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刺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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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春閣所做的大致都是黑夜生意,清晨的閣中,正廳內來回走的除了閣內打掃的下人,便再無其他人。
顯得十分的寂靜。
今日,思羽因著有事,便起了一個大早,正要下樓時,卻遙遙的看到常常伺候紫衣姑娘的丫頭——環兒,正在門口徘徊,樣子顯得有些焦急。
她輕走過去,問道:“怎麽了?”
環兒急道:“思羽姑娘,紫衣姑娘有早起晨練的習慣,平日裏這個時辰早就行了,不知怎地,今日都晚了半個時辰還未見她。”
思羽莞爾一笑,“你莫要著急,興許她今日是賴了床,想要多睡會罷了。”
環兒道:“昨個她還讓我早早的叫她,說今日要去買新譜子,還有加上這一次,我一共叫了她三次了,她睡覺本身就淺,不可能叫了三次還不應。”
思羽也終覺得事情的不對勁,她也伸手敲了敲門道:“紫衣妹妹。”
屋子裏頭毫無動靜。
又連叫了幾聲,都是沒有動靜,將手放在門上推了一推,沒有使多大的勁,門便推開了,兩人慌忙走了進去。
但見屋子裏頭空落落的,沒有人。
環兒跑至床前,指著那疊放整齊的被褥急道:“思羽姑娘,你看被褥我昨天整理的是什麽樣子,今天還是什麽樣子,紫衣姑娘昨晚不在房間歇息。”
思羽的目光環顧四周,但見屋子裏的東西一應所在齊全,目光停駐在麵前桌子上那杯尚未喝完的茶,她端起細細的觀察了下來,問道:“昨個,有人來找她聽曲了?”
環兒點頭道:“昨個紫衣姑娘心情不怎麽的好,早早的便不讓我伺候了,我還是聽媽媽說,一個出手闊綽的公子點了她的牌子。”
“公子?”思羽目光看向那茶杯口處隱隱留下的寇紅印子,這個顏色不是紫衣平日裏所用的顏色。
那麽,這個便是昨日來找她聽曲的公子所留。
可是若是公子,為何會使用女子才用的寇紅呢?
“你們幹什麽呢?”
媽媽打著哈欠扭著腰肢走了進來。
環兒急道:“媽媽,紫衣姑娘不見了。”
環兒的這一句話,將媽媽的瞌睡給嚇的了無蹤跡,她瞪著渾圓的眼睛尖問道:“你說什麽?”
環兒被這一尖嗓子嚇了一跳。
思羽上前,露著和善的笑容道:“媽媽,沒有什麽,興許紫衣妹妹隻是隨昨晚的客人一同出去了吧。”
媽媽這才鬆了一口氣,指著環兒的腦袋道:“你這個丫頭,她隻不過是陪客人去了,你這麽著急幹嘛,一大早的,瞎胡鬧什麽?”
環兒嘟著嘴,隻能任由媽媽訓斥,一步步的後退而不敢吭聲。
暖春閣內,雖說所經營的生意是同妓院差不多,入了暖春閣的姑娘,所做的都是皮肉生意,但是閣內的思羽與紫衣卻是個列外,她們確實是靠真真本本的手藝賺錢,是以城內的人都知道,找她們聽曲的客人,出手闊綽之外,也不得去陪客人。
如今紫衣同客人夜不歸宿,媽媽一點也不著急的態度,引起了思羽的注意,她問道:“媽媽,紫衣妹妹同客人一同出去,您怎地一點也不擔心?”
媽媽哈哈一笑:“兩個姑娘家的,我瞎擔心個啥,不知道紫衣那丫頭,何時認識了這麽一個有本事的大家小姐,昨個她辦成公子來找她,所穿的錦緞,可是上貢的貢品,在燈光下都發光呢,那一身衣服,我還是頭一遭見呢。”
暖春閣生意這麽好,所來往的也都是達官貴人,什麽樣的錦緞沒有見過,可是讓媽媽都讚不絕口,稱第一次見的,且還會發光的錦緞,那麽唯有傳聞中的碧雲錦絡了。
那是附屬南安城的邊陲小國進貢的,當時傳言是有三匹,送入後宮中讓王後娘娘支配,聽聞當時王後娘娘將這些錦緞製成了衣服,送給了王宮內的各個娘娘,而剩餘的一些,送給了相國府。
若是昨天來找紫衣的那個人,身上穿著的真的是那碧雲錦絡,也就是說來找她的人,就是相國府的歐陽覃了?
因為莊墨緣由,她也可以隨時的出入聆風閣內,從公孫佐的口中,知道些關於莊墨的消息,而前段時間,公孫佐提及南安城內,所有的事情怕是都是由歐陽覃所操控。
那時,思羽便上了心,一直在暗中留意她。
隻是她不曾想到,相國府的歐陽覃,竟然與紫衣相識。
一夜未歸,且又是那麽神秘……
心中霎時一震,她慌忙放下了杯子,快步走了出去。
“哎,你這是幹什麽去啊?”
媽媽追出去在她身後喊道。
思羽沒有應答,而是快步的走了出去,徑直的去往了聆風閣。
聆風閣內因為思羽是常客,又有閣內的令牌,所以一路上行走十分的通暢。
進入公孫佐的房間時,公孫佐不在,看樣子已經出去了好一會了,她正欲出去時,眼睛不經意間掃向了一旁桌子上放著的紙張。
那好像是聆風閣內部人員用來傳遞消息的專用紙張。
雖然知道偷窺秘密是江湖人最為忌諱的,但是她還是不受控製的輕走了過去,待她拿起那紙張看去時,湧入心中的是更大的震驚。
因為那紙張是郎十三所遞給公孫佐的情報,情報沒有什麽讓她心驚,然而郎十三上頭所提及的那個人,讓她心中頓是湧現出了強大的恨意。
這種恨意幾欲把手中的紙張撕碎,手不自覺的緊握起來,長長的指甲陷入皮肉中,良久之後,她才壓抑著自己心中的恨意,將紙張平整的放好,就像是沒有任何人動過一樣,之後便快速的離開了聆風閣。
歐陽覃所說的沒有錯,兩人在南郊小鎮住了一日,隔天便前往了之前聯絡的那個茶樓處。
歐陽覃和上次一樣,坐在隱秘的角落不惹人注意,而紫衣則隱在與茶樓對麵的人群中去。
不到半個時辰,一身黑衣的曲陽便背著劍走在人群中,四下張望,紫衣向他身後看去,果然瞧見不遠處,那一襲白衣跟得不緊不慢的郎十三。
她不動聲色的走入人群中,與曲陽插肩而過時,隻是神色淡然一撇,曲陽也已經知道她是歐陽覃的人,兩人眼神就交匯了那麽一霎那,便插肩而過。
就像是陌生人一樣。
隻見紫衣與人群中,與郎十三走近時,她突然拉住郎十三的衣袖,神色緊張的道:“公子救命。”
郎十三正是跟人最緊急的時候,無暇去顧及其他人,是以紫衣拉他的時候,他一眼都沒有瞧他,眼睛緊緊的盯著前麵那一抹身影道:“姑娘,我救不了你,我還有事情要做!”
眼看著郎十三要甩開自己的手,紫衣慌忙道:“公子,後麵有人在追我。”她神色慌亂的朝身後看去,郎十三本來就是再看那個方向,不難看到人群中幾個對紫衣不懷好意的臉。
雖說這個時候不適合救人,但是見死不救又有些違背江湖兒女一直以來堅守的操守,更何況如今求救者又是嬌滴滴的一個弱女子。若是自己見死不救,傳出去,別說是讓江湖上的人嘲笑,怕是公孫佐第一個不會饒了他。
是以,他示意一旁埋伏的其他人繼續跟上去之後,方低頭看向拉著他的紫衣,道:“姑娘不怕,跟著我一起走就是了。”
曲陽與郎十三雖然相隔有些距離,但是曲陽漸漸的察覺不到郎十三的氣息,回頭時便瞧見了紫衣抓著郎十三的那一幕。
眼睛再瞥向一旁,他心中冷笑一聲,除了郎十三跟蹤他有些害怕之外,其餘的這些人,他根本就沒有放在眼中。
根本就沒有費多大的心思的,他已經越過了那些跟蹤者的視線,走入茶樓,徑直的朝歐陽覃的方向走去。
歐陽覃靜坐在那裏,看著曲陽朝她走近,她臉上的笑容逐漸擴大,她就知道,江湖上不可一世的風流人物郎十三,也不是如傳言一般堅不可摧的嘛,英雄還是難過美人這一關。
可是下一刻,就在曲陽即將於歐陽覃碰麵時,卻突然從一旁一躍而出一個黑衣人,黑衣人手拿著劍,臉上蒙著黑麵,劍鋒直指曲陽的死穴道:“受死吧!”
曲陽反應極快,一個側身閃躲,躲過了這致命的一擊。
致命一擊沒有得手,黑衣人不氣餒,一個飛旋身便提劍又朝曲陽砍去。
兩人當即打作一團。
這樣突如其來的動靜,將在場的眾人嚇了一跳,人群中有膽小的人尖叫道:“殺人啦。”
茶樓裏本身人便很多,又經這麽一嚇一鬧騰,一時間便沸騰起來。
人們都紛紛的尖叫著,朝外麵湧去。
茶樓的動靜,讓外麵的人察覺,當然包括正欲護送紫衣離去的郎十三。
茶樓出事了,郎十三心中驚道:“不好。”
茶樓的動靜這麽大,紫衣又怎能察覺不出來,但她依舊明知故問的問道:“公子,怎麽了?”
郎十三道:“姑娘,我眼下有些事情要處理,姑娘若是真的擔心,就跟在我身後吧。”
紫衣剛想要拒絕,但見郎十三已經在往茶樓方向快速走去,她無奈朝方才那幾人發了撤退的信號,便也快步的去追上郎十三的步子。
茶樓內因著兩人的戰鬥,桌子椅子,飯菜杯子已經掉在地上狼藉一片。
從方才黑衣人發出的第一劍,歐陽覃便知道這個人不是曲陽的對手,是以她一直站在一旁,靜靜的看著。
曲陽到底是上過風雲榜的人,幾個回合下來,黑衣人顯然已經落了下風,曲陽一躍腳在空中一踢,凝聚了厚重內力的一腳,便踢在了黑衣人的胸前,將她的身子踢了足足有一米之遠,身子種種的摔在地上,黑衣人手扶著心口,倒在地上一時間難以站起身。
曲陽正待上前了決了黑衣人時,歐陽覃喊道:“正事要緊!”
曲陽這才折了身子,正欲從懷中掏出什麽,卻見郎十三帶著一幹人等湧入了進來,
一看到郎十三的身影,曲陽頭疼。
初從庸王府逃出來時,他原本不將郎十三放在眼中,但是一路跟蹤下來,他發現郎十三的功夫比之公孫佐差不了多少,這一路上他們兩人明裏暗裏不知交過多少回手,他自知自己打不過他,但是此站是傳遞情報的最後一站,無論如何今日也要拚死一博。
是以,他絲毫沒有猶豫的朝郎十三開戰。
而歐陽覃,卻悄悄的退至了一旁,將自己完全的置身在了事外中去。
就在茶樓混亂成一片時,方才被曲陽打倒在地的黑衣人這才得了力氣,站了起來。
可是歐陽覃卻在這個時候,悄悄地走至她的麵前,沉聲問道:“你是誰?”
黑衣人明顯不想同她多說什麽,正要走時,歐陽覃卻突然拉住了她的肩膀。
一陣刺痛傳來,讓她站住了身子,轉過身子想要反抗,可是自己剛剛受了那麽重的傷,一個尋常的人都沒辦法對付,更何況是學了幾年功夫的歐陽覃。
可是,盡管是沒有辦法去對付,黑衣人還是忍著身上的疼痛去與歐陽覃過招。
歐陽覃不費絲毫力氣的便禁錮住了那向她伸來的劍。
就在這個時候,敏銳的感覺讓歐陽覃覺得有危險在向她漸漸的逼來,她側頭看去,但見是從人群中飛來的一把利刃,正直朝她射來,她心下一個哆嗦,快速的鬆開了握著黑衣人的手,向一旁躲去。
“還不快走!”
人群中傳來嗬斥聲。
這個聲音歐陽覃再熟悉不過,不用去看也知道發出聲音者,正是此刻與曲陽交戰的郎十三。
歐陽覃心中騰時明了,這個黑衣人也是聆風閣的人。
黑衣人聽到郎十三的話,她仿若知道自己今日殺不了曲陽,暗自一咬牙,便跳出了窗戶。
歐陽覃剛想要去追,可是郎十三突然一下子跳至她的麵前,擋住了她的去路。
這讓她不得以也加入了戰鬥中去。
後頭跟上來的紫衣,恰巧便看到黑衣人跳窗戶離去的背影,然而雖隻是一眼,一股熟悉的感覺油然而生,她凝眉盯著那抹離去的身影,久久沒有回神。
戰鬥持續了一會,曲陽明顯占據了下風,且歐陽覃雖說學了幾年的功夫,可到底是女人,又隻是學了點皮毛,也漸漸的有些力不從心。
郎十三一早便得了命令的,曲陽不能死,往後還有用處,所以此戰在他無聲的受意下,各個人都手下留了情,這才給了曲陽與歐陽覃逃脫的機會。
待兩人逃脫戰鬥離去時,郎十三立馬讓人去跟上曲陽,他剛剛經曆了一番大戰鬥,身心疲憊,或許之前甩開他們容易,但是現在應該還能堅持一段時間。
一切安排妥帖之後,郎十三走至紫衣的麵前問道:“江湖中人,打打殺殺習慣了,方才沒有嚇到姑娘吧。”
紫衣倩然一笑:“公子功夫這樣好,看來方才小女的直覺沒有錯。”
郎十三笑道:“姑娘好眼力,我總是這樣,一心想要掩蓋自身的武才,卻總是沒有辦法斂去,沒有辦法,這就是與生俱來的。”
這麽一句似開玩笑的話語,將紫衣逗笑,她笑道:“小女知道公子是文武全才,看公子是果真有事情要忙。”她看了看周圍,“那些方才追我之人,想必是看到公子的功夫之後便被嚇跑了,現在我也安全了,公子去忙自己的事情吧。”
郎十三沒有再說什麽客套的話,隻是笑著點頭道:“姑娘保重。”說完便也跟了上去。
獨留茶樓老板,走進來看著狼藉一片的茶樓,哭喊道:“蒼天呐,我這是做了什麽錯事,一月的生意白做了,我還做什麽生意呐。”
紫衣聽聞哭喊轉身瞧去,而後她輕走過去,掏出荷包道:“老板,這些賠您的損失,應該是夠了的。”
方才老板還在擔心,這些人都走了,沒有人會為他的損失買單,不曾想蹦出了這麽個小姑娘願意做這個老好人,是以他慌忙接過,捧著沉甸甸的銀子致謝道:“謝謝,謝謝姑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