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與眾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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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叫又來了?
正德不高興!
不知多少女子巴著自己去呢!可她倒好,好像自己來了反而給她添麻煩似的,想想就惱火。
自己有那麽討厭?難道她是覺得自己不夠英武?想想三笑傳裏的那個男子,正德有些鬱悶。
三笑傳裏的男主角清雋溫潤,學識淵博。她能將一個男子寫成那樣,恐怕那才是她心目中夫君的樣子吧?
一想到她喜歡的竟是那種人,正德心裏隱隱有些抵觸。他雖受了不少教育,可偏不愛那些文縐縐的東西,隻愛騎射。
再想起文裏對男主的描述:長眉若柳,身如玉樹……莫名其妙就有些生氣了。
不過就是個小白臉,有什麽好喜歡的?女子就該喜歡他這樣的,身材健碩,棱角分明,充滿陽剛英武之氣的。
他抿嘴,道:“怎麽?朕來看你,你還不樂意了?”
“民女不敢。”
簡寧道:“隻是怕耽誤了陛下的正事,惹人非議。”
“你到底是怕耽誤朕的事還是怕惹人非議?”
朱厚照冷著臉,兩道劍眉揚起,一雙眼睛在簡寧身上掃來掃去,“你怕朕來?”
“民女無寸功,陛下如此厚待著實惶恐。”
簡寧躬身道:“陛下連日來此若被大臣知曉,民女恐擔不起迷惑君王的罪名,還望陛下恕罪,人言可畏啊!”
她說著便是要跪下,可一隻手伸過來將她拉住。隨即,一隻溫熱的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將她下巴抬起,男子的眼裏透出的光芒令人心驚。這一刻,簡寧忽然意識到,眼前的男子再不著調也是能一言定人生死的天子。
在這個時代,對於她這樣的小民來說,那就是天一般的存在。
“迷惑君王?”
朱厚照略帶磁性的聲音傳來,“怎麽迷惑?用你這張臉麽?”
他勾起唇,帶起一絲惡劣,“那你迷惑我看看?”
手輕輕鬆開,修長白皙的手指從她臉頰滑過,順帶著將一縷垂到額前的秀發撩起別到她耳後,低低的聲音又傳來,“大好年華,隻有這把插梳點綴著實樸素。張永……”
“在。”
“將東西拿來。”
“是。”
一群侍衛將車馬上的東西搬進了院子,張永上前,將一錦盒捧出,道:“皇爺,這是您要的東西。”
朱厚照將盒子打開,“昨日想起遼東曾獻了一支清秋天河岫玉花簪……”
他邊說著邊將發簪插到簡寧的發髻上,手指又順著發髻自然滑落過臉頰,“無言獨上西樓,月如鉤,寂寞梧桐深院鎖清秋。雲舒不適合你,清秋倒是極為適合你。”
簡寧摸上自己的發髻,將發簪拿了下來。岫玉與天河石的搭配顯得隨意極了,深淺不一的綠,給人一種清冷高雅的感覺。
再看那花蕊,竟是用芝麻粒大小的淡水珍珠製作而成,整個發簪顯示出了極高的藝術品位,端得是不凡。
隻是朱厚照此刻分明是在諷刺她矯情,這讓簡寧有些無奈。這熊孩子從出生起便是一直被人捧著,哪裏懂得庶民的卑微?步履薄冰,一不小心,自己就會被撕得粉碎啊。
想到這裏默默歎了口氣,福身道:“謝謝陛下賞賜。”頓了頓又道:“民女昨個兒又寫了五千字出來,既然陛下來了,便請陛下先閱覽吧。”
見她收下了東西,還熬夜為自己寫故事,朱厚照心裏舒服了點。不過想到這小妮子老是不情不願的,就是心裏不舒坦,冷哼了一聲,道:“還不快拿來?”
簡寧回了臥室將手稿拿來奉上,同時還讓人準備茶點,待試吃的公公點頭後,便親自將東西端了上去。
朱厚照順手拿起一塊綠豆糕,一邊吃一邊道:“你一晚上就能寫五千字?”
簡寧苦笑,“偶爾可行之,日日如此怕是吃不消。”
他看了過來,一副“你騙人”的表情,“簡雲舒,朕發現你當真是江南來的小人精。朕可聽說了,你這寫書的速度也是一絕。怎的,到了朕這兒你就不行了?”
簡寧張了張嘴,心道這家夥是把我的底都摸透了?低下頭,眼睛瞄著自己的鞋尖,低低道:“當初迫於生計,也不知書能賣多少錢,所以寫得快。”
“嗬,現在寫不快是因為無生存壓力了?”
朱厚照輕笑,帶著一點鄙夷,“不思進取啊。”
簡寧嘴角輕抽。
你個敗家子還好意思說我不思進取?
捏了捏衣角,把頭又低了幾分,輕輕道:“陛下說得是。”
朱厚照眼角一跳,心底又燃起一絲火苗。為什麽想將她拉來打屁|股?
接觸了幾回,也有些了解這人了。她寫了這麽多本書,感情三笑才是最像她的。那三笑不也是麽?若是不好接的話不是沉默就是說得特別冠冕堂皇,當真是江南的人精,不如北人爽快。
見她低著頭看自己的腳,朱厚照便是順著瞄了一眼。這一看,他猛然想起她走路的姿勢,忽然彎腰,驚奇道:“咦?你竟是天足?”
簡寧臉色一變,清冷的臉上浮出一絲怒容,“陛下,自重!!”
朱厚照睜大眼,見那張素來沒什麽表情的臉上竟浮出了怒容,他一下就樂了,“你與嬰寧遭遇差不多,想來願望也差不多,怎麽?朕連你的裙擺都沒撩開,隻說了句你是天足就受不了了?這樣還怎麽以女代男?”
簡寧冷哼,“民女自是不怕的,隻怕傳揚出去有損天子威儀。若臣民知曉他們的君父如此輕浮,心中當作何想?”
說罷便是起身,“還請陛下以蒼生為重,莫要在民女這兒蹉跎時光。須知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這天下不是陛下一人的天下,而是萬民的天下!”
這話就很重了,簡直可以說是冒上了!
簡寧這下是真有點動怒了。在古代,女子的腳豈能隨意評論的?她一個現代人當然不在乎這些。可如今身處這個時代,對方可是天子,今天這個事若是傳出去,自己還能活在這世上麽?定要被人說媚君上而不知檢點,到時不要說自己小命不保,二哥以及自己一大家子的人都會被人戳脊梁骨。
這就是一個處處道德綁架的時代,正德可以隨心所欲,她不行。
見她臉上帶著薄怒,如玉般的臉微微有些發紅,正德有些發愣。
還真生氣了?怎麽這麽不經逗?
“大膽簡雲舒!”
張永嗬斥道:“你一介草民竟敢冒犯君父?!”
簡寧跪了下來,磕頭道:“民女此生能得見天顏,受陛下賞識已是莫大的榮幸。民女不敢奢求其他,隻求此生平安。陛下若惱恨民女不識抬舉,不願入宮為淑女,陛下大可斬殺民女……”
她抬起頭,望著正德,一字一頓道:“士可殺,不可辱!請陛下降罪!”
朱厚照腦子嗡嗡的,喃喃道:“我要是封你當皇貴妃你也不願伺候在朕身邊麽?”
“民女已說過了,民女不願被鎖在深宮裏,更不願與他人爭奪丈夫之愛而變得麵目可憎,故而民女不願入宮。”
“可這天下的男兒哪個不是三妻四妾?”
朱厚照道:“難道你還能此生不嫁不成?又或者找個農夫?”
“民女不德,眼裏容不下沙子,隻要想到心愛之人要與別的女子燕好,便是心生醋意,難以消磨。光想想便是這般生氣,若是真……”
她輕輕一笑,“所以民女這等不德的婦人還是不嫁了罷。”
正德眼睛都瞪圓了。他自認自己已經夠混蛋了,可沒想到居然還有比他更混蛋的人。
這悍婦世上不是沒有,可敢於這樣承認並且貫徹到底的卻是沒有。百小生果然是百小生,當真是與眾不同的!
“哼!你這想法真是大逆不道!”
他冷哼了幾聲,隨即又是一揮手,道:“不過貴在真誠,起來吧。”
說罷便是起身,將手稿遞給張永,道:“派個人抄一遍先帶回豹房,朕要帶著晉陵先生去遊玩一番。”
這下輪到簡寧瞪大眼了,沒生氣?還帶自己去玩?
與往日的清冷不同,瞪圓眼睛的簡寧此刻多了幾分可愛。朱厚照看著,嘴角不由彎了彎,伸手在她腦門一點,道:“來了好幾天還沒在北京城玩過吧?走吧,朕今天帶你去溜一圈。不過說好了,等會你隻能稱我為朱公子。”
簡二哥一聽好出去玩了,還是天子帶他們去玩,頓時覺得很神氣,連連舉手,“我也去,我也去,草民也要去。”
正德一笑,道:“都去。”
“陛下萬歲!”
二哥很是狗腿地拍起馬屁來,“陛下您真是好人!我們正要去外麵玩呢!聽老家的人說,這北京城是天下最好的地方,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
被發了好人卡的正德心情很不錯。好話聽得多了,但大多虛假。傻兒不同,那可是字字句句都真的。這孩子有眼光,比他妹妹強。
正德看了看還在呆愣中的簡寧,便道:“你還愣著做什麽?換衣服啊。”
簡寧一臉莫名,“換什麽衣服?”
正德瞪眼,“你就這樣出去?”
簡寧低頭左右看了下,又道:“有何不妥?”
“你可知你頭上的發簪價值幾何?你就穿這個衣服搭配?”
正德都要吐血了。自己可是天子,能陪著她去玩是多大的榮幸?還送了這麽多東西給她,好歹也重視一點,打扮一番再跟自己出去啊!
這都穿的什麽?她真那麽窮?居然綢緞也不穿,不是說她的書在江南火得不行麽?
“民女不喜絲綢,還是這棉布料子穿著舒服。”
正德的眼睛再次瞪圓,心裏暗道:她當真是與眾不同,就跟朕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