拚命地拉扯,數不清的手,躲不過的災難。
    她尖叫著,到最後終於沒了力氣,臉上的眼淚也幹了。
    忽然想到,厲老說的那句話——我不願讓過兒經曆險惡,而你,必須去經曆,從你一出生,這就是你逃不過的命。
    逃不過嗎?
    她現在知道了,這個問題向來隻有一個答案——是,逃不過。
    她必須要堅持下去,哪怕失去尊嚴,被狠狠羞辱之,卻還是要咬著牙堅持下去,不能自行了斷……
    她得活著,活著……
    她本來以為,一切都可以像過去那樣在她之掌控中。但直到這一刻,她才發現她錯了,這個地方不容揣度,無法被推測演繹,生死一線永遠無法想象。
    所以,這片土地的生存規則是——自己活出地獄的樣子,敵人才能有來無回。
    她放棄所有的掙紮,任由那些手撕碎了她的衣裳,左右拉扯著她的皮膚。她掃視他們的臉,讓自己記住這一張張臉,一張張侮辱過她的麵孔。如果她能夠活著離開這個籠子,她要一個個地扭斷他們的脖子。
    她突然想,有一個人會不會來,來救她?
    有人將手伸進鐵籠裏,深入地碰觸到她。不同於當地女人的奶白膚色,柔潤光滑的手感讓他們瘋狂地叫囂,拿出擠破頭的氣勢,向她靠近過去。涼伊她隻是抬起頭,找到這個已經瘋魔的男人。她的眼神幽靜而冷肅,散發著死亡黑暗的光芒,在這一刻,她仿佛已經從軀體中脫離出來,變成一個徹頭徹尾的魔鬼。
    男人注意到她的眼神,冷不丁地戰栗了下。本能地驅使自己不要看她的眼睛,卻還是忍不住地與她對視,一瞬之後,被她眼底的黑所震住,動作也禁不住滯緩了。然後,他為了不讓自己失去這個拚命占領的位置,閉了閉眼睛,快速地搖了搖頭,視線強迫式地從她眼中抽離出來,卻突然瞥見她唇邊的笑。
    不知道在什麽時候,她咬破了嘴唇,整個嘴角全是血。這樣觸目驚心的時候,她還在微笑著。用一種魔鬼式的笑容,讓他恍然間似來到地獄。一陣恍惚之後,他已經被擠出了人群。
    他茫然地看著全場的男人,似在一個屠場看著待宰的同類。不明白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想法,可卻像是被引入了怪圈,不停地循環著,循環著……一邊被人流擁擠著被動前進,被動搶奪,一邊卻失去了所有欲望。
    人群中,不知道是誰嘟囔了一句:“媽的,幾百個男人搶一個女人,屁點甜頭都嚐不到,還不如回去睡我娘們。”他罵罵咧咧地嚷了幾句,聲音雖然不大,卻足夠令身邊的一些人都聽見。
    人群安靜了一些,涼伊嘶啞著脖子說:“107個人,我記住了,如果我活下來,追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殺了你們。”
    說這話時,之前給她衣裳的那個少年,被她滿臉的血震住,支支吾吾地說了句:“姐姐,姐姐我幫你去叫人,你別殺我。”他身邊的男人扭著他的胳膊一陣痛罵,大喊著她這樣的女人有什麽好怕的。
    她不可怕?
    的確,之前不可怕,可這一刻後,她就可怕了。
    或許真的如蘇白說的那樣,你必須強大,強大到無人敢直視你的眼睛,你才算有資格保護人。
    她向那個男人招手,輕聲笑著:“你過來,靠近一些。”
    那個男人一口黃牙,張著嘴大笑,樂嗬嗬地湊到鐵籠邊上,以為她被他鎮住了,想要給他點甜頭來討好他。可是,他卻怎麽也沒有想到,這個在他看來柔弱不堪、毫無還手之力的女人會忽然狠狠地掐住了他的喉嚨,一把小刀直直插入他的脖子,然後她狠狠拔了出來,血噴湧出來,她猛地一撒手,男人捂著脖子掉落在大坑裏,不過幾秒,便蹬了腳。
    “來啊!過來!”
    她的聲音很冷,像是十二月吹過雪的冷風,穿透了這個屋子,這個夜晚。像是滾油裏落下了水,柵欄周圍的人都炸開了鍋,有因為恐懼而後退的,也有繼續撕扯高聲叫罵的。給她衣服的少年被人群擁擠著,撲過來抓著她的手,一遍遍地懇求她:“求你不要殺人,不要殺人。”
    她雙目如炬地盯著那個少年:“我不殺你,你走,但還有106個。”
    少年點點頭,忍了好久的眼淚掉了出來,還是固執地說了句:“可是,你別殺人,會坐牢的。”
    坐牢?
    最終,涼伊還是放了手,不是因為順從,而是她失去了最後一絲力氣。
    有男人罵罵咧咧,一個身材強壯的男人從旁邊的柱子上抽了一根鐵鏈,所有人都能意識他接下來想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