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善意謊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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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顏初雪瘋了的這個消息在南安城傳開後,公孫佐犯了難。
    鄭南星說,莊墨今日可能就會醒來,那麽醒來之後無疑會問及顏初雪的情況,而顏初雪此時的情況是何,莊墨知道後又會是如何的反應,公孫佐光是想想,就覺得背脊發冷。
    在他決意要不要去向莊墨說一說的時候,去司空府見了落青。
    落青在聽到他的來意之後,負手想了想道:“他身子這樣不好,又是這麽的重情義,若是他知道初雪為他做了這麽多,依著他的性子,指不定會自責成什麽樣子,還是先瞞著吧。”
    公孫佐也是這麽想的,然而他心中尚且有些疑慮:“這個計劃先生本來也是將初雪姑娘給算計在裏麵的,若是他醒來,知道初雪姑娘在地牢,定然會想要去看一看,屆時我可能攔不住他。”
    落青道:“是啊,初雪與他之間的關係,加上他這一次利用初雪,定然心中愧疚。”在心頭靜默了好大了一會,他方歎了口氣道:“到時,就讓我攔攔看。”
    莊墨時常愛囈語,尤其是在身子弱的時候,這種毛病在高仙庸身邊後,由於他的刻意壓製,好像好了許多。然而在這場計劃開始時,莊墨知道自己會與顏奎有正麵交鋒,顏奎他是誰?他是當年與蔣老將軍稱兄道弟的人,可亦是當年殺他全家性命之人,這種仇人見麵的場景,莊墨知道,自己在迷糊的狀態下,一定會說出些什麽讓人意想不到的話。
    所以在他被顏奎帶走的前一刻,他已經囑咐了阿寶,若是這一去自己是抬著回來的,禁止高仙庸近身。
    阿寶很是盡忠職守,將高仙庸妥妥帖帖的攔在了門外。
    月色悄然爬上牆頭,四合院中也掌起了燈籠,給人一種說不出的溫馨之感。
    而高仙庸與阿寶,依舊在外頭就那樣兩兩相站著。
    自從陸英一事,莊墨被高仙庸趕出庸王府的一事,這一筆賬,在公孫佐的心頭還在記著,從司空府回來之後,瞧見高仙庸被阿寶拒之門外,他心情沒來由的大好,與高仙庸視線相對時,他朝高仙庸禮貌的躬身行禮,而後挑眉大搖大擺的負手從高仙庸身旁走過,推門走了進去。
    “他為什麽可以進去?”見公孫佐走進去阿寶並沒有攔,高仙庸沉聲問道。
    阿寶仰頭,在高仙庸麵前絲毫不退縮,理直氣壯的道:“他是他,你是你,我家先生吩咐了,隻有等他醒來之後你方可進去探視!”
    高仙庸擰眉:“你家先生他都未醒,如何吩咐的?”
    阿寶反唇相譏道:“先生料事如神,沒入地牢前就吩咐的不成嗎?”
    一句話,高仙庸被阿寶堵的說不出話來,隻得悶聲靜站在那裏繼續等候。
    若是平常,像阿寶根本就攔不住高仙庸,但是他想到阿寶在莊墨身邊的地位,加上阿寶方才又拿莊墨出來壓他,他即便是再想要強衝進去,也唯有忍耐下去。
    公孫佐走進房間時,莊墨其實便已經醒了,他睜眼躺在床上,聽著外頭高仙庸與阿寶的對話,想著高仙庸被阿寶噎的說不出話的神情,唇角不自覺的上揚。
    公孫佐走至床前瞧見莊墨這個樣子,欣喜道:“醒了?”
    莊墨點頭,“扶我坐起來吧?”
    公孫佐依言小心的將莊墨的身子扶起,腿間傳來的疼痛之感讓莊墨想起在地牢時的場景,他掀開錦被看著腿間雖有白布包著卻依稀滲著血跡的腿,陷入了沉思。
    公孫忙道:“鄭大夫說,先生的腿隻要好生的養著,會好的。”
    自己的身子,沒有比他自己更清楚是什麽狀況,火鉗是入肉刺入骨頭裏的,那種情況之下,這條腿怎麽可能會好?
    莊墨亦是凡人,失去了一條退他不可能做到心裏毫無半分的波瀾。但是在那一刻,他轉念又一想,自己在決定與顏奎正麵交鋒時,不就是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現在自己這條命尚在,而他心頭牽掛的那人現在就好端端的在門外,失去一條腿,能夠換來平安,倒也是賺著了。
    想到這,莊墨笑了笑,將錦被蓋好,仰頭問道:“外頭的一切,如何了?”
    公孫佐想起落青給他的囑咐,想了想隻撿有用的道:“護國府被抄,府內的人都入了刑部審問,如你所料,他從護國府上的管家口中得到了信息,查到了當年麗妃背後的真相,王後被奪去了封號。”
    “顏奎呢?”
    “在地牢自殺了。”
    “自殺了?”這個消息卻是讓莊墨吃驚不少,“他的性子不像是會自殺的人啊?”
    公孫佐摸了摸鼻子,“我也不清楚,但是他所做的那些事情已經全都敗露,這種情況下,就算是他不自殺,王上也不會讓他去死。”
    顏奎一生中做了那麽多的壞事,他自以為可以將這些壞事瞞天過海,可是他卻忘記了,善惡到頭終有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而莊墨如今,好像這場仇……
    “初雪呢?她如何了?”
    就知道會問及這個問題,還好他早已想到了個萬全的法子,“護國府這樣大一件事,初雪姑娘自然受了牽連,被關在了地牢。”
    這個結果也是莊墨事先便料想到的,他沉重的歎了口氣道:“委屈他了,這段時間我行動不便,你讓人多去地牢周旋周旋,讓她在地牢的日子,過的好一些。”
    公孫佐點頭。
    莊墨心頭沉重,他現在能為她做的,也隻有這些了……
    高仙庸聽覺一向十分的靈敏,他在外頭,隱約的好像聽見公孫佐的聲音,起初他以為自己聽錯了,然而在他靜下心之後,再細細的聽去,又是不是傳來公孫佐的聲音。
    他心中頓覺狐疑,耳邊有一個聲音在問他,莊墨是不是已經醒了?
    是了,若是莊墨他沒有醒此刻在屋子裏公孫佐是在和誰說話?
    想到這,他對阿寶道:“阿墨已經醒了。”
    沒頭沒腦的一句話,讓阿寶楞了一下,但是轉念阿寶卻又道:“你少糊弄人了,想要誆我進去看先生,別說是門了,窗戶都沒有。”
    “我說真的,我聽見裏麵有人說話了。”
    阿寶翻了個白眼,“你聽見了?我咋地沒有聽見?”
    “你!”高仙庸瞪著阿寶,很想將這個惹人煩的阿寶揉成一團扔的遠遠的!
    阿寶亦不畏懼的回瞪著他,他又不是南安的人,更何況高仙庸又不是秦淮!他有什麽可怕的!
    兩人正僵持間,得莊墨話的公孫佐打開門走了出來,他負手走至兩人的麵前,看了看阿寶,又看了看高仙庸,好大一會才道:“你進去吧。”
    正在與高仙庸眼神戰鬥的阿寶聽聞此話,立馬轉移了戰場,展開雙臂瞪向公孫佐道:“沒有先生允許,誰也不能放他進去,就是你也不行!”
    公孫佐道:“就是你家先生允許的!”
    “你胡說!”阿寶不信,瞪著公孫佐道:“連你也誆我……”他正說著,突然間腦子靈光一閃,眼中也帶著驚喜,展開的雙臂垂了下去,他驚喜問道:“你是說,先生醒了?”
    “嗯哼。”
    高仙庸不再做絲毫逗留,忙越過阿寶往屋子奔去。
    阿寶喜上眉梢,眼見高仙庸先他一步進去,慌忙折身跟在高仙庸後頭跑進了屋子裏。
    公孫佐笑著搖搖頭,轉身去尋了鄭南星。
    “先生,先生,你可嚇壞阿寶了。”
    阿寶先高仙庸一步來至莊墨的身前,喜道。
    莊墨笑了笑,視線越過阿寶看向站在那裏滿臉盡是擔憂的高仙庸,“事情已經過去了。”
    這話是對他自己說的,也是對阿寶說的,亦是對高仙庸的安慰。
    高仙庸上前一步,問道:“你現在感覺怎麽樣了?可有哪裏不舒服?”
    莊墨搖頭道:“沒事。”
    阿寶道:“還說沒事,先生你都不知道,你被抬回來的模樣可把我嚇了一跳。”
    得聞莊墨醒來的鄭南星,很快便走了進來,看莊墨半倚在床頭有說有笑的樣子,心頭一直懸著的石頭落下,他忙上前執起莊墨的手為他把脈。
    待他把完脈象後道:“先生的身體狀況已經基本得到控製,體內殘餘的毒素,這幾日我會根據先生身體恢複的狀況,酌情開幾劑藥根除,隻是這腿上的傷……”他視線落在莊墨的腿上,怕是很難恢複了……
    聽鄭南星提及莊墨腿上的傷,高仙庸心頭一陣緊張,目光看向鄭南星。
    莊墨看了看神色緊張的高仙庸,而後道:“腿上的傷隻是皮外傷罷了,這些時間真是麻煩你了,想必你為了清除我體內千機丸的毒,費了不少功夫吧。”
    公孫佐早就與阿寶和鄭南星透過信,對於顏初雪為救莊墨換血一事,以及顏初雪現在的狀態對莊墨保密。所以在莊墨有此一問後,鄭南星沒有說話。
    阿寶站在一旁,也不言語。
    公孫佐臨場反應最好,他上前道:“也有崔大夫的功勞。”
    短短幾個字,讓高仙庸明白了公孫佐的用意,莊墨身體剛好,此時最忌諱的便是憂心,若是讓莊墨知道是顏初雪不顧自己的性命為他換血,加上現在顏初雪的狀態,依著莊墨的性子,定會心生愧疚的吧。
    莊墨沒有懷疑,“那等我好一些可要好好的謝謝崔大夫了。”
    鄭南星此時起身道:“我先下去開幾副藥。”
    莊墨點頭道:“好。”
    公孫佐也道:“聆風閣那邊還有些事情,我也先回去了,明日再來。”
    “嗯。”
    公孫佐正要走,卻又停駐腳步看了看屋內一眼,總覺得屋子裏的情況似乎不大對勁,待他將視線停留在阿寶的身上後,終於明白方才他為何會覺得不大對勁。
    這麽大一個電燈泡杵在那裏,還真是刺眼!
    公孫佐上前一把揪住阿寶的衣領,阿寶被這突然的動靜嚇了一跳,大叫道:“你幹什麽,快放開我!”
    公孫佐道:“你不去幫鄭大夫熬藥在這裏幹什麽?”不容分說,便拎著阿寶走出了門外。
    阿寶想要反抗,但是他的功夫在公孫佐麵前,好像……
    咳咳,不值得一提!
    阿寶的叫聲愈見遠離,原本吵雜的屋子裏,頓時隻有他們兩人。
    莊墨淺笑,如墨的雙眸抬起看向站在那裏楞楞的高仙庸,開口問道:“怎麽了?”
    高仙庸走至床前坐下,看著莊墨清瘦的臉頰,想起他看莊墨第一眼,他奄奄一息的樣子,他聲音哽咽:“你不該回來的。”
    莊墨淺笑,“我說過,你在蓉城選擇我的那天起,你就不可能甩得掉我。”
    這句話,高仙庸記得清清楚楚,虎寒關他生死存亡之際,莊墨是如此對他說的,如今同樣的話再從他的口中說出來,高仙庸心頭就像是有人在揪住他的心一樣,難受心疼的緊,他將莊墨留在止靈,就是想要他的餘生,安安穩穩的度過,可是這個傻瓜,竟然會又這麽的追來了。
    “你執著起來,真像一個傻子。”高仙庸如是說著,緩緩的,小心翼翼的將莊墨攬在懷中。
    莊墨麵上的笑容逐漸放大,雙臂環抱住高仙庸的背,道:“往後,你不許再丟下我了。”他沒有問高仙庸在止靈時為何會不辭而別,因為從風如玉當時的神情中,他知道秦淮與高仙庸在風詞書院見過麵,至於兩人所談是何,他都不去在意。
    因為莊墨心中知道,他不會因為秦淮對於高仙庸所說的話,去怨他們其中任何人。所以,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那麽他隻有跟隨自己當時心頭的決定往下走去。
    高仙庸似承諾般點頭:“不會,往後都不會了……”
    “先生,先生……”
    很不合時宜的,阿寶的聲音傳來,相擁的兩人鬆開對方,彼此相視一笑。
    高仙庸問道:“你這麽一個愛靜的人,身邊怎麽會有一個如此聒噪的人來伺候?”
    莊墨道:“阿寶他自小就跟著我,所有的一切都由著他的性子去做,自由慣了,這麽個性格便也形成了。”
    正說著,阿寶端著藥走了進來,撇了高仙庸一眼,將手中的藥放置在一旁的桌子上道:“這是鄭大夫新開的藥,剛熬好,冷一冷便可喝了。”
    莊墨點頭,抬眼看向高仙庸問道:“庸王府可解封了?”
    高仙庸點頭,“今早已經下了解封的令了。”
    “府上剛經過一番風浪,這個時候你該回去安撫安撫府上人的心。”
    高仙庸自然是知道這個道理,但是那個時候莊墨沒有醒,即便是他不得近身看莊墨,但是卻還是不肯離開。
    如今聽莊墨如此說,高仙庸道:“嗯,我去去就來。”
    阿寶心道:庸王府與這裏有一段距離,你這個去去就來,怕是要等到明天了吧,真是一個說話不靠譜的人!
    今天加班的我~~~~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