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神秘的發聲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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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前,聶深把自己和柴興的縫製任務做完了,兩份衣料放進錦盒。他看了看其餘的五個錦盒,忽然發覺外間變得安靜了,姚秀淩原本和汪展嬉笑打鬧,故意刺激林嫻,現在突然沒聲了。
聶深集中注意力,隨手拿起一個錦盒,正要投入縫製工作,冷不防又聽到了那種神秘的音頻聲。
聶深感到頭皮一陣發麻,手指抖了抖。
嗞嗞……啷啷啷……嗞嗞嗞……啷啷啷啷……
細微的金屬顫鳴,在大腦中樞神經係統振動著,與聶深的聽覺神經產生共振,在神經纖維末梢顫動,低徊流轉,如一陣微風在葉叢間擾動、纏繞。
這次聽來很明顯,聶深突然意識到,其實每次聽到的音頻聲都有細微的差別,顯然是針對不同的人,根據他們各自的大腦中樞神經係統設置的頻率,目的是讓指定的客人聽見。比如張白橋死之前聽到了,其他人聽不到;輪到柴興時,同樣隻有柴興能聽到——以此類推。
聶深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每次都能聽到,但這個問題現在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此時此刻突然響起的音頻聲,是給誰設置的?
嗞嗞……啷啷啷……嗞嗞嗞……啷啷啷啷……
死亡的引導力,對聶深並不構成驅動,然而外間某個聽到的客人,卻無法抗拒大腦中樞神經係統在振動中受到的牽引,這種神秘又可怕的低赫茲聲波,專為人類的聽覺神經而設,渾然天成。
聶深使勁捶打房門,外間毫無反應。
“林嫻!汪展!姚秀淩!”聶深大聲呼喚。
外間死一般寂靜。
聶深如困獸般尋找出路。他心念一動,踩著椅子站到窗戶前。窗戶早已被木板釘死了,但不出所料,是用木楔釘的——赫蕭做事的謹慎可見一斑。聶深跳下椅子,從桌鬥裏拉出空抽屜,踩爛,掰下一塊木片。木片前端形成鋒刃狀,用來撬動窗戶上的木楔。
十分鍾後,聶深撬掉了四個木楔,用力一扳,將第一塊木板拆掉。
然而這時候,空中的音頻聲結束了。
聶深卻感到一陣絕望——有人已經中招!
聶深的動作越來越快,不到半個鍾頭,打開了封閉的窗戶,一股微風挾著薄霧飄進來。聶深往樓下看了看,鑽出窗口,以牆壁上的藤蔓為抓手,從三樓爬下去。
經過二樓南端時,聶深透過窗戶看見赫蕭的身影。現在通知赫蕭已經遲了,還會費口舌耽誤時間,赫蕭最恨人家破壞他的規矩。聶深屏住呼吸往下滑。赫蕭背對著窗口,從抽屜裏拿出一件東西。聶深沒有看到,那是一把左輪手槍。
赫蕭察看彈巢,隻有五顆子彈了,當年繆濟川自殺時用了一顆。赫蕭正在檢查手槍,似乎聽到什麽動靜,轉頭往窗外看去。
聶深忙伏低身子,腳下一空,險些墜落,一隻手死死攥住藤蔓。
赫蕭沒有發現異樣,轉回身,掏出懷表瞥了一眼,然後將手槍裝進口袋,坐在藤椅上開始等待。
聶深悄悄爬到樓下,立刻繞到主樓入口,重回三樓。樓梯靜悄悄的,隻有聶深的輕微腳步聲,一路回到書房。外間空空蕩蕩,一盞小燈低低地壓著,昏暗的光影充滿四壁。
聶深定睛一看,發現書桌後麵的陰影裏蜷坐著一個人。
“林嫻?”聶深走過去。
林嫻眼神木然,定定地看著地板。
“林嫻,是我,聶深。”
林嫻的身子動了動,抬起臉,雙眼空洞無神。聶深把她扶起來,坐到椅子上。
聶深問:“他們人呢?
林嫻呆呆地說:“赫管家讓胡丙和老昆去戲樓守著,不要進去幹擾繆小姐……對對……不要幹擾……我不想死……對,我不想死。”
“姚秀淩和汪展呢?”聶深追問。
“不……不知道呀。”林嫻眨了眨眼睛,“噢,出去了,姚秀淩要做那種事。”
頭頂突然傳來“嗵”地一聲震響。聶深仰起臉。天花板上麵就是樓頂。
接著又是“嗵”地一聲,好像有人在跺腳。接著“嗵嗵”聲連成一串,很整齊,有人在奔跑——兩個人在奔跑。
奔跑聲從頭頂一直響過去,然後停了。
聶深低叫一聲:“糟糕。”
話音未落,窗戶外麵掠過兩個人影,在清晨的亮光裏飛速落下。
林嫻發出一聲尖叫:“啊——”
聶深緊趕幾步,一把推開窗戶,探身往下看。眼前的一幕令他瞠目結舌。
姚秀淩和汪展同時以頭部墜地,地上流了一攤血,必死無疑。但二人竟然身體纏繞著,快速往前爬行一段,如同兩隻首尾交纏的蠍子。
爬行了五六米,兩人轉換方向,又快速爬行了五六米。然後再次轉換方向。
蠍子般的兩具軀體,來回往複,以血為墨,在地上留下兩個大字:
家人。
他倆爬到一旁,終於不動了,四肢仍然扭結交纏著,仿佛一個巨大的符號。
身後林嫻的哭叫聲喚醒了聶深。
林嫻已經逃出了書房。聶深追上去。林嫻在樓梯口失去平衡,滾下了樓梯。聶深急忙衝下去救她,所幸隻是皮外傷。林嫻拚命掙脫聶深的手,連滾帶爬往樓下逃去。聶深飛奔上前,一把抱住她,把她控製在牆邊。
“現在隻有我和你活著,林嫻,睜大眼睛。”聶深注視著林嫻,“剛才發生了什麽?”
“與我無關……我也不想啊……”林嫻已經崩潰。
“告訴我實情!”
“天哪——”林嫻哭喊,“我已經碰過金屬了!”
“什麽?”聶深愕然。
“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剛才看到了就想碰一下。”林嫻嗚咽著,“我以為馬上就會死,可是還活著,我害怕……不想死……不想死得那麽慘!”
聶深從震驚中平複下來。眼前的林嫻,是被死亡陰影緊緊跟隨的女孩。
聶深抓著林嫻的手,握著,給她一些溫暖。林嫻的手指徹骨冰涼。
林嫻顫抖的身軀稍微放鬆了一些,“姚秀淩和汪展也碰過了,比我更早,我能看出來。”
“怎麽看出來的?有症狀?”
林嫻慘笑:“你以為這是傳染病?不,不是的。根本不是像病毒那麽簡單。”
聶深忽然一皺眉頭,想起什麽,說道:“姚秀淩曾經在赫蕭麵前提到黃金,難道——”
“唉,瞞不過你。”林嫻失去了所有抵抗,“是黃金,沒錯,是我不要臉,太貪了,我沒辦法,就是想用手摸一摸。”林嫻耷拉著腦袋,無力地抬起右手,手指哆嗦著,好像被燙過,但手上沒有傷痕。“我隻是不明白,為什麽沒有馬上死。我本來還僥幸,以為能活下去,可是,姚秀淩和汪展一死……”
死亡順序是設定過的,時間、方式、位置。隻要碰了黃金,就像在命運上蓋了個戳記、套上了枷鎖,有的人套的時間長一些,而有的人速亡,仿佛有個開關似的。
宅子裏有一股力量在操控一切。
聶深中毒昏迷時聽到的另外兩段音頻,其實是設置給姚秀淩和汪展的,他倆的延續時間比較長,直到現在才死。張白橋和柴興都是速死,張白橋死在衛生間門口,柴興死在淋浴室的浴缸裏。葉彩蘭的時間稍長,鄭銳則比葉彩蘭更長,在宅中遊竄一夜,布置了婚房、處理了那隻羊,然後當著眾人的麵,用羊毛圈勒死自己。
眼下輪到林嫻了。她會在什麽時候、什麽方式死去?
聶深又想到了赫蕭。赫蕭把他單獨關在套間,是在保護他嗎?聶深的腦子很亂,他集中注意力,望著林嫻。
“所以你剛才聽到了那種音頻聲?”聶深問。
林嫻點點頭。
“然後就忍不住跟著走過去了?”
“嗯……越往前走,感覺越舒服,就好像要去天堂了,每往前走一步,就扔掉一個煩惱,身體越來越輕鬆自在,腦子裏麵暖融融的。”
“你在哪裏碰的黃金?”聶深追問。
“咱倆去過的。”
林嫻把聶深帶到了一樓的女衛生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