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上仙可是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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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香跟上我的腳步,表情變得有些微妙,但原先那幾分委屈已經被她斂去,“上仙可是惱了?”
我揪著小攤上的小玩意看了看,這兔子做工精致,那眼睛通紅剔透,仿佛就是一隻活生生的兔子被人摳下眼睛鑲進去一般,我不舒服的將陶瓷兔子放回去,繼續往前走,“不曾,隻不過覺得量力而行,免得粉身碎骨。”
自不量力,終究會碎骨。
來到劉燃府邸時,圍觀的人已經沒有昨日那麽多,門匾上夜掛上了喜慶的大紅花,看來真的是喜慶臨門呢。
我指了指劉燃的府邸,看了眼表情冷漠的阿香,“這府邸怨氣頗重,可是與你家的案子有關?”
阿香像是驚醒一般,神色一點點褪去冷漠,搖了搖頭但卻皺著眉,猶豫片刻後才緩緩說道:“無關,但感覺似曾相識。”
似曾相識?
我欲想說些什麽,突然感覺到旁邊多了一個人的氣息,連忙轉身快速與其拉開距離,剛想攻擊製服就看到突圖背著手,肩膀上站著一隻毛色純黑的貓。
突圖笑眯眯的看著我尷尬收回手,肩膀上的貓也被他抱在懷裏,乖巧的蹭了蹭他的手臂,目光炯炯的看著我,“上仙,見麵就動手,不大好吧?”
我哼了一聲,心裏那一股不安隨著突圖的話瞬間消失,快的讓我有些吃驚,看來這個突圖以前和我關係不錯,“你一聲不吭的站在我旁邊,也不大好吧?”
隨即我與黑貓熱切的視線對上,頗為納悶的伸手想要摸一摸它,卻被它動作幹脆的避開了,我有些鬱悶的收回手,詢問突圖,“這貓,是你的?”
突圖表情稍微有些無奈,輕輕撫摸著黑貓的腦袋,聲音溫柔而裹著一層無奈在其中,“上仙真是忘得幹淨,這便是啟霧山的前任前任。”
我一愣,回想起夜餘所說的靜夜山神,看著突圖懷裏黑貓形狀的靜夜,我心中頗有些感慨,執著的伸出手去摸了摸他的腦袋,“他還沒有完全恢複嗎?”
柔軟的毛發讓我忍不住多摸了幾下,隨即心滿意足的收回手,無視突圖抽搐的嘴角。而他懷裏的靜夜身子有些僵硬的看了我許久,最後喵了一聲腦袋鑽入突圖懷裏再也不肯探出來。
突圖溫柔的勾唇輕笑幾聲,似乎對靜夜這一舉動非常滿意,他手輕輕的撫摸著靜夜的毛發,目光依舊落在懷裏的貓上,“這倒不是,隻不過他有些不舒服。”
我本不想想歪,但突圖笑得著實曖昧。
忍不住輕咳出聲,看著突圖,“差不多就得了,還有小姑娘在這裏呢。”
“小姑娘?”突圖一臉無辜的上下打量我一番,眼裏分明就是嫌棄,“上仙,實不相瞞,你年齡比我們都大。”
聽到這話,我皮笑肉不笑的抬腳狠狠碾在突圖的腳上,看到他因疼痛而扭曲的臉蛋,笑得開心的再碾幾下才鬆開,“我說的是阿香。”
突圖跺了跺腳,懷裏的靜夜也跑上他的肩膀,神色慘不忍睹的看著突圖扭曲的表情,他一邊抬手摸了摸靜夜的腦袋,一邊語氣無奈的說道:“按照人類的說法,阿香姑娘早就及冠成人了。”
就在這時,一道溫柔的聲音鑽入我耳裏,“別鬧了,你是過來幫忙的。”
我視線落在靜夜身上,這聲音溫柔而溫潤,著實好聽。不隻是我,就連身旁的阿香神色都有些恍惚和驚訝的看著靜夜。
突圖笑意越發濃烈的將肩膀上的靜夜重新撈回懷裏,低下頭如同珍寶一般親吻著他的比較,“好好,我認真對待。”
這麽親昵的舉動,我腦海突然浮現出茯笹看我時,滿眼寵溺的眼神。
就在我走神時,突圖突然抬起頭,好奇的往我身後看了看,有些不解的皺著眉詢問我:“智術呢?”
我心就像被人用巨石惡狠狠的壓下,險些喘不上氣,我垂下眼簾看著鞋麵不知何時沾染上的述汁,“你莫非忘了我已經失去記憶了?”
聽到我這話,突圖沉默片刻後,語氣變得嚴肅而緊張道:“他出了什麽事?”
我苦笑幾聲,抬起頭看到突圖擔憂急切的模樣,點了點頭也不想隱瞞突圖,“他失蹤了。”
突圖愣了一會,他打量我許久之後,張了張嘴,“這是怎麽回事?”
這個問題讓我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麽回答,我仿徨的看了眼四周,發現喧鬧的凡間其實並不能遮蓋住孤寂,將手縮進袖子中死死扣住衣服,“我不知道,就連茯笹也查不出他的行蹤。”
突圖眼裏流露出的詫異,竟能讓我感覺到他的不安,我低下頭避開他的視線,卻聽到他的聲音在我身旁緩緩響起,“這是多久的事情了?”
聲音溫柔不似方才和靜夜說話時的寵溺,卻帶著幾分安撫的意味在其中。
我心裏越發難受,抬頭看著眼前劉府門匾上喜慶的紅花,“你知道的,我什麽都不記得了。”
突圖歎了口氣,抬手本想揉我頭發,半途卻僵住緩緩收了回來,“解決完這件事情,我親自查。”
我點頭,突然想到述執昨晚的話,想了想最後還是決定讓突圖見一見述執,“待會,我帶你見一個人,和智術有關。”
我們耽擱了不少時間,突圖抬手將阿香的身影抹去,我們兩個對視一眼隨即隱去身影光明正大的從正門走了進去。
劉府的布置並沒有什麽特別之處,隻不過院子裏倒是種了不少大樹。我本想讚歎一聲涼快,卻聽到突圖懷裏的靜夜輕輕叫了一聲,突圖便皺著眉超一棵楓樹走去。
看到突圖把手按在樹幹上,我腦海裏突然浮現出一人閉著眼,雙手帶著純淨的綠光貼在一個巨樹上。我愣了許久,怎麽努力都看不清那人的模樣,呆呆看著突圖詢問他:“怎麽了?”
突圖一邊往樹幹上輸入法力,一邊回答我的問題:“靜夜說這棵樹,看起來不大對勁。”
阿香的聲音也緊跟著突圖的話響起,“這裏怨氣好重。”
我扭頭看去,阿香撐著傘穿過一個仆人站在突圖身旁,皺著眉欲想去觸碰那棵楓樹,卻被突圖製止了,“別亂破,誤傷你那可不怪我了。”
突圖看著阿香,一字一句說的極其清楚緩慢,“此處便是當年劉家的舊址。”
聽到這話,阿香明顯變了臉色,後退幾步低下頭避開突圖的視線,掩蓋的說道:“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突圖低聲笑了笑,這笑聲我覺得有些毛骨悚然,有一種說不出的冷意在其中:“明不明白對我造成不了影響,隻不過你不要誤入歧途還妄想把別人拉下去。”
阿香死死咬住嘴唇,沉默不語。
就在這時,氣氛頗為尷尬的時候,欻火出現了,他站在我身旁扣住我下意識攻擊他的手腕,目光有幾分無奈的鬆開我的手,隨即與我拉開距離,對突圖說道:“別浪費力氣了,這楓樹沒有問題。”
我尷尬的扭了扭手腕,視線飄忽的看了眼欻火,“你怎麽知道?”
突圖收回手,讚賞的看了眼欻火,解釋道:“因為這楓樹地下,壓製著劉家的怨氣。”
我皺眉,上下打量一番突圖,隨即問他:“又是劉家,這劉家和這件事情有關係嗎?”
“關係可大著呢。”突圖說到這裏,看了眼阿香,眼裏意味深長的舔著嘴角,“隻不過有人想隱瞞,我便順她的意罷了。”
突圖搖了搖頭,輕輕撫摸著懷裏的靜夜,像是喃喃自語又像是在警告什麽一樣,“因果輪回,這是永恒不變的規律。”
我翻了個白眼,這人肯定不願意告訴我這劉家究竟是怎麽回事,沒好氣的瞪了一眼突圖,“少賣關子,不說就繼續查。”
就在這時。欻火突然抱拳對著我彎下腰,“上仙,閻王有話讓我轉述給你。”
我嚇了一跳,下意識的朝突圖身旁靠去,欻火看到這一幕神色明顯暗淡了許多,我尷尬的撓了撓頭,對他擺手示意道:“啊,你說便是,不用行禮。”
他點了點頭,那半張鬼臉在陽光的照耀之下,變得刺眼奪目,“切勿因心軟而插手凡人生死,這是上仙不該管的事情。”
“這一點我清楚,不過閻王何時對我這麽關心了?”我捏著下巴想了想,不是說閻王和我有私人恩怨嗎?怎會怕我一時心軟插手凡人的事情,“你確定這是閻王的原話嗎?”
欻火眼底閃過一絲笑意,我吃驚不已,聽到他聲音少了些許冷漠道:“屬下不敢篡改王的意思。”
不知是否我看錯的緣故,欻火那一句切勿插手凡人生死的話讓阿香變得極其不安。掩蓋在薄紗下的嘴唇緊緊抿起,就連眉眼之間都是緊緊皺著。
對於她的變化,我一時也不知道尋個解釋,“阿香,你可是不舒服了?”
阿香搖頭,手中的傘晃了晃,但陽光絲毫照不到她衣角。我也沒有繼續追問,有些事情沒必要深究,免得徒增煩惱。
“不過欻火,你不畏懼陽光嗎?”對於這一點我格外的好奇。
話音剛落,突圖神色詭異的看著我,“你連這一點都忘了?”
我更加茫然了,“哪一點?”
還沒等突圖回話,欻火就開口說話,仿佛是在阻止突圖接下來要說的話,“回上仙,欻火不懼。”
我壓下疑惑,“為何不懼?”
欻火輕微的蹙眉,似乎不願多說。突圖立馬插嘴,打著馬虎眼邁開步子往前走,“我們耽擱了不少時間,這問題回去再問也不遲。”
確實耽擱了不少時間。
我並沒有計較突圖轉移話題,隻不過我越深究心就越不安。我究竟遺忘了多少事物,才會這麽不安,一深入就發現自己一無所知,親近之人失望而隱忍。
“別胡思亂想,一切都會好起來的。”突圖腳步放慢,直到我走到他身旁,才挑眉笑了笑,戲虐道:“你若是再保持一副生無可戀臉,帝尊他老人家就該遷怒於我了。”
我笑了笑,看著突圖眉眼帶笑的模樣,突然把壓在心底裏的話說了出來,“你為何還記得我?”
“不隻是你,夜蒲他們也都記得我。”我分明記得,血咒會清掉旁人對我的記憶,那為何他們還會記得?
突圖沒有停下腳步,隻不過他的表情明顯變了,原本嘴角微微揚起的那幾分弧度被壓下去,“這個主要是因為你。”
他的話,讓我無從下手,“因為我?”
突圖不願多說,敷衍的點了點頭,“等帝尊回來,你問他便可。”
就在這時,昨夜名叫張德的道士出現在我們的麵前,我頓時恢複以往的狀態,將一切的不安壓製住。
我指了指神色有些焦急的張德,側開身子讓阿香看清楚他的模樣,“阿香,這個人你可有印象?”
阿香剛看到張德,神色頓時大變。
而張德停下腳步,緊鎖著眉頭往阿香所在方向看去,似乎察覺到阿香的存在一樣。
突圖見狀,舔著嘴角笑得悠閑,“有意思。”
阿香躲在欻火身旁,表情畏懼的看著張德,聲音發抖地說道:“生前我見過這人,父親曾救過他一命。”
既然對張德有恩,那麽阿香為何是這個反應,“你為何這麽怕他?”
阿香神色悲涼的抬手輕輕撫摸著自己的臉,目光落在張德身上,“我的臉,便是因為他才成這副模樣。”
一半明媚動人,一半猙獰駭人。
張德突然從懷裏探出一張符,我眯著雙眼看去,這符和昨晚的並不一樣,但還是小心為好,“小心點,這張德不簡單。”
張德咬破手指將符夾在兩指中間,隨即將血滴在上麵,刹那間符紙燃燒起來,他依舊死死盯著阿香所在的位置,厲聲嗬斥道:“還不速速現身!”
他話音沒落,突圖就布下結界,將阿香包裹住。
我抱著雙臂,站在一旁看著張德,很想知道他這符紙究竟有何用處。
張德冷哼一聲,手中的符紙朝阿香擲去,“既然如此,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