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第三十五章(抓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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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重陽不知是否感受到了兩人的怨念, 或為了能順利借到寒玉床, 他還是睜開眼盡量站在局外人的角度簡單地說起過去。
當年沒有重陽真人隻有王允卿。王允卿也曾高舉義旗對抗金兵, 動用數千人力建造活死人墓, 暗藏兵器糧草作為起事的根基地。
抗金的那些年,他遇到了此生難忘的林朝英, 不論他是成是敗, 從沙場到終南山頂一直不曾離開他的隻有林朝英。
“我在極北之地百丈堅冰之下尋得千年難見的寒玉, 將此物製成了寒玉床。初時在寒玉上練功隻覺入骨嚴寒難耐, 但假以時日就能發現此物是輔助修行內功的奇物, 它更能抵禦氣息絮亂而避免走火入魔。”
王重陽想到在溫泉池中練功的淩寒子, 一冷一熱卻有異曲同工之妙。“寒玉床早就送給了朝英,而她居住在山頂另一側的活死人墓中。隻是我此生負朝英良多,適才想要再求她見一麵已然被拒, 恐怕她已經不願再與我有所牽連。”
樓京墨聽了那一段並不完整的往事,沒有過多地評判其中的是是非非。
王重陽在大是大非上無疑是一個有抱負有擔當的人,可是人無完人,特別對於男女私情,進退取舍之間,一不小心就會隻留半生緣。
“既然是為了哥哥而求借寒玉床, 於情於理我都應該前去拜見會林前輩。”
樓京墨有些急切站了起來,她也沒再問王重陽是否了解林朝英有何喜好厭惡, 恐怕林朝英最喜最厭皆是一人。“我這就寫一張拜帖, 還請王真人引路, 此事宜早不宜遲。”
王重陽點了點頭還想再說些什麽, 但所有的話都梗在心口而半個字都說不出來,隻能示意樓京墨已經她準備好了客房,這就等她稍作休整寫來拜帖一同去古墓。
黃藥師借著送樓京墨去客房先離開了偏殿,兩人走出了一段路,他才低聲說到,“你去古墓要小心一些。我想起一件事,九成是林朝英在那場指力比試中用化石粉落石成字。”
黃藥師不是說話點到為止,而是不喜歡背後議論人。
如今看來林朝英與王重陽的比試內裏糾葛太多,但林朝英勝之不武是真,而天知道她有沒有因愛生恨,會對入墓求床的樓京墨做些什麽。再說王重陽建的活死人墓本是為了抗金而設的根據地,其中不談是否機關重重,光是彎彎繞繞就能堵死人。
“你想得太多了。都說人以類聚,王真人與林前輩有過一段塵緣,以人觀人,想來林前輩也不會失了大家風範。”
樓京墨怎麽會聽不懂黃藥師未盡之語,她卻不會把擔憂說出來,眼下為了給樓恪治病沒有第二種選擇,那隻有入墓後見機行事。“你且放寬心,我很清楚求人要用什麽態度。”
黃藥師沒好氣瞪了樓京墨一眼,“別以為我聽不出來,你是誠心誠意讓我寬心嗎?何不明擺著說我不會放下身段求人,都什麽時候了,還不忘堵我一句。”
“好好好,是我錯,是應該大誇特誇你的關心之詞。奈何感激過深,一時詞窮無語了。”樓京墨才不承認是多日不見而習慣性地堵一堵黃藥師,這便頗為浮誇地彎腰作揖,“如此拜謝,黃島主可覺夠了?”
一月有餘,黃藥師一直臉色沉沉,當下終是被樓京墨逗笑了,他隻能無奈笑著地搖頭,“你就會胡鬧,不知誰慣的。”
樓京墨默默地指了指黃藥師,其中意思是不言而喻,但知道眼下沒多餘的時間玩笑,她正色說到,“寒玉床是一定要借到手的。我做事有分寸,隻要林前輩的要求不太離譜,總能談成借床之事。”
黃藥師非常清楚樓京墨為了樓恪的毒症勞心勞力十多年,當下危機迫在眉睫,她是一定能把寒玉床‘借’到手,這才會多思她借的方式是否穩妥。如非顧忌到林朝英與王重陽有舊,他都想要一同與樓京墨去‘借’寒玉床。
**
古墓之內,陰冷無光。
樓京墨隨著侍女林然繞過了重重石道,終於在一處稍大的石室裏見到了林朝英。
四十出頭的林朝英貌若天仙,臉上不曾留下一絲歲月的痕跡,卻不能說她依舊麵若少女,隻因她的眉宇之間傲氣迫人。
林朝英擺了擺手沒讓樓京墨先開口,“多餘的寒暄便罷了。你帖子上說得明白,想要借古墓裏的寒玉床為救人治病,最長借用十天。隨我心意,是讓你將床搬出墓去,或是讓你把病人帶進來。此話可對?”
“是,隻要十天寒玉床的使用權即可。林前輩盡管提出借用的條件,樓某會竭盡全力去完成。”
樓京墨也沒想到林朝英接到帖子就當即允她入墓,本以為要求見好幾次才能成,而等親眼一見林朝英便知對方性格果決。
林朝英輕哼一聲,她的一生早就沒有什麽多餘的渴求,何需旁人去做什麽。“你知道寒玉床又會入古墓,必然聽王重陽說起過此床的來曆。如果我心狠一些就不該留著它,而留著它卻也並不代表我還念舊。東西是我的,借給你是情分,但你說此情從何而來?從我與王重陽的恩怨裏嗎?”
此問在意料之中,借東西是情分卻非本分。
林朝英與王重陽早就鬧掰了,這事情主要責任還在王重陽身上。如今樓京墨以王重陽朋友的身份來借用寒玉床,怎麽看都討不到半點好。
然而,樓京墨在見到林朝英後,幾乎在轉念之間,她心裏便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拋開了來時對黃藥師所言的依照分寸行事。
“有的話可能過於放肆,但情勢所逼我就不得不說,既然前輩允我入墓,想來也不是完全別無所求。如果前輩真的放下過往,就不會在全真教之側的古墓裏一住十幾年。天大地大,前輩選了這樣一個陰冷孤靜的地方避世,怎麽看都不像是善待自己,不再計較那些愛恨情仇。
如果我所料不錯,前輩與王真人初遇時,爭強好勝事事力求第一,後來你軟了性子偏又遇上了一句‘胡虜未滅何以為家’。再後來你們同在終南山頂,不知怎麽竟是徒留一塊巨石碑刻,相鄰十多年但不複再見。
由此可見,前輩參得透絕世武功,參不破紅塵紛擾,你不明白到底是哪裏錯了,至今仍舊困於心結,困惑於錯的是人還是命。”
林朝英下垂的衣袖中緊緊攥起了拳頭,錯已經成了,哪怕她創出的玉.女心經裏還留著說不清的情意,但破鏡從來無法重圓。
時至今日,哪怕王重陽回頭求和,他們之間早有了十幾年的歲月傷痕,再也不可能回到當年。更何況,她絕無可能再與王重陽好言相對。“所以呢?我還是找不到借你寒玉床的理由。”
“三十三層天,離恨天最高;四百四十病,相思病最苦。我無法解答前輩的疑惑,錯不會隻因一人而起,也無法因為一人而滅。然而,我很清楚一點,前輩不能困於錯裏而丟了性命。”
樓京墨的話音一落,先有反應的是一旁的侍女林然。
林然憤而罵道,“你在胡說什麽!我家姑娘好得很,就是王重陽死了,姑娘都會長命百歲。”
樓京墨卻對林然搖搖頭,向林朝英處更近一步,“我不敢說從未望氣出錯,但前輩的氣息看似綿長平和,實有鬱結於心之相。如果再不幹預治療,也隻有三五年的時日了。心病比一切病症都要難治,倘若人本身失去了活的念頭,武功蓋世也是無用。前輩可敢伸手讓我診脈一探?”
“林姑娘,您就伸手吧。”林然本是不信,但她非常熟悉林朝英的表情,這一看就知道樓京墨沒有猜錯。“您心中隻掛記王重陽嗎!難道您就要扔下我一個人活在這冰冷的古墓裏?!”
“林然,你莫要多言。我很清楚自己的身體情況。”
林朝英並沒有伸手,像她這樣的習武者隻會對親信露出脈門,但她看向樓京墨的眼神卻深了幾分。“如果你想說以治好我的病交換寒玉床,這一點我卻是不信的,正是恰如你所言,我找不到心病的藥引。”
樓京墨毫不在意被拒絕,反而十分肯定地給出了心病的藥引。“先從養生的角度來說,生活在不見陽光的地方最不利於身心健康。即便是隱居也最好選擇山明水秀,或是景色蒼茫開闊之地,絕不是在一座墓地埋葬了自己。前輩看看身邊人,難道不覺得林然姑娘臉色也顯蒼白,你們這些年就從未想過換一種活法嗎?”
林朝英內功深厚,從十幾年前起就在寒玉床上練功,早就習慣了陰寒的生活環境。這些年她也全力教導林然武功,但當下細細觀察才恍然察覺林然的氣色並不康健。
“有些事光靠想,一輩子都不一定想得明白。隻有身體力行地去做了,才會弄懂過去難以體會的東西。”
樓京墨的話音帶上了些許蠱惑的味道,“比如說掌管一個門派的大權,一個遠比全真教更加龐大的門派,或是能知王真人為何一心要開創宗門。比如說一肩挑起覆滅金國的重任,謀一場比對戰沙場更為隱秘而龐大的殺局,或是能知王真人為何說不滅胡虜不願成家。”
樓京墨見林朝英眼神微凝,她卻堅定了此次既是要床也是要人的想法。
“林前輩向來不弱於人,想必不會隻限於自創武功之中。何況武功一詞又怎僅僅指內功外招,既有王重陽抗金在前拋去了個人情愛,前輩就沒有想過求一場文成武功?
此功篆刻史冊,功在千秋。有朝一日,王重陽會看到是你得到了他一生的求而不得。如此與天相爭,總比默默無聞地困死古墓要強得多。林前輩,敢不敢出山一試?”
石室內,一時寂靜。
林然聽得瞪大了眼睛,她隻希望林朝英可以放下過去走出古墓,不一定要尋得另一段良緣,而平安地度過餘生就好。誰想到古墓內來的第一個外人竟會有此等野心,還蠱惑林朝英踏入亂世之爭。
林然震驚得都失去了聲音,半響過後,她才急急開口,“姑娘,你別聽……”
不想林朝英卻忽然放聲而笑,而她本人都不記得有多久不曾笑得如此肆意。
燕雀安知鴻鵠之誌,她也曾仗劍縱馬行走江湖,究竟是何時起她不再張揚,仿佛燕雀一般困在了一隅之地再難翱翔天空。
“你和他很像!”林朝英倏然起身走到樓京墨身前。她之所以毫不猶豫讓樓京墨進入古墓,是好奇十多年不曾來往的王重陽因何而再次叩響墓室大門,又是什麽樣的友人居然讓王重陽吐露那些他們都亟待埋葬的過去。
“但你們又不一樣。算是看在你為我治病的份上,我可以借你寒玉床,也可以隨你離開古墓。這些事,可以等你為樓恪治病後再議。”
林朝英沒有再多朝前走去,“你隨我來,這就把寒玉床搬出去,也不必再把它送回來。左右我也離開終南山,這床就物歸原主了。”
當年在對抗金兵之際,王重陽仍不忘為林朝英尋得罕見的奇物寒玉,這張寒玉床承載了太多情愫。
樓京墨不敢收下如此沉重的贈禮,隻要借用幾天就必會還與王重陽,但也顧忌不了王重陽的心情如何。反正是不能讓林朝英繼續愁困古墓,人一直呆在這種陰暗的地方,是真的會鬱鬱而死的。
前後不出兩炷香,王重陽還徘徊在古墓門口,他如何也想不到到樓京墨居然推著載有寒玉床的板車出來了!林朝英性格倔強,怎麽會如此容易被勸服?“樓先生,你這是……”
“還請王真人搭把手,我們一起把寒玉床拖回重陽宮。林前輩說了,此物不必再送回古墓了,這些年多謝你的寒玉床助她內功有成。”
樓京墨話一出口就見王重陽的臉色乍然黯淡,這是該為將要成為明教左使的林朝英再多言幾句。
“你也到古墓的環境太過幽深陰寒,即便是身負內功但也不適合長期居住。林前輩就要離開終南山,趁著天下大戰未起,遊曆山川舒緩心情一番。這是一件好事,對吧?”
此刻,王重陽的心情就和寒玉床差不多冰了,他的腳步都有些漂浮不穩。偏偏他已經沒有任何立場與理由說不,想要即刻轉身衝入古墓的念頭剛一升起又落了下去。即便他與林朝英強行見上一麵又能如何,再把人留在陰寒的古墓裏嗎?
“是好事,能看開是好事。”王重陽終是沒有回頭,有時苦海無涯,人早已回頭無岸。“這下有了寒玉床,明天就能解開樓兄封住的幾大穴位,按照商議好地運功治傷。先生回到重陽好好休息一天,之後地療傷過程怕要你傾盡全力才行。”
古墓大門處。
林朝英望著那個熟悉的身影一步步越走越遠,她終是跨過了門檻抬頭望天,讓鵝毛大雪散落一身。
“姑娘,您真的要和那個姓樓的去昆侖嗎?”林然心中不住地擔心,“可是您的身體能受得住藏地的氣候嗎?還有,您也見過王重陽征戰沙場有多辛苦,為什麽要摻和到……”
林朝英伸手接住雪花截斷了林然的話,“世上沒有一處會比活死人墓會冷,我都能在這裏活上十幾年,還有哪裏去不得。前十五年,我困守於想過消無聲息地死,但此後餘生隻願放肆不羈地活。小然你不懂,有的人終其一生實則從來不甘平凡。”
**
傾盡全力並不足夠形容為期三日的驅毒治病。
重陽宮後殿的山洞整整封閉了三十六個時辰,其中除了準備好的飲用水與幹糧,則僅有一張寒玉床。
樓京墨在洞裏解開了樓恪身上的幾處穴道,就開始了一場破而後立的運功治療。借以乾坤大挪移中激發最大潛力與轉化陰陽二氣的原理,佐之她所學所練的內功試將樓恪經脈裏的毒素全部逼出,在此同時溫和的內力蘊潤髒腑帶去所有惡氣。
在這個過程之中,不宜過快則會衝傷樓恪的經脈,但又不宜過慢使得毒素流竄轉移,其中適宜得當的尺度需精準把握。
更凶險的是樓京墨在連續三十六個時辰的治療中,她自身絕不能有半點紕漏運功有差,否則不僅功虧一簣,更是會造成兩人命喪當場。
“給,這麽晚了,你該吃些東西。”王重陽將食盒放在了黃藥師跟前,這人應該回房裏休息調息,卻在山洞邊的草廬中一住三天。“補藥都已經熬好了,我喝過了,你用過飯也該來一碗。”
黃藥師道了一聲謝打開食盒,在山洞門沒有打開前是著實沒胃口,但想到門開後還要接著手後續調養之事,他還是盡力一日三餐,外加平心靜氣打坐休息。而不論今夜子時的結果如何,此次所受王重陽之恩,他往後都會想辦法還回去。
“教中藥庫有幾味藥的數量不足,過幾天我便下山去補足。眼看元宵將至,王真人可要捎帶什麽上山?”
“回頭我問問教中管事。”王重陽很懷疑他就是說了什麽,黃藥師又能不能記得清楚。
當下,王重陽也沒有聊天的興致,半是因為山洞裏情況不明,半是因為想到林朝英就要離開終南山,再也不能近在比鄰了。事到如今,不得不承認人生過半,他做了那麽多事卻居然對心底最珍視的人最為殘忍。有的時不能多想,好比他若想要放下,又為何十多年來讓一座古墓困住了林朝英的心。
“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我以前不信命,今後應該也不會信命,卻不得不承認有的事逃不出天意弄人。一些事任憑武功再高也是無能為力,留不住的終究是留不住。”
王重陽沉默了很久不由說了這一句感歎,他才發現黃藥師已經用完了飯,就連一旁的補藥也都喝完了。“黃兄,你有沒有想過……”
王重陽的話到一半,他已經穩住心神沒有繼續。有的事情,不適合外人來說個明白,而他更不該因為個人感情而再放任情緒失控。
黃藥師無視了王重陽的欲言又止,他不需要什麽以己度人,因為認定的事情就不會改。也想不到有什麽人與事,能讓他改變初心。
兩人沒有再說話,這時候說些什麽都不太合適,隻有沉默才是最好的。而沉默的等待最為煎熬,讓人會想要忍不住衝破山洞石門,看一看其中情況究竟怎麽樣了。
臨近午夜,時間顯得格外緩慢,直到石門從內側被緩緩打開。
樓京墨剛要跨過門檻就腳下一軟,就被飛奔到身側的黃藥師攬住了腰。“我沒事,有點脫力而已。黃兄,這次我們成功了。”
黃藥師半扶著樓京墨讓她先坐下,而看到樓恪半靠在石椅上對他笑了笑。“醒了就好。樓大哥覺得還有什麽不適嗎?”
“二十幾年了,我從未如此輕鬆。隻是腦袋還有些不清楚,你看這上麵還紮著針。”
樓恪伸出手讓黃藥師把脈,他在神智恢複時便覺體內氣息湧動,而最後腦中竟是斷斷續續冒出了好些片段,猶如走馬燈一樣閃現起遺忘多年的片段。“小妹說這次治毒之後,恢複的不僅是臉上的傷,過幾日我就會恢複全部的記憶。”
三人說話間,王重陽也走了進來,也給樓恪把了脈。
正如樓京墨的診斷結論,樓恪挺過此難則是宛如枯木逢春,隻要調理保養得是比一般人要長壽。他的頭疼也是暫時的,以金針刺穴是為了不以思慮傷神,緩上個三五天便能徹底恢複。
“如此便好,上元節能一起吃元宵了。”王重陽露出了放鬆的笑容,這就看向樓京墨與黃藥師,“你們別和我客氣了,馬上去好好休息。接下來為樓兄取針熬藥之事交給我即可。”
樓京墨道了一聲好,她真沒力氣繼續撐下去。這連走路都有些發飄,被黃藥師半攙半扶回了客房。
*
“小硯,要不要吃些粥再休息?”黃藥師正要從外關上房門,又想起樓京墨在石洞裏就沒吃過一口熱的,空著腸胃也不太好。這再度推門去問,隻見樓京墨沒有點燈是靠在椅子上點起腦袋睡著了,而她困乏得未因問話而醒來。
黃藥師遲疑了一瞬走進房裏,將樓京墨抱到了床上幫她蓋好了被子。
正月十一,深夜月圓了大半。
月光穿過窗杦,將屋內籠上一層朦朧薄紗。
黃藥師遲遲沒能轉身離開,他看著平穩呼吸入睡的樓京墨,卻沒法忘記三天在石洞外等待的煎熬,唯恐一門之隔便是生死之隔。
‘死生無常,今後你能不讓我如此等待嗎?’
黃藥師沒能把話問出口,月色越發迷離,他情難自禁地下彎腰去,在樓京墨額間落下淡淡的一個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