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追擊黑鮫王 (1)暗夜劫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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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暗夜劫殺
六月的天氣,說變就變,半個小時前還是悶熱的天,此刻忽然下起了雨。
一輛銀灰色的雪鐵龍suv行駛在街上,雨刷器不斷擺動,加重了車內的緊張氣氛。三名誅鮫士全都繃著臉,心底卻有一絲隱隱的興奮:捕獲黑鮫人的少尊主,這簡直是不敢想的事情,每個有上進心的誅鮫士都想宰了聶深載入史冊。
後排座的聶深微微躬身,左右各有一名誅鮫士看押。
“快,再快點。”左側的誅鮫士留著板寸頭,催促著駕駛員,“劉副組長在路口等著咱們,馬上要轉運到總部。”
“急什麽,下雨路滑,小心開車。”聶深晃了晃胳膊,露出手腕上的鐵銬。
“沒你說話的份!”右側的誅鮫士戴著眼鏡,狠狠瞪了聶深一眼。
“你們誤了大事,知道嗎?”聶深的臉龐在暗影中閃過。
“耽誤了你在陳記海鮮大排檔的陰謀?”眼鏡冷笑道。
“我去那裏是搜尋符珠哩的痕跡,他在那一帶有活動跡象。一個鍾頭前我已經接近了,可你們……”
“抱歉啊,影響了你們父子團圓。”眼鏡怪笑著說。
“我隻是不想傷了你們,否則憑你們……”
“你說什麽,大點聲!”
聶深無奈,搖搖頭歎息一聲,閉上眼睛靠著椅背。
作為符珠哩的兒子、羅堪的堂弟,盡管聶深在千步沙之戰中幹掉了羅堪,誅鮫士卻認為那隻是兄弟爭權,聶深是要奪回他父親的控製權。既然他宣示承認了少尊主身份,自然成了誅鮫士的死敵。其實換了旁人也會這麽想。九淵市的暗麵勢力全都認定,聶深代表了鮫人新紀元。
要徹底洗清自己,隻有找到符珠哩——聶深寧願與符珠哩同歸於盡!
為了這個決心,千步沙之戰後,聶深便潛居在封閉的環境中,專心致誌,不受任何幹擾地尋覓符珠哩的信息。
聶深與符珠哩能夠建立的唯一聯係,就是脊背上的家族徽印。
每天午夜零點,準時出現刀筆之刑,恰恰成了聶深能夠依靠的橋梁。體會著疼痛感的增強或減弱,努力辨析刀筆之刑帶來的痕跡,以它為指引,一步一步靠近符珠哩的範圍。
在這個六百多萬人口的城市裏,無論符珠哩藏在哪兒,聶深誓要擒獲他。
今天晚上,在陳記海鮮大排檔附近,聶深本來已經有了路徑範圍,卻被伏擊的誅鮫士撞上。當時他的全部意念都用於追尋符珠哩,突然遭到三個誅鮫士偷襲。他必須馬上做出選擇,而且他的選擇有個前提:決不能驚擾符珠哩。
所以,他要麽迅速幹掉誅鮫士,繼續追蹤目標;要麽束手就擒,先退出來。
他選擇了後者。
眼鏡的手機忽然發出嗡嗡的振動聲。
眼鏡接起手機:“是,銀子組長,我們正在路上……噢,你和赫大士親自接應……太好了,我們盡快……”眼鏡往車窗外瞥了一眼,“已經過了嵩山路的綠化帶……是,二十分鍾後,金平街十字口會合!”
眼鏡一放下手機,聶深便忍不住問:“赫大士是赫蕭?”
“赫大士的名字是你叫的?”板寸頭怒聲說。
聶深不由得露出微笑,感到心頭一暖,一陣寬慰之情湧起。誅鮫士組織雖然打散了,幸好赫蕭已經成為新一代領袖,聶深更堅定了與誅鮫士攜手消滅黑鮫人的信念。
“你笑什麽?”眼鏡瞪著聶深,“警告你別耍詐,馬上就見到赫大士和銀子組長了。”
“我都等不及了。”聶深打了個嗬欠。
精神一放鬆,連日來的苦累頓時化作睡意,撲天蓋地壓下來。聶深索性蜷低身子,隨著車廂微微搖晃,不知不覺沉入夢境。
車窗外的雨還在下,應和著聶深夢中的雨聲。
漫天黑雨中,浮現歐陽紅葵的淒然笑容。
——聶深,我不能陪你走下去了……我無能為力。
——葵叔!
聶深的哀號在夢中回蕩。
千步沙上,血腥的混戰變作旋轉的光影。聶深猛然扯碎上衣,背部呈現雙魚形徽印,在烏雲下泛著異樣的光澤。
——我是少尊主!
沉睡中的聶深眼皮劇烈抖動。
夢中的他,眼睛變得熾紅,流出了血淚。
——我是少尊主!
我不是……
然後羅堪的聲音穿透黑雨,在腦海中轟鳴。
——你也終將與我一樣,走上同樣的道路!
——不……
——你剛才不是已經喊出了最強的心聲嗎?
——不……
——你沒有選擇餘地。那就是你的宿命。
——我和你不同……
——等你的後脖頸長出了刺青……到那時你才知道自己是誰!
……
聶深猛然驚醒,額頭汗涔涔的。他伸出手,才意識到手腕上有鐵銬。即使他觸到自己的後脖頸,皮膚上也摸不出什麽痕跡,但他知道那裏已經有了細微的變化,屬於黑鮫人的刺青,開始生長了。
後脖頸上已經長出了第一絲鮫紋。
今天,是千步沙之戰後的第十天,聶深越來越感到身份之痛的重壓。
要徹底解脫自己的痛苦、解開人類的困局,隻能從源頭上消除麻煩。符珠哩使得人類和鮫人世代仇恨,隻要除掉符珠哩,無辜者才能得到安寧。
聶深想馬上見到銀子彌,把自己的想法開誠布公地談出來。他相信誅鮫士肯定也在尋找符珠哩。而銀子彌是世間唯一能夠理解聶深的人。在千步沙之戰中,聶深是為了救他們,突然宣示自己是少尊主,使得效忠符珠哩的黑鮫人臨陣倒戈,與羅堪的死忠分子自相殘殺,人類戰士才得以幸存……
聶深正在胡思亂想,耳邊忽然傳來眼鏡的聲音:“咦,那是什麽?”
與此同時,聶深已經察覺到不妙,身體陡然繃緊,出於本能反應,他猛地撞向眼鏡,把眼鏡擠到座位前的角落,用自己的身體護住眼鏡。但已經來不及保護板寸頭,更無暇顧及司機。
劇烈的撞擊來自車廂左側。
咣鐺!
震動感伴隨著強烈的轟鳴聲,雪鐵龍原地打個盤旋。司機拚命控製住,車子沒有翻倒,破碎的窗玻璃飛濺在雨中。車輪發出尖銳的摩擦聲,車尾用力擺動,撞到街邊護欄上。
接著有四條黑影一躍而起,衝向雪鐵龍。
聶深對眼鏡喊:“打開我的手銬!”
眼鏡臉色蒼白,但還算鎮定,遲疑著剛剛掏出鑰匙,板寸頭在旁邊嚷道:“別給他,外麵是黑鮫人!”
司機已經端起了弩弓,向外連發三箭,有一箭射中了對手。
黑鮫人一把扯開車門,叫道:“少尊主,我們來救你!”
聶深的腦袋嗡嗡響,可他能說什麽?
“退下!”聶深無奈中大喊。
板寸頭突然揮拳打向聶深,卻被另一側的黑鮫人拖出去,身上挨了兩腳。板寸頭拚命一掙,沿街往西邊跑去,一邊跑一邊掏出手機:“……組長,黑鮫人劫車救了聶深……啊——”
嘭!
一輛車對著板寸頭撞上去,直接撞飛在雨幕中。
聶深顧不得其他,隻是拖著眼鏡往外拉,卻發現眼鏡的腳踝卡住了。
駕駛室的司機被黑鮫人提拎出去暴打,又爬回駕駛室,渾身染血,拚命發動雪鐵龍。引擎低吼著,猛地往前一躥,向路口駛去。
嗵地一聲,車頂跳上一個黑鮫人,猛砸車窗,細碎的玻璃在雨中化作流星。然後他返身砸爛風擋玻璃,把司機拖出去,淩空一擰,司機哼也沒哼一聲,屍體甩到路旁。雪鐵龍失控撞到樹上,前蓋翻起,騰起一股白煙。
聶深怒吼一聲,躍出車廂,由於雙手被銬著,以腳猛踢黑鮫人。
一個黑鮫人忽然單膝跪地,伸長脖子,擺出一副待宰的架勢。
“少尊主,我們來遲了,請處置我們。”他將額頭觸到地麵。
“我們是您父親的子民。”另一個黑鮫人更加恭順,“請帶我們尋找尊主。”
“少尊主,是這個家夥惹您不高興!”隨著一聲怪叫,黑鮫人從車裏拽出了眼鏡。眼鏡的腳踝原本卡在座椅縫隙中,竟然被硬生生扯裂了
眼鏡拖行在地上,咬緊牙關,隻發出幾聲悶哼,額頭滲出大量汗珠。
“放下他!”聶深厲喝道。
黑鮫人把眼鏡提起來,倒立著抖落幾下,口袋裏的鑰匙、手機全部掉在地上。黑鮫人扔開眼鏡,撿起鑰匙走過來,單膝跪地,雙手奉送到聶深麵前。
眼鏡蜷伏在地,嘶聲說:“聶深,給我個痛快的。”
聶深打開自己手上的鐵銬,來到眼鏡身旁,嘴唇哆嗦著。
“聶深……我已經廢了……給我個痛快的。”
眼鏡的腳踝折裂,肋骨斷了,臉上傷痕累累,四肢抽搐著,不停地咳著血,血在雨水中衝刷著他的胸襟。
他用企盼的眼睛望著聶深。他的眼裏是漆黑的絕望。
聶深伸出顫抖的手,指尖觸到眼鏡的頭頂。然後他用另一隻手抱住眼鏡的頭。
“我不是少尊主……”他在眼鏡的耳畔低語。
眼鏡閉上眼睛,等待著死亡的降臨。
“不行,你不該死在這裏。”聶深鬆開手,抬頭掃視黑鮫人,大聲說,“聽我的命令,送這個誅鮫士去醫院,我要活口!”
兩個黑鮫人走過來,一左一右架起眼鏡。
正在這時,一輛轎車風馳電掣般駛過路口,還沒停穩,車門猛地打開,銀子彌衝了出來。
“聶深!”她的怒喝聲令人膽寒。
赫蕭隨之下車,大步走來。
聶深正指著眼鏡,給黑鮫人下達命令,這一情景立刻演變為黑鮫人的瘋狂。
“兩個誅鮫士!”黑鮫人臉上充滿猙獰的笑意。
七個黑鮫人聚集起來,圍向銀子彌和赫蕭。
“撤!”聶深厲聲說。
黑鮫人愣住了,但馬上表示服從。兩個黑鮫人把眼鏡狠狠地扔向銀子彌。眼鏡摔在地上。
銀子彌的眼裏流出血淚,跑過去搶救眼鏡,眼鏡掙紮幾下,不再動了。
銀子彌抬起頭時,街上隻有漫天的雨,還有一地的血汙狼藉。
赫蕭查看一圈,發現司機和板寸頭已經死了。板寸頭是被撞死的,黑鮫人丟下了一輛車,車頭血跡斑斑,保險杠凹進去一大塊。輪胎還在滴滴嗒嗒淌著血,流進積水裏,匯聚到板寸頭身邊。板寸頭的眼睛半睜著,望著雨落下的夜空。
劉文基趕了過來,連忙把眼鏡送往醫院。
銀子彌佇立在街頭,被雨水澆了個透心涼。憤怒,失望,痛苦。原本對聶深還有一絲幻想,認為他不會異化,可是剛才眼睜睜看著,居然率領黑鮫人伏擊誅鮫士,造成兩個慘死、一個重傷昏迷的惡果。
雨不知什麽時候停了,樹葉上滴落的水珠打在街邊的積水上,泛起漣漪。
赫蕭走過來,聽見銀子彌沙啞地低語:“我一直不願相信聶深已經異化……可是事實擺在眼前,他……已經接受了符珠哩的召喚。”
“情勢瞬息萬變,就像這天氣一樣。”赫蕭望著黑沉沉的夜空,眼神冷靜,天空有一絲星光透過烏雲回望著赫蕭。赫蕭將視線轉向銀子彌,“聶深必須接受懲罰,不過目前的重點,還是盡快抓捕他的父親符珠哩。”
千步沙之戰後,黑鮫人大多逃進了深海,不過有跡象顯示,一些黑鮫人正悄悄返回九淵市。趁他們忙亂立足不穩之際,盡快抓捕符珠哩,是誅鮫士的首要任務。因為一旦符珠哩現身,一統九淵市黑鮫人族群,人類在劫難逃。
這也是赫蕭決定把指揮所設在九淵市,而沒有前往蟄礁島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