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難堪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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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你不僅是交際花,還是朵雙麵交際花!”羅一英顯然對何曼雲還能夠全身而退非常不滿,鼓圓眼睛喝道:“那麽吳永吉呢。他也跟你一夥的?”
“無可奉告。”何曼雲瞟一眼以勝利者姿態自居的羅一英,沒好聲氣地回答,忽然想到了什麽,嘴角微勾,笑道:“羅一英,我今天是敗了,不過你也別得意,別以為真抓住了我是什麽了不起的事情,我也不過履行工作職責而已。倒是你,成天擺出一副忒有本事的寡婦樣。在特校,在軍統石州站,我瞧最糊塗的就是你!知道你的未婚夫究竟是怎麽死的……”
羅一英詫異地張張嘴,正想發問,“好的,別扯遠了!”秦立公打斷了何曼雲的話。
卻聽朱景中說道:“不對啊,校長。何曼雲是中統的人沒有錯,但並不代表她不是三麵間諜,也許她不僅是中統的人,還是日本派來的呢。咱們可不能被她糊弄過去啦!”
王澤和餘南應和般點頭。這確實是一個問題,何曼雲究竟是如何擺脫了“執棋”的嫌疑?
“排除何曼雲是‘執棋’嫌疑,有兩個理由。”話了。“其一,在審訊她後,我曾經將她所用香水與在麗人化妝品店搜到的香水進行比對,確認她沒有說謊,過敏源並非香水。其二,從補充兵團發生食物中毒事件,到特校被空襲,‘執棋’必定曾經出校進行對一番部署安排,而何曼雲的每一步行動,都有時間證人。你們遞交的日程詳細情況說明,也印證了這一點。”
“噫,時間證人?”蔣蓉蓉插嘴道:“可不定,我記得她是跟餘南、羅一英同組尋找會腿功的女人。你們仨,真的一直在一塊兒?”
餘南想了想:“這不好說。有一天中午,就是樂隊長抓住化妝品店日諜的前一天,我曾經按照樂隊長的安排,跟溫寧偵察化妝品店。在那一時間段,我就沒有跟她倆在一起。”說到這裏,她將目光傳遞向羅一英。
羅一英沒好氣地說:“我們這組一直走街串戶找會腿功的女人。我跟餘南可是認認真真地幹活,至於何曼雲啊,一雙眼睛就鉤子一樣,也不知道在鉤誰?誰曉得有沒有作小動作傳遞情報!”
“羅一英,校長有過交代,難道咱們之間不是互相緊緊盯著?你防我跟防賊,瞟我最緊,恨不得眼睛在我身上燒出個洞口來。我還能有什麽小動作你看不見?誰曉得你是不是賊喊捉賊?再說,你不是一直自詡業務能力高,我該有什麽小動作你看不出來?”何曼雲揚眉回敬,她的口舌利落不是假的,層層遞進,堵得羅一英幹瞪眼。
“好了,好了。”王澤趕緊打岔,“又吵起來,正事要緊。一英,你究竟有沒有看見何曼雲的小動作。身為資深特工,你能看得出來,她瞞不過你的眼睛。”
羅一英想了想,雖然賭氣,還是恨恨地說:“沒有。”說完眼睛一亮,又道:“不過,就在樂隊長逮住化妝品老板堂本勝平那天,直到校長組織咱們開會安排審訊堂本勝平前,我可沒有跟她在一塊兒。那天餘南忙著接發電報,我在何曼雲的辦公室和宿舍找了半天也沒瞅見她的人影,為避嫌,我可不敢單獨出門。”
“是啊,你找到機會,跟你的王小弟鑽草叢呢。”何曼雲譏諷。
羅一英漲紅了臉,“胡說什麽!現在是在盤查你,你這個時候在幹嘛?不會是偷偷溜出去了?反正你專會喬裝打扮,扮個學員,說不定也能混了出去!”
王澤也低聲道:“何曼雲,我是午後才在辦公室瞧見你,至少整個上午,也沒看到你……”
“這個時間段,她還是有時間證人的。”樂弈難得地清嗓咳嗽一下。
“誰是她的時間證人?”羅一英雖然還跪著,嚷嚷的氣勢不減,昂起腦袋定要追究因果究竟。
溫寧卻從樂弈的表情上,發現微妙的尷尬。她想,再這樣繼續問下去,隻怕會出現難堪,不僅不容易收拾,還可能損害秦立公的威信,不利於特校的團結對敵。她淺笑一下,溫聲說:“一英姐,何必追問下去呢。你我都是特務機關的人,有些規矩,你比我懂。既然校長和樂隊長都確定何曼雲無疑,必定有因。你總該相信他們對黨國的忠誠和業務技能吧。特務機關,總會有些秘密不能公諸於眾,你得理解。和氣為上,這件事就到這裏了。”
誰知羅一英不僅不理會她的深意,反若火上澆油,將腦袋一擰,說:“什麽秘密?還有怎麽不能敞開的東西?打量捂在罐子裏沒人揭開,就是一壇好酒?隻怕是一壇泡菜,臭了都不知道!”
溫寧一聽,再看何曼雲氣得呲牙咧嘴的模樣,心底既歎息又沮喪:自己到底不如陸鴻影有威信,簡單一句話就能平息所有的內爭。與陸鴻影的差距尤其在哪裏呢?
“行,行,那就揭開了給你們都聞聞!”何曼雲臉色由白轉青,再由青轉紅,氣極之下,竟然又回複幾分鎮定,詭黠地自笑兩下,半是得意半是自棄地說:“反正我的名聲早被你們弄臭了,軍統,中統,哪兒也回不去。我就跟你們說說,我那天上午在幹嘛!”丹鳳眼瞅向秦立公,似笑非笑,“我跟校長呆在一塊兒啊。在特校幹了這麽久,為了填平你們工作的疏漏,沒完沒了加班寫材料搪塞本部,沒功勞也有苦勞。這鳥不拉屎的地方,能呆人?我隻希望他能幫我一把,幫讓我調回本部,我有更好的發展平台,助我也就是助他,雙贏的好事。不然,跟他這一眼能望到頭的老頭子繼續混下去?不過,校長,您真是厲害,我的便宜你是占盡了,實在的好處一分不給!幹指頭舔幹鹽,厲害!”
這番話說出來,於溫寧不在意料之外,周遭眾人多半心知肚明,蔣蓉蓉尤其聽得眉飛色舞,倒是餘南在側灰了臉龐,怏怏地竊聲道:“還真是這樣。跟這些人共事,惡心……”溫寧知道餘南心底純真,就算對秦何之事有所耳聞,也隻當笑話,如今這種汙穢之事直接揭開了,猶如一壇臭酸菜要讓她吞進肚中,怎麽能不難受?她捏了下餘南的掌心,以示撫慰。
不過,秦立公顯然沉得住氣,待何曼雲言畢,才朗聲道:“何曼雲,你屢次以色誘我。但我牢記黨規黨訓,始終巋然不動。也曾對你好言相勸,像溫寧這樣踏踏實實工作,憑實力立足,以業績服人,有什麽不好,為什麽總想到歪門邪道?!誤事業,誤終身啊!那天上午,你是求了我一整早,也糾纏了我一整早,但我沒有受你誘惑。甚至,後來知道你是中統後,還給你留了幾分情麵。沒想到,現在為自己的顏麵,你居然說出這樣一通胡話。當著你嫂子的遺容,我不跟你計較,以免唐突逝者。你趕緊收拾收拾,咱們廟小,留不住你,請你馬上離開。”
何曼雲被噎得發了傻,回過神辨道:“你哪裏是給我留情麵,是給你自己留情麵,留仕途的餘地——”話未說完,秦立公卻已指著她,毫不容情地厲聲喝道:“樂弈,找幾個人,趕緊把這位中統的瘟神小姐送出去。”
這邊鬧哄哄地拉人下去。那邊又有行動隊員上來報告,說是補充兵團來人了,求見校長。
秦立公又煩又惱,失妻之痛尚盤旋未去,沉著臉說:“補充兵團還來人幹什麽?幫忙的已經夠用了!”
羅一英硬生生地說:“那殺害嫂子的凶手,就是補充兵團的。”說話間,眼角的餘光還捎帶著瞟過溫寧。
溫寧心中頓生不妙。
果然,不一會兒功夫,“殺人疑凶”被帶上來,叫溫寧瞪大了眼睛。
竟然是韓鐵錘。
跟隨而至,還有補充兵團派來的吳永吉。
禮貌為先,秦立公問吳永吉有何貴幹。
吳永吉敬過禮,以軍人的刻板語氣,鏗鏘說道:“警備司令部南城中隊孫楚中隊長剛剛向潘司令長官報告,我兵團負責押運糧草的軍官韓鐵錘,被貴校以凶人嫌疑的名義拘押,潘長官特命卑職前來詢問因果,交涉事務。”
秦立公看看被五花大綁但滿臉不服且不以為然的韓鐵錘,再看看滿臉篤定的羅一英,說:“吳參謀,此事關涉到我的夫人,我也算是苦主,現在情況未明,請稍安勿躁,一起聽聽各自說法。”
溫寧便趕緊打圓場,提議說,現在雨下不止,事涉機密,換個地方說話。方才審何曼雲時,雖然清過場,中層幹部外的教職工和行動隊員被遠遠驅離,到底還是有聲音隨風順傳,足夠損害秦立公和特校形象。再要議些什麽,實在應該關起門來解決。這一提議,自然得到所有人同意,於是挪至會議室。連羅一英也順帶得到特赦般,由王澤扶起,這一起,再到會議室,秦立公也就不好意思再讓她繼續跪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