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0.第八穿(二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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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j抽搐中, 請稍後刷新 見到季榆的動作,謝瑾瑜的眉頭狠狠地抽動了一下,隨即不發一言地搶在了安辰逸的前頭進了屋,像是生怕季榆會單獨把他給關在門外似的,那模樣惹得季榆險些笑出聲來。
安辰逸總說他行事像個不識世事的孩子, 但在他看來,謝瑾瑜反倒要更符合這個評價。
不懂得掩飾自己的喜怒,性格別扭到任性,做事也全憑著自己的心情與喜好——要是換了在尋常人的家裏, 這樣的孩子,可是要挨揍的。
轉頭和眼中帶著些許無奈與好笑的神色的安辰逸對視了一眼, 季榆掩下唇邊的笑意,將對方讓進屋子後,便伸手合上了房門。
這兩個人自己過來了,倒是省去了他前去找人的功夫。謝瑾瑜的房間他倒是知道,可安辰逸會去哪兒, 他卻是不清楚的。
回過身, 季榆有點好笑地看了一眼坐在桌邊, 自顧自地喝著茶水, 一點兒都不把自己當外人的謝瑾瑜, 走過去給安辰逸倒了一杯清茶。
視線在安辰逸跟前的茶杯上停留了一陣子,謝瑾瑜的眉梢輕輕地動了動。
他突然就有點後悔, 自己手快給自己倒了茶水了。但這會兒要他再開口讓季榆替自己倒一杯, 他又拉不下那個麵子。
於是, 在沉默了片刻之後,謝瑾瑜一臉正氣地伸出手,拿起了季榆麵前的杯子,和自己手上的做了個對換。
季榆:……
安辰逸:……
這個家夥,做這種事情的時候,能不能不要擺出那麽一副正義凜然的表情?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這是要去做什麽舍身取義的事情呢。
嘴角不受控製地抽動了兩下,季榆好不容易才壓下了喉間的笑聲,裝作什麽都沒有發生一樣,轉過頭看向安辰逸:“安大哥來找我,是有什麽事嗎?”
安辰逸聞言收回了落在謝瑾瑜身上的視線,沒有立即開口回答季榆的問題。好半晌,他才像是做出了什麽決定一樣,對上了季榆的雙眼:“我確實有些事,要和你談一談。”
再次感受到了方才那尋不到來由的壓迫感,季榆下意識地避開了安辰逸的目光,端起桌上的茶杯輕抿了一口。
“是什麽事?”小小地吐出一口氣,感覺那莫名的感覺褪去了些許,季榆才再次看向安辰逸,開口問道。
然而,他的問題,卻並沒有得到預想之中的回答,隻見屋裏的另外兩個人,此時都直直地看著他……手裏的茶杯?
拿著茶杯的手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季榆總算意識到發生了什麽。
他剛剛喝的那杯茶……貌似是謝瑾瑜喝過的?
雖然相熟的人共飲一壺水並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但一來他和謝瑾瑜的關係沒有親密到那種程度,二來謝瑾瑜和安辰逸之間的關係這會兒還有點曖昧不明,他在兩個人麵前做出這種舉動來,確實有點不妥。
……可就算是這樣,這兩個人,也不至於這麽大的反應吧?
被兩人移到自己身上的視線給嚇得渾身一顫,季榆看了看手裏那燙手的茶,抖抖索索地把它朝著安辰逸遞了出去:“要不……我們換換?”
安辰逸:嗬嗬。
目光掃過季榆由於沾了茶水,而顯得有些濕潤的雙唇,安辰逸彎起雙眸,露出了一個淺淺的笑容:“不必了,”他端起桌上的茶水輕啜了一口,“我更喜歡這一杯。”
季榆:……
是他的錯覺嗎,他怎麽覺得從對方的話裏麵聽出了殺氣?
還不等季榆去細細地琢磨安辰逸話裏的意思呢,就聽到邊上的謝瑾瑜重重地“哼”了一聲,隻是他那上揚的嘴角,卻是怎麽都壓不下去。
安辰逸聞聲瞥了謝瑾瑜一眼,捏著茶杯的手無意識地收緊了些許。
“我有些話,要和季榆‘單獨’談一談。”看著謝瑾瑜,安辰逸有意加重了“單獨”的讀音,唇邊的笑容加深了幾分。
“你說你的,我喝我的,”然而,謝瑾瑜卻像是完全沒有聽懂安辰逸的意思似的,端起杯子愜意地喝了一口,“不礙事兒。”
安辰逸:……
季榆:……
這種時候,他是不是應該裝作什麽都沒看到比較好?情人之間的小別扭,他這個外人,還是別插手為妙吧?
這麽想著,季榆果斷低下頭,研究起桌子上的花紋來,宛如那東西藏著什麽能夠讓人著迷的玄秘一般。
可他不想摻和那兩個人之間的事情,他們卻並不會就這樣輕易放過他。
“既然瑾瑜想在此品茶,”麵上的笑容不改,安辰逸沒有再朝謝瑾瑜看上一眼,“不如我們換個地方再聊?”說到這裏,他停頓了一下,才繼續說了下去,“比如,我的房間?”
季榆:……
謝瑾瑜:……
誰他喵的想要品茶了?這茶葉還是他帶來的呢,他早八百年前就喝膩了好嗎?!
見季榆有些遲疑的模樣,謝瑾瑜擰著眉將手裏的杯子往桌上重重地一放,站起身往門外走去。
他敢保證,要是真讓季榆進了安辰逸的房間,這個家夥所做的第一件事,絕對是隔絕的靈力與探查。手中持著這個陣法原先的壓陣之物,安辰逸想要做到這種事情,實在是再容易不過。
“我就在外麵,”伸手拉開房門,謝瑾瑜腳下的步子一頓,沒有回頭,“有什麽事,喊我就行。”
不是他信不過安辰逸的為人,隻是在親眼見過了安辰逸將季榆壓在身-下的情景之後,他實在無法放心讓這兩人單獨待在一塊兒。
有點疑惑謝瑾瑜這話是和誰說的,季榆有些疑惑地歪了歪腦袋,最後還是輕輕地應了一聲。
以他和安辰逸兩人的修為來看,謝瑾瑜應該沒有必要對安辰逸說這種話吧……?
轉頭看了邊上的安辰逸一眼,季榆的嘴唇動了動,像是想要開口說話,但不知想到了什麽,他終究是沒有出聲。
注意到季榆的視線,安辰逸側過頭來,有些疑惑地看著他:“怎麽了?”
這個小家夥,可是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了。
“……沒什麽。”對上安辰逸的視線,季榆猶豫了片刻,終於還是決定將季棠的事情暫時先隱瞞下來。
他不知道季棠在這次的事情當中,到底扮演著什麽樣的角色,但他相信,那個人絕對不會像安辰逸所說的那樣,唯二長老他們馬首是瞻。
——真要是那樣,早在他遇見季棠的時候,他就該死在對方的手下了。
這裏麵……肯定有什麽誤會。
略微垂下眼眸,錯開了安辰逸的視線,季榆看著腳下那柄謝瑾瑜送給安辰逸的飛劍:“我隻是有點奇怪,謝瑾瑜沒有和你在一起。”
“你們不是一塊兒的嗎?”頓了頓,他又加上了一句,隻是說這話的時候,他卻依舊沒敢去看安辰逸的眼睛。
看到季榆的模樣,安辰逸在心裏輕輕地歎了口氣。
這個人,實在不是個擅長說謊的人,那雙有如春日的溪水一般澄澈的眼睛裏,總是清晰地映照出他那單純至極的心思。
“瑾瑜受到了師門的召喚,”沒有出言點破,安辰逸收回視線,望向前方,“前兩日就動身前往豫山了。”
原本安辰逸也是打算一同前往的,卻不想途中撞上了季棠,得到了季榆就在附近的線索,便留了下來。
手指微微一動,安辰逸突然意識到,這線索來得似乎有些蹊蹺。
盡管當時他就察覺到了不對,但由於後來與謝瑾瑜的爭吵,他並未來得及細想,此時仔細回想起來,卻總覺得那季棠當時的表現,簡直就像是刻意為了將季榆的消息帶給他們似的。
眉頭不由自主地蹙了起來,安辰逸轉頭朝季榆看過去,卻不想恰好對上了對方那雙寫滿了驚愕的眼睛。
如若不是後來莫名地同時為上古靈石認主,這兩個人或許永遠都不會生出除了厭惡之外的情感來。
但即便如此,想要將兩人那爭鋒相對棱角磨平,仍然需要長久的時間。而現在兩人相識的時日,還遠沒有達到那樣長久。
看了一眼抱著劍靠在一旁,出神地望著火堆,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的安辰逸,季榆收回視線,閉上眼睛倚在了石壁上,麵上浮現出困倦的神色來。
上古靈石作為仙人留下之物,自然是有著無窮的妙用的,用作傳遞信息的媒介,不過是其中之一罷了。隻是如今這個功能對於安辰逸來說,隻能算是個毫無作用的擺設。
在原本的劇情當中,謝瑾瑜在收到了落仙門的傳信之後,與安辰逸發生了一次激烈的爭吵。不為別的,僅僅是為了那傳信當中,那顛倒黑白的一句——“季家三子為魔道走狗,爾等所做之事,正是除魔衛道的本分。”
那日安辰逸與謝瑾瑜因為遭到拖延晚到了一步,隻見到了季榆的屍體,還不待兩人上前查看,便被趕來的季家人撞了個正著,扣上了濫殺無辜的帽子,被正道追殺。
想要查明真相,證明自己的清白,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如果想要抹黑一個已經死去的人,卻是再簡單不過了,尤其在有正道之首的落仙門發話的情況下。
“季三少為了我們丟了性命,我們卻要為了自己,去汙蔑他的清白嗎?!”安辰逸睜大了眼睛看著麵前的人,像是不相信對方會說出那樣的話來似的。
然而,讓安辰逸失望的是,謝瑾瑜最後留給自己的,唯有一個離去的背影,以及被抹去了對方的印記的上古靈石。
分明現在季榆還活得好好的,事情的發展卻和原來沒有太大的變化,不得不說,這著實有點出乎季榆的意料之外。
——不,也不能說太意外。
他在最早的時候,就意識到了更改“命運”的困難之處,眼下的事情,不過是讓他更清晰地體會到了這一點而已。
山洞外傳來清脆的蟲鳴聲,在寂靜的夜色中有種說不上來的寧靜之感,升騰而起的睡意拖拽著季榆的意識往深沉的黑暗當中落去。
身子略微往邊上一歪,那突如其來的失重感讓季榆一驚,條件反射地就睜開眼睛想要穩住自己的身體,卻不想在此之前,他就落入了一個帶著暖意的懷抱當中。
季榆愣了愣,轉過頭去,就看到安辰逸的手中拿著一床薄毯,看著自己的目光裏帶著幾分無奈。
“躺下睡吧,”朝著季榆笑了笑,安辰逸將手中的毯子披到了季榆的身上,“明日天明再啟程。”
季榆的修為太低,還無法做到以調息替代睡眠,此前奔波了一整天,這時候得好好休息才是。
許是還未徹底清醒過來,季榆眨了眨滿是睡意的雙眼,低低地“嗯”了一聲之後,竟直接躺了下來,將腦袋輕輕地擱在了安辰逸的腿上。
沒有料到季榆會做出這樣的舉動來,安辰逸的身子不受控製地微微一僵,眼中也浮現出一絲不知所措的神色來。
除了自己的父母之外,他還從來沒有和別人這樣親近過。
但季榆卻絲毫不知道安辰逸此時的心情,自顧自地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後,拿臉頰在自個兒的“枕頭”上蹭了蹭,就不再動彈了。
頓時,安辰逸隻覺得和季榆接觸過的地方,傳來一股難以抑製的熱意,讓他感到一陣坐立難安。
下意識地伸出手想要將季榆給推開,但在碰到他的肩的時候,安辰逸卻又改了主意。
看起來……比剛才要睡得安穩得多了呢。
盯著季榆上揚的嘴角看了一會兒,安辰逸輕歎一聲,收回了手。
總歸隻是一夜的時間,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
不再去看季榆,安辰逸取出一顆丹藥服下,便再次閉上眼睛,調息起來。
盡管他此時已有出竅巔峰的修為,但在帶著一個人的情況下,全力催動飛劍前行,消耗也確實不小,須得好好恢複。
好在季榆的睡相很是安分,沒有什麽不規矩的行為,否則安辰逸還真說不定到底能不能撐上一整夜的時間。
火堆已經滅了,山洞裏的溫度頓時下降了許多,季榆裹緊了身上的薄毯,無意識地往安辰逸的懷裏縮了縮,惹得安辰逸的身子一僵,險些醒岔了氣。
好不容易才調好了有些紊亂的氣息,安辰逸緩緩地吐出一口氣,睜開了雙眼,他低下頭朝扔處於沉睡之中的季榆看去,麵上的神色帶著幾分好笑與無奈。
他才剛說過對方的睡相規矩呢,對方就開始折騰起來了。
伸手替季榆拉了拉有些下滑的薄毯,安辰逸的嘴角略微彎起,心中無端生起的一抹不安,驀地就散了開去。
他突然意識到,這種時候,自己一睜開眼睛,就能看到一個相識的人,安靜地陪在自己身旁,是一件多麽幸運的事情。那讓他清晰地感受到,他並不是孤身一個人,眼前這條望不到盡頭的道路,還有人和他並肩邁步。
無關季榆的實力,他的存在本身,對於安辰逸來說,就是一種莫大的鼓舞與慰藉了。
或許從一開始,季榆就想到了這一點,才會堅持要跟著他一起,前去落仙門營救謝瑾瑜。
眼前倏地浮現出謝瑾瑜離開時,麵上那不耐與厭煩的神情來,安辰逸立時感到胸口一陣發悶,好似有口濁氣堵在那兒似的,讓他喘不過氣來。
對於那個人來說,大概他和季榆,就是兩個不自量力、不識時務的無關緊要的人吧,就算說上一千句一萬句,也抵不上落仙門簡簡單單的幾個字。
可即使明知道這一點,安辰逸也決計做不到在得知了真相之後,任由對方踏入死路。
不知是否感受到了安辰逸的心情,季榆的眉頭忽地擰了起來,一張帶著些許稚氣的麵容顯得有些委屈。他的鼻尖皺了皺,雙唇張開,從喉間發出了一聲含糊的音節:“……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