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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誠點點頭，轉身就要離開，剛轉身，卻與另一邊跑過來的一人猛地撞在了一起。寧誠把她扶起來，說了聲對不起，見對方沒反應，也不再管了。
    等寧誠走過去，風淺才看到那人……一臉的焦急，居然是江護士。
    她怎麽會跑到十八樓來？
    還沒等風淺反應過來，江護士一眼瞥見她，居然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衝著風淺就撲了過來：“風醫生，請問楊醫生在你這兒嗎？他不見了。”她聲音聽上去十分的焦急，甚至還帶了一抹哭腔。
    風淺嚇了一跳，搖了搖頭：“沒有。”她皺了皺眉，道，“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
    江護士一聽她問，更是焦急，她原本就有些口音，這會兒語速又是快，風淺聽了好幾遍，才聽出來她說的是什麽。她不由得皺了皺眉頭，楊醫生又不是小孩子，一下子不見有什麽關係？可她的樣子實在是很慘……風淺突然間腦中靈光一閃，一下子想到剛剛碰到的楊醫生。他那個心不在焉的樣子，甚至最後走的時候都摔了一跤。
    風淺心頭一緊，還沒來及說話，就見江護士抬了抬手。
    她這才注意到江護士手上有一張紙，她伸手接了過來。隻見那是張普通的a4打印紙，上麵藏藍色的筆跡十分潦草，風淺看了好一會兒才看出來，那紙赫然是一張遺書。
    “我對不起你，都是我的罪過。我把這條命賠出來，行了嗎？”
    措辭十分激烈，像是在情緒十分激動的情況下寫出來的。雖然沒有落款，但是猜也能猜得到是楊醫生的手筆。
    風淺嚇了一大跳，下意識道：“發生什麽事情了？”她猛地想到剛剛蘇雲青做手術的時候，另一台闌尾手術的病人腎破裂。
    這會兒楊醫生突然寫下這封遺書，風淺不由得不想到一起。她看向江護士：“剛那個病人死了？”
    江護士眼淚沒停過，聽風淺這樣問，點了頭。
    “家屬在底下燒紙，揪著楊波，要他賠命。保安處的人把楊波送回辦公室，然後我再去找他的時候，他就不見了。就留下這個。”江護士目光有些發直，“我找了一大圈兒，都找不到他。風醫生，你說他去哪兒了……”
    你都不知道，我哪能知道！風淺腹誹，不過看看江護士的樣子，也隻能長長地歎了口氣。她這真的屬於病急亂投醫了，不過她找上自己，自己也不能就這麽撒手不管……她擰了擰眉頭，剛要說話，一邊兒的西西就開了口。
    “她怎麽會知道。這種事情你怎麽不先報警？”西西看了風淺一眼，“你少管閑事……”
    風淺知道西西一向有主見，可這會兒不是管閑事的問題。想到先前楊醫生的那個樣子，再看到這個遺書，風淺幾乎可以肯定，肯定是出事了。
    江護士這會兒已經止住了哭泣，一雙腫得和核桃似的眼睛看向西西：“我想著楊波和你們……”她說到這裏又停了下來——她兜裏的手機響了起來。
    “楊醫生在天台，快。”聽筒裏傳來焦急的聲音，江護士連電話都沒來得及掛，撒腿就往外奔。
    “我也去！”風淺看了西西一眼，不等她反應過來，直接跟著江護士後頭奔了出去。
    西西氣的一跺腳，跟著也追了過去。一麵追，一麵給蘇雲青發了個微信……風淺這姑娘，還非得要蘇雲青來治她！
    醫院說的天台並不是病房大樓的天台，而是後麵那四層小樓的天台。那邊是以前的舊房子，現在用做急診和……太平間。
    可能是因為這地方陰氣太重了，所以這幾年都不是很太平。
    已經有三起自殺事件了，都是從天台上跳下去的，有護士，有病人……後來醫院把上天台的通道給封了，也就沒再出過事了。
    可今天不知道為什麽，楊醫生就上去了。
    等兩人趕過來的時候，底下已經圍了一大圈人，消防隊也已經在底下鋪了大的氣墊，這會兒還在充氣，顯然是剛到不久。
    風淺抬頭看過去，隻見天台邊緣上坐了個人，遠遠的看不清，隻能看到風把他的白大褂給吹起來，在空氣裏晃晃悠悠，似乎隨時都會掉下來。
    江護士頓時一聲尖叫，看著像是要暈倒的樣子，搖搖晃晃好一會兒——就是不倒。風淺默默地把手收了回來，她本來打算江護士要是倒下，就去扶她的。看樣子是不用了。
    邊上保衛處的人一看江護士過來，趕緊過來拉了她，伸手抹了把頭上的汗：“江護士，快快，你趕緊上去勸勸他。太嚇人了這是，要是跳下來我們年終獎就沒了。”
    站在一邊兒風淺下意識地扭頭看了那人一眼，，隻見那人白花花的肥肉在不停的顫動，看上去腦滿腸肥的樣子。
    江護士根本沒注意到他的話，隻埋頭跟著那人往裏麵走。風淺想了一下，也跟了過去。都根本沒有人來攔她，有個小保安隻看了她一眼，見她跟在江護士後頭，又轉回頭去不理睬她。風淺腳步頓了一下，她似乎明白過來為什麽楊醫生能這麽順利的爬到天台上去了。
    四層樓頂的天台，也就眨眼工夫爬到。
    最後一層樓通往天台的台階上有個鐵門，沒上鎖。風淺下意識地往鎖上看了一眼，隻見那鎖都有點兒生鏽了……估計是好久都沒上過鎖了。
    等他們快步上了天台，坐在邊緣的楊醫生估計是聽到腳步聲，一下子就扭過頭來。
    和所有要自殺的人一樣，他第一句話就是：“別過來！再往前走一步，我就跳下去！”
    江護士聽到這句話，一下子就哭了出來，淒淒慘慘切切，甚至連半句話都說不出來了。風淺上手扶了她一把，感覺江護士都要軟的塌到地上去了。
    風淺十分無奈，在心底暗暗歎了口氣，她這種表現，還怎麽去勸人，人還沒勸好，自己就都快要哭暈過去了。
    邊上那保衛處的人估計也是一樣的想法，他看了一眼江護士，目光轉回來落到風淺的身上。看到風淺的樣子之後，他不由得愣了一下：“你是誰？我怎麽沒見過你？”
    “哦……”風淺點點頭，“我是楊醫生的病人啊……又不是工作人員，你肯定沒見過我。”
    那人雙眸中亮起的光彩馬上就暗淡下去，估計是覺得風淺肯定是勸不下來的……他歎了口氣：“你讓江護士勸勸他，我下去讓他們氣墊打快點兒。”
    說著轉身就走了，八成是覺得她們這頭根本沒法兒成功，幹脆放棄。
    不過他走了也好，省得有的話不好說。
    風淺眯著眼睛，看著那保衛處的人身影消失在樓道裏。她收回目光，又扶了江護士一把，有些不耐煩地開口：“哭夠了沒？沒哭夠的話，等楊醫生真的死了，你可以盡情哭個夠。”
    話是糙了點，但足以把江護士給震住。
    她這麽吼了一嗓子，江護士立刻像是沒電一樣收了聲。
    抬起頭，眼睛腫得更厲害了，抽抽泣泣地開口：“現在怎麽辦啊？”
    “你懷孕了嗎？”風淺看了眼她的小肚子，見她不言，又重複了一遍，“你懷孕了嗎？”
    江護士一驚，下意識地捂住了自己的小腹，吱唔著不肯開口。風淺簡直是無語，她深吸了一口氣，壓下心底的煩燥：“你要是懷孕了，這不就是籌碼嘛？去啊！”
    被她這樣一提醒，江護士才恍然大悟一般，跌跌衝衝地往前走。
    走到一半，她一屁股坐在地上：“楊波，你就這麽跳下去的話，我們的孩子怎麽辦？你要我把他打掉嗎？”
    嗯……還是有前途的！
    風淺在心底感慨了一聲，跟著走了過去。
    江護士雖然喊得聲情並茂，但是楊醫生似乎並沒有聽到。仍舊有些癡傻的坐在那兒，目光有些呆滯。風淺皺了皺眉頭，試著往他的方向走了兩步。
    她剛一動，楊醫生就像是被牽動了繩子的木偶一般，猛地抬起頭來。他用力的速度實在過大，看得風淺心驚膽顫，生怕他還沒跳下去，頸椎就先折斷了。
    “站住！再往前走一步，我就跳下去！”楊醫生盯著他，像是複讀機一樣地開口，表情卻比剛剛更加木然。
    風淺歪了歪頭，看了他一眼，很是聽話地停住了腳步。
    一邊兒的江護士趕緊拉了她一把：“風醫生，不能刺激他啊……”
    風淺沒理會她，而是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好一會兒楊醫生，突然開口：“楊醫生，你看過鬼片沒有？”
    這話問得實在是有些奇怪。
    楊醫生一愣。
    沒等他回答，風淺又自顧地開口：“聽說你這種，都是要找替身的鬼在拉著你……哎，你真的沒看過？聽說死了以後，靈魂會永遠的被禁錮在這裏，直到找到下一個替身。唔，你們醫院跳了幾個了？”
    楊醫生的臉色變了變。
    風淺隻當沒看到，又繼續往下道：“聽說白海青和你是競爭者？你要是這麽一跳，他倒是撿個便宜……唔……醫院做人流也挺方便的。”風淺扭頭看了江護士一眼，“哎，你臉色怎麽這麽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