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救命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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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樂弈找到蔣蓉蓉的時候,她正在辦公室跟溫寧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朱景中被抓回特校的過程,所有人都看在眼裏,蔣蓉蓉當然也曾又蹦又跳想衝上去把丈夫搶回來。還是溫寧攔住了她,說:“樂弈抓朱組長,一定有他的道理,你這麽急著胡鬧,能幫朱組長什麽忙?別壞了校長的大事,順帶將自己也賠進去了!”蔣蓉蓉一聽,趕緊閉上嘴。
    回到辦公室,她依然坐立難安,嘴裏不停地念叨,這是怎麽回事,他怎麽了?又對溫寧說:“你們可瞞得真緊,以前校長有行動,總會透點氣,讓我們猜測也好,今天的事,居然密不透風。究竟是自已麽一回事?”
    溫寧笑笑,“實話跟你說吧,我不過是因為跟韓鐵錘有些交情,校長讓我出去當靶子,吸引日諜。具體計劃還得問校長和樂隊長。 你也知道,校長多疑,不會全然相信我,所有計劃全盤交給樂弈的,講不好朱組長被抓,也是計劃中的一步呢。你稍安勿躁,會有結果的。現在應該各安其位。”
    可是蔣蓉蓉哪裏做得到稍安勿躁,她嘟著嘴說:“真是,你這話實心,我跟著你沒跟對你。校長把四川人留一手的脾氣學得特別好,他確實不會實打實相信哪一個。”湊近了,低聲道:“偷偷告訴你,昨晚樂弈把你叫出去沒多久,餘南那小丫頭片子也跟了出去,大半夜才回來,講不好樂弈又跟她安排了任務!或者,她去偷聽你跟樂弈的牆角了——”她竊眉賊眼地笑了一下。
    溫寧微怔,昨晚與樂弈交談後,她便往監牢門口與二岔子三大炮談話,耽擱許久,再回到陳玉顏的靈堂前,沒有看到餘南。她當時並不以為意,因為餘南常有夜晚加班接收電報的任務。再後來,秦立公從小書房出來,催促所有人回房休息,這才散了。她並不擔心餘南會偷聽,隻是想到昨晚餘南那憂傷的目光,心頭如被針刺。
    蔣蓉蓉一會兒撥算盤,一會兒翻帳冊,一會兒又回來撥算盤,沒一刻安寧。不過,溫寧的建議,她確實聽進去了,沒有離開過辦公室,更沒有去秦立公麵前鬧騰,直到樂弈過來。
    走進秦立公的辦公室,蔣蓉蓉一眼看到跪在地上的丈夫,眼睛都直了,喝道:“你又犯了什麽錯,你這熊樣。是不是濫賭的事情被發現了?溫會計不是借錢給你了,你是不是在外麵還有債?”一邊說,一邊捶打朱景中的後背。
    秦立公咳嗽一聲,蔣蓉蓉立即住手,賠笑道:“校長,我失儀了,對不起——”
    秦立公說:“說具體情況。”
    “蔣出納,朱組長說,抓住堂本勝平的前一天,你和他買過一條香煙?”道。
    蔣蓉蓉覷著秦樂二人鄭重神色,低下聲調:“他成天除了煙酒就是賭,買的煙也不少,我哪裏記得清楚。”
    “好好想想,你必須記起來。”。
    蔣蓉蓉察言觀色,神色動作愈加規矩,咬著下唇仔細想了半響,說:“好像是有這麽一回事,那天回學校的途中,買過一條香煙。就在桃園路他常去的香煙店,百萬金,他就抽這牌子的煙。”
    “香煙是你買的,你拿回到家中。當天晚上,我去了辦公室加班。”朱景中如溺水之人抓住一塊木塊,趕緊插話。
    蔣蓉蓉一臉疑惑,“是這樣啊,你們,什麽意思?”
    樂弈繼續發問:“這條煙,他什麽時候開始抽的?”
    “大概就在當晚吧,我也不太記得了,我哪裏管得到他的事情,反正他每天一包煙。”蔣蓉蓉皺起眉頭,怯怯地小聲回答。
    “現在這條香煙還有剩的,還放在家裏嗎?”
    蔣蓉蓉看一眼朱景中,嘀咕道:“我哪裏知道。我說過,他的事情我一概不問,我也懶得收拾他的那些髒東西。”
    秦立公看向朱景中。
    朱景中趕緊說:“還在,還在。我想著有時候打發別人還能用,沒舍得扔,存著的。”
    “對你老婆,你還有什麽想說的?”秦立公呷下一口茶,審視麵前這對夫妻,徐徐說道。
    朱景中回頭看了看蔣蓉蓉,遲疑片刻,蠕動著嘴唇,說:“蓉蓉,那條煙,是你換的吧,隻有你有機會換。你做了什麽,跟校長坦白承認吧,別帶上我!”
    蔣蓉蓉睜大眼睛,“喂,你在說什麽?換什麽換,我承認什麽?還說別帶上你,放屁,你有點良心!這輩子全是你拖累我!沒讓我過一天安生日子,幹什麽,不成什麽,害我跟你受罪,來這旮旯地界,你坑死我了!”說到最後一句,她在嚎叫中捎帶上了哭腔。
    朱景中被蔣蓉蓉罵得身子一抖一抖 ,又抬頭看向秦立公,賠笑地哀懇道:“校長,求您明察,不是我幹的,看來,也……也像我老婆幹的。反正,咱們的房間沒怎麽上鎖,院子裏神通廣大的這麽多,誰都可以進房調換東西!”
    蔣蓉蓉傻傻地說:“你們在說什麽,我怎麽聽不懂?”
    “你一口咬定香煙被人替換,那麽,被替換掉的,是整條香煙,還就是你當天抽的那包?朱景中,看到你救過我一命的麵子上,我給你一個機會。樂弈,你跑一趟,到他們屋子,把那條香煙拿過來。”意思說,如果調換的是整條煙,朱景中倒還有可以辯解之處,若根本沒有調換,那朱景中更加可疑。
    樂弈點頭,問:“那條煙放在房間什麽位置?”
    朱景中摸著腦袋,“……好像,好像……衣櫃……不,不對……”
    蔣蓉蓉氣咻咻地說:“什麽鬼樣兒,自已的東西不記得放哪裏。當然,家比旅店不如,什麽東西都隨便放,隨便扔!”
    朱景中轉頭就罵:“這還不怪你,你這懶得燒蛇吃,燒蛇還不扒皮的臭娘們!你有一點收拾沒有?我們那家當然連旅店不如,旅店還有服務生,你呢,除了一張臭哄哄嘴,還有什麽?”
    秦立公不理會這對夫妻的爭吵,對樂弈道:“你帶朱景中過去取煙。小心一點,多帶兩個人。還有你蔣蓉蓉,安靜,站著這裏,不許動,等著他們回來!”
    樂弈帶著低眉垂耳的朱景中走下二樓時候,正逢溫寧鎖門出來,現在已值晚餐時間,她準備去吃飯了。見著麵前數人一副嚴陣以待的模樣,微微點頭,也不多問。
    :“溫寧,跟我們走一趟,幫幫忙吧。”
    溫寧大抵能夠揣測到,朱景中已經被當作“執棋”的嫌疑對象,便道:“去哪兒,我,恐怕不方便。”
    :“你做事細致,來吧。”淡淡說畢,自行走在前頭,溫寧隻得跟上。
    山區秋冬多雨,歇了一日的細雨,此際又簌簌灑落。一行人迎著漸凜秋風秋雨,步行至管理層女教工的小院。
    朱景中的房門果然沒有上鎖,打開電燈,就著昏黃燈光,看到室內情景,樂弈和兩名跟隨的行動隊員倒抽兩口涼氣。
    這房子,果然髒亂差。
    兩雙鞋麵髒汙的布鞋橫攔在門口,座椅、床架,用至洗臉架上,不僅灰塵厚積,還橫七豎八掛著穿過卻未曾及時漿洗的衣物,地上零散灑有瓜子殼、紙屑、煙蒂,還有髒鞋踏過留下的泥跡。五個人站在這間房內,都覺難尋立足之處。再走進內間居室,隻支著一張木架雙人床,床上被褥零亂地揉成一堆,露出床單的一角皺褶如被長期搓揉,顯然這兩口子不僅沒有每日疊被的習慣,更沒有及時清潔的習慣,整個房間內散發著一股腐臭酸味。這也是當日溫寧借錢給朱蔣夫婦後,一刻也不肯停留轉頭就走的原因。
    樂弈喝令朱景中指認香煙放在何處,也不讓他親自動手,他指一處,一名行動隊員就上前找一處。
    朱景中指劃過衣櫃、床底木箱以及書桌抽屜、牆角紙箱,這些地方都被各種物件塞得滿滿當當,不過,除了非常意外地翻出幾件蔣蓉蓉的內衣和髒襪子,幾名女學員寫給朱景中的情書,以及藏在箱底的金耳環,沒能找到朱景中所說的香煙。
    “百萬金”香煙倒是從書桌下翻到一條,但朱景中一口咬定並非那日所抽的,“那條煙有問題,所以我當時在外盒上拿紙劃圈做了記號。就算打發人,也得看對方是誰吧,不能得罪人!”
    樂弈便道:“找不到煙,恐怕不是不翼而飛,而是根本那東西吧!”
    朱景中急得隻差又跪磕頭,說:“不會,真有的!”他一拍腦袋,“對了,外麵還有一個櫃子,一定被蔣蓉蓉那婆娘收到那兒去了!”他所指的外麵,是居室後門外臨接山崖的平壩。
    “別動!”樂弈喝止一名行動隊員試圖推開後門的舉動。樂弈警惕地看著朱景中,他並不擔心朱景中會衝出伺機跳崖,因為崖邊壘建著兩米高的堡坎,朱景中是爬不上去的。他擔心門後設有機關。略一沉吟,讓溫寧退後幾步,提槍對準朱景中,說:“你,去開門。別耍花樣,我的槍法你很清楚!”
    朱景中鞠躬曲腰地賠笑:“沒有問題,我真不是那個……”他將“執棋”二字吞入肚中,“拿到香煙你就曉得冤枉我了!”
    一邊說,一邊上前推開後門,然後回頭又笑道:“瞧,有事嗎?”往右側看了看,“等我,我來拿……”
    就這一瞬間,他的身上發生了詭異的變化。五官抽搐般扭曲著,嘴鼻眼擠成一團,肩膀往上彈跳似一聳又聳,雙腿抖瑟如同打擺子。
    再下一刻,他瞪大鐵青的眼珠,咧開嘴,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直挺挺仰天倒地。
    “怎麽回事!”樂弈怒吼,跨步衝上,一雙手由後伸來,牢牢拉住了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