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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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術發現,拾荒者起得很早,一臉春色蕩漾的模樣。他小心翼翼的蹭過去,表情嚴肅的打量一番拾荒者,“上仙是有什麽喜事嗎?”
聽到智術帶著笑意的話,拾荒者抬起頭看了他一眼,最後皺眉故作惱怒的模樣,惡狠狠的瞪他,“這麽閑嗎?”
“不閑,”智術連忙搖頭,立馬轉移話題,四處看了看,“突圖呢,怎麽還不出來?”
拾荒者眼神有幾分暗淡,但是情緒還是不錯的笑了笑,起身拍了拍智術的肩膀,聲音裏帶著一種懷念的意味在其中,“他走了,讓齒侖準備好,我們待會就出發。”
“走了?這是什麽意思?”
麵前的智術一臉懵逼的狀態,不是很能理解拾荒者說突圖走了是什麽意思。拾荒者歎了口氣,想了想之後,才緩緩說道:“昨天他的情緒波動你也發現了,他似乎對血蛛一族有著某種抵觸的感覺,所以他看到齒侖時情緒才波動那麽大。”
智術回憶一會之後,確實昨天突圖的情緒極其不對勁,有幾分煩躁。他有些不舍的皺眉,眼裏閃爍著一絲絲糾結,“所以你就讓他先走了嗎?”
“不然還要和你抱一抱再走?”拾荒者挑眉,她知道智術在糾結什麽,隻不過她懶得揭穿,“行了,去敲齒侖的房門,該走了。”
智術臉上掛上幾分失望的神色,但還是乖乖的點頭朝齒侖的房間走去。抬手敲了敲房門,沒有任何的回應,見狀,智術覺得有些不大妙,“齒侖,該出發了。”
聽到這話,拾荒者走了過來直接推開房門,但是房間內一個人影都沒有看到。拾荒者冷笑幾聲,走到床旁摸了摸,“昨晚離開的,倒是機智。”
智術瞬間明白發生了什麽,也拉下臉扭頭推開窗口看了看,眼裏蔓延著冷意,“現在該怎麽辦?”
聽出智術話裏的冷意,拾荒者忍不住輕笑出聲,走到他身旁彎下腰探出頭看了看,“慌什麽,沒他我們還去不了了嗎?”
智術不解,“怎麽去?”
“嘖,小瞧我不成。”拾荒者說完,收斂起臉上的笑意,她早就料到齒侖會離開,但是沒想到他會挑在昨晚,出乎她的意料。
翻手捏出朵血蓮花,妖豔奪目的花朵綻放在她手中,她俯下身子對著花瓣輕輕吹了口氣,原本綻放狀態的花瓣頓時化成點滴碎片,向四周散去。
智術伸手想要觸碰,卻被拾荒者用眼神阻止了,他依舊有些躍躍欲試的盯著空中的紅點看了,還不忘問拾荒者道:“這是?”
“血蓮花,之前我讓重棄在齒侖體內放過東西,能和血蓮花有共鳴。”
聽到這話,智術驚訝不已,眼睛睜得有些大的扭頭看向拾荒者,“所以上仙你早就料到了?”
拾荒者手搭在窗框上,眺望著劉宅所在的位置,心裏有幾分不舒服的挪開視線,“嗯,但是他還是出乎我意料。”
終於在打量拾荒者第三次後,智術伸手指了指拾荒者脖頸處那小塊紅印,臉蛋有些發燙的快速挪開視線,帶著些許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帝尊昨晚是來這裏了嗎?”
拾荒者立馬知道他想說什麽,輕咳幾聲動作快速拉了一下衣服,故意作出凶狠的模樣瞪了眼智術,磨牙威脅他,“來過,怎麽你想他了不成?”
慫習慣的智術這次也不例外,他連忙搖頭快速後退幾步,表情中滿是驚恐的回答道:“不不,我嘴欠。”
“倒是有自知之明,”拾荒者頓時樂了,手指輕輕按住脖頸處的痕跡,隻見柔光一閃而過,那塊紅印就消失恢複成往日白皙的肌膚。
這時不遠處迸發出極其微弱的紅光,拾荒者見狀勾唇輕笑幾聲,一臉誌在必得的轉身走出房間,“走吧,去見見昨晚逃跑的某隻妖。”
智術連忙跟上去,不知為何他覺得拾荒者的情緒有些古怪。如果說是帝尊昨晚來過,那麽按照往日而言拾荒者的情緒會保持在愉悅的狀態,而不是今日這麽彷徨帶著幾分不安。
大概是厭煩走路,拾荒者直接施法掩蓋住凡人的視線,捏出朵血蓮花往空中一扔,不到片刻眼前就出現一隻體積頗為龐大的坐騎。拾荒者眼裏滿是笑意的走過去,伸手摸了摸雪白的皮毛,“托雲,拜托你了。”
說完之後,翻身坐了上去。
智術表情呆滯的看著眼前龐然大物,艱難的吞咽口水。
久久沒有看到智術上來,拾荒者趴在托雲身旁,歎了口氣揮了揮手,“發什麽愣,上來。”
智術縮了縮脖子,難得露出害怕的神色,抱住雙臂後退幾步,“它會咬我嗎!”
這話一出,拾荒者差點被嗆到,她不可思議的打量一番智術,很想撬開這傻樹的腦子看看裏麵都是些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你一棵樹,它肉食動物咬你做什麽?”
智術還是害怕,他可還記得以前剛成人形就被隻豹子咬了一大口,“你保證!”
“你,”拾荒者停頓下來,想用一個好點詞免得再一次打擊到智術,但是想了許久還是沒有,“你是不是傻子?這是我的坐騎,咬你做什麽?”
磨磨蹭蹭,拾荒者本身就有點不耐煩,現在恨不得直接把智術拽上來。
聽出拾荒者快發火的跡象,智術看了眼托雲,隻覺得這隻神獸眼裏布滿了鄙視之意。他愣了愣,伸手揉了揉眼睛,確確實實是蔑視的眼神!
智術被這一激,立馬走過去深呼口氣,隨即動作幹淨利索的翻身坐好,雙手抱住托雲的身軀,聲音裏滿是恐慌的喊道:“我,我上來了,可以走了。”
“慫貨,”拾荒者翻了個白眼,拍了拍托雲的身體,“托雲,出發。”
托雲歡脫的長嘯出聲,身子猛的竄上雲層之中。智術看了眼下麵,想象一下自己掉下去的慘狀,立馬坐穩不敢輕舉妄動。
拾荒者覺得不可思議,轉身打量一番明顯有些害怕的智術,語氣中滿是震驚道:“你跟茯笹這麽多年,膽子竟然能這麽小?”
智術委屈得不行,又不好意思說出當年被咬過之後留下的陰影,隻能一臉沮喪的歎了口氣,底氣極其不足的說道:“不能怪我,誰讓它是隻豹子。”
聽到這話,托雲故意露出牙齒低聲嘶吼幾聲,果然能很清楚的感覺到智術因害怕而變的力氣。拾荒者拍了拍托雲讓它老實點,隨即繼續看著智術,猜測道:“你是不是有什麽不能讓人知道是丟臉事情?”
智術幾乎是下意識的否認:“沒有,你不要瞎說。”
說完之後他就後悔了,抬頭一看,果然拾荒者一臉明了的表情。他放棄掙紮,直接趴在托雲毛絨絨的背上,怎麽也不肯再和拾荒者對視說話。
拾荒者捉弄完智術之後,情緒變好了許多。
不到片刻的時間,眼前出現一大片樹林,拾荒者拍了拍托雲的腦袋示意它降落到地麵上。剛到地麵,智術就立馬滾下來,一刻也不願意多待的態度讓托雲有些不開心,它還是第一項看到這麽怕它的人,好奇的把腦袋湊到智術麵前,對著他露出那一口牙齒。
智術表情瞬間變了,用上生平最快的速度快速閃到一邊,避開這血盆大口。
看到這場景,拾荒者有些哭笑不得,翻下身輕輕拍了下托雲的腦門,隨即笑得雙眼彎彎道:“托雲別嚇唬他,回去讓重棄不要查了。”
托雲點了點頭,臨走之前看了眼智術,一臉不舍的模樣讓智術心直發抖。
這幅慫樣,拾荒者都快沒眼看下去了,伸手用力拍了一下智術的腦袋,“走吧,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麽怕托雲的,”
“很痛的!”智術抱著腦袋,十分哀怨的跟在拾荒者身後。
一邊細細看著不遠處的拾荒者一邊聽著身後傳來的抱怨聲,隨手撥弄一下麵前的草叢,“知道痛就好,再不走我不介意讓你更疼一點。”
方才血蓮花得信號就在這不遠處,拾荒者皺眉站在原地想了想,隨即快速扭頭朝有水流聲的地方走去,手中捏著一朵血蓮花隱隱閃爍著紅光。拾荒者突然加快步伐轉換了方向,智術感覺到事情有了轉變立馬閉嘴,緊跟在其身後。
入目是一條極其清澈的小溪,智術不解的掃視一眼四周,並沒有發覺有什麽不對勁額地方,但身旁拾荒者的表情有些複雜,他好像看到一絲絲的冷意。忍了片刻之後,智術還是沒找出有什麽不同的地方,“這裏有什麽東西嗎?”
“你傻,看不出來很正常。”拾荒者抬起手,目光落在掌心處的血蓮花上,勾唇笑容中裹著一層入骨的寒意,“再不出來,就不要怪我不客氣了。”
本想反駁的智術聽到這話,手中立馬出現藤條緊握住,目光從悠閑變得警惕起來。
半晌過去了,拾荒者耐心即將耗盡,她擰緊雙眉聲音中沒有一絲絲笑意,“齒侖,我最後給你一次機會,出不出來?”
聲音剛落,不遠處的樹幹後出現了齒侖的身影,他整個濕漉漉的低著頭站在樹幹旁邊,嗓音帶著濃烈的沙啞之意,“我不信王會害血蛛一族。”
拾荒者看到這幅場景,忍不住笑了笑,手中的血蓮花瞬間消失,她走過去打量一番齒侖,眼裏滿是欣賞的意味,“倒是聰明,知道水能衝掉血蓮花的氣味。”
聽到這句誇讚的話,齒侖愣了愣,隨即試圖解釋道:“王說過,他做這一切隻想想重回啟霧山而已。”
說完之後,還沒等齒侖抬頭她又繼續說道:“別傻了,這話你問問自己信不信?誅久野心太大,圖的不僅僅是小小的啟霧山。”
誅久的野心太大,他想要的不僅僅隻是啟霧山而已,而是統治整個妖界甚至於統治一切。
這話堵得齒侖啞口無言。
拾荒者沒有這麽多耐心等到齒侖糾結,她站在原地冷眼看著齒侖一會後,“一個字,帶還是不?”
她這話剛落,齒侖雙眼發紅的抬起頭,聲音竟有些哽咽的說道:“走吧,入口就在不遠處。”
智術張了張嘴,看到齒侖發紅的雙眼後,閉嘴並沒說什麽。
他覺得這隻血蛛並不壞,尤其是在他身上看不到那晚在狼族時見到的黑氣。想到這裏,他愣住了,目光有幾分憐憫的落在走在前麵的齒侖身上,若是讓這隻血蛛知道族裏不少人死在狼族中,那將會引起這隻血蛛極強的恨意。
和他想到一處的拾荒者默默歎了口氣,隨即暗暗捏了一下智術的手臂,壓低聲音提醒道:“嘴巴緊點。”
對於那晚的事情,她也責任。等解決好誅久之後,她會讓狼族的人給血蛛一個滿意的答複,不可能就這麽讓狼族的人借著她的手,引血蛛的人殘殺。
血蛛一族的入口極其隱秘,拾荒者看著齒侖停在一大片草叢麵前,手指了指不遠處的巨石,聲音有些發抖的說道:“到了。”
大概猜出齒侖此刻內心的掙紮,拾荒者走到他身旁,扭頭看了他一眼,聲音帶著幾分認真道:“記住,你這不是害了族人,而是拯救他們。”
對於這句話,齒侖隻覺得有些諷刺,他表情依舊冰冷的看著巨石,隨即抬手咬破手指,將其按在巨石表麵凹處,隨著一哢嚓聲響起,他的聲音沒有一絲波動的說道:“走吧,記得掩蓋好你們的身影。”
先祖為了逃避其他種族的追殺,逃到此處。沒想到他自己卻帶人進了族裏,想到這裏齒侖隻覺得極其諷刺。他看著來往的族裏人,腦子裏不斷翻滾著那日王的話:“等我煉成煞刃,我們血蛛一族就沒人敢小瞧,也不用躲躲藏藏!”
想到這裏,齒侖停下腳步。
而早在進來之前就掩蓋好身影的拾荒者倆人站在他身旁,把他的變化收在眼裏。智術半眯這雙眼,做好了齒侖變卦的準備,身子無意識的擋在拾荒者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