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我被鬼王纏上了(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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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在西雲閣遇刺, 雲陽郡主受傷, 一夜審查,次日所有證據皆指向四皇子閻瀝,同時有朝臣上奏,四皇子暗地裏結黨營私,借賑災之利中飽私囊,這些事於皇子而言本本屬常事, 可一旦被人當做了把柄,有了充足的證據, 這就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大雨停了之後,天氣不再那般炎熱, 時至巳時末, 太子殿擺了近一個時辰的飯菜已經涼了, 雲折拿了書靠在美人榻上,卻隻是卷成一卷在手心裏拍打。
殿門推開, 他立即抬眼,綠羅笑著走近:“公子,朝堂上傳來消息,四皇子刺殺太子, 罪名坐實, 已被判了流放邊疆,充軍去了。”
雲折沒好氣笑道:“你哪兒來的消息?”
“宮人們都在傳呢, 不過啊, 他們都說, 太子殿下這是在給二小姐出氣,胡加妄論。”
小丫頭不滿地撇了撇嘴,昨個兒她可是看著太子抱著太子妃進殿,事後得知,自家公子不過是蹭破了點兒皮,殿下根本是瞎擔心。
雲折瞧她的得意勁兒,無奈搖頭。
綠羅是他的貼身女官,嘴風必須嚴謹,在外人麵前一句話都不能多言,小女孩的性子,正是多話的時候,也就隻能在他麵前整天叨叨了。
隻是消息已經傳到東宮,說明朝堂早已經散了,那人卻至今不見人影。
綠羅看了看桌上一口沒有動過的飯菜,知道勸誡無用,轉而笑道:“公子,這菜都涼了,奴婢讓廚房端下去再熱一熱吧。”
雲折頭也不回地頷首,透過縷空的窗戶望著庭院的方向,院門不見人進來,殿門先被推開了。
綠羅剛要出去,迎麵差點撞上,忙退了一步道:“太子殿下。”
閻漪沉聲道:“還沒用膳?”
綠羅俯首:“公子說等殿下回來。”
假裝翻書的人微微一頓。
他什麽時候說了這樣的話?
見那人朝自己看過來,雲折慍怒:“綠羅!”
小丫頭俏皮地吐了吐舌頭:“是,奴婢這就吩咐廚房重新熱菜。”
“你……”
辯駁的話還沒出口,淺綠的身影已經跑了沒影,抬眼對上殿門前那人似笑非笑的臉,他故作平靜地盯回了書上,腳步聲逐漸靠近,他雙手不由得攥緊。
右手被握住,本以為他是要看昨晚上留下的已經沒了痕跡的傷,不想他隻是握著手腕,指腹摩挲著手背上那朵豔紅的曼珠沙華。
紅如鮮血,豔如驕陽。
可他的眼中卻是透露著一絲黯然,一絲不滿足。
雲折紊亂的心跳漸漸平穩下來:“你為什麽這麽早動手?”
這個時候對付四皇子,隻會讓其他皇子感到危機,更加的緊抱成團,而皇子與朝臣暗中來往本屬常事,皇上不可能不知,遲遲沒有動手,是默許又或是不忍,做出流放的決定,一定是被迫而為。
皇子警惕,皇帝猜忌,這樣的做法,無異於是與整個朝堂為敵!
閻漪不以為意:“他自找的。”
知道他說的是昨晚的刺殺,雲折道:“可你毫發未損。”
手腕驟然刺痛,雲折莫名抬眼,見他鳳眸暗沉,想到昨晚手臂上的傷,心中泛起異樣。
他的傷是雲潔繡推他所致,人也已經當場斃命,閻瀝算是被遷怒,可被這人死盯著,雲折有理也變沒理,隻能心虛地撇開了頭。
東宮遇刺之後,雲陽郡主雖傷勢不重,卻受了驚嚇,被送回太師府休養,沉默十數年的太子的雷霆手段,握權不足兩月,將橫亙朝堂多年的四皇子流放邊疆,曾有意皇權的皇子與重臣人人自危,暗中籌謀,或為自保,或為針對太子,連在位的皇帝也不例外。
“聖上,太子毒辣之心,連親生兄弟都不放過,若是放任下去,恐後患無窮啊!”
禦書房內,幾位老臣齊聚,除了與太子關係頗深的太師雲霄,曆經兩朝的老臣都到了場。
本以為太子是無用之人,讓其占著東宮之位製衡其他皇子,不料多年的忽略,竟讓一頭猛虎成型,連聖上都不放在眼裏。
卓胥帝坐在案桌後,看似平靜,雙手卻不自主地握緊,朝堂之上,他擺明了不願重懲閻瀝,以太師為首的幾位臣子卻步步緊逼,讓他不得不將自己的兒子送去了邊疆荒蕪之地。
太子的成長是他所願,可若是脫離了他的掣肘,便不是他想看到的了。
“諸位有何良策?”卓胥帝沉眸。
丞相上前一步道:“聖上容稟,太子一朝成勢,又有太師傾力相幫,萬不可強行製之,不妨提拔七皇子,兩人分庭抗禮,再有聖上暗中相助,逐步消解太子與雲太師的聯盟,皇權重歸聖上手中,指日可待。”
此言一出,其他人紛紛附和,卓胥帝卻蹙了眉頭。
“此法不可行,此時風口浪尖,若是提拔老七,目的太過明顯,不妥。”
若是讓東宮察覺了端倪,太子狗急跳牆對自己下手,他已是儲君,就算登位也是名正言順!
被自己突然冒出來的想法嚇了一跳,他為人父者,對兒子的忌憚竟已經到了生命相關的地步,他用帝王手段維持了朝堂十多年的平穩,竟在他毫不知情的情況下,被人輕輕鬆鬆打破。
帝王沉思,老臣議論,皆感有心無力時,禦書房外突有錦禰宮的人求見,卓胥帝皺了皺眉,卻沒將人趕出去,喚人打開了殿門。
錦禰宮瑜妃身旁的女官在案桌前跪下,低聲說了一句,卓胥帝驀然起身:“你說的可是真的?”
女官恭敬道:“陳院史親自診斷,不會有錯。”
禦書房內其他人對視一眼,眼神微亮。
與此同時,東宮太子殿,剛用完膳被太子拉到院子裏消食的太子妃,聽著宮人麵無表情的回稟,震驚道:“你說什麽?瑜妃有了身孕?”
那人點頭:“是。”
閻漪擺擺手讓人退下,雲折還瞪著雙眼。
卓胥帝今年已是四十有七,竟還能添子。
原著裏可沒這橋段!
如果瑜妃再生子,在帝王心中,地位必然超然,她又是七皇子的生母,卓胥帝肯定會借此機會打壓太子。
這劇情,全不按劇本來啊!
“怎麽了?”
閻漪將他微張的嘴合上,眼角帶笑。
雲折發愣地看著他,半晌後搖了搖頭。
他都給忘了,他和眼前這人,已經是整個劇本裏最大的變數了。
木槿花樹下,花被暴雨打落,隻留下青綠的樹葉,雲折伸手去摘樹梢上的殘朵,衣袖滑落,露出蔓延到手腕的花,他目光一頓,看習慣了,他也不再想辦法要清洗掉,花始終嬌嫩如新生,卻再不見有什麽新的變化。
“花會枯。”閻漪突然道。
雲折摘了殘朵回頭,手裏的花已經半枯,他不在意笑了笑:“根還在,花枯了也會再生。”
閻漪驀然怔住,頓了頓又勾唇笑了。
正說著,院門口幾位宮女抱著幾個酒壇走進,綠羅小小的個頭被擋在後麵,等所有人進了院,才邁著小碎步跑向角落裏的木槿花叢。
“殿下,公子,埋在地窖裏的……”
話沒說完,看到酒壇的人已經奔著酒壇去了,綠羅在原地躊躇,小心打量太子的神色,見他看著自家公子跑開的身影抿笑,不由得鬆了口氣,福身行禮之後,也跟著跑開了。
雲折看著滿桌的酒壇興致勃勃,取了玉杯盛上,濃醇的酒液,透著水果的清香,味道上佳。
被丟在木槿叢裏的太子殿下,緩步走進殿門,宮人都被屏退,那人彎著身子,小心翼翼抱著酒壇,在圓桌前一寸一寸地挪動。
閻漪悄聲靠近,雙手繞過他腋下,將人輕輕摟住。
雲折怔了怔,故作不察,就著手中倒好的酒湊到他唇邊,閻漪盯著他澄澈的眸子,張口搖頭。
“不夠味兒。”太子殿下一本正經地品評。
雲折沒好氣收回手,將空了的玉杯放回桌上:“條件有限,這隻是簡單的泡酒,連果酒都算不上,您要想和檀生露,回去再說。”
“你怎知我喜歡檀生露?”
“你不是每次來客棧都……”
話語一頓,他忽然想起閻漪到破香箋的時間並不久,或許是他弄錯了也說不定。
閻漪淡笑著啃他的後頸:“我隻是喜歡看你調酒的樣子。”
而檀生露的調製最難,用時最長。
聽出他的弦外之音,雲折心底微顫,頸後的吮吻親昵曖昧,又麻又癢,他縮了縮脖子躲開,又端了一杯酒送進自己嘴裏,細細品了品。
味道明明很不錯。
殿外奉命取了琉璃杯來的綠羅剛將門推開一條縫,看到桌前的兩人,又默默掩緊了門。
翌日朝堂,在性別未明,胎像未穩的狀況下,卓胥帝向朝臣公布了瑜妃有孕的消息,以養胎需靜養為由,允許瑜妃長子七皇子提前出宮建府,擇太師府次女雲潔繡予以婚配,冊封勤王,王府建成之時,便是大婚之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