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恩將仇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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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單花蕕,一臉的平靜看著述執,嘴角若有若無的勾著。
喬木的呼吸越發的輕,我不由的看著他,發現他印堂處多了一絲死氣,看來是活不久了隻不過是強撐到現在罷了。他臉色猶如白紙一般的毫無血色,被狐言扶著依舊有些搖搖欲墜的錯覺,“你做這些都是想報複嗎?”
而沉浸在當年被背叛的單花蕕,怎麽會注意到喬木的虛弱和死撐,再加上身邊的狐言扶著才至於摔倒。她不曾看喬木一眼,視線黏在了述執的臉上,帶著幾分入骨的恨意,“是又如何,喬木你記住,之所以變成現在這樣,都是你害得。”
“你就沒有一點錯嗎?”沉默站在述執的穆清眼皮微動,低著頭手中捏著一串佛珠,身上的佛光已經暗淡到需要仔細查看才能看到,他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和,“戾氣,血腥彌漫在你的四周。”
說完之後,穆清緩慢的抬起頭,表情帶著幾分悲憫和萬物平等的看著單花蕕,低聲念了一句阿彌陀佛後,邁開步子不顧身邊述執的伸手阻攔,直接將她拽住袖子的手扒開,走到單花蕕麵前直視她,“我看到你心中的悲戚和無助,也看到了死在手裏慘叫不已的妖。”
“是嗎?”單花蕕眼裏閃過一絲詫異,隨即抬手捋了捋耳垂處的長發,側頭一副天真無邪的神色看著穆清,“那和尚你能看到自己會七竅流血死去嗎?”
說完之後,她表情不過一眨眼就轉換成狠厲,手做爪子狀就直逼穆清的頭骨蓋而去。突圖眼疾手快的將一旁的杯子丟過去,擊中單花蕕的手腕處,她手一偏吃痛的悶哼一聲。
見狀,喬木心疼的喚了一聲:“蕕兒!”
單花蕕捂住手腕,冷淡的看了眼喬木,絲毫不領情,“惺惺作態。”
而剛死裏逃生的穆清表情平靜的看著單花蕕吃痛皺眉的模樣,無奈的歎了口氣,雙手合掌又念了一句阿彌陀佛,“我佛慈悲,施主收手吧,你所謂的報複不過是折磨自己的身罷了。”
單花蕕原本握住被突圖擊中的手腕緩慢的鬆開,白皙的手腕處隱約可見的發紫,“你懂什麽?”
一旁的述執從方才單花蕕攻擊穆清的動作中回過神來,她急的不知所措,在一旁幹著急的提高聲音急切的喊道:“穆清,快離開她。”
聽到述執這急切的聲音,單花蕕挑眉細細看著穆清一番,再將視線落在述執滿是擔憂的臉上,恍然大悟的嗤笑一聲,“你在乎這和尚?”
看到述執表情一滯,單花蕕還不滿足,嘲諷聲繼續,“嘖嘖,你莫非忘了你自己是妖這一身份?”
我皺眉,忍不住出聲打斷單花蕕的話,語氣有幾分不善道:“妖又怎麽了?”
大概是我這話讓單花蕕誤會了,她微微側身掃視我一眼,視線卻定格在我和茯笹相握的手上,眼神突然有些悲戚的暗淡下去,“莫非拾荒者你也是妖?”
“拾荒上仙,浮生樹的守護者。”狐言看著單花蕕,“人稱拾荒者。”
一道震驚而貪婪的聲音從樓上傳來,緊接著原本待在三樓安靜觀看的喬暮步伐慌亂的跑了下來,雙眼布滿渴望的看著我眉間的血蓮印記,不敢置信的伸手看半空做出撫摸狀,“你,竟是神仙?”
還沒等我出手,他就突然摔了出去。茯笹一身戾氣欲要邁出步子,原本緊握著我的手一點點鬆開。我連忙扣緊他的手,不允許他向前。
他扭頭,還沒褪去幹淨的戾氣讓我為之一振,我堅定的對他搖頭,“茯笹,我不願你髒了手。”
聽到我這話,茯笹的表情一下子變得極其複雜,他抬起另一隻手觀摩片刻後,勾唇笑得寒意刺骨,“我的手,很久以前就弄髒了。”
帶著嘶啞的聲音傳入耳裏,我的心隱約泛著疼痛,另一隻手也握上,走近他俯下身子用額頭抵在他的胸口處,也不壓低聲音道:“他手上滿是鮮血,活不了多久,沒必要親自動手。”
活不了多久的喬暮不怕死的爬起來,也不管自己嘴角旁邊的血跡,就連衣服上沾上了不少塵埃,貪婪的盯著我的印記不放,似喃喃自語又似在回答我方才的我話,“拾荒上仙,好漂亮,想弄壞。”
單花蕕見狀,譏笑不已的看著喬暮瘋癲的神色,全然沒有方才對他的依賴,“他就是個瘋子。”
“那你呢?”喬暮笑得麵目扭曲,看著單花蕕語氣極其惡劣和厭惡,“你手裏沾著同類的鮮血,甚至將深愛自己的人打得險些沒了半條命,相比之下你比我更像瘋子。”
突圖不知何時走了過去,直接拉走穆清,站在一旁看著倆人,“開始狗咬狗了嗎?”
聽到這句話,單花蕕滿是殺意的扭頭看著突圖,“你又是何人?”
突圖噗呲一笑,指尖帶著幾分星光彈向她,“自是收拾你的人。”
他突然出手讓我有些吃驚,而一旁的喬木若不是被狐言拉著,怕是要撲過去放在單花蕕的前麵。他這點小心思,怎會逃得過狐言的雙眼,他用力拉著喬木的手,指著躲閃遊刃有餘的單花蕕,“看清楚了嗎?她早就不是當年那一朵經受不起風雨的花妖了,你該清醒點了。”
喬木難得輕笑出聲,疲憊不堪的深深呼了口氣,“這不是她的錯,全怪我。”
“你是傻子嗎?”狐言眼裏幾乎冒火,一副恨不得要把喬木打醒的表情,“零陵山多少無辜的妖死在她手裏了?”
他的話快速被單花蕕接住,她手指勾著垂在肩膀一側的長發,卷了卷,漫不經心的反駁狐言的話,“他們是因喬木才會死。”
狐言氣極反笑,隨即扶著喬木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手一握原本躺在地麵上的長劍一眨眼就回到他的手裏,“這麽看來,當年的仙子說對了,你確實是個禍害。”
“打著報複喬木的口號,借助喬暮的貪婪,殺害許多零陵山的妖。”狐言還想往下說,手臂卻被喬木拉住並對他搖了搖頭,讓他別在刺激單花蕕。
“你們又何曾好到哪去?”單花蕕對狐言的話極度厭惡,她抬手指著述執,表情立馬帶有殺意,“當年你們見死不救的緣故,不就是她長得像當年的仙子嗎?狐言,你虛偽的模樣格外惡心。”
聽到這話,述執瞪大眼睛,一副茫然的指著自己,“我像當年的仙子?”
大致是述執的表情過於純真,單花蕕麵目頓時有些猙獰,她全身都在發抖,咬牙切齒滿是恨意,“沒錯,燒成灰我也能認出來。”
她們的事情,我著實不願插手,太煩雜太鬧心,我隻關心為何她會對智術下手,“那智術呢?”
聽到這個名字,單花蕕表情有些古怪的看著我,“他是仙體,對嗎?”
“自然。”
我第一次在單花蕕的臉上,看到些許少的可憐的內疚之意,她幽幽歎了口氣,抬手按住自己的太陽穴,語氣中帶著濃烈的惋惜,“我本不想傷他,但是他運氣不好,偏生救了這個樹妖。”
我聽到這話,隻覺得一股火氣從心裏蔓延出來,冷下臉,“你拿走了他什麽東西?”
單花蕕絲毫不畏懼我,抬手撫摸自己的鎖骨,眉眼之間帶著幾分眷念,壓低放輕聲音,“他等了你很久,等到將我誤認成你,心甘情願的將自己的仙骨抽出贈送給我。”
抽出仙骨,將它贈送給單花蕕?
我隻覺得全身發冷,無法想象智術那時懷著何在心情等待我前去營救他,最後一點點被磨去了希望。身邊的茯笹握緊我的手,但是我卻感受不到一絲的暖意,隻覺得刺骨的寒氣緩慢的鑽入我的體內,攪得我整個心肺都發顫。
單花蕕手指輕敲自己的鎖骨,表情越發的溫和,目光中帶著羨慕的落在我身上,“我雖不知道智術與你之間有何淵源,但是他對你的信任著實讓我妒忌。”
是啊,我何德何能?
我拚命控製自己的情緒不外泄,手用力的握緊茯笹那溫暖的手,試圖尋找到暖意,“他是如何離開零陵山?”
“如何離開?”她故作驚呼一聲的收回視線,表情從溫和頓時轉化成瘋狂,雙手捧著自己的臉蛋雙眼冒著癲狂的光芒,“我故意將他放走,一個心已經死的人,留著也沒用。”
我心隱隱刺痛,但是有一點我想了許久沒有想出個答案,“智術的修為不是你能比的,你如何將他困住?”
“這個啊,”單花蕕專設視線再一次落在述執身上,速度極其慢的抬起頭指著述執,側頭與我對視,笑意森然的勾著嘴角,“這就需要問問述執做了些什麽了。”
突圖順著她的視線看了眼神色慌亂的述執,我看到他的手陰晦的握成拳頭,像是在克製自己的怒火,聲音難得一見的帶著殺意,“你的意思是,這其中少不了述執的幫忙?”
“和聰明人說話向來輕鬆,”單花蕕彎眉笑得開懷,她垂下手麵無表情的收回視線,轉身看著表情明顯慘白的述執,笑聲滿是厭惡和諷刺,“喊爹爹喊得親,但是背地裏幹的事情卻讓人作嘔,對嗎述執。”
我克製不住翻天的怒火,若是如她所說,我定不會放過任何傷害過智術的人,用力咬破之間以血為媒介幻化初血蓮花籠罩住整個大廳,“說清楚!”
單花蕕眼裏閃過一絲畏懼,理了理自己的衣服,語氣不再像方才那麽放肆,“很簡單,為了活命,述執哄得智術那傻子送她離開零陵山,但是途中給智術下了我給的藥。”
“你騙人!”
述執突然大喊出聲,欲要撲過去阻止單花蕕繼續說下去。但是單花蕕怎會讓她如願,隻見她嘴角掛著諷刺的笑意,快速的躲閃開撲過來的述執,反手一掌狠狠的拍在述執的背部,血腥味瞬間彌漫開來。
看著述執吐血的場景,單花蕕神色欣慰的收回手,盯著述執嘴角處的血跡,明知故問的說道:“怎麽?害怕了?”
突圖走到述執麵前,蹲下身子伸手捏住她的下巴,麵無表情的看著麵色慘白的述執,“你慌什麽?是不是她的說的是事實,所以你才慌了?”
眼淚砸了下來,述執淚流滿臉悔恨不已的哭泣,“她騙我,說那藥對爹爹沒有影響。”
我冷漠的看著哭得幾近抽不上氣的述執,手指不過一勾一推,靠近她背後的血蓮花花瓣一片片散開將她圍住,我語氣生硬滿是寒意的詢問述執:“你為何會拿她給的藥?”
這個問題在單花蕕耳裏仿佛是個笑話,她聽完之後噗呲笑出了聲,指著述執聲音格外刺耳接過我的話,繼續道:“這世上,不管是人是妖,事關生死一事,都是自私的。”
她看我的表情沒有多大變化,似乎不是很滿意,“拾荒上仙,述執自己逃出去這種極度缺乏可信度的話,你們都信了嗎?”
自然信了,還深信不疑。
被述執耍著團團轉,我竟還喂她血,想到這裏我臉色瞬間變得有些難看。
單花蕕滿意的收回視線,繼續欣賞述執那越發慘白的臉,“就憑她這點修為,就連踏出血池的能力都沒有。”
突圖鬆開手起身,從懷裏掏出帕子擦拭幹淨手將帕子丟在地上,猶如看死物一般看著述執,“所以隻不過是你們演戲罷了,吸引智術的注意,利用他的善良將他困住。”
“聰明,那場戲後來被智術察覺到,但是他是個傻子竟還心甘心願將這樹妖送走。”單花蕕垂下眼簾,讓人看不清她的神色,但是語氣中竟有些憐惜和不忍,“卻不曾想到他用心嗬護的小妖,最後還是一把將他推下了懸崖,墜落到無盡的痛苦之中。”
說完之後,述執蜷縮著身子,緊緊的抱著自家的雙膝,整個身子都在發抖。
我走過去,蹲在述執麵前,血蓮花花瓣貼近述執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