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風雨前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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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寶素有起夜的習慣,今晚也不例外。
解決了之後,他打著哈欠回房時,有一陣風吹來,他靈台突然一激靈,以著他的一二三四五六直覺,他覺得有人偷偷潛入了府邸,欲行不軌之事!
這個想法突然閃現,瞌睡已經全部嚇跑,阿寶第一反應便是拔腿往莊墨的房間去跑。
彼時莊墨房間已經息了燈,阿寶火急火燎的推開門,趁著月色果然瞧見莊墨的床頭有一黑影。
“呔!看你往哪裏跑!”
阿寶大聲嗬斥,忙上前與那黑影大戰起來。
黑暗中兩人打鬥的動靜吵醒了莊墨,莊墨細細的聆聽,知道有阿寶,那麽另一個人……
“住手!”莊墨喊道:“自己人。”
“自己人?”阿寶心中有些狐疑,但是莊墨都發話了,他也隻好停下,忙去一旁找到火折子將蠟燭燃起,黑暗的房間騰時亮起。
阿寶向黑影看去,這一看他傻了眼,伸手指著那黑影,表情盡顯無奈問道:“你怎麽這個時候來了?”
高仙庸神色淡然,也不去看阿寶直愣愣的坐在床上道:“我自然會回來睡覺。”
“不是。”此時阿寶內心有些哭笑不得,他覺得高仙庸這個回答很明顯是對莊墨有非分之想,那可不行。想到這,他放下燭台兩手掐腰道:“你睡覺回你的庸王府啊,庸王府那麽多房間你不去睡,來這裏和先生擠在一起是個什麽意思?”
高仙庸沒有做過多的解釋,朝阿寶挑眉道:“就是你看到的這麽個意思。”
“你!”阿寶被高仙庸這句話氣的不輕,渾身都在發抖。
莊墨撐著身子想要坐起,高仙庸忙將他按了下去道:“你就躺著吧,別折騰了。”莊墨沒有堅持,依言躺了下去,轉頭對還在生悶氣的阿寶道:“阿寶,你先下去吧。”
“可是先生……”
“沒事。”
阿寶不情願的嘟嘴離開,回到房間他仍舊心中有憤恨的不惑:他們家先生眼神是不是不好?為何放著那麽帥那麽好的秦淮不要,非得巴巴的來找這個高仙庸,他左看右看,上看下看,裏看外看,都實在是想不明白高仙庸哪點比秦淮好。
阿寶走後,屋子裏瞬間覺得清靜了不少,高仙庸搖頭歎了口氣道:“還是那句話,這個人不僅聒噪且還莽撞!”
莊墨輕笑:“若不是你深夜來此將他嚇著了,怎會有剛才那一出?府上的一切都安排好了?”
高仙庸點頭,“都好了。”
莊墨問道:“都這麽晚了還往這邊跑,你明天不用上朝嗎?”
“自然是要上朝的。”高仙庸應道,起身脫衣而後在莊墨的身旁躺下,側身看向莊墨,輕聲道:“在你身邊才能睡的安穩。”
莊墨唇角勾起一抹笑意,“那你快睡吧。”
“你呢?”
“我整天窩在床上,已經睡的夠多的了,所以暫時還不困。”
高仙庸閉上了眼睛,莊墨轉頭就那樣靜靜的看著他的俊臉,空氣中有一段時間的寂靜。
良久之後高仙庸睜開眼睛與莊墨視線相對,他輕聲喊道:“阿墨。”
莊墨應道:“嗯。”
“我一直想問你一個問題,你這樣為我,值得嗎?”
“若是任何事做之前都要問一問值不值得,那麽這件事即便是做了,也毫無意義可言,在我眼中,沒有值不值得,因為隻要是你的事,我都願意去做。”
“等你以後的某一天,想起現在所做的事,會不會後悔?”
莊墨搖頭,“應該不會。”他做事一向是遵循自己的心,這一刻為高仙庸做的任何事,都是他心甘情願的,他想,他應該不會後悔。
高仙庸沒有再多說什麽,而是複又閉上了眼睛,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點燃的燭光也即將燃盡,耳邊聽著高仙庸均勻的呼吸聲,莊墨也閉上了眼睛。
就在莊墨以為高仙庸睡著了的時候,高仙庸卻動了動身子,小心翼翼的靠近了他,將臉貼近莊墨的耳畔輕聲道:“阿墨,若是以後,你哪天後悔了,你便告訴我,我放你走。”
高仙庸話音落的那一刻,正是蠟燭燃盡之時,房間內陷入了黑暗之中,莊墨躺在那裏,並沒有對高仙庸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做出回應,良久之後,他才在黑暗中睜開眼睛,心猶如千石般沉重。
不管是在哪個國家,哪個朝代,在天子腳下生活,若說什麽傳播的最快,那麽無疑是小道消息。
這些時間以來,護國府的被查封,王後突然的被禁足,那些不清楚事由的朝堂官員,多多少少也從這兩者之間找出了些聯係。
這些事情發生之後,南安王便召見了朝堂上九卿以上的官員秘密的議事,往常一向很得恩寵的太子殿下高仙鈺並沒有在接到宮內議事的邀請,反而是一向不得寵的高仙庸,出現在九卿議事之列,朝堂上的未來的格局似乎已經很清晰了。
其實眾位大臣心中都清楚,高仙庸無論哪個方麵都比高仙鈺要略勝一籌,做為下一任的儲君人選比高仙鈺要好的多,隻是一直以來高仙庸因為麗妃那件事受到了牽連,背後又沒有勢力,所以才會這麽些年來一直默默無聞。
九卿會議結束後,沒有過幾天,朝堂上一些空缺的官員便全部填補上去。
這些官員都是九卿以上的那些官員所選舉,名單都拿給南安王審看了一遍,南安王覺得無異議後,方一道旨意頒布了下去。
旨意下發之後,全朝野陷入一片訝異之中,因為這些官員的麵容雖然他們相熟,卻無一不是朝野中年輕的麵孔。
高仙鈺雖然沒有參加這次官員的選拔,但是在太子府上多多少少也知道了一些,他曾經妄想通過關係往裏頭填補些自己的人上去,卻奈何一人都未曾填補進去。
以往的南安王朝,放眼望去都是他的人,可是如今的南安王朝內,那些為他所用之人,在無形中都一一的拔出了,隨著顏奎的死亡,王後的禁足,加上這一次王朝的大變化,高仙鈺沒來由的心頭一陣恐慌。
明明他現在依舊是一國之儲君,有著至高無上的地位,太子府上的那些人見到他依舊是害怕對他畢恭畢敬,可是這個時候他內心突然油然而生出了孤立無援之感。
高仙鈺心頭總是有一個聲音在告訴他,下一個要遭殃的就是他。
如今這麽個情況之下,他已經無人可以依靠,唯一可以依靠和信任的人,唯有他自己罷了。
這一日,南安城迎來了初春的第一場雨,伴隨著這場雨而來的,是高仙鈺生病的消息。
似乎病的不輕,連朝會都辭去了。
南安王著太醫去看了看,之後便再也沒有什麽表現。
春雨綿延下了一整日,至深夜的時候還依舊沒有停歇。
屋子裏的燭火已經熄滅,高仙鈺躺在床榻上,靜靜的聽著外頭的雨聲,突然外頭的一陣敲門聲,讓他突然緊張起來。
忙閉上了眼睛,假裝熟睡。
“太子殿下。”門外傳來喊聲,讓高仙鈺睜開了眼睛,這不是他府上的人,因為這個人的聲音對他來說很是陌生。
“誰。”他坐起身沉聲問道,全身都帶著戒備。
“太子殿下,奴才小令子。”
小令子這個名字高仙鈺不陌生,因為他是漪瀾殿內的人,也就是說是王後身邊的人。
高仙鈺這才起身摸索著走至門前打開了門。
屋子裏瞬間潮氣襲來,黑暗中高仙鈺看不清來人,正要去點燃蠟燭時,小令子卻道:“太子殿下,奴才尋了幾日才尋到這麽一個空隙從漪瀾殿逃出來的,這個時候緊急,奴才的時間有限,還是別再耽擱了。”
高仙鈺隻覺得有一雙冰涼的手握住他的手,“王後娘娘要奴才告訴太子殿下,眼下朝局對於太子殿下來說十分的不利,稍有差錯太子殿下您也會被庸王拉下去,王後娘娘要殿下親自找到這上麵的人,殺!”他著重了說了‘親自’這兩字,之後不敢有絲毫的耽擱,說完便轉身離去,獨留高仙鈺一人站在黑暗中,手中握著的是那冰涼的紙張。
一陣潮濕的風吹來,將高仙鈺的心思拉回,他慌忙走至桌前,摸索的找到火折子點燃了蠟燭,屋子裏一下子亮堂了起來,他站在那裏,打開手中的紙張,那是一張畫像,畫像底下寫著一排小字:
晉州張氏,殺無赦!
高仙鈺楞楞的看著畫像上陌生的臉,心中蒙上了厚厚的謎團,這個張氏是誰?王後為何會在這個時候,母後要他親自殺了她?
帶著這些疑惑,高仙鈺一整夜無眠。
這場綿綿雨下至半夜便停歇,東方天際開始泛白時,空氣中出現了霧氣。
清晨霧蒙蒙中,太子府的後門處停留了一輛極為普通的馬車,不消一會兒,從府內走出一位小廝模樣打扮的人,他低頭快速的上了馬車,而後馬車直往城門而去。
經過幾日的調養,莊墨體內的毒素基本上已經清楚幹淨,宿疾似乎也得到了控製,身體愈見好轉,隻是有一點,腿上的傷仍舊讓他無法站起來行走。
這一日公孫佐來時帶了一個輪椅,說是找天宮閣的一位朋友特意的訂做的,莊墨坐上去之後,雖然腿腳不便,但是隻要按動上頭的按鈕,便能來去自如。
這個禮物送的及時且又實用,莊墨沒有推辭,欣然接受。
至此他活動的範圍,不僅僅的僅限與床上的那一方天地。
高仙庸近來的事情越來越多了起來,有時候朝會出去之後,再回來已是深夜,而莊墨每天都會倚靠在床頭,看著書,靜靜的等待著他的歸來。
盡管高仙庸對他說,不必次次如此等著他,但是莊墨的心頭仿若形成了一個習慣,不等高仙庸回來的那一刻,永遠睡不著。
習慣這個詞,是會讓人上癮的毒藥,一旦染上,很難戒掉。
這一日莊墨在喝藥時,突然仰頭對一旁的阿寶道:“你抽空去司空府一趟,告訴他讓他與司大人通個信。”
阿寶問道:“要通什麽信?”
莊墨想了想道:“我想去地牢一趟。”
一句簡短的話,讓屋子裏的鄭南星與阿寶楞住,阿寶反應過來,忙不假思索的拒絕道:“不可以!”
莊墨抬眼,狐疑問道:“為何不可?”
“這……這……這個嘛……”
一個問題往往回答的太過於快,拒絕的太過於肯定,便是有了問題,阿寶心知自己方才的反應有些過了,麵對莊墨的回答,一時間很難找到合適的理由,忙向鄭南星露出求救的神色。
接受到阿寶的信息,鄭南星心頭想了想,上前道:“先生這幾日雖說身體狀況轉好,但是去外間受風難免身子有些力不從心,再說地牢那種地方,濕氣如此之重,這時去,怕是不利於你的身子。”
阿寶眨巴眨巴眼,很是讚同。
莊墨道:“無礙,我多穿些,多多的注意些,再說我隻是去地牢看一看,又不會在那裏呆多久,不會有事的。”
鄭南星道:“但是還是要多注意些好,畢竟先生如今的身子是一點風都吹不得的。”他想了想又道:“不如,先等司空大人與司大人兩人商量好,等消息的這段時間先生再養著些身子,要去地牢探人,也不急在這一時吧?”
莊墨想了想,也不再堅持。
阿寶將這件事告訴落青時,落青想了想便隨著阿寶一起去見了莊墨。
莊墨沒有想到落青會親自前來,在簡單的寒暄幾句後,在莊墨提及要去地牢時,落青麵露難色道:“可能行不大通。”
莊墨問道:“為何?地牢內好像沒有明文規定不能去探視。”
落青道:“雖說是沒有明文規定,可是顏奎所做之事已經惹得王上震怒,初雪她雖然是不知情者,可是也逃脫不掉是顏奎之女的事實,王上或多或少會遷怒些於她。王上的性子你也知道,他一向多疑的很,你這個時候去探視,反而不大好。”
落青說的這些道理,其實莊墨心頭都知道,隻是他不知為何,從醒來之後心頭便一直沉悶悶的,總覺得好像是有什麽事情他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