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第四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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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白天短, 假期就過得格外快,不知不覺, 已是除夕夜。
此時青山鎮過年的氣味還格外濃, 政府禁止燃放煙花爆竹的通知是在好幾年後才下達到這個南方的偏遠小鎮,自是不提。
中午的時候,薑家殺了一隻雞和兩隻鴨, 殺鴨的時候薑媽媽在廚房煎魚塊, 薑爸爸便叫薑隱和薑迢迢兩人一隻捉著翅膀,一人捉著鴨腳。
老鴨公力氣大得很,割斷脖子後還不斷拚命撲騰, 薑迢迢起初還抓得住, 後來兩隻手就越來越酸,上半身也有些不穩了。細胳膊細腿的薑隱也沒好到哪兒去, 他提著鴨翅膀吊著嗓子大喊大叫時,冷不丁挨了薑爸爸一個白眼。
“怕什麽?你姐姐都不怕。”
薑隱歪著腦袋躲避鴨子翅膀的拍打, 一邊高聲反駁:“我才不是怕,我是擔心鴨子跑了!”
同樣在隔壁門口幫忙提著鴨子的薑揚州冷笑一聲, 看了過來——他一個人就把翅膀和鴨腳同時捉住了。
“薑隱膽小鬼,你喊這麽大聲,整條街都聽見了哈哈哈!”
徐鳳英蹲著一盆熱水從屋裏出來時正好聽見這麽一句話,想都沒想就輕踢了薑揚州一腳, 沒好氣道:“你不怕?那你過去幫迢迢捉鴨子, 這裏用不著你。”
薑揚州家今天隻用殺一隻鴨子, 暫時確實用不上他了, 薑揚州嘴裏嘟嘟囔囔,卻還是笑嘻嘻過去趕走了薑迢迢姐弟倆,幫忙捉鴨子。
“哎,不用……”
薑迢迢沒來得及拒絕便被人一把推開,她的手來不及鬆開,猛然被鋒利的鴨腳趾劃了一下,血一下子就冒出來了。
“哎呦!姐,你怎麽流血了!”薑隱咋咋呼呼的,一下就喊開了。
“沒有,你眼花了。”聽長輩說,大過年的,說那個字不太吉利,薑迢迢便連忙將手握拳,應該不是很嚴重,擦一擦就好了。
薑爸爸聽薑隱說薑迢迢流血了,關切的眼神望了過來:“被鴨子劃傷了?趕緊去處理一下。”
薑迢迢這次倒沒有否認,點了點頭進屋洗手清理。
然而身為“罪魁禍首”的薑揚州兩手忙著和鴨子較勁,注意力也完全在鴨子身上,竟然無知無覺。
薑隱瞪了薑揚州兩眼,追著姐姐進屋了。
***
晚上那餐年夜飯薑迢迢他們吃得很早,七點多就將飯桌收拾幹淨了。
薑迢迢洗碗,薑隱收拾桌子,姐弟兩人做好家務後,就到了薑隱期待了一整天的發紅包時間,他乖巧站著時,眼底的笑藏都藏不住,幾乎要溢出來。
薑爸爸和薑媽媽給他們倆一人發了一個厚厚的紅包,既誇獎了他們今年的表現,也鼓勵他們來年繼續努力,爭取在學業上有所突破。
薑隱捏著紅包,笑得嘴巴都合不攏,他說:“我恐怕是突破不了,這期末我可是全市第一呢!”
薑迢迢也笑吟吟的說了好些祝福語,然後姐弟倆就被放出去玩了。
比起大晚上出去吹冷風,薑迢迢更想留在家裏陪爸媽看春晚,最後卻還是被薑隱強行拉去廣場上看煙花了。
其實也沒什麽看頭,這麽多年了,鎮政府每個除夕都會在鎮中心廣場放煙花以恭賀新年……但實際上煙花始終都是那幾個樣式,紅綠相間、紫金相間什麽的,不比城市裏,一朵煙花能炸出各種花樣圖案。
薑隱其實也不是真的要看煙花,他比薑迢迢更早就看膩了,隻是之前他同學約他去家裏打遊戲,他怕爸媽不同意,這才拉了薑迢迢出來當擋箭牌。
剛一到廣場,他就想溜了。
薑迢迢一手扯著他的衣袖不讓他走,一手迅速解下脖子上的紅色圍巾塞到薑隱懷裏,叮囑道:“剛才出門你該穿上那件厚棉襖的,先戴著我的圍巾吧,別感冒了。”
“最多一個小時,煙花放完我就回家了,你看著點時間,別一時玩瘋了。”
“好好好,知道啦!”薑隱嘴連聲應著,一邊胡亂戴起了圍巾,薑迢迢手一鬆,他就跟泥鰍鑽進泥裏似的,轉眼間就找不著了。
廣場外圍著的人實在太多了,薑迢迢被幾個抱著小孩來看熱鬧的阿姨們擠來擠去,完全不隨自己意誌的移動了好幾個位置。
突然間,“嘣——”的一聲。
第一朵煙花炸開。
站在薑迢迢前麵的中年婦女抱著一個看起來不到兩歲的小孩,那小娃娃大約被這聲響嚇著了,突然哇哇大哭起來。
女人一見孩子哭了急得不行,連忙開始哄他,隻是煙花聲始終不斷,廣場上又人多吵鬧,孩子哭得更凶了。
“哦哦,奶奶在呢,不哭不哭,咱們回家喝奶奶,不哭不哭。”
女人見實在哄不好,於是想帶孩子回家,猛地一回頭轉身,卻將站在她身後的薑迢迢撞了個正著。
薑迢迢原本隻是有些站立不穩,卻不知哪個小鬼趁著混亂偷偷推了薑迢迢一把,害得她直直往後倒。
薑迢迢收不住勢,雙手也沒法借力,想著一會兒要是撞著後頭的人,恐怕又要起衝突了……
隻希望身後之人也是個講道理的……她正這麽想著,一隻大手突然扶在了她的腰上。
然後又將她穩穩的扶了起來。
“謝謝……”薑迢迢回過頭,正要說些感謝的話,卻猝不及防撞入楊臨山帶著擔憂神情的眼眸之中。
“沒事吧?扭著腳沒有?”楊臨山扶著薑迢迢的肩膀問。
“什麽?”一朵煙花在黑夜中炸開,薑迢迢根本聽不清楊臨山說了什麽,隻看見他的嘴巴好像在動,“你說什麽我聽不清。”
薑迢迢踮起腳,努力仰著臉想離楊臨山近一些。
楊臨山也在這時低頭想俯身到薑迢迢耳邊說話,他沒想到薑迢迢會突然抬頭——
他的嘴唇就這麽落在了薑迢迢的臉頰上。
冰冰的,卻也很柔軟。
那一瞬間兩個人都愣住了,薑迢迢甚至忘了推開楊臨山。
直到薑迢迢再次被人撞了一下,這次她是往前撲不是往後倒,楊臨山下意識迅速伸出手臂,把她接了個滿懷。
薑迢迢:……
楊臨山:……
這次薑迢迢倒是立馬推開了楊臨山,她微低著頭不敢看他,聲音小到可能她自己都聽不見,其實隻不過是感謝他的話。
但薑迢迢的眼睫毛瘋狂地上下翻動,心跳也不受控製地越來越快,她都不知道怎麽回事,說話也結巴起來了。
“我……我弟弟他,他也在看……看煙花。”薑迢迢隨意指了個方向。
楊臨山哪管那臭小子在幹嘛,隻是薑迢迢開了口,他也就嗯了幾句,然後也不知道說些什麽,隨口問道:“你晚飯吃了嗎?”
“吃了。”
他又問:“吃了什麽?”
“鴨湯,雞湯,魚湯……”薑迢迢也不嫌這問題無聊,一一將菜品列舉,這麽一來,反倒真的平靜了下來。
楊臨山卻越來越熱了。
尤其是當他看見近在咫尺的薑迢迢那一張一合認真報著菜名的粉嫩嘴唇和隱約可見的整齊的貝齒時,心底像是有團火在燒似的,令他鼻尖都冒汗了。
悄悄看著楊臨山的薑迢迢也發現了,於是問他:“你很熱嗎?”
楊臨山點了點頭,想了想,便將頸間的藍色圍巾摘了下來,又纏到了薑迢迢的脖子上。
“出門穿這麽少也就算了,怎麽也不知道係條圍巾?”
薑迢迢想起不久前自己才這麽教育過薑隱,不由得失笑,她想抬手阻攔楊臨山的動作,卻不小心讓他看見了掌心的創口貼。
楊臨山原本的動作果然頓了一下,隻是他很快又握住了薑迢迢的手腕,仔細端詳著她的手心,問:“怎麽受傷了?”
“中午不小心被鴨腳趾劃傷了……”薑迢迢想縮回手,但楊臨山的力氣很大,她竟然沒能掙脫開來,於是又道,“不過小傷而已,貼創口貼是為了方便做事。”
楊臨山這才放開她的手腕。
薑迢迢低頭揉手腕的時候楊臨山在幫她整理圍巾,之後她便聽見頭頂那人輕歎了一聲,“真是不讓人放心。”
之後兩人便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聊起來,兩個人各懷心事,既沒有在看煙花,心思也不完全在對話上。
以至於薑隱興衝衝地跑過來叫了薑迢迢一句,她一下就忘了之前和楊臨山聊了些什麽。
“咦,姐你哪來的圍巾?”
薑隱掐著時間從同學家出來,他生怕姐姐在廣場等太久,一路小跑著過來,此時渾身熱乎乎的,就想把圍巾還給薑迢迢,這才注意到薑迢迢脖子上多了條圍巾——
看樣子還是男款!
“是我的。”
楊臨山解釋了一句,他看見薑隱戴著薑迢迢的圍巾後,先發製人的教訓他,“誰讓你自己不戴圍巾出門的,害得你姐姐都快要感冒了。”
薑隱一聽,注意力立馬就被轉移了,他連忙將藍色圍巾摘下,把自己脖子上的紅圍巾給薑迢迢戴上,催促她回家。
“走走走,姐咱們快回家,別感冒了。”他將藍圍巾往楊臨山懷裏一塞,拽著薑迢迢拔腿就走,“謝謝你啊臨山哥,我們回家了!”
楊臨山被薑隱風風火火一頓安排,覺得有些哭笑不得,當看著姐弟兩人的背影逐漸遠去時,他無奈地笑了笑:“這臭小子!”
青山鎮有放鞭炮迎新春的習俗,夜裏才不過十一點半,有些人已經心急火燎的點起了爆竹。
爆竹聲劈裏啪啦,遠近都有,整個鎮子都轟轟作響,讓人不由得也緊張激動起來。
到了十一點五十分之後,薑隱一分鍾能看三次手表,他手裏握著打火機走來走去,不停的問時間——今年是他第一次點守歲爆竹,以往這都是薑爸爸做的,因此他十分激動。
十一點五十七分,薑迢迢接到了一個電話。
“喂?”
左右兩邊的鞭炮已經點起來了,劈裏啪啦的聲音極大,薑迢迢用一隻手捂住了耳朵,大聲問對麵的人有什麽事。
她一張口便吃了滿嘴的鞭炮味兒,這味道嗆鼻得很,這一會兒她又想捂鼻子又想捂耳朵,偏偏手裏握著手機,對麵那人又不說話,薑迢迢便急了。
“楊臨山?”
“楊臨山你有什麽事嗎?”
薑隱在她耳邊嗚哇亂叫:“快了快了!五十九分了!”
電視機裏中央一台還盡職的播放著春節聯歡晚會,這時幾個主持人都上太台來倒數了。
“十、九、八……”
她聽見薑隱也在喊:“五、四、三……”
唯獨電話那頭的楊臨山不說話,薑迢迢又喊了他一句。
在薑隱那個“一”字落下,家門口那串長鞭炮被點著的那一瞬間,楊臨山低沉溫柔的聲音竟然準確無誤,字字清晰的落入薑迢迢耳中。
他說:“迢迢,新年快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