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58章 雜務(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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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達啊!這個趙道台很懂得經濟啊!他原來是管什麽的?”詹眷誠拿著趙道台的折子和那兩千兩的銀票,詢問皇甫淳,“我覺得……也許我們今後也可以仿此例進行,這沿途的車站不能全油我們出錢,當地受益,這對我們不公平。”
“趙道台原來是管什麽的我沒去打聽,他能有這個態度是我點了他一下,這人還算是有點悟性。”皇甫坦白的對師父說著,“說到這裏,師父,還有一個事情也是我們現在要準備的,那就是這條線上的鐵路警察。”
“我們隻管修路,那些怕不是我們該管吧?到時候會有人說話的。”
“師父,以前修的鐵路沒有朝廷一力承擔的,都是洋人插手,就是當下的京漢鐵路也是一樣,整個管理權是在比國(比利時)手裏,鐵路上的警察朝廷插得進手嗎?”皇甫娓娓道來,“咱們修的這條路是自己的,該怎麽搞,您得先有個章程,不然到時候朝廷問起來,總得有個答對不是?”
詹眷誠明白了,他看著皇甫笑了起來,“是不是還有人安排進去啊?”
“師父,我是這樣想的。”皇甫淳從兜裏掏出了一盒煙卷,抽出一根遞給詹眷誠,然後劃著洋火點上,“咱們這個衙門將來肯定是個長期的,隻是這點沒個準譜,以您在這個行當裏的地位,今後但凡隻要修路,總辦這個位置不做他想。”
皇甫慢慢的說著,詹眷誠也一臉凝重的聽著。
“所以說,您得有自己的人手,俗話說,一個好漢三個幫,咱們將來這工程隻會越幹越大,手上沒有得力的人不成。可是不是眼巴前的這些人都是您信得過的?我覺著不大可能,人上一百,形形色色,有些人未必是有多壞,可他們離不開家,比如說關寶珊能跟著咱們走嗎?不大可能,既然有這麽點香火情,不如把這樣的人留在當地,一是一份順水人情,一份香火,二是也可以讓他們幫咱們培訓一些技術工人啊,一旦用上了,這可就管用。”
“我就知道你小子心眼裏花花腸子多!這個好!怎麽拿出章程,你先寫個東西,注意保密,不要漏出去,現在部裏可是不太平啊,新來的尚書大人……”
“我知道,是原來的右侍郎陳璧大人擢升的,好像特別重用漢吏,在我看起來,怕也是在玩火啊。”皇甫淳似有所指的說道。
“你聽到什麽事情了嗎?”詹眷誠小聲問道。
“也不算什麽,隻是聽說陳尚書正在寫一個新的章程,打算嚴禁官吏挪用公款,貪汙腐敗等,還要廢除官吏乘車、運貨免價特權,並且要實行衙門存款保密等,這些不能說錯,學生覺得就是急了點,一下子上這麽多,怕是得罪人太多了。”
“唉!通達啊,那些事情我們管不了,我們辦好自己的差事就行,過了中秋節,咱們的鐵路就要修進沙城了,正好到了秋季枯水季節,咱們得抓緊時間在沙河上修橋,用於修橋的洋灰、鋼精等等,你要盡早落實好,不要影響了進度。”
“是!學生下去就辦。”皇甫連忙點頭應承。
說起這洋灰來,其實就是現在的水泥,在曆史上還叫過“細棉土”。在清末,水泥的生產是發展的比較晚的,直到1889年才在唐山開平煤礦附近建立了第一座“細棉土”廠,可是由於技術不過關,質量不行,加上營銷等方麵的問題,無法與進口洋灰競爭,到了1893年就經營不下去了。
由於京張鐵路的鋪開,修建橋梁和車站,都需要大量的水泥,因此,在1906年,原來那個細棉土廠經過重新組合,引進了丹麥的旋窯生產線,改名叫“啟新洋灰公司”,生產的水泥叫“馬牌”。
剛出的水泥就送到了京張鐵路工地。在修建南口車站的時候被大量使用,詹眷誠認為質量非常好,還親筆書寫了電報稿,“啟新洋灰公司台電:敬啟者,敝處所用貴公司洋灰,查係上品。此請台安。”
皇甫淳此時要跑的就是唐山開平和天津了。這兩個地方,一個是提供洋灰,一個是去采購特殊的鋼板。
在那個年代,鋼筋混凝土的工藝也才發明不久,在世界上還沒有普及。那個時候修築橋梁,用的就是實打實的普通混凝土結構,所以,橋墩一般都很粗大,而要想澆築如此大的混凝土,就需要非常仔細和小心,還要加強養護,而在澆築之前,就得用木材、鐵皮、鋼板先做好模型,然後一口氣將混凝土逐步的澆灌進去。稍有疏忽,這個橋墩就等於是白幹了。
鋼筋混凝土的普及是一戰以後的事情,真正的全麵展開是二戰後了,正是有了鋼筋混凝土,才湧現出了高樓林立的現代化城市。
皇甫淳都不用去開平,啟新洋灰廠的辦公機構就在天津。現如今,從京城到天津還是很方便的,皇甫帶著小徐子半天就到了。
到了天津,他自然要去拜訪張仁遜這為大哥了。這些日子,張仁遜過的還是蠻滋潤的,無他,張大帥此時正緊鑼密鼓的與洋人交涉,商談如何修剪津浦鐵路。
“通達賢弟,你這次來可又是要采購?如果需要幫忙的,隻管開口。”張仁遜叫下人給皇甫淳倒上茶水,“你的那個大哥吳子玉最近也到了天津,嘿嘿,又要從我這裏訂購快搶呢,回頭我叫人給他送個帖子過去,今兒晚上,叫上他,一起去起士林吃西餐,你可別跟我爭,今兒我請!”
搞洋務的,現如今都流行去吃西餐,許多人還把當年李鴻章喝洗手水的段子流傳呢,殊不知,沒有李鴻章,哪裏有現如今的洋務啊。
1896年,李鴻章代表清廷出使八個歐美國家。其中在德國訪問期間拜會了已經卸任的德國鐵血宰相俾斯麥。當時,大清國可是德國軍火銷售的大主顧,俾斯麥對李鴻章十分的客氣,兩人通過翻譯在客廳裏“相談甚歡”,大概是渴了,李鴻章端起洗蘋果的清水喝了起來,弄的俾斯麥不知所措,為了避免尷尬,他幹脆也把自己手邊的一碗水喝了。
說起這李鴻章,還真是個奇葩。他在會見英國女王維多利亞時,放了一個又粗又響的屁,至於是否很臭已經不可考。談話時也是“吊兒郎當”不當回事。
參加女王招待的晚宴時,覺得咖啡太熱了,幹脆倒在小碟子裏,不顧左右,慢慢的從容啜飲,弄的已經七十八歲的維多利亞也跟著這樣喝咖啡。天知道李鴻章是不是故意的,哪一年,他也七十三了,是孔壽之年。
後世有人說,李鴻章如此都是故意的,作為一個熟稔外交的重臣,他焉能不懂得禮儀?他是在用東方人的暗示來表達自己的一些想法。
跟德國人,算是君子之交,我有錢,你有貨,咱們相互買賣。
對待砸開國門的大英帝國,就沒有那麽客氣和講究了,你耍流氓,那我也耍給你看。要說李鴻章不恨英國人法國人,可能嗎?圓明園還爛在那裏呢。
回國途中路過日本,他是堅決不登岸,要換船了,連日本的小船都不坐,最後竟然是在兩船之間鋪了跳板,哪怕是顫顫悠悠的自己蹭過去,也不登日船。
“吃洋餐?嘻嘻,我這還是第一次開洋葷喲!多謝張大哥!”皇甫淳說道。
“我也就去了二次,他們的菜不咋地,可是他們的蛋糕的確好吃,還有那冰涼的叫啥來的?哦,冰激淩,那東西現在吃起來可是涼爽的很!”
這張仁遜由於是專職搞洋務的,洋話雖然說的不是很流利,可是一直在學。
晚半晌的時候,皇甫淳就跟著張仁遜,坐著洋車到了起士林,這裏是個酒店,一些洋行在這裏也是長期包房開公司和辦事處的,當時,這裏最著名的卻是這西餐廳,有不少人已經在那裏了,讓皇甫淳開眼的是,這裏還有吊扇。(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