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觸電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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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樂弈和溫寧衝進秦立公辦公室時,蔣蓉蓉正滿臉討好地為秦立公斟過茶,束手束腳地站著說恭維話。樂弈瞅見她的那刹,原本滿腔怒火,槍已經掏出,突然間沉下氣來,又想到方才溫寧的提醒,眉色一斂,回複淡漠的常態。
    “東西拿來了沒有?”秦立公問。
    樂弈將一條煙放上辦公桌,然後施施然坐下,還招呼溫寧也坐。“他就在後頭,拖拖拉拉,馬上就到了!”
    秦立公看著麵前的香煙,“發現什麽問題了?”
    :“校長親自打開看看,我不敢擅自打開。”
    秦立公點點頭,親自去拆香煙。這是十包一條的“百萬金”牌香煙,外包裝紙質稍硬,其上手繪東北義勇軍重炮轟擊日軍的圖案,且附有“吸國貨百萬金香煙,表示抗日的決心”的宣傳標語。外包的一側封口已經被拆開了,裏頭還剩八包煙。從拆開的封口處拿出一包香煙拆了,取出幾支煙撕開,秦立公細看片刻,說:“似乎沒問題,看來朱景中在撒謊。”
    蔣蓉蓉低聲嘟嚷:“不管我老公撒謊不撒謊,我對校長忠心,對黨國忠心!”
    “是嗎?真是赤膽忠心,天地可鑒。”:“校長,您也不能就著那拆封口開,不如從沒拆封的那頭拆兩包?”
    秦立公便又從外封口沒拆的那頭拆煙,抽出一包,撕開了細看後,瞪目道:“這包有問題。”又趕緊順著再拆一包,同樣發現了夾雜在香煙內的生煙草粉末。然後索性將剩下的香煙全部拆開,然而除開這兩包以外,再沒有夾雜生煙草的。
    他猶疑地以指節敲叩桌麵,“有意思了。小樂,雖然你沒親自拆煙,不過看來早有預料,怎麽說?”
    道:“這條香煙,並非全部調換,隻是換了左右封口處各兩包香煙,這是拿捏了常人開煙的習慣,都是先從封口處打開的。隻是不能估料朱景中從哪頭開,所以兩頭都換了。之所以沒有全部換光,我估量,一來這調換很費功夫,來不及製作太多;二來,也有可能擔心朱景中發現異樣,隻換四包,抽完就完全滅跡。”
    秦立公沉吟著:“這樣說,朱景中的嫌疑是少一些。不過,並不能排除他賊喊捉賊,自製了一套東西放在那兒,以防被發現時,為自已開脫。他人呢,這老半天,怎麽還沒過來?!”
    樂弈看一眼又借著添茶之機,上前瞟覷桌上煙絲的蔣蓉蓉,說:“朱景中是進不來了。”
    秦立公疑惑。
    “他死了,剛才,在他自己的家中,被電打死了。”。
    “呀!”蔣蓉蓉驚叫聲中,拿著茶杯的手一抖,茶盞墜碎,滾燙的茶水濺了一地。溫寧趕緊站起,撿拾滾滑到自已足下的碎片。
    “怎麽回事?我老公,他怎麽會死了?!”蔣蓉蓉鼻涕和淚齊湧,呼天搶地哭嚎。
    “怎麽回事?”秦立公重複了蔣蓉蓉這句話,驀然間大悟,一拳摜向蔣蓉蓉臉龐,打得她口鼻出血,趴倒在地,“果然你才是‘掃棋’!隱藏得好啊,大智若愚,成天在我們這兒裝瘋賣傻,擾亂視線!”
    蔣蓉蓉捂著臉,一時似乎忘記了哭嚎,更忘記爬起,怔了片刻才一邊抹著嘴角的血沫子,一邊喊道:“到底怎麽回事?我怎麽會成‘執棋’啦!校長,我冤枉啊!”
    “冤枉,冤枉!你兩口子連喊冤都一個模子鑄出來的!我瞧你們都是日諜!”秦立公厲喝聲中,樂弈早已提槍對準蔣蓉蓉,對溫寧道:“過來一點,她可厲害,小心被脅持! ”溫寧便朝樂弈身邊靠了一靠。
    想到方才在朱景中家中發現的一幕,樂弈竟生後怕。朱景中是踩踏到後門外掉在地上的一根沾水電線,觸電而亡的。當時,若非溫寧及時發現朱景中的異狀和觸電時細微的“嗤嗤”聲,拉住衝上前的他,隻怕再自詡冷靜機警過人,他樂弈也不過就此稀裏糊塗地送了命。這名他所愛的女子,救了他一命。再細思,如果當時溫寧沒能拉住他,觸電的威力他很清楚,也許不僅自已,還會捎帶上她一並走上黃泉路。
    想到此處,樂弈不僅額角生汗,而且難得地怒意畢現,將那根濕漉漉的電線放上辦公桌。“校長,這就是電死朱景中的那根電線!”
    “電線,電線……”蔣蓉蓉喃喃道:“我早說跟老朱說過,不要亂拉亂接電線,他非要……這電線沾水了,下雨天,電線沾水也是常事……可是,電線就算沾了水,未必就會電到人啊!”她突然想到這一點,急切地抬頭看向那根電線。
    秦立公拈起電線看了看,冷笑道:“電線隻要不漏電,就是沾水了,也未必會電到人。不過,這根電線上有一處破口,明顯是用刀割裂。蔣蓉蓉,你用心深重,早就做好準備了!”
    “我,我……”蔣蓉蓉一臉無辜,眨巴著眼睛。
    :“朱景中被調換的煙頭,造成了堂本勝平過敏。他剛被我們發現,就恰好被電打死了。真是巧啊,幹得妙,執棋!”
    “原來,你們說老朱,不,朱景中是日諜?是他弄死了堂本勝平?然後,你們又懷疑,是我弄死了朱景中?”蔣蓉蓉仿佛總算理清了思路,咧開了嘴連連擺手,說:“不,不是我。”
    “不是你?”秦立公連聲冷笑,“你來說說,能神不知鬼不覺調換朱景中的香煙,還了解你家的布設,利用電線殺人於無形,除了你,還有誰能做到?本來我還想讓放著這件事,盯住你看一看。不過,想來朱景中之死也瞞不過你,現在就揭開你的真麵目。站起來吧,好歹是特高課高級特工,聲名遠播的人物,裝死裝傻地賴在地下,不像你們日本人的做法啊!”
    蔣蓉蓉卻仍然趴著不動,垂頭擰眉眨巴眼珠子,倒也收聲不哭了,隻是仍然哽咽著,“校長,您這麽說,我似乎明白了一點點。確是這麽回事,我,我現在真是有八張嘴也說不清呀!朱景中這混蛋莫名其妙一死,肯定最可疑的就是我,誰讓我跟他一張床上睡覺。他如果真是日諜,我怎麽脫得開幹係。那千刀萬剮的狗東西,我方才還在說,他就沒給過我安生日子,就連死了,也要坑我一把!可是,校長,您一定得明察,我當真不是‘執棋’,我要是‘執棋’,看到老朱被抓,我還不趕緊跑了!”
    樂弈道:“你還有任務沒有完成呢,還想繼續混下去,哪能就這麽跑了。你的上司,南造雲子,會饒過你這種臨陣脫逃的貨色?!”
    溫寧聲音清脆,“蔣蓉蓉,不管你是否承認,站起來說話。這潑皮無賴的模樣,丟臉。”
    溫寧這話倒管了用,蔣蓉蓉揩一把鼻臉的血淚抖瑟著站起,眉毛眼睛急切地揉擰在一塊兒,淘金般想從腦子裏搜尋出些寶礦出來,“讓我想想,我……真不是我……”霍地眼睛一亮,道:“校長,如果我是‘執棋’,既然看到朱景中被抓,他可能會被認定為‘執棋’,何必多此一舉弄死他啊!弄死他,就把嫌疑拖到我自已身上了,我要這麽傻嗎,啊……啊……?”見秦立公和話,她拖長了這個“啊”字,再將哀懇的目光投向溫寧。
    溫寧靜然地觀察著麵前的蔣蓉蓉,麵平如鏡,也不說話。她感覺,實在有些看不透蔣蓉蓉了。如果此人當真是“執棋”,確實高明,成功地瞞騙包括自已在內的這麽多人,甚至讓自已“收服”,服低做小。實在可怕。
    秦立公若有所思地與樂弈對視一眼,顯然也覺得,蔣蓉蓉所言有理。如果蔣蓉蓉是“執棋”,那麽殺死朱景中顯然多此一舉,還引火上身。
    “還有,還有……”蔣蓉蓉焦急地撓著下巴,說:“我跟朱景中買香的那天晚上,他去加班後,我也曾經離開過房間。夜黑風高,指不定有誰潛進我們的屋子,調換了香煙啊!”
    秦立公目光一凜,“你幾時離開?去幹什麽了,誰作證?”
    “大概……晚上9點左右,是一名女學員來敲門找的我。她跟我說,看到有人從總務組保管室偷偷摸摸走出來,怕是有賊。”蔣蓉蓉目光躲閃地掠過秦立公,壓低了聲音:“校長,您也知道,那保管室裏有什麽東西,我可不能讓那裏出了漏子,就慌裏慌地跑了過去。”溫寧知道,設在辦公樓一層的總務組保管室,除了存放日雜辦公用品外,還有特校的小金庫。
    聽到“保管室”三個字,秦立公麵色一沉,“過去後,怎麽樣?”
    “我到了辦公樓,發現保管室的門沒有被撬,再進去仔細檢查一通,也沒有丟東西。”蔣蓉蓉緊咬下唇,絮絮道。
    樂弈冷哼,“這是你自編自說的一套吧。真了怪了,怎麽會突然有個女學員能看到保管室發生的事情?那半夜的,她不用被查房嗎?你聽了她的話,想都不想半分沒有懷疑就離開了房間?”
    “我……我……”蔣蓉蓉急得結巴起來,“我當時也就著急,所有沒有多想。你們都曉得,我就是這麽沒心沒肺,不然,會有今天的事?”
    “分辨半天,你倒委屈起來了!”秦立公曬笑。
    “不,不,我不敢委屈。”蔣蓉蓉的淚水又湧上來,“校長,我的忠心您最曉得。哪怕您誤解我,我也對您忠心不貳,不會跟別人亂說話,我……”說話間,不忘斜暼樂弈和溫寧。
    秦立公咳嗽一聲,截斷蔣蓉蓉,不悅道:“你在胡扯什麽?別以為你拿著點把柄,就能如何如何。告訴你,大事大非麵前,你什麽也不值!”
    “是,是!”蔣蓉蓉縮著腦袋連聲稱是,又道:“我還想起來,我沒有說謊,那天我去保管室,碰到了王澤。樂隊長,你去問他,他可以替我作證!”
    樂弈冷冷道:“就算有他作證,隻能證明你確實出去過。就算出去過,你未必不是調換香煙的人,更未必不是製造意外殺死朱景中的人!”
    蔣蓉蓉跺腳道:“,我就死無葬身了!校長……”她轉向泣向秦立公,“您英明,主持公道……”
    秦立公沉吟片刻,道:“那晚給你傳信的女學員,你認得嗎?”
    蔣蓉蓉怔了怔,道:“不認得。”
    “再見到她,認得出來嗎?”
    “天黑,加上我心慌,沒有很留意。”蔣蓉蓉想了想,說:“也許……也許還能認出來吧……”
    秦立公看向樂弈:“帶蔣蓉蓉去監牢那邊,把女學員逐一叫過去,也不過兩三百人吧,讓她逐一過目,把那報信的女學員找出來。”
    “校長,您真信她?”樂弈略顯不滿地蹙了下眉頭。
    “記住,看好她。”秦立公再度強調,“如果她像朱景中那樣,再在你的手頭上出事。樂弈,我要拿你是問了。”
    這句話,不僅包含著嚴厲,還隱蘊懷疑。樂弈應喏的同時,肩膀聳彈一下,麵色愈加沉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