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周地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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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話的兩人,正是悄悄藏在隊伍中的李元錦和張越,兩人見到之前逃走的周地,萬分驚愕,而周地一見到兩人現身,迅速就反應過來這是一場有預謀的埋伏。

    可是已經來不及跑了,從沙口山兩側,迅速的衝出來數千兵馬,將兩側山口圍了個嚴嚴實實。靠近東部的山口處,數百鐵騎衝進了人群,迅速趕到孫瑛身邊,護著眾人往山口外撤去。

    周地和他的幾個師弟,個個都穿著連帶兜帽的衣服,將臉捂得嚴嚴實實,此時卻成了最為明顯的目標,圍攻的兵士瞬間就向著幾人攻了過去。隻是幾人武藝高強,而且不懼刀砍斧劈,頃刻之間就打倒了數十人馬。

    這些身穿長服頭戴兜帽的人,每一個都從衣下抽出淡黃色透如琉璃的各樣兵器,與周圍的兵士打了起來。這些人手上的兵器鋒利無比,兵士的刀槍被他們一擊之下,皆盡斷裂,其中有個人手中所拿是一根短棒,可是擊打之下,兵士的武器也一樣被斬斷,斷口平滑。

    而且這些人身體極其堅硬,箭矢射在身上,就隻是射穿外層的衣服,連一絲血都不流,偶爾有兵士拚了命上前砍中了一刀,卻隻是撕裂了衣服,身上連個傷痕都不留。而那些人隨手一擊,兵士們就筋斷骨裂,哀嚎著倒了下去。

    崖山道長沉吟道:“諸位道友,這幾個人體魄堅硬,必然是修煆精之術的人無疑了。尋常兵士完全不是他們對手,還是我們出手吧。”其餘幾人皆道大善,紛紛衝出隊伍,分別迎向那幾個人。

    自從上次太子修書請求支援之後,道門又派了四位道長前來助陣,此間佛門弟子不過六七人,應對起來綽綽有餘。

    幾位道長出手,就不像那幾個佛門中人招式簡單了,有使劍的,有用符籙的,有開始掐訣咒手上雷光閃動的,有隨手掏出各種法寶扔出去的,各自向著自己選定的對手攻了過去。

    崖山道長身形飛掠,率先來到對手身前,使拂塵纏住了對方的兵器。

    鬆蔭道長持劍逼住了一個使刀的人,兩人刀光劍影的戰在了一起。

    少聞和少言兩個師兄弟,連手對敵,對方是兩個使合擊之術的敵人,一攻一守配合無間,少聞和少言一人使符籙一人捏道法,遠遠的向著兩人來回轟炸,場麵絢麗無比。

    其餘四人道法稍弱,都是兩人一組,對上一個敵人。

    幾位道長一加入戰局,頓時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本身這些暴民就隻是被蠱惑的平民,如何能和訓練有素的軍隊相比,瞬間就被叱令丟下武器,跪在了地上。而幾個身穿兜帽的佛門弟子,就被幾位道長牽製住,雖然急攻不下,但是眼見的就要被團團圍住。

    周地一見今日情景,和五穀教覆滅時何其相似,急忙大喊一聲:“諸位師弟,不要戀戰,趕緊各自逃命。”說罷,自己率先衝出戰團,搶過一匹馬,開始向外突圍。

    在他呼喊之下,幾個師弟也各自出手,有搶過馬匹往外奔逃的,也有就地縱身而起,攀附著岩壁往上逃走的。與他們對手的道長也不甘示弱,紛紛追了上去,其中以使劍的鬆蔭道長最為出彩,直接將劍一丟,縱身站在劍上,連人帶劍向著騎馬逃走的敵人撞去。

    周地縱馬而逃,向著包圍最薄弱的地方衝了過去。周圍的兵士自然不能讓他輕易逃脫,迅速向他兩邊和麵前聚集過去,十幾個手持長槍的兵士頭前而站,將手中長槍抵地,槍頭斜斜麵向周地,雙手緊握,當做拒馬使用。

    周地快馬加鞭走到近處,離著拒馬不過幾十步的距離,再不勒馬必然會撞在槍頭上,連人帶馬串成一串。可是周地非但不勒馬,反而腳下一夾馬腹,徑直撞了過來。

    與此同時,他深吸一口氣,張口大喊了一聲,“啊!”

    一喝之下,巨大的聲音瞬間響徹整個山穀,不少人都捂緊耳朵伏低了身子。而他身前的塵土飛揚,仿佛勁風吹過一樣,擋在前方的兵士全部兵器脫手,橫七豎八的倒了下去,各個麵色痛苦,雙耳滲血。站在最前麵的那幾個人,已經是七竅流血,躺在地上不斷抽搐,眼見是不能活了。

    “般若吼!”崖山道長驚呼道,“你們根本不是什麽邪門歪道,而是正統佛門的護法金剛!居然做出如此事情來,還不趕緊束手就擒,否則我們逼上你們山門,看你們怎麽解釋!”

    可是那些人如何會理他,趁著周圍人暈頭轉向的時候,抓緊時間趕緊逃走。隻有周地,策馬衝出包圍圈之後,居然還勒住韁繩掉轉馬頭,向著李元錦先是伸出兩指,然後比出大拇指,緩緩地翻轉向下。

    設計了我兩次,依然拿我沒辦法,弱爆了!

    李元錦見他逃出包圍出手挑釁,就近翻身上馬,向著周地追了過去,同時還喊道:“幾位道長,千萬不要讓這些首惡逃走了,今日被他們逃走,日後肯定後患無窮!”

    幾位道長自然是知道其中利害的,尤其是這些人暴露了自己護法金剛的身份,今日不能抓到犯人到其山門當麵質問,以他們的了解,佛門絕對不可能承認這些事。

    李元錦策馬疾馳,向著周地追了過去,張越一見他衝了出去,急忙上馬跟了過去,嘴裏還喊道:“元錦,小心,這些人不是咱們可以對付的,千萬不要衝動。”

    周地見兩人追了過來,嘴角微微一笑,掉轉馬頭,向著遠處逃去,李元錦和張越緊跟在後,三個人不一會就不見了蹤影。

    孫瑛看到他們遠去,正要下令讓人去追擊,卻在人群中突然看到一個錦衣老者,他指著那個人對文武說道:“文先生,請你出手製住那個錦衣老者,務必要留他性命!”

    文武被安排護在孫瑛身邊,見他手指處,居然還是一位麵熟之人,於是拱手答令,向著那個錦衣老者衝了過去,三招之後,就已經占了上風。

    孫瑛看著文武即將抓到的那人,嘴角笑意越來越濃,可眼神卻愈發冰冷,他誌得意滿之間,都已經忘了場上正在逃走的苦海教中人。

    李元錦和張越追著周地,三人越跑越遠,足足追了半個時辰之後,周地才緩緩地勒住馬,下了馬後好整以暇的等著兩個人。

    李元錦和張越見前麵人停住了,急忙勒住馬,在離周地十幾步遠的地方停下。李元錦笑著對周地說道:“周教主,當日五穀教不辭而別,真是沒想到還能在這裏加到你。怎麽,五穀教混不下去了,就跑來混苦海教了?這次沒人讓你當教主了吧?”

    周地微微一笑,雙手合十施了一禮說道:“兩位怕是有些誤會了,這苦海教本就是我在此的第一份基業,隻是暫時交於幾位師弟打理,自己出去尋訪別的機緣罷了。”

    張越出聲說道:“周教主,你的下一份機緣看來是在大牢裏了。怎麽,知道自己逃不掉,所以停下來束手就擒嗎?”

    周地笑容無比燦爛的說道:“當然不是了,隻是我兩次敗在二位手上,心境受到了影響。為了避免以後產生心魔,於修行不利,就隻能在此擊殺二位了。”

    李元錦翻身下馬,提劍問道:“你是修道中人,為什麽還要來這俗世之中斂財?想必你的名字也是假的吧?”

    周地笑道:“兩位贏了我兩次,我就回答二位兩個問題。名字自然不是真的,是當初為了應和稷王後人身份而改的名字,真的就沒必要告訴二位了。至於為何來這俗世之中,倒是可以和二位聊上一二,讓二位知道壞我了多大的好事,也免得你們死的不明不白。”

    周地緩緩地從自己的長袍下取出一根略高於人的長棍,材質與之前他幾位師弟的一般,都是淡黃色透如琉璃一般。隻是別人的是完整的武器,周地這個的頂端,卻有一片斷茬,似乎是被砍斷了一般。

    張越看到他從衣服底下取出這麽大一個東西,驚愕的目瞪口呆。心裏已經有了些許不妙,低聲的跟李元錦說道:“元錦,此人我們恐怕不好對付,這如何是好?”

    李元錦隻能低聲應道:“事已至此,看看什麽情況再說。”

    周地微微一笑,開口解釋道:“我們師兄弟幾個來到俗世,就是為了給自己求一件趁手的兵器。我們成立香火教,其實並非為了斂財,而是為了收集凡人的香火信仰,用以淬煉兵器。”

    “幾位師弟沒什麽見識,選的都是些短兵器,早早的就凝成了,隻有我眼光長遠一些,凝成了這杆錫杖。雖然耗費的時間和信仰多一些,但是凝成之後威力巨大,光是鐵環震動之聲,就能令邪魔避易,萬鬼不侵。”

    “如你所見,這錫杖還缺了頂部的鐵環,這就要怪兩位多次壞我好事了,否則再需半年,我就能功德圓滿,屆時自然會退出霖水國。隻是現在一切都毀了,我需向二位討個說法了。”

    說罷,身形急動,提著錫杖衝了過來,向著李元錦當頭打下。

    張越見他身形急動,大喊了一聲“小心”,揮劍一打坐下馬的屁股,馬兒吃痛急奔,向著周地撞了過來。

    李元錦見張越衝了出去,心中暗叫不好,這周地可是修道之人,雖然張越武功很好,但是對上周地,恐怕還是十分危險。於是他也快步向前,迎向了周地。

    周地當日在五穀教中見過張越的武功,知道他身手不凡,而李元錦敢追上來,自然也是有一定實力的。隻是以他煉腑大成,半步玉身的實力,這麽可能怕兩個凡俗的武功高手。

    即便是被你們刀砍斧劈個幾十下,也傷不了我一根汗毛。

    周地眼神微動,舍了地上的李元錦不去管,張開雙臂縱身一躍,一腳重重的踩在了馬頭上,馬頭頓時驟然下傾,鮮血四濺,四蹄一彎,撲倒在了地上。

    周地腳踩馬頭,身形再次拔高,而張越卻因為馬失前蹄,整個身體騰空而起。他在空中穩住身形,長劍順勢出鞘,一劍刺向周地胸口。

    周地竟是不管不顧,完全不理張越刺來的長劍,反而右手揮動,手中的錫杖向著張越頭上砸去。張越的長劍先刺在了周地的胸口,可是如同刺到了鐵塊上一樣,劍身急速彎折,“嘣”的一聲折斷了。還不及張越詫異,周地的錫杖呼嘯而至,距離他的頭部已經不過兩尺。

    錫杖帶大片的風聲,呼嘯著向張越的頭而去,眼見張越就要頭顱破碎,腦漿飛濺!

    危急時分,張越的身形急速下墜,錫杖從他頭頂上掃過,將他束發的玉簪打了個粉碎,勁風呼嘯之下,張越的大片頭發都被掃斷,在空中絲絲飛舞。

    原來是李元錦見勢不妙,扯住張越的腳,將他拉回到了地麵,然後兩人急退十數步,遠遠的對著周地。

    張越落地之後,心有餘悸的摸了摸頭頂說道:“元錦多謝了,剛才真是危險,差點就被打成爛西瓜了。這家夥怎麽這麽硬,我的劍都斷了,看來咱哥倆今天恐怕是要凶多吉少了。”

    李元錦微微一笑,輕聲說道:“阿越你不用擔心,這人和我修為相當,就讓我來對付他吧。”說罷,提劍衝向了周地。

    “修為相當?”張越愣在了原地,有些不解的看著前麵李元錦和周地的戰局,旋即明白了原委,搖頭笑道,“這小子,居然還有這種事瞞著我。”

    李元錦提劍疾衝,一劍刺去。周地冷冷一笑,暗道這小子真是不長記性,剛才張越的劍已經被自己肉身崩斷了,居然還敢上前,當真是不知死活。

    於是周地駐杖而立,也不躲閃,任由李元錦一劍刺在自己身上,打算將他的劍也一起崩斷。隻是劍尖離著身體還有寸許,周地就已經感覺到不對勁,麵色急變,猛然後退。

    隻是他後退之時,後背又一陣陣發涼,隻是前方長劍感覺比後麵還要危險,他來不及多想,急忙鼓蕩真氣,聚集於後心之處,往後撞了過去。

    血光閃動,周地的腹部頓時多出了兩個透明窟窿,後背上也多出了一個淺淺的血痕。周地爆喝一聲,掄起手中錫杖從前至後的猛掃,一杖就將身前和背後偷襲他的東西遠遠掃開。

    周地不知李元錦的身份,隻當他是普通習武之人,十分托大,沒有注意到腳下的動靜,李元錦在出劍之前,就已經將幾道劍氣自地下運到周地身後,前後包夾。等到李元錦的劍近身之後發現不對之時,已經被包圍,情急之下隻能真氣聚集保住後心要害,撞了上去,被兩道劍氣從後貫穿了腹部,後心上也受了傷。

    周地麵色陰冷,盯著李元錦道:“你是也是修行之人?”

    李元錦笑笑,“怎麽,隻許你到世間謀事,不許我來曆練曆練嗎?”

    周地伸手按住自己的傷口,居然喜笑顏開的說道:“這樣就好,我以為自己是拜在了凡夫俗子手下,原來是同道中人,那就輸的不算太冤。隻是道友你居然隱藏修為,暗中偷襲,實在是有些陰險了。”

    李元錦笑道:“彼此彼此,道友你身為修道之人,居然出手擊殺普通人,要論陰險,還是更勝一籌。”

    周地的手在傷口上按了一陣子,那傷口就自己合攏不再流血,隻剩下一絲細細的傷口。周地站直了身子,燦爛的笑道:“道友,既然是同道中人,不如我們就此算了?再打下去,肯定會傷了你身後的朋友,就不太善了。”

    李元錦聽聞此言,略微回頭看了一下張越。他自己也有這番顧慮,適才他出手傷了周地,完全是因為對方不知情,可是剛一交手,他就知道周地的修為在自己之上,否則不可能僅靠真氣就護住了後心,隻被劍氣輕傷。

    在他愣神之際,周地卻突然暴起發難,挺著錫杖狀如長矛一般,向著李元錦刺了過來。李元錦一下來不及閃避,隻能揮劍格擋,劍杖相交,匆忙出手沒能完全隔開,隻是稍稍打偏了一下,錫杖避開胸口,直直的撞在了李元錦的右肩上。

    錫杖雖然並不尖銳,但是周地乃是煆精之人,一身真氣全部聚集肉身之上,故而身軀堅實力量奇大。一撞之下,李元錦直接倒飛了出去,長劍也掉落在了地上。

    周地踩住李元錦的長劍,依舊溫和的笑道:“道友,與人對戰之時,怎麽能分心旁顧呢,這不就吃了苦頭了不是?”

    李元錦捂著右肩跌到在地上,呸的突出一口血水,對著周地燦爛的笑道:“道友說的極是。隻是對敵之時一味低估對手,莫非就不會吃苦頭嗎?”

    周地眼光一凜,急忙後退,可是退不出三步,突然全身僵硬,周身如同被泥石包裹,完全不能動彈分毫。

    周地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問道:“你何時布下的陣法?”

    李元錦站起身,右肩處一道劍氣一閃而過,剛才周地那偏離了的一杖,正是被這最後一道劍氣擋了一下,否則就不是受傷那麽簡單了,估計整個右肩都會被擊成粉碎。

    李元錦輕輕一跺地麵,八道劍氣從地下升出,正是之前在渡船上使用過的“八步乾坤鎖”,經過了一年多的時間,這一招已經被他磨煉的十分精純。適才共有十一道劍氣潛入地下,八道劍氣結成這“八步乾坤鎖”,三道劍氣從背後攻擊,剩下的一道就留在身邊護著自己,謹防周地的後手。

    之前李元錦還覺得劍氣太多了,但是真正動起手來,他才發現這種東西還是越多越好。劍氣越多,自己可以操持的空間就越大,對戰之際,保命的機會就更多。

    李元錦不理周地,隻是走過去撿起掉在地上的劍,起身之後才對周地說道:“周教主教導的好,以後對戰之際,我絕對不會再隨便分心了。隻可惜周教主這次學到的東西,可能沒有機會學以致用了。”

    說罷,將手中長劍一扔,手起劍指,運起禦劍訣,為了防止周地還有後手脫身,他再不近身,遠遠的禦劍向周地刺去!

    長劍抖動,飛快的向著周地疾刺而去,勢要將其一劍洞穿。周地命在旦夕,再也顧不得腹部的傷勢,深吸一口氣,再次使出了“般若吼”。

    大吼聲中,周地一口鮮血從口中噴出。般若吼作為強力術法,本身隻能在弟子到達煉腑境之後,五髒六腑有真氣護持穩定,才能學習使用。隻是因其威力巨大,煉腑境的人一天隻能使用一次,強行使用就會傷及內腑,更何況周地腹部已經受傷。

    這是此時已經顧不上那麽多了,周地一吼之下,並沒有之前那一聲氣息悠長,剛一出聲就口吐鮮血,大喝聲戛然而止,腹部的傷口也再次湧出鮮血。但是麵前疾馳而來的飛劍卻被他吼聲震退,四周的八道劍氣也一陣晃動,陣法不穩之際,周地急忙從陣中脫身而出,向著遠處疾馳而去。

    李元錦站在周地麵前,被般若吼震得直接倒翻了過去,栽倒在地上。地麵沙塵飛揚,完全不見周地身影,李元錦起身之後,趕緊來到張越身邊護持,害怕周地趁機襲殺張越。

    可是周地心知自己髒腑受傷,就算偷襲得手,也必然會被李元錦擊殺,便放棄了這想法,徑直逃命去了。

    等到塵埃落定,四周已經沒了周地的影子。(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