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我被鬼王纏上了(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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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儀宮中鴉雀無聲, 閻玥眸光微閃, 看向被禁軍押著的人,正要開口,卻見那人神情一凜,掙脫束縛她的禁軍就向一旁的紅柱上撞去。
“母妃!”
脫口而出的話,片刻前猶疑不定的人直衝過來,出於本能的反應, 讓認定了抱著的才是自己嬪妃的卓胥帝身體一僵。
瑜妃尋死的目的未能達成,閻漪單手攔住, 將其狠狠地摔進了迎上來的勤王懷裏,兩人同時悶哼一聲, 閻玥連退了好幾步, 才將人接穩。
“果然母子情深, 勤王可認準了?”
“你……”
閻玥當機立斷,扶穩了真正的瑜妃。
留得青山在, 不怕沒柴燒,計劃失敗還可以再尋機會,瑜妃被冒名頂替他可以說自己毫不知情,可一旦錯認他人, 親生母親落入太子手裏, 他們的計劃也一樣不能成,至少現在這般, 他這個新封的勤王不會受到牽連。
心中不甘, 他卻無可奈何, 隻能無力地瞪著他人。
閻漪諷笑一聲,繞過他道:“身為宮嬪之子,擅入鳳儀宮內殿已是逾矩,來人,將勤王帶出去送回王府,瑜妃娘娘無故遭難,受了驚嚇,送回錦禰宮好生安置。”
“是。”
一句話解了鳳儀宮毒害宮嬪的罪,閻漪看向榻上之人淡笑:“至於這位姑娘……”
他緩步靠近,卓胥帝神色驟變,看著禁軍對太子之令言聽計從,心中駭然,卻堅定地將人護在身後,厲聲嗬斥:“孽子,你還想做什麽?”
他並不知瑜妃真假,如今也無暇顧忌,他隻知與他同榻之人是他身後的人,目的是什麽也不再重要。
閻漪道:“此人身份是假,腹中皇嗣卻是真,市井卑賤之身,殘害皇嗣,其罪……當誅。”
他明明說著他人,嗜血的目光卻緊緊盯在帝王身上,讓他方才因“瑜妃”小產而生出的打壓皇後和遷怒太子的心思全然消逝,隻剩下忌憚和恐懼。
見他這般,雲折沉了沉眸,看來這“母子”陷害皇後的計劃,皇帝是全部知情的。
達到了目的,閻漪滿意地收回視線,笑道:“當然,在您的心裏,若是這位姑娘的性命重於皇嗣,大可免其罪責。”
卓胥帝麵部抽搐,顯然是氣得極了,卻又不能反駁,皇後心中驚駭不輸帝王,他一手帶大,隱忍養晦的太子,絕對不會似眼前之人一般忤逆君主。
她下意識想要質問,那人的視線卻突然轉向自己,如同被毒蛇咬了一口,她渾身一僵,攥了攥手心,撇開了頭。
閻漪似笑非笑看了她一眼,轉身拉著還在發愣的人出了鳳儀宮。
皇後望著相攜出去的兩人,又看榻上互相寬慰的兩人,忽然明白了太子此番的用意。
一則皇上心中所係他人,對她無意,不值得用情,二則是在展現他的實力,足以藐視皇權,他認定的人,做出的決定,無人能幹涉。
她自作主張召了雲潔繡入宮,請旨封了郡主留居東宮,她的目的太子一清二楚,今日的震懾也是給他的一個警告,鳳儀宮的危機,他可以輕而易舉地化解,可若是惹了他,便如此刻的帝王一般,看了眼驚魂未定的卓胥帝和因帝王相護而感動落淚的“瑜妃”,皇後輕聲歎息,同女官出了殿門。
鳳儀宮外,雲折被拉著打了一趟醬油,見周圍沒了人,才快步上前與他並肩道:“你這可是打他的臉,畢竟是皇上,你不怕他狗急跳牆?”
閻漪冷哼:“隻因逆了他的意便起了廢太子的心思,既非明君,留之何用?”
雲折聞言瞪眼:“你想殺了他?”
閻漪停步,一臉怪異。
“……”
先帝退位,好像並不一定得死。
雲折訕笑:“四皇子畢竟是他的兒子,你不顧兄弟之情流放了他,為人父的,生氣不也理所應當……”
“你怪我狠?”
閻漪瞬間眯眼,雲折愕然。
他隻是以帝王的視角分析。
還沒來得及解釋,閻漪莫名哼了一聲,轉身便走。
驀然被甩開了手,雲折愣了愣,看著前方越走越遠的人,無奈搖頭,跟了上去。
鳳儀宮的事很快傳到宮外,勤王身穿喜服被禁軍轟出宮門,瑜妃被人冒名頂替,冒牌之人懷有皇嗣卻不思回報皇恩,自服紅花陷害皇後,皇上沉迷美色,無視其罪責,強行包庇。
勤王府大婚,賓客齊聚,卻大多是為了看他笑話,街道上百姓議論紛紛,東宮內,成了最大贏家的太子卻沉著一張臉坐在太子殿,渾身散發著森冷的氣息,誰也不敢靠近。
被扔下的太子妃不緊不慢地回到太子殿,與守在殿外的綠羅對上一眼,小丫頭歎息著搖頭。
雲折也跟著歎息。
以他看來,閻瀝是罪有應得,閻漪將他流放是按朝廷律令並沒有什麽錯,況且他非原著太子,與閻瀝也並沒有什麽兄弟之情,更重要的是,他對閻瀝出手,也不過是因為那場刺殺無意傷了自己,雖然並不是什麽嚴重的傷。
衝冠一怒為紅顏?
雖然他並不是什麽紅顏,但想到閻漪做這些是為了自己,他心裏便覺得一陣甜膩。
被太子陰沉的臉嚇到的綠羅見自家公子一臉笑意地推開殿門,驚奇地探了探腦袋,被重新關上的殿門撞了鼻梁。
早一步回來的人進了內殿,站在縷空的窗前,視線正對太子殿外庭院的院門,他什麽也沒做,聽到人進來也不轉身,像是在特意等著他去道歉一樣。
雲折緩步靠近,順著他的視線望出去,沒頭沒腦道:“我沒那麽覺得。”
“……”無動於衷。
雲折也不理他,顧自道:“這才是你,不是嗎?”
“是什麽?心狠手辣,不近人情?”
“是。”
“你……”
周身寒氣暴漲,閻漪雙目赤紅,驟然轉身,伸出去的手在扣住那人脖頸的前一刻停住。
他下不去手。
他很明白自己的本性,他本就是一個嗜血的人,對誰都是,寧要人懼,也不能讓人算計,可在這人麵前,他從來都是壓抑克製,所有人都可以怕他,但這番指責的話卻不該從他的口中說出來。
雲折看著觸到他脖子的手緊攥成拳,因為太過用力,手背上青筋暴起,抬眼對上那雙血色的眼睛,笑道:“地府統管幽冥,掌人生死的秦廣王殿下,也有下不了的時候?”
他臉上毫無懼色,閻漪皺眉,還沒開口,就見那人越靠越近,咫尺就能觸碰。
他咽喉滾動,眸色暗沉:“做什麽?”
雲折稍稍退後一步,正色道:“我有事問你。”
“……”
“你說許了雲太師比後位更高的位置,卻讓雲潔繡嫁給了閻玥,為何?”
閻漪劍眉微蹙,避而不答:“與你何幹?”
雲折又道:“你放任皇上與人謀算,放任七皇子提前封王建府,讓雲潔繡嫁入勤王府,你許給雲家的,是一個帝位,你要讓雲潔繡和閻玥誕下身份高貴的皇子,過繼為你的孩子,待你登基,再將那個孩子立為儲君,是不是?”
他滿眼殷切,因語速太快,在閻漪眼裏成了咄咄逼人,他鳳眸紅光再起,冷笑道:“是又如何?她的命是本王給的,我便是殺了她你又能如何?”
後麵狠戾的話雲折已經聽不到了,他愣愣地看著眼前怒視著他的人。
這人從沒有想過要將雲潔繡納入東宮,他甚至想到了更長遠的問題,他從未想過登基之後再娶他人。
他心中的顧慮,一直是他庸人自擾,自以為是的誤會罷了。
他忽然咧嘴笑了,從未有過的放鬆的笑,閻漪眉頭蹙得更緊,正後悔自己放了狠話,卻見那人低頭上前,將頭埋在了自己肩上,低低地笑。
閻漪身體微僵,“你怎麽了?”
雲折隻是搖頭,靠了一會兒,忽然抬頭附到他耳邊,啟唇低語。
不知他說了什麽,閻漪神色微愣,繼而低咒一聲,翻身將人抵在窗戶上,俯身吻了上去。
強勢的啃咬,帶著懲罰的力道,雲折頓了片刻,啟唇放他進來,閉上了眼。
像是茅塞頓開一樣,一瞬間看明白了太多的事。
常年留守在孽鏡台前的人,打交道的皆是多惡之魂,一個狠戾毒辣,殺伐果決的人,在他麵前壓抑本性,極盡溫情,他一直在忍讓,毫不吝嗇傾吐情意,是自己一直顧慮,不肯信他。
雙手被扣在窗門上,沒有阻隔的身體緊緊貼在一起,彼此重如擂鼓的心跳,糾纏的唇舌分不清誰比誰更主動,仿若要將對方融到自己的身體裏一般。
被壓住的手有些異樣,雲折驀然睜眼,奮力撇開了頭,不出意外的脖子被狠狠地咬了一口,顧不得脖子疼,他手腕掙紮:“燙……唔……燙!”
閻漪不滿,手上更加用力。
雲折急道:“燙,手燙,快放開!”
見他掙紮地越來越狠,閻漪鳳眸一睜,似是想到了什麽,趕緊將人鬆開拉了他的右手查看。
原本畫在手背上的花,似乎向指尖挪動了一寸,豔紅的花瓣如絲線般將指節纏繞,如藤蔓一樣扭動。
雲折低頭瞧見,瞪大雙眼驚道:“活……活了?”
閻漪撫著他的手背,跟著喃喃:“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