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庸王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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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天,一切看似都在正常的軌跡發展,江州那邊的災情也已經解除,那些個還在實施的工程,也都大致將要完成。
    原本高仙庸是要等到所有的工程完結才回至南安城,可是眼下馬上便是太後的七年忌辰,高仙庸經此一事在朝堂上的聲望極高,又剛剛的冊封了親王,所以南安王便從朝堂上選舉了幾個人做為欽差大臣前去監督未完的工程,召了高仙庸與夏釗回城。
    從江州到南安城中,快馬加鞭也要十日的路程,高仙庸隨著大路人馬走,怕是要半月之餘才能到南安城吧。
    饒是如此,管家早早的便命庸王府中的人打起精神,迎接庸王的回來。
    可是在這一日的夜晚,莊墨正欲熄燈睡去時,卻聽見門外有異常的動靜。
    上一次刺殺失敗,知道庸王府中有聆風閣的人,加上曲陽這段時間一直在躲避郎十三的追捕,歐陽覃知道自己沒了曲陽得不了手,這個時候不會還這麽傻的再派人刺殺他!
    可不是歐陽覃的人,外麵這異動又是什麽人呢?
    “當當當!”
    傳來了輕微的敲門聲。
    莊墨心中略微思忖,自從那日庸王府遭刺後,公孫佐就已經派人全天候的躲在暗處保護著他,深夜有動靜,若是歐陽覃的人,躲在暗處的人怕是早已經出手了,可是現在一直沒有動靜,便證明……
    他輕走過去,打開了門。
    映入眼簾的是那與黑夜融為一體的熟悉玄色,莊墨心中騰時突的一陣跳動,他緩慢的抬起眼皮,但見到那個帶著疲憊,卻又十分熟悉的臉龐正含笑的望著他,他心中突地一陣悸動,竟是站在那裏忘記了打招呼。
    “今日開門倒是有些慢。”
    高仙庸輕走進屋子裏,坐下,仰頭瞧著他道:“這段時間我不在,府上的一切可還好?”
    “還好。”
    莊墨緩過了神,從容的將門關好,然後輕走至他的身前,執起茶壺為高仙庸倒了杯茶,方開口問道:“殿下怎的這個時候回來了?”
    高仙庸不急著去回答莊墨的話,反而是說道:“我看不怎麽的好,我離開的這段時間,你瘦了好多,精神也不如以往的好了。”他端起茶一飲而盡,這才回答莊墨的問話:“我獨自一人提前抄了近路回來了。”
    高仙庸突然之間瞞著所有的人提前回來了,這是莊墨有些始料未及的,他心中多少有些別樣的情緒,但是這種情緒很快的被高仙庸臉上的疲憊之色給抵消殆盡,想起這些時日歐陽覃的人蠢蠢欲動,他擔憂道:“殿下自己一人回來,也不讓顧安跟著,若是路上出了什麽事情可如何是好?”
    高仙庸抬頭望著他道:“前幾日在江州府,遇到了一些江湖的死士,我與夏大人分析,怕是相國的人不想讓我活著回去,此次回城,夏大人怕再發生何事,便與我商議,讓我提前走小路回來,而且我此番走了小路,倒是沒有白走。”
    庸王府遇刺的那一夜,江州府尹的高仙庸也遇了刺,這件事情其實莊墨一早便都料到了,高仙庸的功夫,他早已經見識過了,加上身旁又有顧安,還有此番朝廷前去的一些護衛,他自然是不擔心高仙庸會出什麽事情。
    現在看高仙庸的神色,倒是這路上有了別的收獲,莊墨問道:“殿下是發現了什麽嗎?”
    麵前的高仙庸,似乎有些不大高興,但是麵對莊墨詢問,他還是開口道:“我見著濮陽候了,這麽多年沒見,他沒有認出我。”
    “濮陽候?”莊墨輕聲問道,“他這是要回城嗎?”
    高仙庸點頭道:“再過半月,便是皇奶奶的忌辰,皇奶奶離去的時候他都沒有回京,此番七年的忌辰,他再不回京,怕是會背上不孝的罪名。”他說著站起身子,走至莊墨的身邊坐下,但見莊墨似乎還在糾結這件事情,他拍了拍他的肩頭道:“不要再想了,咱們早早歇息吧,且我已與夏大人約好,明日戌時在敬吉山匯合,今日就委屈你隨我一起將就一下了。”
    莊墨道:“這裏是庸王府,是殿下的,殿下同我談什麽將就;再說既然知道明日還要再敬吉山匯合,路途奔波易疲,為何還要舍近求遠?”
    敬吉山離南安城最起碼也要十個時辰的路程,也就是說明日一早,雞還未打鳴時,他就要再次的奔波在路上,莊墨真心的覺得,高仙庸此舉十分的傻。
    見莊墨一臉嚴肅且又有些擔憂的神情,高仙庸突的一笑道:“外頭哪有自己家裏好。”他說著便解了衣服,打了個哈欠上了床道:“阿墨你也睡吧。”
    莊墨低眉沉默了下,但看高仙庸已經疲憊的閉上了眼,他走至燭火前將火熄滅,然後也上了床睡覺。
    第二日莊墨醒來時,身旁早已經不見了高仙庸的身影,仿若昨天的那一幕,就像是一場夢,讓他坐在床頭,有一刹那的失神。
    這一日南安城傳來了消息,去往江州賑災的庸王在回城的路上,遇到了一次劫殺,恰逢同樣回城的濮陽候路過出手相救,兩隊人馬一起結伴回了南安城。
    在江州立下了功勞的高仙庸,回城時自然是得到了百姓的一致叫好聲,而濮陽候的歸來,也讓南安城沸騰了起來。
    已經相隔多年,可是濮陽候的聲望,在南安城依舊不曾減過分毫,可見當初濮陽候的功高震主,讓南安王時多麽的忌憚。
    回至南安城後,高仙庸在王宮並未做過多的停留,隻是匯報了在江州的一些情況後,便也自請離去。
    南安王親自督促了他幾句,便也未做挽留讓他離了宮。
    因著回城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加上又在王宮內耽擱了一些時辰,出宮的時候,天色也黑了。
    高仙庸回庸王府時,庸王府的門前已經點起了燈,府內的人早已站在府前等候這高仙庸的歸來,自然也包括莊墨。
    騎在馬兒上的玄衣少年,下了馬徑直的走至莊墨的身前,站定朝他拱手,明明才隔一日不見,卻仿若分離了許久一般,笑著朝他道:“好久不見。”
    高仙庸這麽一句好久不見問的突兀,但見高仙庸眼中含笑,他麵色上也浮現了久違的笑容,也配合他拱手道:“好久不見。”
    兩人這番打招呼的方式,就一如許久不曾見麵的朋友一般,並未有什麽人在意,隻是在回來的人中,一起隨著他們回來的陸英輕問一旁的顧安道:“那人是誰啊?”
    顧安道:“庸王府的貴客,莊先生。”
    陸英不解的問道:“殿下為親王,而他隻不過是一個客人,為何殿下會對他這麽客氣?”
    顧安眼睛撇了一眼陸英,而後道:“往後你跟在殿下的身邊,不該問的還是不要問。”說完便踏著步子進入庸王府。
    “切!”陸英不以為然的從鼻音發出這個因,而後抬頭看了看寫著“庸王府”三字的牌匾,不著一字也跟著走了進去。
    連著風塵仆仆的趕了許多天的路,在得知高仙庸即將回府後,管家便已經命人去燒好了洗澡水,高仙庸被管家提醒著要去洗浴時,轉身告訴莊墨讓他去房間等他。
    或許是因為不想讓莊墨等太久,洗去一身疲憊的高仙庸,隨意的披上了薄薄的寢衣,濕噠噠著頭發便走了出去,卻在剛出轉出屏風,看到了靜坐在一旁等候的莊墨。
    他略微有些錯愕,隨即唇角勾起一笑,上前問道:“你一直都在這裏等著?”
    莊墨轉身,看到高仙庸這番模樣,眉心一皺,“殿下不是說讓我等你?”
    話是他說的沒錯,但是他本意是讓莊墨去往自己的房間等他,而非是在此。見慣了莊墨聰慧的模樣,他還以為什麽話不需要他說透徹,莊墨依舊能夠明白,然而今日這個小小的事情卻讓他看到了不一樣的一麵,不禁失笑出了聲。
    莊墨問道:“殿下笑什麽?”
    高仙庸笑道:“沒什麽,從來沒有見過你這個樣子,頓覺可愛罷了。”
    可愛??
    莊墨掩嘴輕咳了聲,被高仙庸這句話挑逗的莫明心跳快了許多。
    “幫我個忙好不好?”高仙庸上前一步,燭光下,漆黑的雙眸中亮著一絲的光亮,盯著他問道。
    莊墨不自覺的後退一步,卻一下子被高仙庸禁錮住了手,高仙庸唇角依舊勾著笑意,那雙眼眸也依舊盯著莊墨,絲毫未曾離開,這讓莊墨腦海中想起了生辰那一晚的情景,他心霎時湧現出一股熱氣的慌亂,然而麵上強裝鎮定的問道:“什麽?”
    唇角的笑容逐漸放大,那握著的手突然一拽。莊墨的身子本來就柔弱,被高仙庸這番一拉,一下子將他拽至了他的身前,兩人身子貼著身子,鼻尖也就隻差那麽一點就碰觸上了去。
    “殿,殿下……”一向說話有條不紊的莊墨,生平第一次說話結巴。
    “嗯?”高仙庸輕聲應道,而後突然後退了一步,將一旁屏風處掛著的毛巾拿下,放在莊墨的手中,而後在他的身前坐下道:“幫我把頭發擦幹吧。”
    噗!
    莊墨心中鬆了一口氣,而心底深處突然湧現出的一絲失落,被他隱藏的極好,他看著手中的毛巾道:“這是濕的。”
    高仙庸無謂的道:“管家興許年紀大了,忘記另外備幹的毛巾。”
    莊墨將毛巾收回,道:“那我去拿。”
    “不用了。”高仙庸出聲阻止,“就這樣將就一些吧。”
    莊墨無奈,終拿起毛巾,然後從容的走至高仙庸的身後,小心的為他揉搓著頭發。
    高仙庸享受著從頭頂上傳來的舒適,而後問道:“你方才在想什麽呢?”
    “沒什麽。”莊墨回答的利索。
    高仙庸挑眉,“方才我還以為,你想起了那一晚。”
    手上的動作微頓,而後他又從容的認真的做著手上的動作,他沒有說話,因為對於高仙庸的話,他不可否認。
    短暫的時間沉寂後,高仙庸問道:“我此去江州差不多也有兩月的時間,你就沒有什麽要問的嗎?”
    莊墨想了想道:“殿下此番在江州的政策,引得朝堂上的稱讚,百姓也紛紛都稱讚,說殿下處理的很好。”
    高仙庸道:“那都是旁人認為的,可是,你呢,是如何覺得的呢?”
    莊墨道:“殿下能夠想到,將在江州府上發現的銀兩以劫鏢的形式,呈現在世人麵前,又在半個朝堂的貪汙事情前,以江州府尹和尚書令開刀,以此來殺雞儆猴,即便是我,也想不到這一層。”
    高仙庸道:“其實說實話,當初夏釗問我要如何做時,我也不知該怎麽辦,夏釗說他已經將這些都上報給了大司空,也就是說父王在知道了這件事之後,才會將太子召回,讓我前去處理,朝堂上的貪汙的官員太多,若是一一的追究下去,朝堂上必然會亂作一團,父王定是也不願看到這樣子的情況。江州府尹已經是一個死棋,而尚書令這些年一直依仗太子的護佑,而貪的更多,他是太子的人,既然父王此舉有意扶持我,自然也是想要拿他開刀,我所做的,隻不過是按照他的想法做罷了。”
    莊墨想了想道:“當年楚莊王即位三年,不曾理過朝政,對於朝堂上的貪官汙吏,更是充耳不聞,其右司馬直言勸諫,楚莊王半月後上朝整理朝綱,誅殺貪贓枉法的大臣。今王上是在效仿楚莊王,平時不言語不懲罰,不代表不察,放長遠去觀察事情的根本,在朝堂眾多的貪汙官吏中,選擇一個最肥的去宰,殺雞儆猴,雞都死了,那些猴子還會不聽話嗎?”
    高仙庸認同的點頭,“若是全部都整頓一翻,朝堂上空缺出那麽多的職位,且三年一次的殿選,時間還有很長,若想短期內將這些官員都補齊,是不可能,唯有這一招才能起到震懾的作用,也能讓朝堂上眾人都瞧清楚,什麽是真正的天子之怒!”
    或許是因為時間已經夠久的了,那原本濕漉漉的頭發也差不多快幹了,莊墨手上的動作頓住,然後用手指輕輕的為他順著發,小心翼翼的問道:“殿下有沒有覺得……”
    “殿下!”
    門突然被人推開,一聲呼聲將莊墨後麵的話截斷,他不動聲色的遠離了高仙庸的身子,將手中的毛巾搭在了屏風上。
    進來的人正是陸英,興許是沒有想到會在此碰到莊墨,但見屋子的氣氛又有些不同,他一時間站立在了那裏。
    高仙庸眉心一皺,問道:“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