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止靈秦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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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關過後,便是十五。
這一日,止靈國都城,大街小巷內燃起了彩色的燈籠,放起了煙花。
黑夜星星點綴的半空中,姹紫嫣紅的煙花閃爍在天空中,引得眾人紛紛注目,仰頭相望,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好一派繁華祥樂之景。
國都城一處雅致偏遠之地,赫然矗立了一座樸素卻十分寬闊的院落,完全不同於外頭節日氛圍的喧囂,這個地方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
主房間內燃起的上好炭火,劈裏啪啦的響個不停,一位小廝打扮模樣的人,在床前打著盹,外頭煙花炮竹的聲響將他嚇得渾身一震,慌忙用手拍打著臉頰,試圖讓自己清醒。
他目光望向床上靜靜躺著的人兒,搖了搖頭,站起身子將錦被又給小心的蓋了蓋,這時,他敏銳的發覺床上閉眼的人兒,睫毛微動,他眼睛順著向下看去,但見那放下的手指也在微微動彈。
他喜上眉梢,慌忙往外跑去,大聲的喊道:“醒了,醒了,先生有動靜了。”
這一聲喊,將原本死寂的院落給沸騰起來,眾人聞訊連忙趕來,不確信的問道:“真的麽?先生真的醒了?”
“對的,對的,趕緊派人去宮內通知太子殿下,還有,快些出門去尋鄭太醫。”他連忙吩咐著往後的事宜,麵上是掩不住的喜色。
院落中的人麵上也都現出喜色,總算是有一絲過節日應該有的歡樂氛圍。
莊墨從無盡的黑暗中醒來,朦朧中入眼,是熟悉且又陌生的環境,他很確定的知道,這是他在止靈所住的院落。
想起自己最後的記憶,是在虎寒關與高仙庸相依的場景,此時置身在這個環境中,讓他有些狐疑。
“先生,先生,您覺得如何?”
聽聞這聲熟悉的聲音,莊墨偏頭向那發出聲音處看去,映入眼中模糊的人影漸漸清晰,他虛弱的道:“阿寶,是你啊。”
或許是因為長久以來的昏迷,就連說出的話也是氣若遊絲,不細細聆聽,根本就挺不出說的什麽。
但是阿寶離的近些,自然是聽見了,他喜極而涕道:“是我,先生,您終於醒了。”
莊墨輕聲問道:“我怎麽會回來了?”
阿寶喜道:“是太子殿下將先生帶回來的,先生您這一昏迷可就是半月,可把小的給嚇壞了。”
此時,鄭太醫匆匆被人請了進來,但見莊墨已經轉醒,他慌忙放下醫藥箱,走至床前為他細細的把著脈象。
好大一會之後,鄭太醫站起身子笑道:“莊先生您的身子已經無大礙了,隻需好好的調養,多注意以前多注意的事項,隻是……”他話欲言又止,阿寶顯然有些沉不住氣,忙上前緊張的問道:“隻是怎麽了?”
鄭太醫道:“雖然前段時間莊先生已經有高人診治,病情看似好轉,然而莊先生您之前又淋了寒雨,寒風入骨,涼氣入肺,怕是再也見不得風了。”
聽了鄭太醫的話,阿寶望向莊墨的神色寫滿了擔憂,這原本的身子雖說不好,好歹也能出個門,現在照太醫這麽一說,倒像是要永遠窩在家裏,哪也不許去了,這不得悶死。
然而當事人莊墨卻明顯沒有多大在意,隻是道了聲:“知道了,以後會注意的。”
因為他自己心中清楚,他體內的這個宿疾,是生來便有的,是上蒼留在他體內的,這麽些年來糟糕的身子,有那麽長一段時間的康健,本就是在上蒼手中搶來的,現在還回去,也沒有什麽好難過的。
“還有……”莊墨撐著身子想要坐起,阿寶見狀慌忙去扶,待他坐定,他緩緩的抬眼看向鄭太醫道:“我身體的狀況,還請太醫您幫我瞞著太子殿下。”
鄭太醫心中知道,莊墨是怕秦淮知道後擔憂才會這樣吩咐,欣然點頭應允。
待阿寶送鄭太醫出去折回來後,莊墨抬眸問道:“殿下呢。”
阿寶上前道:“已經派人去請了,不過眼下宮內正是十五夜宴,有王上在,怕是太子殿下要好一會才脫開身。”
莊墨方才所問的殿下,其實是高仙庸,在他身邊呆的久了,這個稱呼仿若改不掉了,很顯然阿寶是誤會了,他糾正道:“我問的是,高仙庸,南安的二殿下。”
“啊。”阿寶撓了撓腦袋,支支吾吾了半天才道:“我不知道。”
莊墨心一沉,他與高仙庸同時在虎寒關出事,既然秦淮救了他,依著他對秦淮的了解,不會隻救他一人。
既然他身子這麽差都活了過來,他堅信高仙庸在帶回止靈營救之下,一定也會活過來的,所以他醒來之後,才沒有立即詢問高仙庸的情況,如今見阿寶說他不知道,他沉聲問道:“他到底在哪?”
見莊墨不高興了,阿寶在他身前躊躇了半天,眼看著莊墨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他隻得道:“太子殿下將先生帶回來時,確實隻有先生您一人,根本就沒有見到南安的二殿下,不過我聽太子殿下身邊的人說過,他……”
“阿寶。”
一聲冷不丁的話在外頭響起,將阿寶後麵要說出口的話給堵在了喉嚨裏,他抬眼望去,但見從外間進來一素衣少年,身披淡青色的棉披風,輕走了進來。
見到來人,阿寶跪下行禮道:“太子殿下。”
秦淮負手站在那裏,俯視著跪下去的阿寶道:“你先下去吧。”
阿寶慌忙起身退了下去。
屋子裏隻有他們兩人時,莊墨抬眼看去,麵前的這個人,整整一年的時間未曾相見,如今乍見,顯得是那樣的陌生且又熟悉。
他掙紮著身子想要行禮,卻被秦淮快步上前一把按住,在床邊坐下笑道:“阿墨,和你說了多少次了,這些虛禮,你我之間就免了。”
莊墨也不再堅持,他沒有過多的話語,直接抬眸問道:“他呢?”
秦淮心中一怔,知道莊墨所問的是誰,心中難免不是滋味。很快,他決定裝聽不懂莊墨話裏的意思,朝莊墨和善一笑,選擇岔開話題:“你身子怎麽樣了?可還有覺得哪裏不舒服?方才我聽見你醒來的消息,趕來的匆忙,便未帶什麽東西,前些時日我新得了珍貴的鹿茸,太醫說養身子是最好的藥材……”
“殿下。”莊墨輕聲喊道,打斷了他接下的話語,他看著秦淮堅持的問道:“我知道殿下在去往虎寒關救了我的同時,定會也救了高仙庸,他現在在哪?”
見莊墨堅持,秦淮深吸一口氣,他深知莊墨的性子,便不再隱瞞道:“我將他交給了如玉。”
“在天泉山?”
秦淮點頭。
莊墨掀開錦被,便要下床,秦淮快一步按住他,雖心裏知道他這麽急切的想要做什麽,但仍然問道:“你要去做什麽?”
莊墨坦然:“去天泉山。”
秦淮擰眉:“你現在就要去?你瘋了!”
莊墨淡淡道:“我想要知道他情況。”
“我來告訴你。”秦淮望著莊墨許久後,方開口說道:“他比你早幾天便醒了,隻不過是在打仗的時候戰身上受了多處的傷,行動起來仍有不便,更何況他是南安的人,若是讓朝中有人知道他的身份怕是他沒有入都城便被有心人給殺了。”
莊墨知道,對於高仙庸的情況,秦淮對他不會撒謊,也知道秦淮後麵的所說的,是事實,因為高仙庸那三日攻破蓉城,已經成為整個止靈國的敵人。
更何況之前,秦淮與高仙庸兩人之間,明爭暗鬥不知鬥了多少個回合。
秦淮繼續又勸道:“現在天色已經晚了,即便是你想要見他,也要等明日天亮啊。”
莊墨不再堅持,選擇了聽從秦淮的話。
秦淮又在房間內坐了一會,問了一些莊墨的身體狀況,還有一些南安的事宜,莊墨都一一的答了,而最後他瞧見莊墨毫無血色的臉上,顯得有些疲倦,便讓他躺下睡,直至莊墨躺下閉上眼睛,他方才起身,然而在轉身的時候,他複又轉頭定定的看了一會閉著眼睛的莊墨。
腦中暮然想起在虎寒關見到莊墨情景。
彼時的莊墨緊緊的抱住高仙庸,兩人臉頰相貼,一個渾身是傷,一個身子危在旦夕,但是閉著眼睛的麵上,卻都露著滿足的笑容。
與莊墨生活在一起這麽久,秦淮見過他許多的笑容,還從未見過像這一次一樣,笑的那樣滿足,仿若世間隻剩下彼此,心裏也唯有彼此一樣。
秦淮心霎時一痛,隻覺得床上的這個人,明明離他這樣近,可是他怎麽卻覺得,是那麽的遠呢……
秦淮回宮內時,早有一直伺候在他身邊的小全子出來相迎。
他走進寢宮,任由著小全子為他褪去衣衫,輕聲開口問道:“問了嗎?”
“問了,鄭太醫說,先生的病情……”小全子一邊為他解下披風,褪下外衣,換上新的衣服,而後他低頭,略顯躊躇道:“鄭太醫說,先生怕是最多還有一年的壽命。”
聽聞這個消息,秦淮心中猛然一震,他就愣愣的站在許久,,腦海中想象著那個院中的素色衣衫的瘦弱少年。
他……能陪他的時光,隻有一年了啊……
可是,這一年的時間,又有多少是屬於他的呢?
“鄭太醫說,莊先生也有意讓他向殿下您隱瞞病情,許是怕殿下您憂心。”小全子又道。
秦淮這才回轉心神,他深深的歎了一口氣,轉身走至一旁不遠處的桌前坐下道:“既是這樣,這件事就先瞞著他吧。”他說著抬起腳步朝一旁的桌子處走去。
小全子緊緊的躬身跟在後頭,應了聲:“是。”
桌子上放著的都是止靈王新送來的奏章,秦淮總是覺得,這段時間止靈王有意或者無意的在將止靈一應的大小事情都交給他,即便是他現在覺得自己的能力尚且不足,止靈王依舊將過濾來的奏章讓他處理。
當然,他也處理的井井有條。
看了幾個奏折之後,所寫的都是一些可大可小的事情,他批改著,不知不覺間已經是深夜了。
小全子深知秦淮的脾性,看奏折期間嚴禁人打擾,所以也恭謹的候在一旁靜靜的等著。
等最後一個奏折批完,秦淮站起身,揉了揉發疼的腦門問道:“我今天從宴會上走的匆忙,宴會上的人都是什麽反應?”
“知道是莊先生回來,太子殿下走後,也就是幾個女眷提了兩句,隻是天師在宴會結束之後,單獨去見了王上。”
秦淮手上的動作頓住,他看著那小全子問道:“他去做什麽了?”
“奴才偷偷的去向值班的人打探了下,聽他說,他向王上提及了當年祭祀時的卜簽。”
當年的祭祀卜簽?
想起十歲那年祭祀當天求來的卜簽,秦淮當下便明白了天師的意思,他心中猛然一震,立即問道:“那父王怎麽說的?”
“天師走了之後,王上便問了其餘小全子一些關於莊先生的事情,還問到了莊先生離開的這段時間,究竟去了何處,其中還問了當初殿下將莊先生帶回來時是在何處……”
從莊墨去了南安之後,秦淮便已在止靈散下了消息,稱莊墨去外間遊曆。那段時間,這個消息傳遍整個止靈國都城,每每他聽到有人在議論莊墨時,連他自己都以為莊墨果真是外出遊曆去了。
謊言說的多了,便成了真的了,所以秦淮也不怎麽擔心止靈王會聽到關於莊墨去南安的消息。
但是問及初見莊墨時的情況……
外間的窗戶處,隱隱處有人影閃過,秦淮與小全子相對望一眼,很快明白了這是殿內有人在聽牆角。
小全子剛想要出去查看,卻被秦淮一把抓住製止,他輕咳了一聲,而後大聲的道:“你明日去給我備一輛馬車,我要去莊先生的府上,帶他一同去看風景,隨便帶上那些新得的鹿茸。”
小全子慌忙應了一聲:“是。”
外間的人影在聽見這句話後,便有一閃而過,小全子慌忙追出去查看,卻見外頭除卻明亮的月色映照出的影子之外,再無其他。
小全子退了回來道:“府上的人都是由殿下親自選出來的,殿下選人一向嚴謹,不曾想還是混入了心思不軌的人,隻是不知道這個人是誰派來的。”
秦淮並未多說什麽,隻是淡淡的吩咐了小全子讓他為他更換寢衣,而後便上床歇息。
是誰的人?
已經躺在床上的秦淮唇角勾起一笑,很快不就知道了?
當當當,插句題外話,這一卷主要講的是止靈一國的事情,所以小可愛們不要感覺看的不清楚哦,如果有不清楚的,也可以提問,或者質疑,總之我會保持著萬分的心態,聽你們提意見的,嘻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