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我被鬼王纏上了(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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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門窗緊閉, 雨聲極大, 在這裝飾都很花哨的京城街道上,常人路過也不會太過注意他們眼前的這棟樓,但作為通讀原著全文過目不忘的人,這群芳樓三個字雲折再熟悉不過。
群芳樓是京城裏最大的一間青樓,也是原女主被趕出皇宮之後被賣險些失身的地方。
閻漪來這種地方做什麽?
更重要的是,閻漪帶他來這裏幹什麽?
一國太子拉著太子妃光明正大地來逛窯子, 說出去似乎不太好聽!
在他猶豫的瞬間,門已經被推開, 一陣香風迎麵撲來,雲折頓時皺眉, 腳步一頓不願再上前。
“怎麽了?”閻漪回頭拉住他。
雲折搖了搖頭, 僵硬地又走上前。
外麵的狂風驟雨影響不了樓內的熱鬧非凡, 彩綢掛滿四周,正對大門的是一處寬敞的樓梯, 通往二樓,左右兩側建有高台,有女子正在獻舞,台上鶯歌陣陣, 迷惑人沉醉其中。
兩人自進門起, 有人朝他們的方向望了一眼,便似沒看到一般, 專注於眼下的事, 雲折知道定是閻漪又做了什麽, 心下鬆了口氣,任由他拉著上了樓梯。
青樓裝飾地亮麗堂皇,空氣中散滿了奇怪的香,妓子的嬌笑聲不斷,上了二樓,更是如此。
閻漪已經拉著他攬進懷裏,迎麵有醉酒的大漢被人扶著走過,雲折蹙了蹙眉,不是因為兩人幾乎衣不裹體,而是扶著大漢的女子,他竟覺得有幾分熟悉,不待他回頭確認,頭已經被某人轉了過去,在那兩人出來的房間,門被人從裏麵掩緊,而閻漪帶他進的,正好是隔壁的一間,也是長廊的最後一間。
閻漪帶他進屋,和其他房間不同,這裏靜得出奇,陳設也十分簡易,兩人在桌旁坐下,有人沏了茶端上來,雲折抬頭,欲道謝的話啞在了喉間。
他們剛才進來時是關了門的,這人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麵色慘白,瞳孔空洞不見瞳仁。
“他是……亡魂?”
閻漪倒了茶遞到他手裏,“死去的屍體煉製的屍傀罷了。”
“為何會在這裏?”
閻漪不說話,雙手在身側的牆壁上一抹,木質的牆壁急劇旋轉扭成一個漩渦,顯示出幾個大小相同卻場景不一的畫麵,一樣的陳設,不同的人。
這是這座青樓裏其他的房間,簡直跟人界的監控器一樣!
雲折看得驚奇,這些房間裏,並沒有想象中屬於青樓房間的淫.靡,看起來倒有幾分嚴肅。
閻漪道:“暴雨天,街道上無人行走,隱於人群中的暗探無處藏身,恰是百官避開他人眼線密談的最佳時機,而青樓,亦是掩飾行蹤的最佳場所。”
他低頭抿茶,給雲折說明他來這裏的目的。
正如他所說,雲折雖不認得這些官員,從他們的衣著打扮也能看出來他們的身份不凡,麵對麵交談的,也非青樓女子,視線落在角落裏的兩人,雲折神色微驚,下意識看向對麵的人。
閻漪唇角上揚,角落裏的畫麵迅速放大,占據了整個牆麵,其中的兩人,竟是曾經在朝堂上爭鋒相對的四皇子和七皇子。
“他們怎麽會湊到一起?”
看那相談甚歡的模樣,隻見兄友弟恭,不見暗潮洶湧。
依唇形而辨,兩人對話之間出現最多的,就是東宮二字,雲折莫名有些幸災樂禍:“原來是有了共同的敵人,你似乎被他們盯上了?”
閻漪不置可否,見他興致勃勃,眸色卻暗了暗,“你怪我嗎?”
“什麽?”
雲折一臉茫然,話題轉得太快,他有些反應不過來。
閻漪靜默與他對視,良久卻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搖頭移開視線,手對著牆麵一劃,兩人交談的畫麵消失,實木製的牆壁逐漸變得透明,露出幾個女子的身影。
這是他們隔壁的那間房,剛才那名大漢離開時,他睨了一眼,隻是倉促間沒能看清具體的模樣,看見裏麵走動的女子時,雲折端茶的手一頓,麵露愕然。
這裏麵所有的人,生的全是同一副麵孔。
“誰生的?”
這種時代一胎多子,不會難產而亡嗎!
閻漪聞言嘴角微抽,解釋道:“是易容術。”
易容術?
雲折愣了愣,恍然道:“這些是七皇子的人?”
在宮裏安逸太久,他都要忘了原著裏七皇子手中最大的一張底牌,閻玥身邊,有一位精通易容術的高人,後期太子與七皇子對上之時,用此術法為閻玥扭轉了不少局勢,可這個人,也是在宮鬥後期才出來,閻漪對他的威脅,竟已經到了動用這張底牌的地步了?
仔細想想,自從來到這裏之後,他還從未關注過閻漪不在太子殿時,都在做些什麽,他和原著裏的太子選擇了兩種截然不同的奪位方式,至今進行到了什麽地步,朝堂上發生過什麽,他全然不知。
名為太子妃,他抗拒不了,就順其自然認同了這個位置,也隻做著太子妃該做的事,離開皇宮,或者離開這個世界,類似的想法除了最初,似乎再也沒在他腦海中出現過。
他從什麽時候,默認了兩人作為夫妻的身份!
他端著茶杯,手指無意識地在杯沿摩挲,視線在那張臉上一直停留卻毫不自知。
閻漪暗自隱忍:“這裏是青樓。”
雲折:“…?…”
“如果你再這樣盯著我,我無法保證會不會在這裏辦了你。”
驟然對上的雙眸,雲折一驚,迅速移開了視線,低頭將手裏的茶一飲而盡。
閻漪抿唇低笑,看著隔壁房間的女子道:“宮中妃嬪及宮女的身份在後宮內都有記錄,每月也有內廷官巡檢,以確認宮女逃離或是意外亡故,宮女有固定的數量,多一人或少一人很快就會暴露,但若是容貌相同,又有人幫忙掩飾,就很難發現宮中是否多了人。”
這種狀況下,派遣宮女出宮傳遞消息,隻需要讓傳遞消息的人守在宮外,待裏麵的人出來,由宮外的人代替入宮,不用交接消息耽擱了時辰,也不用擔心被人跟蹤暴露了身份!
隔壁房門打開,又一個女子換了模樣出了房間,雲折瞳孔微縮,他終於想起來之前扶著醉漢與他們擦身而過的女子,那張臉他覺得熟悉,在周氏的身邊,他見過那張臉,那人是周氏身邊的婢女。
有什麽東西在腦中一閃而過,他疑惑了許久的事也有了解答,陳院史被請去給瑜妃診脈一事,既不是巧合,也不是瑜妃未卜先知,而是去請陳院史的人,根本就是從東宮走出去的。
宮婢在東宮得了他去請陳院史的消息,趕在綠羅前麵,偽裝成錦禰宮的宮女去了太醫院請陳炬,再隨之一起去給瑜妃說明情況,才有了瑜妃突發頭疾。
周氏留在東宮,沒人會在意她身邊的宮女離開東宮去了哪裏,錦禰宮又都是瑜妃的人,也不會有人奇怪宮裏出現兩張一模一樣的臉,經過易容術進行的計劃滴水不漏,誰也察覺不了。
感歎的同時,雲折又不禁覺得駭然,若是現在的太子不是閻漪,在籌謀未穩之前選擇鋒芒畢露,以七皇子這些防不勝防的手段,足以讓他萬劫不複。
他皺眉沉思,再開口時多了幾分沉重:“你打算怎麽辦?”
閻漪饒有興致地挑眉:“你覺得該如何做?”
雲折沉吟:“皇帝氣盛,子嗣又多,既要登位,太子的名聲不能有損,你不宜對他們動手,不如讓他們自取滅亡?”
“如何自取滅亡?”
雲折看著再次出現在畫麵裏的兩位皇子,不自覺勾唇:“驚弓之鳥,會如無頭蒼蠅一般橫衝直撞,如果他們先行動手,對太子不利,證據確鑿的情況下,也沒人能護著他們。”
他看著兩位笑談的皇子,一雙杏眼中透出些光亮,閻漪盯著他的側顏,臉上止不住地笑意。
他始終擔心這人離開,以私心將他困在這個世界,將他一個男子拘在小小的太子殿裏,雖然許他幕僚的身份,允他在東宮隨意走動,卻不給他實質的權利,不讓皇後召他問話,不讓他和東宮姬妾接觸,他將人像金絲雀一樣困在他一手製造的牢籠,這人從無怨言,出於恐懼,礙於身份,自願抹滅了他原本能夠綻放的光彩。
但他再怎麽百依百順,再怎麽妥協,對自己唯命是從,閻漪也不覺得滿足,像一塊缺了碎片的拚圖,怎麽也不完整,隻是現在看著他在自己麵前侃侃而談,看著他為自己出謀劃策,看著他發自內心的露出笑容,就像缺了的碎片,將拚圖變得完整。
心懷不軌的兩人,他原本輕而易舉便能讓他們翻不了身,他卻突然改變了想法,他想用這人說的方法,以新的方法贏得那個位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