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以子為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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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來的人是花枝。
二人槍口相向。
野生問:“你怎麽來了這裏?!”
花枝說:“我的兒子怎麽到了這裏,我就為什麽來這裏。”
“後麵有人沒有?”
“我甩掉了。”
“確定?”野生半信半疑。
“甩掉尾巴的技能,培訓時候,我的成績不比你差。”花枝瞟一眼青娃,見他看上去無恙,欣慰的同時又添幾分緊張。
青娃乍然看到母親,叫嚷著“娘”就要撲上去,野生眼疾手快一把拽住,反手扼住他的喉嚨,厲聲道:“再亂動,掐死你!”
花枝舉槍仍然對向野生,卻柔聲說:“娃,別動,別怕。”止住了青娃在野生手掌下的亂彈亂跳。
野生神態凶惡,嚴厲斥責:“為救兒子,你竟敢違背組織律令,擅自來這個絕密聯絡點。”
“我與堂本君已經決定為帝國獻身,你擄走我的兒子,究竟想怎麽樣!”上司的斥責,按例不能回嘴,花枝卻咬牙回道。
“殺了他,以絕後患。”野生手上加了把勁,青娃憋得喘不過氣。
“你敢!”花枝幾近嘶喊著衝上,被野生的槍口逼退。
淚花在她的眸中閃爍,她卸下凶悍麵孔,哀求著:“鬼手君,求您放過孩子吧。如果您不信任,我我……我可以馬上自戧在您跟前。死人最讓您和特派員放心!”她將槍口對準自己的太陽穴。
青娃雖然不懂槍,但能聽懂話,又開始在野生的掌下掙紮。
“你可以自盡,那麽,堂本怎麽辦?”野生不屑地冷笑。
“堂本是聰明人,更是男人,沒有我衝動。他知道孩子在自己人手裏,就算被捕,也不會泄露半句機密!”花枝的反應很快。
“特派員說得沒錯。惟有母親,為了孩子可以不顧一切。當了母親的人,就不適合做間諜!”野生冷笑中放低槍口,語氣軟了下來,“行啦,我嚇唬你的。身為有品格的大男人,怎麽能對大日本國的孩子下手。這孩子落到軍統手中,由不得你們夫婦不就範。到時候別說什麽誓死效忠,他隨便一叫喚,至少你,手腳就全軟了。我來了個先下手為強。”這確實是這實話。他早晨途經桃園路,已經發現布控在麗人化妝品店外的軍統特工,知道焦富貴夫婦已經暴露,但並不知道花枝已將青娃托付出去並做好自盡準備。因此覷到機會,打暈馬老七,劫走青娃。
花枝鬆了口氣,收槍,繼續哀懇著:“鬼手君,求你看到同鄉的麵子上保住這孩子。您一定有辦法,把他送回本州。”
“送回本州?你們已經暴露,誰跟這孩子有接觸,就是自我暴露。”野生厭煩地瞪了青娃兩眼,如果從此要拖帶著這麽個孩子,實在相當麻煩,“真是累贅!”
花枝揣摩到他的心思,說:“您是擔心帶著他拖累?還有個辦法,我之前已經將他托付給一戶姓田的人家,您可以把將送回去……”
話未說完,野生驀地臉色驟變,“混蛋,為救孩子,你竟然帶軍統的人跟來!”
花枝一怔,還沒回答,頭頂熱蕩交加,鮮血由鼻梁間淌下,瞪直雙眼仰天倒地斃命。
是野生不由分說開槍擊中她的眉心。
青娃親眼見到母親被打死,發出極為淒厲的哭嚎,這一瞬間的力氣賁發驚人,張嘴咬疼野生手腕的同時,竟然推開了扼製,撲向倒在血泊中的花枝。
此時的野生又急又怒,撕下了“仁慈”的外衣,提槍就對向青娃的後背。
花枝被殺極為突然,野生再將槍口對準青娃的時候,韓鐵錘來得及反應了,手中的瓦片飛擲而出,打飛了野生的手槍。
“哐當!”花枝入院後半掩的厚板鐵杉木院門被從外踢開。
這也是野生乍然暴怒,反目殺死花枝的原因——他聽到院外有走動的聲響。
成功追蹤花枝來到屋院的是樂弈,在他衝入院中的同時,野生迅速掄起青娃,朝樂弈擲去。這一刹那,青娃既充當了屏障,也為野生贏得了寶貴的逃命時間。
野生閃身如鼠,竄入院內。
韓鐵錘從牆頭竄下,指著:“你你你什麽水平,我來了半晌都沒有驚動他們,你一來就壞事!”
樂弈哪有空理會他,隨手將青娃扔過來,“拿著!”飛身追擊野生。
韓鐵錘傻愣愣地接過青娃,那孩子雖然被擲來擲去半暈了頭,傷心分毫不止,加倍在韓鐵錘懷裏擂頭擂腳。韓鐵錘一時竟招架不住,鐵青了臉,喝道:“再鬧,你個小日本娃子,小心我揍死你!”
青娃被嚇唬得停歇了片刻,韓鐵錘就著這時機,遏住他的兩隻小胳膊,將他半夾在肋下,趕緊跟著樂弈的腳步追趕上去。他雖然不知道事情的究竟,但野生和花枝的談話大概聽懂了七八成,現在連樂弈都出現了,要逮的肯定是大魚。這樣立功顯眼,尤其是在溫寧麵前顯眼的機會,他要是錯過了,可不冤枉了大半天的跟蹤和辛苦?
然而,野生像長了翅膀,又像老鼠,不知道往哪兒打了個地洞鑽進去了。樂弈和韓鐵錘將三進的屋院翻了個底朝天,也沒能把人揪出來。後來,樂弈在某間居室的床底,發現了一道機關,機關下麵有條秘道。樂弈親自走了一趟,秘道並不長,出口在不遠處的菜田。
花枝死了,更重要的是,顯然是花枝上線的那個家夥,遁走了。樂弈頗為鬱悶,這種結果,無論對秦立公還是對自己,他都無法交代。
現在,惟一的希望就在焦富貴身上。焦富貴會吐出真言嗎?
樂弈將目光轉向趴在花枝身上哇哇大哭的青娃,眸色變得深沉。
韓鐵錘偏偏還在耳邊聒躁,“成天擺出一副拽樣,拽啥子拽……”留意到樂弈神色的變化,一把將青娃掩在身後,“喂,你在打啥子主意?日本間諜死的死,跑的跑,沒法交差,打算拉這小娃子嚴刑逼供?雖然……”他撓了撓腮幫,“雖然鬼子該殺,鬼子的娃當然也該殺,不過……這樣,好像有些……”
不等他說完,樂弈將臉一板,拎兔子般提起青娃的衣領,拖拽著往外走。
“喂!”韓鐵錘緊跟上去,這一跟,就跟到了城東特校的某個駐點。此處有數名行動隊員等待消息,並備有摩托車。樂弈將青娃馱上摩托車,揚長而去,氣得韓鐵錘直跳腳。
回到特校,樂弈第一件事就是去提審焦富貴。途中,他最擔心的事情,莫過於焦富貴的安全,畢竟“執棋”仍然潛伏著,極有可能趁機動手殺人滅口。待看到呆在防空洞隔離審訊室安全無恙的焦富貴,才放下一直懸著的心。經手焦富貴的,全是跟隨他已久的行動隊員,且按照他早前的吩咐, 逮捕後不許任何其他人接近,不許進食喝水。這從側麵證實了他和秦立公的判斷,“執棋”應當不在基層職工內,而是就在中層幹部當中。
樂弈把哭累昏睡過去的青娃往焦富貴麵前晃了晃,後者已如死灰的臉上,眸色完全黯淡下來。
“現在,可以說了吧。”樂弈讓一名行動隊員帶走青娃,悠然點煙吸了一口,坐在焦富貴麵前。
“孩子他娘呢?”焦富貴囁嚅著嘴唇。
“死了。被你們的上線殺了。”:“他們不僅拋棄了你們,還打算用孩子要挾你們。說吧,至少,為了你的孩子,告訴我,補充兵團的事件,究竟是怎樣一回事。還有,‘執棋’是誰?”
在話時,焦富貴一臉木然,沒有任何反應,惟有“執棋”二字,讓他嘴角輕扯了一下。
樂弈慢慢吸完一根煙,沒有得到隻言片語,指節扣敲膝蓋,淡淡道:“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我有必要提醒你,這裏是軍統的審訊室,不是幼兒園或者育兒機構。我,當然更沒有菩薩心腸。尤其當你的情報,會關係我的國家存亡和千千萬萬同胞的性命,無論什麽手段,我都拿得出。我,不怕前身後世非議,隻要結果。”
言畢,向身側吩咐道:“來,把小孩弄過來。從現在開始,每一個小時,就在這日諜麵前,割這孩子身上的一塊肉。他什麽時候肯開口,就什麽時候停手。”見那名行動隊員麵露不忍和猶豫,又道:“怎麽,不忍心?想想他們屠殺我們多少同胞,有多麽這樣大的孩子被他們刺死、炸死、淩虐而死?下不了手,沒事,我先來做個示範——”正好青娃被帶了進來,剛剛睡醒的孩子還在怔忡發呆中,樂弈便拉近了,由長靴內抽出一柄短小匕首,比劃在青娃肉嘟嘟的小臉蛋上,“這塊小肉不錯,稱手……”
刀刃在青娃的臉蛋上磨來搓去,青娃總算搞明白將要發生什麽事情,瞪圓了眼珠子求救 ,“爹爹,救我,我不要被刀子割!”
“別!不要!”在兒子的求救聲中,焦富貴閉上眼睛,艱難地低下了頭。
“隊長,剛才校長打電話過來,讓你去一趟。”恰好,一名行動隊員入內向樂弈報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