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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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暮色四合,三個人都不由得焦急萬分,培茵覺得自己的娘抱著自己的力氣越來越大了,而奶奶嘴裏更是無意識的念叨:“怎麽還不回來呀,怎麽還不回來呀......”
這時,培茵看到遠遠地有幾個人相扶著一路往這邊走,開口大聲喊道:“娘,娘,是爹,是爹!”
沈母抱著培茵,跟奶奶一起迎著跑了過去,近了才看清楚,沈父被兩個解放軍扶著一路走過來。
奶奶驚疑地看著三個人,沈母問道:“培華爹,這是怎麽了?”
沈父說:“先回家,回家再說。”
回到家,又是一番雞飛狗跳,兩位解放軍幫著把人扶到炕上之後就要告辭,奶奶再三的拉著人家不讓,沈父說:“娘,在村外還有車等著這兩位同誌呢,您就別留了。”
奶奶轉了一圈,把家裏過年留下的花生大棗煮熟的雞蛋收拾了一包,死活的讓兩位解放軍帶著走了。
一家老小圍著躺著奶奶的大炕上的沈父,眼巴巴的等著沈父說說怎麽回事。
沈父跟幾個孩子說了幾句就讓孩子們去自己屋裏,爺爺說:“你們也早點休息吧,我跟培華爹嘮一嘮。”這就是不準備把事情讓家裏人知道的節奏,二爺爺二奶奶還有三奶奶就回了自己屋裏,培華培軍培田對於自己父親被解放軍送回家很好奇,但是懾於沈父的威嚴,還是很
聽話的一起去沈父沈母的屋子裏。不得不說家裏的幾個孩子經過這幾年的鍛煉,已經很是自律,大人要談話的時候需要他們回避都是很聽話的去自己的屋裏待著,沒有因為要吵著鬧著聽一聽的習慣,這也
是讓大人很省心的地方。
培茵因為小,已經早早的在炕頭蓋著小被子等著聽了,大人對於這樣連話都說不全乎的孩子還不是很在意,於是培茵有幸聽了沈父這兩天一夜的經曆。
沈父喝了口水,這才慢慢地跟家裏人說這兩天自己的經曆。
沈父到了玨姑姑家之後當天下午就走了。沈父在玨姑姑家打聽了山上的事情,據說青山另外一邊去年就有解放軍駐防,半邊青山都被圍了起來,村裏人以為就是解放軍要在這裏常駐,還說這樣的話就安全很多了
,山上的狼也輕易不敢下山了。
沈父想起去年自己的學生程思遠來到時候說自己就是從清河那邊走過來的,覺得程思遠一定在這邊,於是就連夜摸黑上了山。
山上白天都陰森森的,更何況是晚上呢,沈父很不幸的在山上迷路了,轉悠了一晚上,冬天天黑的早啊,遠處不時地還有狼嚎聲。說實話,沈父一直沒有這樣的經曆,山上樹多的地方已經是很黑了,沈父分不出方向,不知身在何處,精神上還得被遠遠地狼嚎折磨,心驚膽戰的轉悠了一晚上,直到天
蒙蒙亮的時候沈父才放心的找了個背風的地方眯了眯眼。
等到睜眼的時候,天光大亮,沈父辨了辨方向繼續找解放軍的駐紮地。
累的精疲力盡實在走不動的時候,一隊出來巡防的戰士遇到了沈父,沈父說自己是來找人的,並說了程思遠的名字。
很幸運,程思遠正是在這裏駐防。
程思遠見到自己的老師,很驚訝,沈父有沒有瞞著,就說了家裏大姑的事情。
奶奶聽到這裏忍不住了,拉住沈父的手問:“你大姐怎麽了?你跟你爹都知道怎麽就不告訴我,你先跟我說說你大姐現在怎麽樣了。”
爺爺說:“你看看你,要不不跟你說呀,先別著急,咱們聽培華爹慢慢說。”
奶奶擦著淚,說:“那是我閨女,我能不著急嗎,這都多少天了呀,你們也不跟我說說,都瞞著我。”
爺爺說:“我們這不是想把事情打聽清楚了再跟你說的嗎,來,快擦擦淚,咱們聽培華爹說。”
沈父說:“娘,您別著急,我大姐大姐夫他們現在很好,很安全,等過一段時間條件允許了他們就能來看您了,清河不比省城離咱們這裏近啊?”
爺爺說:“你快說說,你有沒有見到你大姐他們。”沈父說:“程思遠說讓咱們放心,年前去他們駐地的那一批人現在在他們那裏雖然不是很自由,但是安全上不用擔心,很多地方已經實行軍管了,這些人去他們那裏實行軍
管其實也是好事呢。”
爺爺說:“那咱們能去看看你大姐嗎?”
沈父說:“程思遠偷著讓我見了大姐一麵,大姐說讓咱們安心的在家裏待著就行,她那裏咱們不用擔心,最好是不要去那邊看她,等有機會了她回來看咱們。”
爺爺想了想,說:“這樣也好,他娘,這下你放心了吧,要是讓你知道你不得急的吃不下睡不著呀,好了,這下我們都放心了。”
奶奶問道:“省思啊,你看你大姐的時候你大姐胖了還是瘦了?有沒有被人打?”
沈父說:“大姐挺好的,大姐說讓您一定不要擔心他們,過年的時候部隊上還宰了一頭豬,大姐他們還吃了豬肉餡的水餃呢。娘,您放心就行。”
奶奶這才放下了心。
培茵知道沈父還有話沒有說,所以晚上睡覺的時候跟在沈母的身後,大人們也沒有在意。
熄了燈之後,沈父跟沈母小聲的說著話。
沈父說:“京城的造反派跟著大姐他們到了省城,已經很多人被批鬥了,中央的一些領導覺得這樣下去不行,這才把人送到青山那邊的部隊上,大家也能有個護持。”
沈母說:“形勢這麽嚴峻了嗎?”
沈父說:“別擔心,臨時看來還到不了咱們這裏,悅然啊,要是遇見不認識的來找你,你一定不要說什麽,有咱們村的這些人在這裏咱們一定不會出什麽事情的。”
沈母說:“還會有人來找咱們嗎?”
沈父說:“大姐偷偷地跟我說,京城有人在搞大姐夫的材料,估計會有人來找咱們,等省勤回來了我再囑咐囑咐他。”培茵本來放心的心又提了起來,想想自己從那些影視文字資料裏的描述中知道的有限的東西,很多人就是被一些莫須有的罪名給害了,為了達成自己的目的,那些人無所不用其極,多少無辜的人成為這樣的犧牲品啊。這段曆史其實還有很多文件屬於機密的材料,在那個自媒體時代,培茵就看到過很多解密這點曆史的一些文件,有些人已
經不能被稱之為人了。
有了大姑的消息,這個小小的院落又煥發了她的生機,奶奶走路都帶著風,時不時的會聽到奶奶爽朗的笑聲。但是培茵卻仿佛頭上懸著一把劍,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落下來,就是因為這個不知道,才覺得心裏沒有底,想到這裏培茵想起以前學英語的時候學的一篇課文,說是一個
小夥子住樓上,每天回家很晚,回到家就把兩隻皮鞋脫下之後扔到地上。
樓下住著一個老大爺,每天都是心驚膽戰的聽著這兩聲,聽完了才能睡著,後來老大爺就跟小夥子提了這個事情了,讓他晚上放鞋子的時候輕一點。結果晚上小夥子回家之後扔了一隻鞋想起老大爺了,就把另一隻鞋輕輕的放下,樓下的老大爺本來睡的很好,一聲響之後下了起來,睜著眼等著另一聲響,等到天亮都沒
有等到。培茵覺得自己你現在就跟那位老大爺似的,心驚膽戰的等著另一隻鞋子落地,隻要沒有落地,心永遠都是吊著。就像這一次一樣,哪怕是不好的事情,隻要是發生了,就
能想到應對的解決的方法。
天氣漸漸暖和了,生產隊組織大家開始整理地,給冬小麥鬆土,準備肥地的肥料,到處是一片生機盎然的樣子。爺爺因為年紀大了,就在隊裏的牲口棚幹活,培茵有時候會跟著去,別看人小,也能在爺爺用鍘刀鍘草料的時候幫著續個草料什麽的,小小的人兒,圍著爺爺轉來轉去的
,喜得爺爺幹活也更帶勁了。培茵不知道自己的爹跟二叔談沒有談過,二叔在工廠上班,廠裏一定有造反派,要是上麵的人跟廠裏的造反派勾結,把二叔抓起來非逼著二叔幫著弄大姑父的材料,萬一
二叔頂不住壓力怎麽辦?看過各種諜戰片啊倫理片的培茵不知不覺的腦洞開的越來越大了,自己這個小家庭在這曆史洪流中是難得的安靜,培茵非常珍惜這份安靜,也不願意自己善良的家人有什
麽事情。二嬸田玲玲過了年就跟著一起去上班了,作為一個先進的階級,能用自己的滿腔熱血為偉大的社會主義建設添磚加瓦那是一件非常自豪的事情,所以田玲玲要求去上班的
時候,奶奶還有田家的長輩都沒有說什麽。爺爺看著自己的小孫女坐在一堆幹草料上,皺著眉頭,也不知道想些什麽,糾結的樣子看的老人家嗬嗬一笑,過去挨著培茵坐下,說:“培茵,在想什麽呢,看你的樣子,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在想什麽大事呢。”
培茵心裏想,可不就是想大事情,您老人家這次可是猜對了呢。
早春的天氣雖然不是很溫暖,但是因為陽光溫暖,草料堆在一個背風的地方,坐在這裏還是很暖和。
爺爺歎了口氣,說:“爺爺六十好幾了,再過幾年就是古稀之年,爺爺這輩子經過那麽多事情,覺得晚年能有你們這些孩子在身邊很好呢。”
培茵仰起頭,喊了聲:“爺爺!”爺爺摸了摸小孫女柔軟的頭發,說:“你老爺爺走的早,咱們家沒有敗在我手裏我覺得很好,當年咱們家在縣城的時候城裏的小混混為了圖咱們的家產,很多人來拉著爺爺做這個做那個,爺爺都沒有去,爺爺覺得得給孩子們做個好榜樣,要不然爺爺走了彎路,給孩子們一個不好的樣子,對不起你爹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