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聶深不能死於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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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森森的羊麵具出現在鏡子裏,靜了片刻,繆璃才意識到,自己忘了摘掉麵具了。
    繆璃把羊麵具放進抽屜。第一次失神到這種程度,離開戲樓時,居然把羊麵具戴進了主樓,回到三樓的居室,才發覺很冷,手指一直在顫抖。
    自從見了郭保之後,人就變得神思恍惚起來,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麽,心裏說不上是痛苦,那個詞無法描述繆璃的心境,隻是胸口堵得慌,哭又哭不出來,難受異常。
    繆璃在房間徘徊,良久,她坐在鏡前。
    想一點美好的事情吧。可是有嗎?
    太早之前的事,少女時代,或者……對,是赫蕭進入繆宅那一天。十四歲的少年,衣服很破,臉卻極幹淨,手也不像一般的無家少年那樣髒汙幹癟。尤其是那雙眼睛,像兩潭池水似的,澄澈透明。他怎麽能在這亂世中活下去?
    十一歲的少女繆璃,便產生了這樣的迷惑。
    被那雙眼睛迷惑了。
    然後她教赫蕭讀書認字。問起赫蕭十四歲以前的事,他一概不知,隻知道從此就是繆璃的義兄,稱繆璃的父親為“義父”。再往後,就總能見到他跟在父親身旁,繆濟川去哪裏,都會帶著他,也填補了繆濟川沒有兒子的缺憾。
    繆璃最喜歡去戲樓,每逢家族中有什麽事,父親都會招來戲班演出,少則三五日,多則半個月。但繆璃不喜歡父親的商人氣息,母親去世後,父女關係突然變得糟糕,十六歲的繆璃負氣去英國讀書,赫蕭不久也跟來了。
    要說美好的記憶,就是還在英倫三島的時光了。
    繆璃不知想到了什麽,忽然羞澀一笑,用手中的扇子遮住半邊臉,眼睛彎成月牙,望著鏡中的自己,纖纖手指輕動。
    忽然歎了口氣,放下扇子,單手托腮,雙目凝視著鏡中,目光變得迷離而悠遠,緩緩低喃:“玫瑰快開了,等到它謝了,你也走了。”
    那時繆璃告訴赫蕭,玫瑰是英國的國花,赫蕭好像聽不懂。他的話也越來越少。
    “赫蕭,有時候我真是有點恨你,你為什麽……”鏡中的女子,眼神中依戀與怨恨交織。
    恍惚間,赫蕭的身影淡淡浮現於鏡中,卻低頭不語。
    篤、篤、篤。
    房門冷不防敲響了,聲音有些急促。
    繆璃驚醒過來,起身問:“誰?”
    “小姐,是我。”赫蕭說。
    繆璃打開門,赫蕭麵色凝重:“跟我下樓。”
    “去哪兒?”繆璃一邊問,一邊攏了攏頭發,腳下沒有停,隨赫蕭出了門。
    “汽車房。”赫蕭在前麵引路。
    繆璃腳步一頓:“聶深不是住在汽車房嗎?”
    “嗯。”赫蕭與繆璃隔了兩級台階,轉臉仰視,“聶深出事了。”
    老昆發現聶深出事,是在二十分鍾前,他心事重重地去找聶深,正撞見汪展和姚秀淩在窗外鬼鬼祟祟,窗台上還有一撮燃燒的東西,煙氣順著窗縫飄了進去。老昆上前喝問,那二人扭頭便跑。老昆顧不得追趕,打開門衝進房間,隻見聶深倒臥在床上,昏迷不醒。
    “是要我去救治他?”繆璃問。
    “……是。”赫蕭說。
    “不!”繆璃斷然搖頭。
    “小姐……”
    “你為什麽要救他?”繆璃轉身往自己的居室走去。
    赫蕭忙上前阻攔:“他活著比死了更有價值。”赫蕭沉聲說,“我救他不是發善心。宅子裏誰死我都不介意,包括我自己。”
    “那我呢?”
    “小姐,你知道我的意思。”
    “你覺得我無理取鬧,可我有選擇權。我可以不讓你殺聶深,但他自己要完,我隻能說老天開眼。”
    “這裏發生的一切,老天是看不到的,隻有我們自己承擔。”赫蕭注視著繆璃的眼睛,“現在救聶深,是為了讓他死得更有價值。”
    繆璃怔怔地看著赫蕭,赫蕭在她麵前,從來沒有流露出如此淩厲又沉鬱的眼神,讓她有些害怕。“你的意思是……”
    “聶深非常重要,所以他的死,必須是在掌控中,而不是一次意外。”
    “我懂了。”
    繆璃低下頭,顯得更加不安。
    聶深以後會死得更痛苦、更絕望——赫蕭的眼神透露給繆璃這樣的感覺。
    “小姐,不要再耽誤了。”赫蕭恢複了平靜。
    他的眼睛,有一瞬間又變得澄澈透明,如清晨陽光下的池水,但那一抹陽光消逝得太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