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斷袖之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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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濮州那邊,因為有聆風閣的人暗中泄露的消息,濮陽候多多少少也知道了一些路上救的那個人,並非是真正的蔣家舊人,而是顏奎用這個由頭,以此借王上的手,來實施他自己的報複。
    直至王宮內宣讀聖旨的人前來,聖旨上旨意明明白白所寫,就地斬殺。
    從南安王繼位後,他便知道依著南安王的性格,總有一天會置他於死地,盡管他現在隻是蝸居在一個小小的濮州,並無實權,但是南安王殺他之心,從來沒有因為他的刻意退讓而心軟半分。
    自古以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如今這道聖旨,便是他的催命符。
    他跪在地上,冷冷一笑,而後起身麵色從容的接過了聖旨。
    然而在他接過聖旨之後,隨之而來的便又是一道加急的聖旨。
    這道聖旨上的旨意,將之前那道就地斬殺的聖旨收回,濮陽候今後幽禁在濮州,無詔不得出濮州半步。
    這是要將濮陽候困死在濮州,可不管如何,這已經是最好的結局了。
    風情日朗,前段時間回濟風堂的顏初雪,回了南安城。
    她第一時間並未回護國府見自己的父親,也沒有回懸醫閣,而是吩咐車夫將馬車停在了庸王府前。
    這一次,她果真不負眾望的將濟風堂名聲大噪的崔元啟崔大夫給請了回來醫治莊墨。
    崔大夫的住宿安排在了懸醫閣內,顏初雪她自己,也是日日都會隨著崔大夫一起前往庸王府,而護國府門檻,卻並未踏足半步。
    經過一段時間的調整,莊墨覺得身子比之前好多了。
    這一日,莊墨正閑坐在屋子內看書,高仙庸卻推門而入。
    今日的他好像十分的高興,進門便拉著莊墨笑言道:“別在屋子裏閑坐了,隨我去個地方。”
    莊墨將手中的書放下,抬眸問道:“去哪?”
    高仙庸神秘一笑道:“去了不就知道了?”
    這麽神秘?
    莊墨心中狐疑,雖不知道高仙庸究竟要帶他去往哪裏,但還是隨著他一起出了門。
    府門前,早已有馬車在候著,高仙庸率先上了馬車,之後朝莊墨伸出了手道:“上來。”
    莊墨唇角不自覺的勾起一笑,而後十分自在的將手放搭在他的手上,任由高仙庸拉著他上了馬車。
    進入馬車內,那一旁放置的琴引起了莊墨的注意,他偏頭看向高仙庸好奇的問道:“殿下是要去哪裏?竟然連琴都帶上了?”
    高仙庸朝他笑了笑,之後便自顧的閉上了眼睛不再答話。
    莊墨見此情景,倒也沒有再多問什麽。
    隻是馬兒一路顛簸,閉眼的高仙庸似乎睡的很沉,就連腦袋撞在一旁的車壁上,都未曾睜開眼睛。
    莊墨見狀,便挪了位置,與高仙庸坐在一側,然後不動聲色的將他的頭靠在自己的肩頭。
    閉著眼睛的高仙庸唇角不自覺的揚起一個弧度。
    馬車行駛約莫有半個時辰左右,才緩緩停下。這時高仙庸才離開莊墨的肩頭,睜開眼睛,他自然的握住莊墨的手道:“到了,咱們下去吧。”
    今天麵前的高仙庸十分反常。
    這是莊墨閃現在腦海中第一個想法,他不知道高仙庸葫蘆裏究竟是賣了什麽藥,但是不可否認的是,對於高仙庸這麽反常的行為,他心裏頭沒來由的覺得十分的舒適。
    下了馬車莊墨才發現,這是一個風景十分美麗的郊外。
    秋日正是千日紅盛開之際,漫地的千日風足足開遍了方圓十裏。
    微風輕拂,夾雜著千日紅的花香,就連空氣也帶著濃濃的甜意。
    莊墨問道:“殿下是何時尋到這麽美的地方的?”
    高仙庸道:“其實這裏老早我便知道,隻不過從前沒有趕到這花盛開時節,想著光禿禿的,即便帶你來這裏,也感受不到這種美意,正巧這段時間千日紅開滿遍地,便想著帶你來看看這美景。”他偏頭看向莊墨問道:“喜歡嗎?”
    莊墨低頭一笑,“原來殿下今日前來,就是來帶我看風景的。”
    “其實,有一件事我憋在心裏很久了。”高仙庸突然變得嚴肅起來,將莊墨身子板正,兩人麵對麵站著,他看著莊墨認真的道:“以後,不許再喚我殿下。”
    “可直呼殿下名諱,不好。”
    “我都不在乎,有什麽不好。”他語氣故意一停頓,笑看著莊墨道:“你喊一聲我的名字,讓我聽一聽。”
    不正常,今日的高仙庸忒不正常了些。
    但是不正常的還有莊墨他自己,明知道君臣之間不能直呼名諱,但是麵對高仙庸的請求,竟然還是不自覺的依著他的話輕喊了一聲:“阿庸。”
    高仙庸麵上的笑容逐漸放大,而後伸出食指在莊墨的鼻子上輕輕的刮了一下,笑道:“這就乖了。”他說著放開了莊墨,而後徑直走至馬車前,朝馬夫說了些什麽,馬夫便進入車內將琴取了出來,而後便牽著馬車又走遠了些。
    高仙庸抱著琴走了過來,對莊墨道:“此情此景,怎麽能夠少得了琴,從前都是你為我彈琴,今日在這裏,我為你彈奏一曲,可好?”
    莊墨挑眉,走進花叢中,尋了一個地方坐下道:“那我可就洗耳恭聽了。”
    高仙庸笑著在莊墨的身旁盤腿坐下,而後將琴取出放在腿上,朝莊墨莞爾一笑,手指輕彈動琴弦,曼妙的音樂便隨之傳入耳中。
    熟悉的旋律聽入耳,莊墨錯愕的偏頭看向高仙庸,但見後者依舊露著一臉笑容,從容的看向他,他突然紅了臉。
    因為高仙庸彈奏的曲子,是《鳳求凰》。
    這首曲子通常是男女之間求愛所彈奏的,此情此景,倒像是高仙庸借此曲子在向他表達愛意。
    最後一個音符收手之際,還未待莊墨反應過來之際,高仙庸突然伸手一拽,將莊墨拉至他的懷中,手指輕柔的撫上他的臉頰,眼眸中盡顯深情,他輕聲問道:“阿墨,這似水的情意,你可願接受?”
    四目相對,兩人的距離如此的近,近的連他的心跳都能夠聽的一清二楚,高仙庸問莊墨,他的情意他是否接受,明明心裏的答案是肯定的,但是那一刻,他卻怎麽也開不了口。
    而高仙庸沒有等他回答,便親吻住了他的雙唇。
    一陣清風拂來,吹掉遍地千葉紅的花瓣,花瓣在空中飛舞,就一如翩翩起舞的蝶,好看的讓人移不開視線。
    然而,在這美妙的場景之後,那隱在暗處的一個角落內,那張白白的畫紙上,兩個栩栩如生的人兒,就在那一刻也收了最後一筆。
    --
    當今王上除卻濮陽候這個親兄弟外,還有一個兄弟生活在南安城中。
    這個兄弟是臨淄候,不同於濮陽候的他,壞聲名早已傳播至南安城百姓每一個人耳中。
    他沒有濮陽候的賢明,更沒有濮陽候的才智,有的隻有花天酒地的生活,和對朝堂政事一問三不知的態度。
    所有朝堂中人見著他,都會勸他一句收斂著些自己的習性,然他充耳不聞,每日酒不離手,久而久之,眾人都知道他是個草包侯爺。
    畢竟是一個無所事事的小子,空有一個侯爺的殼子,卻沒有真正的實權,就連每日喝酒的錢,也都是宮內發下來的費用所買。
    或許是因為他的存在,給南安王帶不了任何的威脅,所以南安王也就任由他整日在城內紙醉金迷的過活不聞不問。
    濮陽候被幽禁在濮州後,南安王不知發了什麽神經,便想起了還在南安城唯一的兄弟,便一反常態的去了臨淄候府。
    因為是一時興起,便誰也沒有通知,臨淄候府的人,也就是在南安王踏入府門的那一刻,才曉得王上聖駕前來,嚇的慌忙跪了下去,顫抖著身子道:“奴才去稟報主子一聲。”
    庭院內悠悠傳來的絲竹之聲,南安王心中清楚,他這個兄弟定是在府上花天酒地,有時候他希望,濮陽候若是也能像臨淄候一樣,傻一點,多留戀花酒場所多一點,那樣自己或許也不會做的那樣絕。
    他看向跪在地上嚇的瑟瑟發抖的仆人,以為他是覺得自家主子花天酒地被他看到會生氣,才會如此,他冷哼一聲道:“竟然嚇成這個樣子,你家主子什麽性子我能不知道?下去吧。”
    仆人有些躊躇,然君王的話他不敢不聽,不敢有絲毫停留的,便退了下去。
    南安王輕揮了手,讓跟出來的陳公公侯在原地,之後他便朝著那絲竹之聲的方向走去。
    曼妙的音樂是從不遠處的房間發出的,那裏便是臨淄候的主臥,南安王輕走了過去,用腳踢開了門。
    絲竹之聲瞬間停止,然而屋內的情景讓南安王大慟!
    因為那屋子裏頭,臨淄候不著寸縷的倒臥在榻上,而他身上所趴著的,是同樣不著寸縷的人兒。
    不僅如此,那些彈奏絲竹樂器的,所穿著的隻是用一片破布,遮住羞恥部位,穿著是極其的大膽。
    這種情景依著臨淄候從前的作風,南安王他不是不知道,然而今日讓他生氣的緣由,是那屋子裏竟是一大群男人。
    男男斷袖之風,南安王身居在宮內,也不是沒有聽聞過,前些時日高仙樂大鬧蘭台府引出的沈仁昌與花伶一事,他也是知道。
    這些事情從前也都是聽聞,發生在其餘人身上,南安王覺得並未有這麽生氣,然而今日親眼所見,且還是發生在皇家,南安王當即暴怒。
    他鐵青著臉走出臨淄候府,回了王宮當即擬了一道旨意,將臨淄候禁足在府上,
    為免這件事傳揚出去流落民間,讓百姓笑言皇家之風氣腐敗,南安王讓人將那些養在臨淄候府上的男寵,全部秘密的仗殺。
    這件事做的雖然隱秘,然而臨淄候得到禁足,朝堂上一些個人也都大致猜測出了南安王的用意,他這是在整頓皇家風氣。
    臨淄候一事,讓南安王在宮內發了好大的火,君王殿前就像是蒙上了一層冰霜,誰也不敢靠近,生怕自己一不小心觸碰到君顏,因此受到牽連。
    然而,事情往往越是小心翼翼,這火卻點燃的更快。
    起因是不知是哪個宮內的小太監急匆匆的衝撞了剛下朝的南安王,衝撞君王,可把小太監嚇傻了,跪在地上瑟瑟發抖,不斷的磕頭求饒讓南安王放過他。
    南安王正在氣頭上,一個不長眼的奴才請求,自然不會去理。
    他不說話,身旁伺候的人已經明白他的用意,陳公公當即吩咐人將這個小太監拉下去,可是小太監在掙紮的時候,竟然從他的懷中掉落了一張畫紙。
    畫紙整整齊齊的疊著掉落在地上,雖是一折為二,但還是能夠從背麵滲透的墨跡判斷出這是一副畫。
    “慢著!”
    見此情景,陳公公慌忙出聲阻止,上前彎身撿起那張畫,打開之後遞給南安王。
    南安王接過一看,瞬間臉都綠了,他轉身對陳公公怒道:“將他給我帶回去!”
    君王殿內,小太監渾身每個細胞都在顫抖的跪在地上,南安王坐在那裏,將手中的畫像憤怒的拍至桌上,怒道:“這畫,是誰畫的?!”
    小太監顫抖嗓音道:“回,回王上,這個,這,這個是奴才出宮時,從一位畫師那裏,得,得來的。”
    “那你可知這畫中的人是誰!竟然敢私自攜帶入宮!”
    “奴……才,奴才知道。”小太監低頭顫抖著身子回道。
    “既是知道,竟然還敢去買,在民間看到汙蔑皇室之人,竟然不向上稟報,反而是私藏,你居心何在!”
    這一聲憤怒的話語,將小太監唬的身子又抖了三抖,小太監怯懦的道,“奴才也是剛剛得到這個畫像,從前隻是聽聞,庸王殿下與府上的琴師關係匪淺,但那些也都是聽說,並未有人親眼所見,直至奴才在街上看到這張畫像,那畫師說是他親眼所見,奴才這才買來想要呈給王後娘娘做主,可是不巧……”他這一番話說下來,額前的冷汗直流,他顫抖著身子將頭緊緊地埋在地上道:“王上饒命!”
    “你說什麽?!”南安王眼露凶煞,眯眼看著跪在地上的小太監沉聲開口問道。
    這段時間他剛剛整頓臨淄候一事,現在倒好,又出來自家兒子也是斷袖一說,他險些氣的背過去,對著陳公公怒道:“去庸王府將庸王給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