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第四穿(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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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j抽搐中, 請稍後刷新 原本相愛的兩個人, 在經曆了千般周折之後, 終於破鏡重圓, 共度此生,這樣的故事,從來都不新鮮。
季榆無法保證, 這樣的事情不會發生在安辰逸和謝瑾瑜之間, 尤其在這個世界的所有事物, 都在推動著兩人往這個終點走去的情況下。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手腕上係著的玉石, 季榆出神地望著院子裏開得正盛的海棠,眉宇間帶著一絲不明顯的憂慮。
謝瑾瑜和他在這個地方, 已經待了足足七天了,可安辰逸還是一點兒現身的意思都沒有, 這讓他不由自主地就焦躁了起來。
他本就對謝瑾瑜先前的那番說辭存了懷疑——在說出那句話之前,對方想說的, 分明就是其他的事情——這會兒就不見人, 心中自然更加不安。
想到那時謝瑾瑜麵上那古怪的神色, 季榆的雙唇不由地地抿了起來。
他到底……忘了什麽?
無論他如何回憶,關於那天後來的事情,他的腦中都依舊是一片空白。
每當他試圖向謝瑾瑜詢問這件事的時候, 對方總是有意無意地岔開話題——猛地閉上了眼睛, 用力地搖了搖頭, 季榆不願再繼續深想下去。
再等一等, 隻要再等一等——那個人肯定就會再次出現在他的麵前, 用那帶著笑意的嗓音,說他總跟個孩子似的執拗天真。
有風卷著花瓣,飄飄悠悠地停留在了季榆的肩上,如一隻飛得倦了的蝶,在此處棲息。
垂在身側的手略微動了動,季榆看著這在淡藍色的布料上,格外顯眼的一點豔紅,有些微的發愣。
昨夜他睡下的時候,這棵海棠樹上還尋不見一個花苞,可今早他睜開雙眼,卻見到了那滿樹盛放的豔麗花朵。
大概唯有這在別處不可能見到的景象,才能證明眼前的這一切,都隻是那由陣法創造出來的一個幻境吧?
正因如此,才更令人感到驚歎。
眼前倏地浮現出安辰逸和自己說起這個地方時,那帶著讚歎的神情,季榆眼中的神色頓時一黯,唇邊也浮現出一抹苦笑。
哪怕知道不應該,但他總是控製不住地去想,謝瑾瑜不願提起安辰逸,是不是因為對方已經……?
胸口驀地一陣抽疼,季榆的喉間發出一聲壓抑的嗚咽。
若是那個人真的有了什麽三長兩短,定然和他脫不了幹係吧?否則的話,謝瑾瑜那個時候,就不會露出那樣的表情,更不必非要將這件事瞞著他了。
似乎不管什麽時候,他都隻會給別人添麻煩呢……扯了扯嘴角,季榆抬起手,想要拂去肩上的落花,卻不想有人先他一步,伸手撚起了那片花瓣。
季榆微微一怔,就回過神來,轉過頭往身後看了過去。然而,當他看清了站在那裏的人的模樣的時候,雙眼卻不受控製地睜大了幾分,張著嘴好半晌都沒能發出一點聲音來。
“在想什麽,”鬆開手,任由指間的花瓣搖晃著墜下,安辰逸的一雙眸子彎成好看的形狀,揚起的唇角帶著幾分掩飾不住的笑意,“怎麽跟要哭出來似的?”
“安大哥……?”像是陡然從夢中驚醒一樣,季榆抬起手,想要觸碰一下麵前的人,卻又仿佛擔心什麽一般,在半途將手收了回來,“你沒事……?”
就在片刻之前,他還在心中不停地企盼著能夠見到這個人,可這會兒人真的出現在了自己的麵前,他卻反而有點不敢上前了,生怕一碰到對方,這個人就會跟一陣煙似的,消失在自己的麵前。
“我能有什麽事?”注意到季榆的動作,安辰逸的指尖一顫,終是沒有多說什麽。
他做出了那樣的事情,對方不願意再觸碰他,著實再正常不過。
事實上,季榆此時還願意與他這般交談,對他來說,已經是意外之喜了。想來要是他碰上了相同的事情,肯定也無法再和以往一樣,與對方相處吧?
唇邊的笑容淡了下來,安辰逸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突然不知道,這時候應該說什麽了。
說句實話,他甚至都有點弄不清,自己做出到這裏來的決定,究竟是對是錯。畢竟這裏的兩個人,想必都是不願見到他的。
偏過頭看著眼前這熟悉的景色,安辰逸的心情有些說不出的複雜。
他知道,或許他就那樣和季榆分別,是最好的選擇,但他果然……怎麽都不希望,就那樣同季榆成為陌路。
麵頰上突然傳來溫熱的觸感,安辰逸愣了愣,側頭看向仰著頭看著自己的人,還有些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
“太好了……”感受到指尖傳來的切實的觸覺,季榆的麵上浮現出鬆了一口氣的表情,“……不是夢……”
季榆的聲音很輕,但卻分毫不差地落入了安辰逸的耳中,讓他好一陣子都回不過神來。
在來這裏之前,安辰逸想過許多季榆可能會有的態度,卻從沒有想過對方會是這樣的表現。
垂在身側的手攥起又鬆開,安辰逸終是沒有忍住,抬起手,將人緊緊地擁入了自己的懷中。
他覺得,他這一輩子,都解不開這名為季榆的毒-藥了。
沒有料到安辰逸會突然做出這樣的舉動來,季榆有一瞬間的無措,不知道該做出什麽樣的反應,最後隻能跟安撫小孩是一樣,輕輕地拍著這個人的脊背。
“你……”察覺到腰間越收越緊的力道,季榆想起安辰逸胸前尚未痊愈的傷口,張口準備說話,但他才開了個頭,就被人給打斷了。
“還真是令人羨慕的親密關係啊!”斜倚在門邊看著院中緊緊相擁的兩個人,謝瑾瑜的眼中滿是冷誚。
自他從那個突兀中斷的夢境當中醒來開始,季棠就沒有做出過任何試圖從他的口中打探消息的舉動來——非但如此,對方似乎還有意避著他,總是將他單獨留在這個洞府當中,一點兒都不擔心他會趁著這個機會離開。
隻是,想來即便季家的人不擔心季棠會做出什麽不利於季家的事情來,那循著他留下的線索找尋而來的謝瑾瑜二人,也該到了附近才是。
可分明季榆不止一次地見到了季棠身上與人交手留下的痕跡,對方卻絲毫沒有表露出要帶他離開的意思,這實在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了。
果然,哪怕比之本人都還要更了解他的一切,想要徹底弄清一個人的想法,也依舊不是什麽容易的事情。
“……對不起……”極力壓低的聲音帶著些微的哭腔,季榆伸出手,想要去觸碰一下季棠胸前的傷口,卻又像是擔心驚擾到什麽一樣,在半途收了回來,“我不能……再讓你為了我……受傷了……”
那比殺了他,還要更加讓他難以忍受。
像是要將眼前這個人的模樣給深深地刻入眼底一樣,季榆的目光一寸一寸地描摹著季棠的五官。忽地,他輕笑一聲,垂下頭去,緩緩地靠近了季棠的麵頰。
那句連在睡夢中都無法吐露的心意,就這樣消散於兩人相貼的唇瓣間。
天際忽然飄起了雨絲,淅淅瀝瀝的,仿佛在彈奏一曲舒緩的樂章。
季棠望著那不斷飄落的雨絲,好半晌才回過神來一般,抬起手輕輕地撫上了自己的唇瓣。那裏似乎還殘留著屬於另一個人的溫度。
他有些說不上來自己此刻是什麽樣的感受——詫異,歡欣,甜蜜,苦澀,或者其他——諸般情緒相互交雜,有如混雜在一起的墨水,讓他無法將其分辨清楚。
——他的那個弟弟,就連離開,都非要將他的心神攪得亂七八糟不可。
季棠突然有點想笑,但許久未曾上揚的唇角,卻讓他的笑容看起來顯得古怪而僵硬。
“我到底……在做什麽?”帶著些許恍惚與迷茫的聲音在雨中飄散開去,也不知是在問那早已離去的人,還是在問季棠自己。
隻不過這個問題,此時注定是無法得到答案了。
細小的雨絲落在深綠色的草葉上凝聚成晶瑩的水珠,趁著它彎腰的時候滾落下去。
季榆止住了腳下的步子,他看著麵前被煙雨籠罩的景象,眼中流露出一絲迷茫的神色來。
他忽然就有些不知道,自己接下來究竟該往哪兒去,又該做些什麽了。
去找二長老他們討回公道嗎?要是真的能夠做到這一點,他當初就不必四處逃竄了。
去揭露二長老的目的,尋求幫助?
季榆所熟識的人,都是與季家往來密切之人,此時此刻,他委實是無法確定,這次的事情,那些人是否同樣攪和其中。畢竟,這次追殺他的,正是以往在他的眼中,最為公正無私的二長老,不是嗎?
細細數來,除了季棠之外,他竟找不到一個能夠全心信任,能在此時給予他幫助的人。
眼前倏地浮現出季棠渾身是血的模樣來,季榆驀地閉上眼睛,不願再回想那個畫麵。
被雨水沾濕的衣衫緊緊地貼在身上,帶著本不該屬於這個季節的寒意,沁膚透骨。
單為了兩個甚至都沒有說上過幾句話的人,就將自己折騰到如今這個地步,甚至有可能因此喪命,真的……
“——值得嗎?”
突然響起的聲音讓季榆一驚,下意識地就要祭起季棠給他的防禦法器,卻在看清對方的樣貌時,猛地止住了動作。
那人一身淺藍色長衫,與季榆同樣,沒有任何遮蔽地站在雨裏,雨水順著他的發絲低落,看著有些狼狽。但那雙黑沉的雙眼,卻仿佛能夠一直看到人的心裏。
“安辰逸?”收了手中的法器,季榆回過身去,看著那不知何時站在自己身後的男人,麵上的神色帶著驚訝與探究,顯然沒有想到會在這裏見到對方。
“這麽做,”然而,安辰逸卻並沒有回應季榆的話,隻是將自己剛才的問題再次問了一遍,“值得嗎?”
看著因為自己的問題而有些發怔的人,安辰逸的心情有種說不上來的複雜。
他並不認為這個世上沒有那種願意舍己為人的高潔之人,他隻是想不明白,為什麽眼前這個從頭至尾隻與自己說過一句話的人,要為了他們,與家中人反目?
——大概是因為這個人大腦的構造,和正常人不太一樣吧。
回想了一下原主在被發現之後的一些列行為,季榆在心裏給出了一個合情合理的答案。但這樣的回答,顯然對拉近他和安辰逸之間的關係,沒有任何作用。
“這個世上的事情,本就無謂值得與否,”緩緩地吐出一口氣,季榆彎起唇角,朝著安辰逸露出了一個不大的笑容,“有的,隻是想與不想。”
“而我,想幫你們。”季榆看著安辰逸的雙眼,一字一頓地說道。
安辰逸剛才所問的那個問題,他也不止一次地問過自己,但每一次,他得出的答案,都從來沒有絲毫的改變。
對上季榆的雙眼,安辰逸的心中微微一震,他張開嘴,下意識地想點什麽,可最終卻隻是搖了搖頭,沒有出聲。
“更何況,我也不僅僅是幫你們。”轉頭錯開安辰逸的視線,季榆停頓了一下,再次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