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第六穿(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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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意義嗎?”這一回,季榆沒有再回避陸南柯的這個問題,而是看著坐在那兒的人的雙眼,一字一頓地問道。
陸南柯愣了愣,一下子有點分辨不清,這個人是在回答他的那個問題,還是在詢問他的行為。
——還有,這個家夥,就這麽喜歡用問題來回答問題嗎?
雖然有時候自己也喜歡用這一招,但當被應付的人換成了自己的時候,那種滋味,就不那麽好受了。
“如果我那麽做了,”或許是看出了陸南柯的想法,季榆的嘴角略微彎了彎,再次出聲,“有意義嗎?”
蘇景陽的性格向來綿軟,季榆自然不可能不知道這一點,他也十分清楚,隻要他把自己此刻身體的狀況告訴對方,那個人肯定會在第一時間就趕過來,無論手邊有怎樣重要的事情——但是,這樣做,有意義嗎?
當那份特有的溫柔,並不獨屬於自己的時候,過分的美好,起到的,不過是灼傷的效果罷了。
這些事情,季榆從來都看得很是明白。
他至今為止,唯一一件錯估的事情,大概就是蘇景陽那並未隨著時間而改變的心吧。
但人心這種東西,想來這世間,沒有多少人能夠摸得那般準確。
聽到季榆的話,陸南柯的眉頭不受控製地跳了跳。
明明眼前的這個家夥,年紀隻比自己大了那麽一兩歲,說出口的話,怎麽跟個看透了世事的老頭子一樣?
然而,要真的把所有的東西都看得那麽分明了,這人之前特意跑到他那裏去,又是為的什麽?
眯起眼睛將靠在床邊的人仔細打量了一番,陸南柯莫名地覺得眼前的人,和昨日自己見到的那個人,有種說不上來的細微差別。
隻是,他和季榆本就不相熟,從旁人那裏打聽來的東西,也不一定那麽準確,也就無從去判斷這是否是自己的錯覺。
“有沒有意義,”將視線從季榆的身上移開,陸南柯低頭喝了一口手裏的熱水,“還得看一個人的目的,究竟是什麽了。”
而這個人想要的東西,他暫時還沒有看透。
也不知道是不是聽出了陸南柯的話外之意,季榆忽地低聲笑了起來。但他並沒有去接對方的話,隻是拿起剛才接過來的杯子,小小地喝了一口。
那和上次嚐到的相差無二的味道,刹那間便在口中彌漫開來,讓原本沒有多少食欲的季榆,也驀地生出了些許饑餓感。
看著似乎心情突然變得好起來,再次拿起一塊蛋糕,無比悠閑地吃起來的人,陸南柯動了動手指,無端地有種想將對方手裏的東西搶過來嚐一口的欲-望。
……明明這個家夥吃東西的樣子,看起來並不怎麽香來著。
被自己這個沒來由的念頭給弄得有點好笑,陸南柯輕笑著搖了搖頭,也伸手拿起一塊蛋糕,送到嘴邊咬了一口。
到底是自己最喜歡的那家甜品店裏的東西,無論是味道還是價錢,都不是街邊的那些小店麵能比的。
沒有再去提任何與蘇景陽有關的話題,陸南柯和季榆隨意地聊著,看起來倒是有點像是相識已久的老友,一點沒有那種對手間該有的劍拔弩張。
將爭鬥擺在明麵上,從來都是愚蠢的人才會做的事。
把手上已經空了的杯子放到一旁,季榆的雙唇張開,正打算說點什麽,卻被那突然打開的房門給打斷了。
“boss,上次我們說過的那個項目……”一把拉開房門走了進來,林曲的表情似乎有些焦急,但在看清了房間裏的人的時候,剩下的話卻慢慢地消了音。
……他是不是來得不是時候?
對上兩個人那一齊看過來的視線,林曲下意識地就想後退著原路返回,然後和某些動畫裏那樣,在說上一句“你們繼續”之後,自覺地把門關上。
當然,顯而易見的,他現在要是再想這麽做,已經有點太晚了。
“那你們聊吧,”拿起掛在邊上的圍巾站了起來,陸南柯朝林曲笑了一下,“我還有點事,就先走了。”
“不送,”季榆並沒有起身,隻是彎起唇角,略微對他點了點頭,“路上小心點。”
這種下雪的天氣,路上可不好開。
“我會的。”陸南柯聞言笑了笑,很是自然地應了一句。
林曲:……
這兩個人之間那種朋友一樣的感覺是怎麽回事?
不說季榆和陸南柯還有林曲之間那微妙的關係,這兩個家夥,也就認識了兩天吧?怎麽表現得好像認識了好幾年一樣?!
看著陸南柯走出房間,林曲表示,這些有錢人的想法,他這種窮人果然弄不懂。
“什麽事?”將目光從合上的木門上移開,季榆看向站在那兒發愣的人。
“啊?哦,沒什麽,”被季榆的聲音拉回了注意力,林曲走到剛才陸南柯所坐的位置坐了下來——不是他想這麽做,而是病房這種地方,根本不可能擺太多的椅子,他要是避開了這個地方,反倒顯得有點太過刻意了,“就是上次你讓我注意的那個項目……”
收了心思,林曲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說清楚之後,就看著季榆,等著對方的回答。
“想撤資?”眉梢略微挑了挑,季榆的麵上並沒有流露出什麽意外的神色。
當初如果不是看出了些什麽,他也不會特意讓林曲多留一分心了。
“對,”林曲點了點頭,眉頭不自覺地擰了起來,“那邊是這麽對我說的。”
就是他也知道,那些家夥絕對不可能不想在這個項目裏麵分一杯羹,在這種時候提出撤資,不過是想多要些好處而已。
但偏偏他們剛好碰到了點麻煩,要是這時候少了一個合作者,還真不是那麽簡單就能夠解決的事情。
“那就讓他們撤吧。”沒有經過太多的考慮,季榆給出的答案很是幹脆。
林曲:……啥?
忍不住懷疑了一下自己的耳朵,林曲神色古怪地看著眼前的人,似是有些無法想象對方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要知道,最早的時候,這個項目可是季榆一手促成的,為了這件事,這個人甚至連著好些天,都沒能睡上一個好覺。可這會兒要是真少了個投資商,這個項目到底能不能再做下去都還是個未知數。
不提如此一來公司有可能會遭受的損失,就說季榆的性格,也不可能做出這種讓自己的努力付諸東流的事情來。
並未去和林曲做過多的解釋,季榆拿起床頭的手機,撥出了不久前才通過話的那個號碼。
“喂?”或許是手機就在手邊,電話才響了一聲,就被接通了,“是我有什麽東西落在那裏了嗎?”
陸南柯的聲音裏帶著些許笑意,顯然心情挺不錯。
聽到陸南柯的話,季榆的目光下意識地在房間了轉了一圈,確定除了床頭的櫃子上放著的,吃剩下的食物之外,沒有任何屬於對方的東西之後,他才開口回答了對方的問題:“沒有。”
“有興趣投資嗎?”停頓了一下,沒有等陸南柯再次開口,季榆就徑直說出了自己打這個電話的目的。
盡管陸南柯並沒有接手父母的公司,但能在開著那樣一間客流量不大的酒吧的情況下,絲毫不擔心自己的生計,這個人手上的資金,自然不可能少到哪裏去。
再怎麽說,陸家父母對自己兒子那過分的寵愛,向來都和他們投資的目光一樣有名。
攪拌著咖啡的動作驀地一頓,勺子碰到杯沿,發出清脆的聲音。
陸南柯低著頭,看著咖啡表麵浮著的,被自己攪亂的拉花,眼中浮現出些許思索的神色來。
他一時之間還真有點摸不準,電話另一頭的那個家夥,究竟想要做些什麽。
雖然陸南柯並沒有和自家的爸媽一樣,去經營公司的想法,但畢竟手頭寬裕,偶爾來了興致,還是會投資那麽一兩次的。
也是他運氣好,基本沒碰上什麽坑,還小賺了幾筆,但很顯然,季榆所提的,肯定不可能是和那些小打小鬧一樣的東西。
陸南柯不說話,季榆也不催促,隻是安靜地等待著,兩人的耳中,隻能聽到對方那輕微的呼吸聲。
掛在門後的風鈴由於門被推開而發出了悅耳的聲響,門外的寒氣剛溜進來,就被屋裏那熱意吞沒消失,隻在灰色的地毯上,留下幾滴融化的雪水產生的痕跡。
微微側過頭,看向那個收了傘,走進咖啡廳裏的人,陸南柯彎了彎嘴角,露出了一個不大的笑容:“好。”
不管這個人到底想要做些什麽,他隻管接著就是。
對於賭博這種事,他向來都有著不小的興趣。
而以他的運氣,再怎麽樣,也不可能輸到傾家蕩產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