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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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姓名:釋道安。
    綽號:一刀仙。
    性別:男。
    年齡:不詳。
    籍貫:不詳。
    住址:不詳。
    喜好:不詳。
    武功:所學頗雜,拳指掌腿,十八般兵器皆有涉獵,尤善刀法。
    兵器:指塵刀。
    家世:不詳。
    背景:不詳。
    武學淵源:不詳。
    行蹤:不詳。
    備注一:釋道安疑為化名,真名不詳。
    備注二:指塵刀,春秋名刀之一,漢初就已下落不明。疑為仿造品。
    備注三:一刀仙此綽號雖有仙風道韻,頗有脫塵出俗之謂。然卻充滿血腥。據傳,釋道安與人對敵,往往隻需一刀,一刀之後對手往往已經身首異處,駕鶴成仙而去。故此,江湖才稱釋道安為一刀仙。
    劉雲峰放下了手裏的案卷,皺了皺眉。
    這是一間暗室,暗室很大,也很空。
    空空的暗室中間放了張圓桌,圓桌四周擺了三張圓凳。
    圓凳上坐著三個老者。
    嚴格說來是兩個很老的老者,和一個不太老的老者。
    劉雲峰就是其中之一,也是那個不太老的老者。
    他本不想來,可卻沒法拒絕眼前的這兩個比他還老的老頭子。
    而且是這兩個老頭子親自跑到帝都去請他,又怎麽能拒絕呢。
    劉雲峰,人稱血衣神捕,三十年前就已成名。
    原本早已退隱,閑時種種花,釣釣魚,喝喝酒。
    但這兩個老頭突然現身帝都非要請他出山,結果就麵對著現在的一種困境了。
    劉雲峰又看了看眼前的兩個老頭。
    一個穿著紫色的衣服。
    一個穿著紅色的衣服。
    穿紫色衣服的老頭叫柳大紅。
    穿紅色衣服的老頭叫楊大紫。
    這是兩個很普通的名字。
    但劉雲峰知道,這兩個人在江湖很有名氣。
    而且不隻是一般的有名氣。
    這兩個老頭就是數十年前就已經紅的大紅大紫的大紅大紫。
    現在這兩個大紅大紫的老頭正在看著劉雲峰。
    “劉捕頭,覺得怎麽樣?”
    劉雲峰再次看了看案卷,問道:“就這些嗎?”
    “是的,就這些,不夠嗎?”
    夠嗎?這根本就沒什麽本質內容嗎!
    哪個廢物搜集的資料。
    心裏雖然這樣想著,卻不敢說啥。
    不僅僅因為麵前這兩個老頭。
    劉雲峰知道,這份案卷是花費重金從天機宮買來的。
    天機宮,沒有人知道是誰建立,是江湖中最神秘的地方之一。
    沒有人知道天機宮在何處,也從來沒有人見過天機宮的人。
    但江湖人都知道天機宮的存在。
    隻要你出得起價錢,就能買到你想要的任何消息。
    據說三百年來,天機宮賣出的消息從沒有錯誤的。
    也從來沒有人去懷疑天機宮的實力。
    所以劉雲峰看著這份案卷發愁了。
    真的很愁。
    若說天機宮出錯了,給出的資料不對,恐怕天下還沒有個人敢這麽說,敢做這個保證。
    如果這份資料確實是天機宮提供的最準確的資料,
    那隻有一種可能,那就是以天機宮的實力也無法查出此人的來曆。
    如果連天機宮都無法查知,那他劉雲峰卻能搞定這個人?
    這就好像一隻大象正跟獅子搏鬥,結果非要一隻小螞蟻去把獅子幹掉。
    這個並不好笑。
    因為現在劉雲峰就是那隻小螞蟻,而釋道安就是那個獅子。
    他這隻小螞蟻必須去抓住這隻獅子。
    所以劉雲峰現在後悔死了。
    悔得不僅腸子青了,連臉都綠了。
    不是因為這個人太神秘了,而是因為他現在要跟這個神秘的人打交道。
    這才是劉雲峰最鬱悶的地方。
    因為這個人是個凶手,而且是在一個不該殺人的地方殺了一個不該殺的人。
    他殺了水水水道人。
    水水水道人是誰?
    他是平西王府三世子的師傅。
    平西王府三世子和太子交好,所以水水水道人也曾經指點過太子。
    所以水水水道人也算是太子的半個師傅。
    一個殺了太子半個師傅的人怎麽可能輕易放過。
    十月十三,三世子得到一件稀世之寶麒麟玉簡,於是設了酒宴。
    當然酒宴上也去請了很多江湖上的朋友。
    可是當天晚上卻發生了一件殺人事件。
    而發生的地點就在存放麒麟玉簡的暗室內。
    據說這個暗室隻能有三世子一個人進入,且隻有三世子有唯一的一把鑰匙。
    暗室內設了九重機關。
    若沒有正確進入路線,連隻蚊子都會被切成數片。
    暗室外設了十三重防衛。
    每一重請了江湖高手,連隻蒼蠅也難以飛過。
    可就是在這樣一個暗室內,卻發生了殺人事件。
    當晚三世子進入暗室後,就發現水水水道人死在暗室內,而麒麟玉簡也不翼而飛。
    暗室外的十三重護衛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暗室內的九重機關沒有任何發動過的跡象。
    在一個不可能進去的地方一個神秘的人殺了一個不該殺的人,偷了一件不能偷的寶物。
    案發後,三世子請了數人去研究現場,其中就包括陰陽病華佗。
    這陰陽病華佗乃是江南名醫,據說沒有此人治不好的病人。
    那天病華佗仔仔細細的檢查了水水水道人的屍體後,隻說了一句話。
    他說,殺手是個使刀的,而且出手相當快,快到水水水道人根本來不及反應,就像釋道安的刀,甚至比釋道安的刀更快。
    結果就這一句話,就定了凶手是釋道安。
    水水水道人是什麽人。
    那可是江南十大名劍之首。
    出劍之快,劍法之高,功力之深,在當世已鮮有敵手。
    據說水水水道人曾與南劍北刀中的南劍慕容公子相鬥,百招內未分勝負。
    直到慕容公子施展了天地破,陰陽消,萬物寂滅千羽劍,水水水道人才認輸。
    一個能與南劍慕容公子不相上下的水水水道人竟被使刀的人給殺了。
    誰的嫌疑最大。
    當然是與南劍齊名的北刀一刀仙釋道安了。
    既然釋道安號稱天下第一快刀,既然嫌疑如此之大,那就隻能作為第一嫌疑人了。
    於是四下派人尋找釋道安,結果卻發現根本就找不到。
    最後一次釋道安露麵,據說是兩個月前,在仙霞山。
    那次在釋道安一刀之下,漠南七鬼,五死兩傷。
    從此再也沒有任何釋道安的消息了。
    於是嫌疑就更重了,竟然不見蹤影,不是逃跑了,隱藏了,那還是什麽。
    所以就驚動了曾經大紅大紫的大紅大紫。
    大紅大紫就從天機宮買了消息,結果發現根本就解決不了。
    所以大紅大紫去了趟帝都。
    於是劉雲峰就坐在這兒了。
    看著這幾乎毫無意義的案卷發愁。
    “那有勞劉捕頭了,這事就拜托了,有什麽事去三世子那兒自然會找到我們,告辭了。”
    說完,未等劉雲峰答應就走出了暗室。
    終於把一個大包袱甩出去了,還不趕緊開溜,難道等著人家推辭呀。
    大紅大紫走了,走的風風火火,匆匆忙忙。
    於是隻剩下劉雲峰看著案卷,出神地想些事情。
    是在想著釋道安到底在哪兒,還是在想著神秘人到底何來曆呢。
    碰到一個這麽讓人費解的案子已經讓人頭大了,
    何況還有這麽一個神秘的毫不知其來曆的殺手。
    盞茶時間過後,劉雲峰眼睛突然一亮,自言自語道:“怎麽把此人忘了。”
    離開前,劉雲峰將案卷燒了。
    這是規矩。
    不管任何行業,還是任何場合都需要規矩。
    沒有規矩,不成方圓。
    事後燒紙,這就是天機宮的規矩。
    沒人敢不遵守,也沒人敢於挑戰。
    因為有些事情是不能挑戰的。
    挑戰的結果的是付出慘重的代價,而這個代價不是任何人能承受的起得。
    所以做人做事有時還是要守規矩的。
    劉雲峰就是遵守規矩的人。
    看著案卷慢慢變化成了灰燼後,轉身也出了暗室。
    他要趕回帝都,他要去找一個人,一個肯定能幫到自己的人。
    驕陽,山路,快馬加鞭。
    劉雲峰向帝都飛馳而去。
    同樣的驕陽,卻在一片海上,有一艘船。
    船上懸掛著青龍旗,迎風招展。
    船已經拋錨,靜靜地停在海麵上。
    船頭上站著兩個人,正言談歡笑。
    其中一個身穿官服,頭戴官帽,腳著官靴,明顯官場中人。
    另一個就比較普通了。
    洗的發白卻很整潔的長衫,穿的有些磨損卻依然的完好的布鞋。
    這個人看起來就很普通,普通放到人群中,你就根本不能再把他找出來。
    可是如果你真把這個人放在一堆人中,你卻會一眼看到這個人。
    因為這個人身上掛了一把奇怪的刀。
    一把唐刀,刀上係繩,繩係在左腰間。
    刀晃來晃去的,教人覺得再多晃一下就會掉下來。
    可晃了許多下卻還在晃。就是掉不下來。
    讓人總想有拽一把的衝動,要麽想係好,要麽想扯下來。
    這個人就是釋道安。
    這時穿官服的人說道:“你真的不跟我一起回去了?”
    “跟你回去?沒意思。還不如我現在這樣自由自在呢。”
    “那你從這兒走?離大陸還有好幾天的路程呢,怎麽走呀?跳海遊回去?”
    “對了,就是跳海。”
    穿官服的人一愣,旋即又笑道:“你還真跳呀。看你堅持有多久。”
    “堅持多久?肯定會回去的啦!”
    釋道安轉身一躍跳下船。
    經常有人跳船跳樓的,聽說很多尋短見的人這麽做。
    釋道安跳下去,要做什麽呢。
    尋短見嗎?還是喂魚呢?
    他真準備遊回去嗎?
    當然不是。
    因為他落到了一個竹筏上,筏上有張小帆,帆下掛著個酒葫蘆。
    船上穿官服的人笑了。
    筏上掛著一把奇怪唐刀的人笑了。
    全船的兵士也都笑了。
    因為他們從來沒有見過這麽奇怪的人。
    好好的船不做,非要乘這個小竹筏回去,還有這麽奇怪的人嗎?
    穿官服的人說道:“既然如此,我就不管你。準備起錨,回家嘍!”
    眾兵士趕緊準備起來。
    錨起,船行,漸遠。
    海麵上隻剩下了一個小竹筏。
    小小的竹筏怎麽能跟上海船,尤其海船上還有機關術。
    人是聰明的,比如發明了各種各樣的機關術,其中就有用在船上的。
    有了機關的動力,總是能做到很多人力所無法達到的境界。
    比如行船,原本需要借助風力的。
    而現在,就算逆風,也能輕鬆的航行很遠的距離。
    所以過了沒多久,海麵上就隻剩下了釋道安跟他這個小小的竹筏了。
    不過幸好現在是季風期,風是吹向大陸的。
    釋道安仰躺在竹筏上,數著天上的白雲,哼著小曲。
    心中想著,走了這麽久,不知道江湖中又發生什麽有意思的事情呢。
    隻是釋道安並沒有預料到,陸上會是另外一種情況。
    還未回去就已經是個凶手了,剛上岸就遭到了莫名其妙的追捕。
    釋道安可從沒想過自己會遇上這麽一個驚醒動魄的殺局,
    更沒想到自己能經曆一場詭異離奇的逃亡。
    現在,釋道安還在小小的竹筏上,快樂的喝酒,快樂的數白雲,快樂地哼著小曲。
    人在無知的情況下,才是最快樂的。
    懂的多了,知道到多了,有時也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知,莫如不知。不知不怪,一身輕鬆。
    平靜的海麵上,一艘小小的竹筏,在徐徐的季風吹拂下,緩緩地漂向大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