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四章 餘悸番外 此生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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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悸打的是什麽主意夜蒲豈會揣摩不出?
他輕嘖一聲,隻覺得這隻狐狸當真不知好歹。他明裏暗裏都幫她數次,如今倒是把算盤用到了他身上了。想到這裏,夜蒲忍不住皺眉,他越發不想和這隻狐狸再有什麽來往,意識到這一點之後夜蒲隻覺得很糟心。
早知如此,當日便直接將她丟到司馬懿麵前,任由這兩個人折騰對方。
看到夜蒲臉色不是很好的模樣,餘悸瞬間反應過來了,連忙擺手否認道:“你不要誤會了,我不過是想讓拾荒上仙助我重返雪靈山。”
“這還不算有什麽嗎?”夜蒲勾唇譏笑幾聲,“且不說我並不知道所謂的拾荒者是什麽樣子,你覺得她會無緣無故的幫你嗎?”
他頓了頓,覺得這番話還不足以讓餘悸死了那條心,繼續說下去,“她確實是神仙,但是誰規定神仙就該心慈?”
話確實如此,但是餘悸真的很不甘心。既然知道拾荒者在人間,她一定要把握好這個機會重返雪靈山。人間太險惡,司馬懿估計並不是她的良人,除了雪靈山之外餘悸真的沒有別的選擇了。
她以月光精華修煉,相對於雪靈山的月光而言,人間的月光似乎沾染上了他們的貪欲並不純粹。正是因為這個緣由,餘悸的舊疾才遲遲未痊愈。
當初她是為了司馬懿才來到人間,喧鬧繁華的人間確實充滿了誘惑吸引人駐留。但是如今在司馬懿麵前,她連一個解釋的機會都變得奢侈。繁華的人間在餘悸眼裏不過一刹那之間就變得駭人。
洞府中一下子變得安靜,餘悸看著臉色平靜一時之間難以看出他是什麽態度。她心中氣極其焦慮,坐立不安,手緊緊的拽著衣角,因今日哭得次數有些多而依舊通紅的眼睛看著有幾分委屈。
夜蒲自小接觸女子的機會極其少,即使來到人間,待在這偌大的將軍府中有專門的人伺候,但是他麵對女子一副委屈可憐的模樣,依舊有些不知所措,他磨了磨牙隨即說道:“我可以告訴你,但是你要說到做到。”
聽出來夜蒲語氣的鬆動,餘悸眼睛瞬間冒光,但還是很茫然的問他,“什麽說到做到?”
夜蒲抿了抿嘴唇,第一次這般猶豫不決不知道是否正確。他沉思一會,視線落在餘悸稍有些平坦的腹部,在心中暗暗歎了口氣最後用舌尖狠狠頂了一下上顎,語氣稍稍有些不自然道:“此生不再與將軍相見。”
“你放心吧,我若是能回到雪靈山,定不會出現在司馬懿的麵前。”餘悸彎著眉眼極其開心,她注意到夜蒲的視線,低頭抬手輕輕撫摸著腹部,聲音溫柔的說道:“孩子我一個人撫養即可,司馬懿並不需要知道孩子的存在。”
她眉眼之間雖然帶著笑意,但是這笑容極其淺淡。但是夜蒲並不是個心思細膩的人,他粗略的掃視一眼餘悸歡喜的模樣,在心裏默默的為司馬懿感到不值得。他想這些天司馬懿吃不好睡不好,而餘悸卻像是沒事人似的,隻想著要離開。
這麽一想,夜蒲心中的愧疚瞬間淡了許多。
他隱約記得父皇曾經給他描述過拾荒者的模樣,但是他不曾見過那什麽血蓮花,怎麽能認得出眉眼間有一朵妖嬈的血蓮花印記的女子,便是拾荒者。
真是有些愁人。
看到夜蒲皺眉的模樣,餘悸有些慌張,她稍稍伸手按在桌麵上,一副要站不站的姿勢,看著著實別扭,她一副緊張的問道:“你反悔了嗎?”
夜蒲白了她一眼,也懶得她的計較,但是覺得有必要說一下自己的原則,意有所指,“不曾,我不是言而無信的人。”
餘悸聽出他的言外之意,立馬瞪眼看他,“你這隻狼好生不講理,我餘悸也不是言而無信之人,說了不會再出現在司馬懿的麵前,自然不會出現。”
她這番話在夜蒲這裏並沒有什麽影響,餘悸講不講信用對夜蒲而言並沒有什麽損失。她挑眉隨即順手端起茶壺自顧自的倒了一杯清茶,手指輕輕的敲了敲茶杯表麵,一副慵懶自在的語氣道:“你還想聽下去嗎?”
有求於人,說話不能硬氣。
餘悸磨了磨牙,憋屈的點頭,抬手在自己嘴邊一劃表示自己閉嘴。
看到這個舉動,夜蒲很是滿意的端起茶杯細細品嚐一口。他一邊悠閑的喝茶,一邊神色自在的看著餘悸一副撓心撓肺的焦急模樣,在心中冷哼幾聲這才緩慢的重複當日他父皇所說的話,“拾荒者,眉眼之間有一朵血蓮花印記。”
血蓮花印記?餘悸歪著頭細細想了想,白淨似乎曾有一次無意中和她提起說血蓮花的形狀,大致是時間有些久遠一時之間想不起來。
夜蒲瞥了一眼似乎在走神的餘悸,隨即有些覺得好笑,便故意輕咳幾聲將走神的餘悸喚醒,“你究竟是想重返雪靈山還是呆著這裏?”
這語氣並不是什麽好語氣,帶著幾分諷刺的意味在裏頭。餘悸抿了抿嘴唇,心情並不是很愉悅的看了一眼夜蒲,語氣也有些惡劣的回答他:“明知故問。”
夜蒲眼底帶著幾分冷意,這狐狸真是不知好歹,真不知道司馬懿看上她什麽了,“既然如此,你就好好聽。”
餘悸有些尷尬的咳了幾聲,隨即稍稍低下頭,心虛道:“你繼續說下去,我聽著。”
真是好心當成驢肝肺。
夜蒲不再看餘悸,免得克製不住動手收拾這隻不知好歹的狐狸。被這麽一攪和,夜蒲隻能一邊細細的回想當時父皇的描述,他半眯這雙眼,手肘撐在石桌上,下巴墊在上麵,“此外她腳踝處有攝魂鈴。”
“攝魂鈴?”餘悸畏懼的縮了縮脖子,小心翼翼的問道:“這攝魂鈴,對妖會不會有極其的破壞性?”
夜蒲麵無表情的看著對麵這隻靈狐,都說九尾靈狐聰慧至極,怎麽他眼前這隻蠢得想讓他動手給捏死都不解氣。
“我與拾荒者不曾有過交集,這輩子都不會有任何交集。”夜蒲一想起父皇當時說的話,心中對拾荒者升起些許怨氣。若是這個上仙及時出現,狼族與啟霧山怎麽會是如今這幅局麵,自己也不會被父皇以什麽曆練為借口將自己從啟霧山中趕出來。
餘悸看得出來那對她而言充滿誘惑力的拾荒上仙,夜蒲似乎對她有著一種說不出的怨恨在其中。她不是多管閑事的人,夜蒲這隻狼雖然處處幫她,但是警戒性極強,一旦察覺到她對他的事情產生丁點好奇心,便會帶著疏遠不友好的眼神開始防備她。
沉默一會之後,餘悸舔了舔有些許幹燥的嘴唇,小心翼翼的試探性的問道:“所以你並不清楚這些?”
夜蒲越發覺得這隻狐狸腦子真的有些問題,方才他都說得很清楚了,他與拾荒者素未謀麵,怎麽會知道攝魂鈴有著何等的威力。他白了一眼餘悸,隨後抿了一口清茶,帶著幾分苦澀的茶水在舌尖迸發出一縷縷的清甜,縈繞在舌尖久久不散。
許久後,他看著麵前有幾分坐立不安的餘悸,勾著嘴角皮笑肉不笑的收回視線,語氣非常冷淡的反問一句,“你覺得我會知道嗎?”
聽出他話中的諷刺之意,餘悸貝齒輕輕咬住嘴唇,將心中的怒意壓製下去。是她有求於人,態度語氣都肆無忌憚的表現出不滿,她深深呼了一口氣,克製住自己翻湧的惱意,“我若是知道,何須多此一舉?”
夜蒲一眼就看出餘悸眼中掩蓋不住的惱意,他忍不住輕笑一聲,也覺得自己有些過分了,輕咳一聲掩蓋自己的不自然,“你惱了便說。”
既然夜蒲這麽說了,餘悸翻了個白眼絲毫沒有顧忌和猶豫的瞪他一眼,隨即快速開口生怕夜蒲會反悔,“你這隻狼真是難以相處,人家拾荒上仙何時得罪過你?話裏話外都帶著幾分怨恨。”
聽到餘悸這話,夜蒲就後悔了,就不該讓這隻狐狸順著杆子往上爬。
“拾荒者究竟什麽時候出現,這個我不清楚。”夜蒲沒有理會餘悸的話,轉而繼續接著他方才的話說下去,“你想讓她幫你重返雪靈山這個想法是否能實現,這就需要看你的本領了。”
父皇曾說過,拾荒者心底善良,膽子嘴豆腐心。
但是夜蒲並不認同這一點,他不明白為何父皇所謂心底善良的拾荒者為何不出現幫啟霧山渡過這一劫。血蛛一族的人著實煩纏,已經逼得父皇不得不將他趕到人間,借著讓他曆練的理由讓他避開了血蛛一族的危害。
“我會想辦法讓拾荒者幫助我的。”餘悸回想起在某個大雪紛飛的夜晚,她站在山頂上俯視著白雪茫茫的大地,白淨的聲音清越好聽的與她說拾荒者的事情,“白淨曾告訴我,拾荒上仙最為喜歡聽故事,我想我這個故事她應該會有興趣。”
“你可是妖。”夜蒲提醒道,“自古妖與人類相愛,皆是神仙阻止。”
餘悸回憶白淨告知她的事情,搖頭否定夜蒲的話,“不,我感覺拾荒上仙與那些自命清高的神仙不一樣。”
“隨意,你自己決定,我不感興趣。”夜蒲壓根不在意餘悸究竟怎麽做,他覺得有一點需要和餘悸說一聲,“你要考慮清楚,你若是重返雪靈山了,那麽日後司馬懿婚娶將會與你沒有絲毫的幹係,你甘心?”
這話落在餘悸耳中格外的刺耳,她伸手輕輕握住茶杯,垂下眼簾看著茶杯中的清茶,縷縷卷著茶香的霧氣緩慢的飄起,她覺得這霧氣有點刺鼻,不然她怎麽覺得鼻子發酸想哭呢,“甘不甘心,我如今早就不在意了。”
“也罷,你們的事情你自己想清楚,不過我勸你要明白一點。”夜蒲起身,頗有幾分居高臨下的姿勢看著低著頭不知何表情的餘悸,語氣下意識的放緩幾分,“你有些東西你若是丟棄了,那麽這輩子即使後悔了,也沒有資格再尋找回來了。”
夜蒲似乎想到什麽事情,他歎了口氣,最後決定還是說一些有關於司馬懿的事情比較好,不然這對司馬懿太不公平了。
他的聲音很輕,陳述著事實,“或許你不知道你離開之後將軍過得怎麽樣,但是我可以告訴你他過得行屍走肉,連續幾日徹夜不眠的尋找你的蹤跡,生怕因為自己睡著而錯過你的求救信息。”
這些話猶如刀子似的直接紮進餘悸心底最柔軟的地方,她猛地抬頭神色帶著幾分空洞的看著夜蒲。一張一合的薄唇,吐露出她最為渴望得知的事情,“司馬懿他深愛著你,你要考慮清楚就這麽放棄,當真甘心嗎?”
“人這一輩子很短暫,不像我們妖的壽命漫長。”夜蒲抬手輕輕指了指心口處,“不過一眨眼他們壽命就到盡頭,餘悸你確定你的心裏的最渴望的是離開嗎?”
眼淚毫無意識的掉了下來,夜蒲神色冷漠的看著眼前這隻哭的委屈而難過的靈狐。他想日後若是他有了心上人,不管怎麽樣都要將她細心的護在手中,丁點委屈他都想讓他的心上人沾到。
“他過得不好嗎?”餘悸帶著哭腔,手緊緊的拽著心口的衣服,氣息混亂的帶著抽泣道:“他過得不好,我也過得不開心,這樣兩個人還有什麽可繼續在一起的理由。”
雖然不曾有過愛戀的經曆,但是夜蒲卻深深明白一點,他的眼神沾染上幾分憐憫之意,語氣格外堅定的說道:“可是餘悸,兩個相愛的人在一起是不需要理由的,愛情本就是沒有理由的。”
餘悸哭得很壓抑,她滿臉淚水的仰頭看著夜蒲,聲音嘶啞道:“是這樣嗎?”
這樣委屈至極的餘悸,讓夜蒲有些不忍心,他歎了口氣,“嗯,從不需要理由。”
得到他的答案之後,餘悸哭得很是絕望,“可是相愛的人,不會猜忌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