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出謀劃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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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賀旭與丫鬟絲蘿正濃情蜜意著, 賀二夫人楊寶蘭便闖了進來。絲蘿自是不必說, 嚇得魂飛魄散,連連跪地求饒。賀二爺則坦然多了,理了理衣襟, 輕佻道:“怎麽這麽大陣仗?”
    他一慣輕浮孟浪, 這點賀家人都知道。家裏有賀老夫人和凶巴巴的楊寶蘭彈壓著, 他還不敢太放肆;但在外頭,賀二的名聲卻是極風流的。
    楊寶蘭見賀旭毫無愧色, 再瞧見絲蘿那張姣好麵孔, 當即便覺得氣血逆行,幾要衝上頭腦。她從來善妒,此刻盯著絲蘿的眼神宛如一條毒蛇般,狠辣極了。
    “賤婢!你就是這樣伺候主子的!”楊寶蘭氣急敗壞地抬腳,狠狠踹了一下絲蘿, “那封信一定是你寫的!一定是你寫的!什麽‘恨不相逢君未娶, 更恨蓬山幾萬重, ’真是騷狐狸吃了藥丸子,賤得骨頭都沒了!”
    絲蘿懵了一下,道:“什麽信呀……”
    ——她素來謹慎, 行事力求不留下把柄,因此從不寫信予二爺,免得叫母老虎楊寶蘭發現了, 惹禍上身。二夫人口中說的, 又是什麽信?
    “你還裝!定是你寫的信!”楊寶蘭一邊惡狠狠地踹著絲蘿, 一邊口中叫罵著汙言穢語。她出身小門小戶,本就是個鄉野潑婦,此時怒急攻心,自是什麽都不管不顧。絲蘿被她踹得歪倒在地,一邊嗚咽哭泣,一邊護住腦袋。
    “鬧什麽!”賀旭見絲蘿可憐,忍不住護著她,“爺們兒三妻四妾又怎麽了!大哥不也養了妾室?獨獨你這麽善妒!”
    賀旭不說還好,一說話,楊寶蘭愈怒,整張臉蛋兒氣得發白,當即便下了狠心去抓絲蘿的臉,尖尖的指甲很快在絲蘿嬌美的臉蛋上抓出了幾道血痕。
    賀老夫人聽著絲蘿的慘叫聲,心底一陣尷尬。尤其是瞥到一旁的秦檀不動聲色地看著好戲,老夫人愈發渾身難受。
    ——都怪楊寶蘭這粗婦,沒事兒亂扇耳旁風,害的自己也匆忙錯怪了秦檀!
    想到此處,賀老夫人就不想讓楊寶蘭好過。但聽老夫人冷笑一聲,道:“丫鬟呢?還不去拉著你們二夫人!”待丫鬟把幾欲瘋狂的楊寶蘭拉扯住,賀老夫人一扶拐杖,道,“這絲蘿也不容易!既旭兒喜歡她,便開了臉,做個姨娘吧。”
    賀旭聞言,露出喜色,道:“謝謝母親,謝謝母親!”絲蘿也是捂著臉,喜極而泣。
    賀老夫人冷笑著,心底道:她就是要抬舉這絲蘿,讓楊寶蘭這賤婦好好掂掂自個兒的分量!鄉村野婦的命,卻整日攀著秦家的嫡女咬,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想罷,老夫人對絲蘿露出憐惜之色,道:“好端端一張臉蛋,竟叫人給抓花了。要是留下疤痕可不行。檀兒,你主管中饋,記得請個好點的大夫;藥膏不要吝嗇,定要讓絲蘿恢複如初。”
    見老夫人對自己這麽關照,絲蘿抽噎著謝了老夫人的恩情,淚珠兒摻著傷口的血,黏黏得混在一塊兒。
    “娘,大半夜的這麽鬧,也不好看。”在旁看了許久好戲的秦檀終於開口了,提議道,“弟妹她麵色虛白,想來是有些不適,不如讓她早日回去休息吧。”
    “還是檀兒想的周到。”賀老夫人冷眼轉到楊寶蘭身上,嗤一聲,道,“這楊氏有些瘋癲了,在她房裏支一樽佛像,叫她好好聽聽佛音,寧靜一下心思。這兩個月,就不要出門丟人現眼了。”
    楊寶蘭仿佛沒聽到這句話似的,一雙眼還狠狠盯著絲蘿。絲蘿害怕,立即躲到了賀旭身後;賀旭保護欲滿溢,當即用身子擋住了絲蘿。
    “賤人……”楊寶蘭愈發怒了。但老夫人陪房的幾個嬤嬤已動了手,將楊寶蘭往她自個兒的屋子裏扯。
    眼見得好戲要落幕了,秦檀挑眉,向老夫人道了退,攜著丫鬟回飛雁居去了。臨走前,她不忘叮囑賀二爺身旁的小廝:“今夜記得看護好絲蘿,二夫人正在氣頭上,別鬧出事兒來。”
    夜風習習,青桑扶著秦檀回飛雁居。路上,小丫頭撅著嘴,不滿道:“老夫人先前衝進來怒斥您的樣子,真是可怕極了。如今事情水落石出,一切都是那絲蘿的錯,老夫人也不和您說聲‘過錯’!”
    秦檀不以為意,道:“賀老夫人呀,是絕不可能對一個晚輩低頭的。孝字壓在頭頂上,她老人家便是冤枉了我,那我也得受著。”
    話雖這麽說,可兩個丫鬟都知道,秦檀絕不會輕易讓老夫人冤枉了她去的。
    踏踏的腳步聲不緊不慢,秦檀望著賀府的夜色,心道:雖這事兒過去了,但難保賀老夫人不會再疑心她嫁入賀府的動機。和離是必須的,隻不過,現在還不是時候。
    因為——
    現在的她,如果離開了賀家,便無處可去、無家可歸。
    她隱約回想起前世出嫁時,父親秦保沉默的麵容,心底微微一涼。她那生性優柔寡斷的父親,大半輩子都是在被旁人左右吹著搖擺之中度過的;可在她從尼庵回到秦家的那幾年裏,父親也是真心實意地疼愛著她。因此,父親才會拚破了頭,去求那個太子嬪的位份。
    但是,她的所作所為,還是寒了父親的心。
    “檀兒,你此去嫁入賀家,為父便當沒有過你這個女兒。”
    出嫁那日,父親秦保站在她的閨房之中時,是這樣說的。
    “為父是真心想彌補你,可你不能仗著為父的寵愛就為所欲為。從前你折騰榆兒、枝兒就罷了,為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是。可這一回,你卻為秦家惹來殺頭的大麻煩!得罪了太子殿下,你要爹爹與叔父在朝中如何自處?”
    從此,她就再也回不去秦家了。
    秦檀回了飛雁居,收拾了一下,便上床歇著了。這一夜有些不安靜,賀二夫人的屋子那頭總傳來爭執吵鬧之聲,吵得秦檀醒了三四回。
    次日天明,紅蓮來打帷帳,她一邊捧了洗手的銅盆,一邊輕聲道:“夫人,昨夜出事兒了。”
    “怎麽?”秦檀在銅盆裏泡了會兒手,問道。
    “二夫人發了狠,偷偷叫人扣住了絲蘿那丫頭,在庭裏打板子。”紅蓮壓低了聲音,一副隱秘的樣子,“打了沒幾下,絲蘿下頭就流血了,原她早就懷了身孕,已有兩個月多了。”
    秦檀坐了起來,問:“後來呢?”
    “絲蘿的孩子沒保住,人也昏了。”紅蓮露出不忍之色,“昨夜那邊鬧得沸反盈天,就是為的這事兒。後半夜時,老夫人也知道了,氣得要命。”
    賀老夫人能不氣麽?賀老夫人可是極想抱孫子的,但楊寶蘭善妒,將賀旭看得嚴嚴實實;楊寶蘭自己又沒有子女緣分,過門了這麽多年,都沒有懷上。好不容易絲蘿有了,竟叫楊寶蘭直接給打沒了!
    “……孩子沒了?”秦檀心底咋舌。
    她倒是沒料到,楊寶蘭會狠毒如斯,竟把絲蘿打得流產。前世的絲蘿,可是憑借著這個孩子順順利利地做了姨娘。後來絲蘿家平了反,絲蘿便抬了貴妾、複了舊姓;人人見了她,都要喊一聲“陳姨娘”。
    “這麽大的事兒,怎麽不來叫醒我?”秦檀起了身,叫青桑給她穿衣服。
    “是大人說的,不要用這些醃臢事情來打攪您休息。”青桑少見地對賀楨有了誇讚之色,“昨夜大人被鬧醒後,就把此事處理妥當了。”
    想到絲蘿腹中孩兒到底是一條人命,秦檀有些不忍,歎了口氣,道:“回頭給絲蘿送些補品去,讓她好好養著身子。她與這個孩子沒有緣分,這也是沒辦法。”頓一頓,秦檀又問:“那二夫人呢?”
    青桑替秦檀扣上最後一顆扣子,道:“今早已被送出去了,老夫人說,她患了會傳給旁人的疾病,要送到京城郊外的莊子裏去好好養病。老夫人說這話時,麵色鐵青得可怕,想來二夫人她沒個一年半載是回不來了。”
    秦檀聽了,倒不意外:“既老夫人已做了決斷,那我們就不要再理會這件事了。”
    說罷,她瞧著鏡中的自己,默念道:事不過三,她可是警告過楊氏的。
    青桑微微露出笑容,寬慰道:“這整日捕風捉影的二夫人不在了,您的日子也會輕鬆些。”
    秦檀卻伸手,點了一下青桑的額頭,道:“傻丫頭,你當真以為楊氏一介村婦,能有這麽大的膽子和能耐,跑來折騰我?這背後若沒有人藏著煽風點火,我是不信的。”
    青桑不明覺厲,道:“二夫人的背後還能有誰呀?”
    正說話間,外頭的丫鬟遞了一封信來。秦檀坐在妝鏡前,一邊由著紅蓮給她梳髻,一邊接過了信。“是王妃娘娘寫來的小信。”她笑了一下,撕開封口,取出信紙。
    紅蓮手指夾著秦檀一縷發絲,沉穩問道:“王妃娘娘可是請您去做客?”
    秦檀低頭讀著信,眉間疑雲漸漫。“真是奇了怪了,”她抖抖這信紙,道,“王妃娘娘竟在與我打聽四妹妹的事兒,還叫我有空帶四妹妹去她那兒坐坐。這是吹的哪門子風?”
    紅蓮聽了,也甚是奇怪:“平白無故的,怎麽問起榆四小姐了?”一旁的青桑挑著妝奩匣裏的手鐲,嘟嘴惱道:“奴婢不喜歡榆四小姐,她總是陰陽怪氣的,說的話又叫人聽不懂。夫人要帶她去王府做客嗎?”
    秦檀折起了信紙,道:“我要帶四妹妹去王府,四妹妹還未必樂意呢。如今我在秦家可是人人喊打,他們一個個的,見了我就逃,生怕被我連累了,惹來太子爺的怒氣。”
    秦檀叫丫鬟拿了紙筆,給燕王妃回信。青桑在旁伺候筆墨,小心問秦檀道:“夫人,您要怎麽與王妃娘娘說呀?若說您不會帶榆四小姐去,是不是有些拂了王妃的麵子?”
    “我在王妃娘娘麵前沒什麽好瞞的,實話實說便是。若我藏三匿四的,反倒討人嫌。”秦檀撫平了信紙,道,“我被秦家厭棄的事兒,京中知道的人也多,想來王妃娘娘不會怪罪。”
    秦檀寫完了信,差人給燕王府送去,就去侍弄院裏的花草了。隔了幾日,燕王妃就叫王府的下人帶口信來了,說是王妃已自己請了秦榆到王府去做客;賀家這頭,也要請秦檀去做個陪客,免得秦榆第一次去王府太認生。
    秦檀聽了,微微吃驚——燕王妃的速度也太快了!
    謝盈是王妃,若是給秦家下了帖子,秦榆定是趕著命兒飛過來,秦榆答應去燕王府陪王妃聊聊天,本沒什麽好奇怪的;隻是王妃還要叫秦檀去作陪,就有些為難人了。
    “王妃娘娘這也太不把您當回事兒了!”青桑氣鼓鼓的,“夫人都說了,您與秦家鬧得不痛快,王妃娘娘還定要您去陪著秦榆,這算什麽事?”
    “青桑,不得胡言亂語。”秦檀冷瞟一眼青桑,嚇得後者瞬間噤聲。秦檀理了下鬢發,道,“依照我對王妃娘娘的了解,她絕非那樣的人。去,準備些禮物,準備去燕王府。”
    ***
    隔天,秦檀就坐上了馬車,去往燕王府。
    想到會再見到秦榆,秦檀便頗有些感慨。
    她拋棄一切嫁去賀家的時候,滿腦皆是自我感動。那時她以為,這輩子都見不到秦家的其他姑娘們了。未料到,這一世她會在燕王府再見到秦榆。
    印象中的秦榆,是個頗為清高的女子。秦檀行三,秦榆行四。論輩分,秦榆得喊秦檀一聲“三姐姐”。不過,秦榆這一聲“三姐姐”從來都是喊得不甘不願。
    秦榆是長房嫡女,又能寫詩作詞,小有才名,從來都是自比梅花白雪的。她的容貌隨了母親,是小家碧玉那一掛兒的,隻是清秀之姿,而秦檀卻素有美豔絕色之名。秦榆心有不甘,見了秦檀,都是一副高傲不屑的樣子,今兒個一句“庸俗媚下”,明兒個一句“輕浮做作”,埋汰得很。
    秦榆高傲,秦檀不饒人。因性子不和,姐妹兩人沒少鬧過矛盾。
    秦檀思慮間,馬車到了燕王府。她下了車,就有相熟的下人來迎她。有眼裏見的仆從都知道,這位賀夫人是近來王妃跟前的紅人,是替著王妃教訓周嫻的那個,因此對秦檀也巴結得很。
    “賀夫人,您總算來了,秦家的四小姐早到了,王妃娘娘就盼著您呢。”小廝一邊引路,一邊殷勤道。
    幾人穿過小徑,朝著王妃待客的恩波簃走去。未幾步,恰迎麵撞上了一名男子,正是謝均。
    “相爺,您來探望王妃娘娘?”秦檀禮貌性地打了聲招呼。
    這兒是燕王妃的地盤,謝均在姐姐的地盤上行走,秦檀是毫無辦法的。
    謝均看到秦檀,楞了一下,道:“這倒不是。今日,是姐姐喊我來的。怎麽,賀夫人也是姐姐喊來的?”
    “是啊。”秦檀點頭,“我娘家的四妹妹也在呢。”
    謝均聞言,眉心微蹙。不得不說,他模樣俊挺溫秀,便是蹙個眉,也是極好看的。他腳旁的池子裏,躍起了幾位花鯉,像是爭先向他討食一般。
    小廝謝榮忽的一拍腦袋,像是發現了什麽,大驚小怪道:“相爺,王妃娘娘這是給您相看媳婦來了呀!”
    謝榮這麽一說,秦檀也察覺到了點什麽——謝均父母早亡,謝盈便姐代母職。如今謝均即將而立,卻還未成婚,謝盈心裏著急,替他相看媳婦,那也是有可能的。若是當真如此,謝盈將秦檀請來,那也有了理由——
    讓姑娘家單獨見謝均有損閨譽,但兩邊若各自有個做了婦人的姐姐相陪,那就無妨了。
    謝均聽了,麵色微沉,道:“姐姐未免太心急了。”
    謝榮急匆匆的,連忙給自己主子出謀劃策:“王妃娘娘不曾請秦家夫人來,說明這事兒八字還沒一撇,娘娘今日隻是想看看那秦四姑娘品性如何。相爺,還有的挽回呀!”
    秦檀想通了這事後,就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謝均娶誰,她管不著,她隻是打趣道:“相爺,我那四妹妹頗有才名,倒也不算是配不上您。”
    謝均聞言抬頭,恰好見得秦檀笑得冶豔,眼裏有一分看好戲的意思。當下,他心底有些輕微的不豫,隻覺得秦檀的笑容頗為可恨。
    ——這秦氏,八成是想看他的熱鬧。
    沒一會兒,謝均忽挑起唇角,露出個溫柔笑容來。“賀夫人,你可記得,你還欠某一份人情?”謝均道,“那日在東宮中,我在盛怒的太子麵前保住了你。”
    “自……自是記得。”秦檀回答,心下忽然咚咚跳起來。
    ——這謝均,該不會是要耍什麽壞主意吧!
    “賀夫人,報恩的時候來了。”謝均唇邊笑容愈深,眼簾下闔,藏起眸中一道淺淺亮芒,“東宮事忙,我還不想娶妻。望賀夫人能伸出援手,讓那秦四姑娘早些回府去。”
    秦檀的笑容一滯。
    “我又何德何能呢?愚笨如我,怎麽辦得到呢?”秦檀露出一副為難的樣子。
    “你是秦四姑娘的姐姐,定比我了解她。”謝均負了手,眼神光淡了下來,“我不想誤了她。”
    “我這樣的小人物,哪能左右王妃的心思?”秦檀笑眯眯的,這樣的她就像是一條滑不溜秋的魚,難以抓到。
    她想到謝均先前送來的戲譜,心底就一直暗暗好笑。
    ——叫這小心眼的謝均諷刺她愛演戲,如今她偏不幫忙!
    “賀夫人,你的九竅玲瓏心擺在那兒,可別說你弄丟了。”謝均道,“你別忘了,你還欠我一樁人情。莫非,你不打算償還人情了?”
    聽謝均拿人情來壓,秦檀咬咬牙,眼珠一轉,道:“相爺,這回我就幫你。但是,您得把謝榮借我一用。此外,我幫了你後,我們的人情便一筆勾銷了。”
    謝均點頭,對謝榮使個眼色,道:“還不過去?”
    謝榮躊躇了幾步,老老實實垂著頭到了秦檀麵前。秦檀垂著手,仰頭問謝均:“相爺,您不怕我利用謝榮做壞事,敗了您的名聲?”
    謝均垂眼打量她,從容道:“你敗不了我的名聲。滿朝臣子都做不到的事情,你也做不到。”
    秦檀卻不說話了,而是彎腰湊到謝榮耳邊,嘰嘰咕咕地說著什麽。她似乎在講有趣的話兒,說著說著便露出笑顏,容色直如豔麗春花,眉心微挑,似一片薄霧之中的柳葉。這言笑嫣然的樣子,輕俏極了,叫謝均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小廝謝榮彎腰聽著秦檀的話,漸漸的,露出驚恐之色:“這……不成,這絕對不成……”說罷,他就要和主子謝均訴苦。秦檀卻一把按住他的腦袋,橫眉豎目道:“不準告訴相爺!”
    謝均也道:“謝榮,你不必告訴我。我想看看,賀夫人使的什麽把戲。”
    謝榮露出一臉苦相,似吃了黃連一般,眼裏幾要滲出可憐淚光來。
    秦檀露出滿意的笑,道:“相爺,你就放心吧,我保證叫四妹妹乖乖回家去,再也不敢肖想您。此外,這個法子也會讓四妹妹守口如瓶,不害了你的名聲。”
    時間已經不早了,秦檀交代完後,與謝均辭別,先朝恩波簃去了。
    恩波簃裏,燕王妃坐在上首,腳邊的狗兒正懶洋洋睡著。秦四小姐秦榆早到了,挑的是南窗下的位置。她穿了一身月白衣裙,發間簪的皆是碧玉釵飾,整個人清泠泠、仙飄飄的,如朵廣寒瓊花一般;不過她容貌不算醒目,杏眼圓臉蛋兒,單薄寡淡了些,叫人不太記得住。
    “多日未見,王妃娘娘精神氣又好了幾分,想來近來是喜事多多。”秦檀也不低調,甫一進門就笑言笑語,成功換來了秦榆的一聲冷哼。若不是燕王妃在前,秦榆肯定是當場要發作的。
    “四妹妹,許久未見了。”秦檀說罷,又與秦榆打招呼。
    王妃不與秦檀見外,叫秦檀坐下,語氣間一副熟稔模樣。待招呼罷了秦檀,王妃轉向秦榆,撥弄著累金絲的指甲套兒,笑道:“秦四小姐,賀夫人和我素來交好。她為人仗義,甚得我的喜歡。想來,你們秦家人也是喜歡她的。”
    秦榆聽了,麵色微微一變。
    秦檀也聽出來了,王妃這是在敲打秦榆,讓秦榆回去告訴秦家人,她秦檀並不是無依無靠的人,而是有燕王妃護著的女子。
    那一瞬,秦檀有些恍惚——原來,燕王妃也是有心為她好的。這世間,尚且有外人對她存一份真心。
    說話間,謝均到了。
    “姐姐,賀夫人。”謝均和王妃、秦檀打了招呼,又轉過頭望向秦榆,“這位是……?”
    見到謝均步入,秦榆微微愣了下,隨即低下了頭,脖頸泛起一層嬌澀的紅。在王妃看不到的地方,秦榆露出微微興奮的神色。
    恰此時,小廝謝榮走了進來。
    他翹著蘭花指,走路一扭三搖,始終帶著一抹誇張的笑。行走時,手腕叮咚一片響,竟是帶了兩三個女式的鐲子。好不容易走到了謝均身旁,謝榮便嘟起了嘴,以最尖的聲音道:“爺~您怎的走的這樣快?也不等等奴,哼!”
    也不等等奴,哼!
    奴,哼!
    哼!
    秦榆抬起頭,滿麵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