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暗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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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胡,石燕,香附……”
簡寧將一個個中藥名字念過來,心裏思索著:這人到底要表達什麽?
“柴胡,香附……石燕……”
她的目光忽然集中到了這三味藥上,隱隱覺著這三味藥是線索的關鍵,這是直覺。
柴胡主用感冒發熱,肝鬱氣滯之症……
等等!
柴胡?!!
“此方可解姑娘憂思!”
錢恕的話在簡寧耳邊響起,她立刻提筆將這三味藥寫了下來,看了好一會兒,忽然笑了。
胡附燕!這三字才是關鍵!
胡赴燕,這才是要表達的東西!
胡彥書來了!這是胡彥書給自己的書信!問題胡彥書是怎麽將手伸到禦醫那兒的?
帶著滿腹疑問,她又繼續在藥方裏查看。既然告訴了她信息,又千萬百計地送到她手裏,不會就隻通知他來了京城而已吧。
果然在裏麵她又找到了幾個關鍵詞,隻是這幾味藥卻是讓她麵色發窘,都是壯yang藥……
她雖不學醫,可這時代的人很流行養生固陽之事。這幾味藥莫說是她了,就是走夫販卒都知道是幹嘛用的。如此明顯的用意,顯然是想告訴自己胡彥書此刻在某個名中帶陽的人那裏。
李東陽三字閃出腦海。需要避開劉瑾將事做得這麽隱晦,且有心想鏟除劉瑾的,除了李東陽沒別人了。
然後給出這兩條線索後,又是仔細研究半晌,這下卻是再也瞧不出什麽了。
她思索了半晌,覺著這是李東陽的一次試探。她不知胡家和李東陽有什麽關係,可她有理由相信,李東陽冒著這大風險將手伸過來絕不僅僅是告訴她胡彥書來了,想來更像是一種結盟信號,或者說是橄欖枝。
簡寧將藥方燒掉,望向窗外,輕輕歎了口氣。
命運總是會以一種奇妙的方式推著人前進,明哲保身是個技術活。她一點也不想參與進文臣與劉瑾的爭鬥,可她卻知道李東陽伸過來的橄欖枝卻是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因為她知道,最後的勝利者會是李東陽,會是這群文臣。
而她,可是劉瑾找來的,若是此刻不吱聲,到了清算時,自己很可能會被劃撥進閹黨內,到時可就是滅門之禍了。
明朝這些人很瘋狂的,看看張居正倒台後的狀況就知這些人的尿性了。所以,這橄欖枝是必然得接下了。
隻是要怎麽接卻也是個技術活,真是佩服那些整日活在勾心鬥角裏的人,簡寧光這麽想想就覺頭疼厲害了。
轉眼又到了錢恕看脈的日子。錢恕把著脈,過了好一會兒才道:“姑娘近日可覺好些了?”
“有禦醫調理自然是好的。”
簡寧笑著道:“對了,往日我看醫書說這茯苓蒸熟後和以牛乳,再用微火煮成膏能健脾滲濕,涵養脾胃,不知我平日能否做一些來吃?”
錢恕笑著點頭,心裏暗暗吃驚,李東陽怎知道她一定能參悟那張藥方?更令他吃驚的是,她居然還能不動聲色地就將話帶了出來,這女子當真是學富五車,博覽群書啊!居然還通一些藥理。
茯苓有四時神藥之稱,能與各種藥物配伍,不管寒,溫,風,濕諸疾,都能發揮其獨特功。
她這一問已說明很多問題。她不會為虎作倀,也不想卷入權利糾紛,但會在合適的時機配合李東陽,能和各種藥物配伍,恰恰說的就是我隻是一個想保全自家性命的普通女子,來京城也是被脅迫的。
有這心意已足夠了。天子好新奇,也不知能迷戀這個簡雲舒多久。但可預見的是,隻要她能不斷寫出新奇的書,天子就會不斷恩寵,有這麽一個還算清正的人在天子身邊,他們做事可就方便多了。
幾個呼吸間,錢恕已聽出簡寧的話外之音,笑著道:“姑娘如今的身體吃湯藥是最好的,氣血虧虛還需好好調養一陣,待好差不多了,可改吃龜苓膏,那味道好入口些。”
簡寧點頭,李東陽老謀深算,忍耐力極強,不用他說自己也不會冒然出頭,自然會等合適時機與他配合發動。
機鋒打完了,也該說說正經事了。在簡寧眼裏看來,這世上除了身體健康是頭等事外,其他也沒啥了。
畢竟錢少賺點沒事,可命卻隻有一條。原主這身子骨弱得不行,難得能享受禦醫治療的待遇,當然是要好好看的。
細細詢問了下自己的身體狀況以及飲食的搭配後,便是笑眯眯地將錢恕送出了門。
胡彥書來了京城,雖說很想見上一麵,不過眼下劉公公盯得緊,所以倒也不急在一時,日子該怎麽過還是怎麽過。
正德這幾日都沒來,她也得個清閑。張媽與福大也開始向新家周邊開始活動。借著買菜買東西的機會,張媽倒是打聽了許多消息來。
不謹慎點不行,就算是找幫傭也得顧忌著劉瑾是不是會安插人進來。故而這菜場與人搭訕便成了張媽的日常,沒出幾日,便是挑了幾個粗使的婆子與小廝過來。
簡寧簡單地做了一些“訓示”,便是安排新來的婆子與小廝上崗去了。
正經屋裏的事不能用新人,所以這些婆子小廝也隻做些粗使看門的活計,一時倒也不用怕有心人在她這兒插釘子。
身體好了,心情也輕鬆一些,特別是朱厚照這陣都沒來,這讓她很心安。不然他來或者派人過來,簡寧總有種被催稿的壓力。這幾日這人沒來,也沒派人來騷擾,她那些憂慮之事也淡泊了不少。
一晃又是四五日過去,簡寧的日子又變得規律起來。一日寫三千字,寫完便是在自己屋裏做做瑜伽,然後用點小點心,好不愜意。
她在這邊自在了,朱厚照可不自在了。
自己這些日子都沒派人去,她怎得也就沒聲了?還有沒有給自己寫稿子?若寫好了,怎也不派人送來?
忍了幾日便是有些坐不住,他不禁問張永道:“張大伴,在簡先生跟前伺候的禦醫可還在輪值?先生的身子怎麽樣了?”
“皇爺,您這是想先生了?”
張永讀書少,性格更像武人,即使在天子跟前也比較耿直,“皇爺是想去看先生麽?”
朱厚照一撇嘴,“朕不過隨口一問。”
頓了頓又道:“我是在想她身子好沒有?朕等著看射雕下文呢。”
張永笑了起來,“那皇爺何不親自去探望下?想來有了皇爺的關心先生的病也能好得快些。”
“哼。”
朱厚照冷哼了一聲,“她才不希望我去。”
“皇爺何出此言啊?!”
張永故作吃驚地道:“這天下哪有人不惦記皇爺您的關懷?”
“她。”
朱厚照本來覺著這事有點沒麵子,可一想張永可是一直照顧自己的人,跟親人也沒什麽區別,便又故作淡定地道:“她跟旁人不一樣,也不知是不是跟那嬰寧一樣,都是狐狸仙兒生的,不染塵世這俗氣。”
張永聽著這表裏不一的話心裏都笑噴了,可臉上卻是不顯,隻蹙眉道:“陛下,奴婢看著簡先生倒不是不想親近陛下……”
“什麽意思?”
“奴婢覺著她就是害怕。陛下,您想呀,她父母早去,這樣的人啊,在世人眼裏都不祥的,往日肯定也沒少受鄉人言語擠兌,所以先生性子淡泊想來也有這原因。再說她寫話本也隻是為了活下去,這年頭拋頭露麵的女子總要被人說三道四,她若不避諱著點,恐怕又要受言語羞辱了呢。”
“朕護著,誰敢欺辱她?!”
朱厚照瞪眼,忽然那瘦弱的身影閃現在眼前,想想她在鄉梓受人言語奚落的場景一下就心疼了。
難怪那麽瘦,還憂思肝鬱,想來就是被欺負多了,才這般謹慎。
“陛下您不能時時護著她呀,且她一個無根無萍的人受陛下恩寵多了難免遭人嫉。”
“怎麽?”
正德冷笑,“朕喜歡什麽人什麽人就要受罪了麽?”
說罷他便是站了起來,“哼!我這就去看看她,我倒要看看誰敢說閑話。”
很快,朱厚照便是來到了簡家門口,剛想讓人喊門呢,卻見簡寧穿了一身男裝從門裏麵出來了。
兩人見了對方都是愣了愣,不明白對方這是要做什麽。
“簡雲舒,你這打扮要去哪裏?!”
朱厚照見她做男兒打扮,冥籬也不戴,頓時感覺渾身不舒坦了。這女子好沒得規矩,女扮男裝,拋頭露麵,這女兒家的臉是隨便給人看得麽?
簡寧張了張嘴,卻是沒說出一個字來。最後,隻得襝衽行禮,“民女……不,雲舒拜見朱公子。”
“你這是要去哪?”
朱厚照上前,眼裏已帶著濃濃的不悅,“好好的姑娘做男兒打扮,你這有失禮儀。”
簡寧垂著頭,小聲道:“回公子的話,來京城這久除了公子陪著那回都不曾出門。這幾日身子好了,便想出去看看。”
“那你做男兒打扮做什麽?!千金怎能做拋頭露麵的事?”
“民女不是千金,民女就是農家一粗鄙女子……”
簡寧淡淡道:“京城米貴,居大不易,故而民女想去看看有沒有刻印的書坊,好將積攢的手稿刊印成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