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危險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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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濮陽候至王宮大殿,麵見南安王說出自己來的目的時,南安王曾細細的觀察過他,看他是否對於南安王城再無留戀。然而看了許久,並未從他的表現中看出一些端倪,便也沒有多說什麽,甚至是挽留的話都未曾說出口,便準許了濮陽候的請求。
而濮陽候出宮之後,也未在休息的驛站停駐過多時辰,行禮本就不多,隻簡單的收拾了下,便也坐上馬車離去。
相國已經倒台,老夫人已死,若說最傷心的,當屬一國之母的王後娘娘。
事情發了這麽久,至親親人離去,王後娘娘應該傷心欲絕才是,然而王後娘娘卻穩坐在寢宮內,未曾說一個字,也未曾言及去見王上。
漪瀾殿內是前所未有的寂靜。
“王後娘娘,太子殿下求見。”
有宮女走來,在王後麵前輕聲道,可是麵前的王後表情呆滯空洞,仿若並未聽見宮女方才說了些什麽。
“王後娘娘……”宮女大著膽子上前提高音調喊道,王後這才回轉了心神,問道:她這才回了神,問道:“怎麽了?”
宮女福身答道:“太子殿下在外頭候著呢。”
“讓他進來吧。”
宮女領命,正待退出去時,王後又道:“太子進來之後,你便在門外守著吧,沒有本宮的命令,別讓任何人進來。”
宮女應了聲“是”,便恭敬的離去。
不大一會,高仙鈺便走進寢殿內,在王後麵前行了禮,而後喊道:“母後。”
王後她並未去看太子,而是眼神漂忽不知看向何處,麵上浮現出一絲清冷笑意,“原來太子殿下還知道,本宮是你的生母。”
高仙鈺被王後這樣的神情以及話語怔住,跪下道:“兒臣不敢忘。”
“不敢忘?”王後兀自笑出了聲,她重複著這三個字,而後問道:“生母之恩不敢忘,那麽撫恤之情?恩師之情呢?”
高仙鈺知道王後話裏是在責備他的意思,他跪在地上低頭,沒有說話。
“他們一個是你祖母,一個是你……”她話欲言又止,目光終於看向跪在地上的高仙鈺,問道:“你做這一切事情時,可曾想過這些?又為何不來告訴你母後,我一聲?”
“事態緊急,當時的情況容不得我再去想其餘的。”
“容不得你多想,你便領兵攻入相國府,置親人與死地?”王後越說越激動,最後站起身指著高仙鈺道:“今日你祖母撞死在殿前你可曾去看過?!她即便是死了也無法入土為安,你良心可安?!”
“母後!”高仙鈺喊道:“不是我非要置他們死地,那是謀反,從相國府上搜出的玉璽,龍袍,還有那些弓弩都是他謀反的鐵證!”
“那你有沒有想過,今日若不是你,他精心設下的局就能拿下高仙庸,鏟除你道路上唯一的阻礙?!”王後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咬牙道。
“那麽庸王之後呢?”高仙鈺反駁道:“他覬覦王位之心已經昭然若知,他日我坐上王位之後,便成為了他最大的阻礙,總有一天他會殺了我的,更何況父王已經懷疑他了,父王的做事風格母後也知道,屆時若是父王查出來,母後與我也會受到牽連,還不如我親自拿下他,將功補過,這樣才能保全母後與我啊。”
“混賬!”王後突然情緒激動起來,她一個快步上前,伸手便是給了他一巴掌,口中怒道:“這些話都是誰告訴你的!”
高仙鈺被這一巴掌扇的有些懵,捂著自己被扇的臉頰,他震驚的看著暴怒中的王後,不明白她情緒為何會這麽激動。
“從你生下來到現在,威風赫赫的坐上太子之位,哪一樁哪一件事不是他為你謀劃的,沒有他何來如今的你!”王後顫抖著身子,指著高仙鈺怒道。
“他已經有了謀反之心,就算母後方才所說句句為真,但是誰又能保證他做這些事情,不是在為他自己的後路謀劃?”
“你要知道,你所說的這些事情,都是不可能發生的!”
“母後就這麽信任他們嗎?我與高仙庸之間是親兄弟,還不是為了那個王位爭鬥的你死我活的,更何況他隻是一個外戚而已。”
“你!”王後被高仙鈺這話刺激的頭疼,“你從小沒有高仙庸聰明也就罷了,如今坐上這個地位,做什麽事情之前為何不先過腦子想一想,想想若是你沒有了他,沒有相國府做你堅強的後盾,今後你在朝堂上,還能勝過高仙庸嗎?”
“為什麽不能?!”高仙鈺抬眸看向王後,眼神中蘊含的是怒氣,他問道:“為什麽你們所有人都覺得我一定會輸給他?!從小你處處拿我同他做比較,如今長大了,你還要這樣擠兌我嗎?為什麽我所做的一切,在你的眼中都那麽的一文不值,我在你眼裏,是不是就永遠都不如別人,永遠都是個廢物!”
高仙鈺不明白,為何自己的母親會處處的拿自己同高仙庸做比較,盡管他將高仙庸踩在腳底下這麽些年,盡管他拿下相國是為了他們之後的生活著想,盡管王城內百姓紛紛都誇讚他大義滅親之舉,然而所有的一切到了她這裏,依舊是那麽的一無是處,甚至是得不到她的一句誇讚。他不明白,自己這件事究竟哪裏做錯了,更加不明白王後為何會這樣大發雷霆。
聽了高仙鈺這一番話,知道是自己方才的話說的太過於偏激,傷了他的心,她心中不免動容,偏頭道:“我從來沒有這麽說過。”
“可是母後卻用行動表達了不是嗎?高仙庸身旁的那個琴師莊墨,背後江湖的勢力那麽大,私造玉璽一事已經被他知道了,不是我也會是高仙庸去揭發這件事,與其讓他此時在父王麵前立功,為何這個功勞不能由我來做?”
王後下唇顫抖,看著憤怒的高仙鈺,幾欲想要說什麽,卻又都忍了下去,她不願再同高仙鈺來談論這個話題,良久之後她平複自己顫抖的心道:“以後,你會為今日所做的一切,後悔的。”
高仙鈺偏頭,不服道:“往後會不會後悔我不知道,我隻知道現在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自己的將來所謀算,他說的不錯,靠別人永遠不如靠自己來的可靠,母後。”他抬起頭,看向王後的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堅定,“總有一天,我會向你,向父王,向天下所有的人證明,我不是廢物!”
高仙鈺說完便憤怒的離去,獨留王後站在那裏,看著他毅然決然離去的背影,癱坐在了那裏,她喃喃道:“你什麽都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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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墨從無盡的黑暗中醒來時,天色已經黑透,外頭淅淅瀝瀝的秋雨還在下著,從房簷落下發出的滴滴答答聲音,甚是好聽。
耳邊傳來均勻的呼吸聲,還有那有溫度的氣體吹至他的臉頰處,他錯愕的扭動腦袋,卻看到了那個才一日沒見,可又十分想念的俊臉。
是已經醒了的高仙庸,不知何時爬上了他的床榻。
此刻,高仙庸的整個身子是朝他的一側側躺著,睡的極沉。
他撐著軟綿綿的身子,也側過了身子,麵向了高仙庸,伸手撩開他的玄色寢衣,那裹著白色紗布的一處,隱隱的滲著紅色的血跡,他手輕輕的撫了上去。
想起相國府內的那一幕,麵前的這個人,已經不止一次的幫過他,更何況歐陽獻的那一劍,是他為他擋下的致命一劍,若說心中沒有動容,那是不可能的,畢竟他隻是一個俗人罷了。
秦淮說過,天大的事情在他麵前,他也能冷靜的麵對,就像是那種泰山崩於麵前而無動於衷。然而這一次,當高仙庸奮不顧身為他擋下那一劍時,他心頭湧現的慌亂與慌張,就一如當年失去一切的那一霎那,心疼的厲害。
莊墨盯著他受傷的一處,看得正出神,手上卻突然一暖,他抬眼看去,卻見高仙庸已經睜開了眼,握住了他的手。
“醒了?”莊墨保持著姿勢沒動,開口問道,語氣是連他都未曾察覺到的溫柔。
“嗯。”高仙庸握著他的手答道,“你呢,身上可還疼?聽管家說你回來時宿疾也犯了,也是很難受的吧。”
“老毛病了,忍一忍也就過去了,你……”他目光望向那傷口處,輕聲問道:“還疼嗎?”
高仙庸想了想道:“剛醒來時還很疼,第一眼見你還未醒來時,更加疼,現在麽……”
“是不是又疼了?我方才是不是弄疼你了?”莊墨緊張的問道,想起他此刻的姿勢,已經保持了很久,定會不舒服,而自己方才也碰了他的傷口,雖說他動作輕柔並未用力,但他還是覺得自己方才弄疼了他。
高仙庸看著莊墨緊張的臉,臉上的笑容逐漸放大,他搖頭笑道:“現在,一點都不疼了。”
莊墨心中知道,說不疼是假的,畢竟那一劍刺的這麽深,盡管太醫來看包紮的也及時,但是那白紗布上隱隱滲透的血跡,都在表明傷口之深,像他這樣隻是隨便被人踢上兩腳身子就會疼個半死,更遑論是那麽深的一劍。
他抬起眼皮看向高仙庸,是前所未有的嚴肅認真,他道:“以後,不要再那麽傻了,你知道我暗處有聆風閣的人在,不會讓我有事的。”
高仙庸笑了笑,“我知道,你為了計劃能夠完美的實施,為了讓歐陽覃徹底的相信,你將身邊的暗衛都譴走了。”
“就算是那樣,你也不能不顧自身的安危,那樣子擋在前麵,你要知道,你稍有不慎,我……”心中千萬種的可能出現,然而最遭的那個可能閃現在腦海,他再也不敢往下想去。
“好了,我這不是沒事了嗎?”知道莊墨是在為自己擔心,高仙庸心裏竟是沒來由的高興,他安慰道:“從前戰場上時,什麽樣的傷沒有受過,這點傷與我而言,都隻是一些皮外傷罷了,哪裏能夠真正的傷得了我。倒是你,獨自一人麵對太子與歐陽覃時,沒少受罪吧。”
莊墨搖了搖頭,“歐陽覃到底是女人,下手雖然毒辣,但是一心想要贏我,也沒有對我做什麽,太子的招數,來來回回也就那麽幾招,無非就是挨了幾下而已,是我身子太差了,才會到現在才醒來。”
一會短暫的沉默後:
“你過來一點。”高仙庸看著莊墨,突然說道。
莊墨依言,將身子往他那便挪了挪。
“再過來一點。”
此時兩人麵對麵躺著,彼此之間的距離也沒有多少,這個時候高仙庸說再讓他過去一點,莊墨心中不免有些為難,“你的傷……”
倒不是他不願意照著高仙庸的話去做,而是怕自己一個不小心碰到了他的傷口。
高仙庸搖頭,“現在有些痛,你靠近我,或許我就不痛了。”
這種拿來糊弄小孩子的話語,真是幼稚到了極致,然而莊墨卻沒有說話,而是依著他的要求又朝他靠了靠,等到兩人身體緊緊挨在一起的時候,他將臉埋在了他的胸膛上,輕聲問道:“這樣就不疼了嗎?”
高仙庸臉上的笑容逐漸放大,鬆開了握著他的手,抬手將他摟在懷中,他道:“真好。”
莊墨就那樣靜靜的窩在他的懷中,聽著高仙庸胸前傳來的心跳,他伸手小心翼翼的環住了他,這樣子充實的感覺,真的很好。
這一夜,兩人就那樣相擁而眠,空氣靜好,安謐中帶著絲絲的甜意。
有了莊墨上一次的吩咐,公孫佐再來也是大大方方的從庸王府門前而進,陸英見著公孫佐之後,還會想起前段時間自己被他耍的情景,心中不免憤恨,然而自己有傷在身,可不管自己是否有傷在身,都不是公孫佐的對手,隻得氣鼓鼓的看著公孫佐大搖大擺的走進庸王府,與莊墨還有高仙庸談事情,而自己卻拿他沒有任何的辦法。
當莊墨聽公孫佐提及老夫人在歐陽獻行刑的第一日,便撞死在殿前一事時,他沒有說話,隻是抬頭看了看外頭的天,一句話未說。
因為這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
在這件事情中,最無辜的當數老夫人了,然而歐陽獻所做之事,那是謀逆的大罪,自古以來朝堂爭鬥中,所牽連的無辜人多不勝數。
隻要有爭鬥,便會有無辜的殘傷,這本是他的籌謀,對於老夫人一事,他即便是心中有愧,可也沒有辦法挽回。
近日南安城除了相國府倒台一事,便也無什麽大事,公孫佐每日前來,也不會帶來什麽消息,隻不過是借著傳遞消息為由,多看看莊墨的身子罷了。
這一日,莊墨無意中問起濮陽候的情況,公孫佐想了想道:“一路上並未有什麽不順,隻是前幾日,聽說他在路上救下了一個人。”
濮陽候心善,路遇有困難之人出手相救也是常見之事,但是莊墨還是問道:“那個人可查了底細?”
公孫佐道:“查了,隻不過是普通的江湖人罷了,樹敵太多,被仇人追殺。”
莊墨便沒有再說什麽。
歐陽獻的淩遲之刑,執滿了三日,當那最後一片肉割下來時,歐陽獻已經沒了氣息。
那一日,天空萬裏無雲,沒有人去為一個謀逆之黨收拾剩餘的殘留,當行刑台拆離的那一刻,護國將軍顏奎,騎著馬兒風塵仆仆的歸了城。
顏奎回了城,去往朝堂上麵見了南安王,匯報了一些邊疆的情況,之後便再也沒有說什麽,甚至是對於顏朗之死一事,隻字未提。
高仙庸因為受了傷,所以南安王特批不用上朝,安心的在府上養傷就好,兩人時常在屋子裏煮茶聽曲。
而高仙鈺那方,自從歐陽獻一事過後,他在太子府內閉門不出,周遭的戾氣也收斂了不少。
一切好似歸於了平靜。
然而,就在顏奎回來差不多有半月的時日,公孫佐帶來了一則令人震驚的消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