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85章 盤根錯節(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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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說的沒錯,袁徐二人的關係沒有人不知道,可是對袁項城的動作早在二年前就開始了,袁項城也很小心,基本上是逆來順受。可是徐世昌就不一樣了,這三年,硬是在東北搞出了一個東三省,還把那邊的經濟搞的不錯,如果也像處理袁項城那樣……估計東北時下立即就會亂,而且,東邊的日本也立即就有了借口對東北再次進行幹預,形式還是很微妙的。”皇甫淳微笑著說道。
“恐怕還有其他的原因,僅僅是這點理由怕是站不住。”詹眷誠想想後說道。
“另外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張之洞張大帥現在可是入駐核心圈子了啊,張大帥反對過度的處理漢臣,他的話還是有分量的。”皇甫淳笑道。“前兩天,我去部裏報備工程進度,偷空與辜鴻銘在一起吃了一次茶,他對我說,滿人想把漢人全都趕下台,可惜,他們滿人沒有人能幹事,現在,在中樞裏的奕劻和張大帥都是年過七旬的人,而攝政王才多大?他是攝政王,不是皇帝,這裏麵的套套就多了。”
“這裏麵還有套套?攝政王與宣統可是父子啊。”詹眷誠搖著頭說道。
“是啊,他與皇上是父子,可與太後呢?慈禧走的時候,為什麽要那樣布置?直接讓隆裕太後垂簾聽政不就結了?幹嘛還要搞一個攝政王?”皇甫淳眼神裏都是微妙的笑意,“還不是擔心任何一方做大後亂了朝政,需要相互鉗製和製約。”
“哦,原來是這麽回事,可是,他們相互之間的事情不會影響到我們吧?”
“這個就很難說了,雙方都不可能單獨的幹,都需要籠絡人,需要有人給他們站台,上位之人,光有奴才是不行的,還得有幹才,以攝政王那心性,我估摸著將來非捅出大麻煩不可,現如今已經不是200多年前,人的想法也不一樣了。”
“的確,明末的時候,民心思安,而現如今,新學的興起和資本的崛起,反應出來的卻是民心思變啊!”詹眷誠默默的點頭,總算是明白皇甫淳說的變數了。
端午節以後,最後一筆修路的款子還是沒有撥下來,徐世昌雖然掛著郵傳部尚書的名頭,可是他也是滑頭的很,時不時的就稱疾休養,根本就不到衙門裏去坐堂。陳璧走了,他原來帶的一幫人也先後開缺,來的新人參差不齊,沒章法。
一朝天子一朝臣,說的可不僅僅是朝堂上的大員,在任何一個衙門裏,換了主事的,下麵辦事的就得換上一大堆。精明的皇帝會把一些要害部門的尚書保留的時間長一些,目的也就是為了追求辦事的連續性。而到了晚清,以載灃為首的皇室權貴,純屬是不懂得駕馭朝政,東一榔頭西一棒子的,甚至還想把新軍裏段祺瑞等統製官也換掉,問題是,軍隊裏的統治是那麽容易換的嗎?
錢肯定是要不下來了,沒有了袁項城的威壓,管著滿清錢袋子的載澤是一個子都不會拿出來,想要繼續撥款?行啊,去拿攝政王的條子來。
難道說皇甫他們就沒去找攝政王嗎?找了,根本見不著,折子遞上去就留中了。這樣的折子載灃壓根就看不到,他手下的那些幫辦和師爺就把折子給扣住了。
眼瞅著就入伏了,最後一段鐵軌也矯正好了,從南口鎮的列車現在每天都有二趟往返於張家口,對外說是鐵路需要一定的時效處理,需要一些車皮來回壓瓷實嘍,實際上,這裏已經開通了往返張家口的班列,隻是,沒有客車,往來人員也就是坐悶罐子,就這,已經極大的改善了從口外到直隸的交通,瑞奇這大半年已經發的不清不楚了,而他管的那片地方,老百姓正在給他做萬民傘呢。
有了皇甫那個“吃虧也吃在明麵上”的點撥,詹眷誠現在幹脆讓皇甫淳十天去一次京城部裏,討要餘款的折子一口氣叫書辦謄寫了十來份,每次去就遞上一份,有棗沒棗打上三杆子,遞上折子在簽押房裏呆上小半天,然後就打道回府。
這天,皇甫淳帶著小徐子剛剛從郵傳部的簽押房裏出來,迎麵就碰上了老熟人,當年一起趕考的方孝義,正喜滋滋的從陸軍衙門裏出來。
這晚清啊,西太後還沒死之前就對內閣進行了改製,從原來的六部改成後來的好幾個部,比如,兵部就分為了陸軍部和海軍部,這幾乎就是學習英美的做法,內閣說起來是沒有總理大臣,學著美國弄個外交部的國務卿,在晚清叫外務大臣,
袁世凱被開缺前擔任的職務就是外務部的尚書,嚴格來說,那是位高權重,相當於美國的國務卿的,可袁世凱知道這是滿清皇室擔心自己,拿掉自己的兵權,所以幹脆當縮頭烏龜不管事。
大清國那時能跟美國比嗎?哪裏有那麽多的外交事務?尤其是西太後在最後的幾年,幾乎是獨攬了外交事務,袁世凱也就是個餐館裏跑堂的。
“哎呦!通達老弟,你還在鐵路衙門裏呆著哪?”方孝義走上前抱拳問道。
“嘿嘿,馬上就要開缺了,這鐵路也修得了,我也該回老家了。”皇甫說。
“怎麽?你一直沒有回家?嗬嗬,我的家眷都接到北邊來了,這四九城裏咱們按不下,都放在通州了,來去方便!”方孝義滿麵紅光的說著,“哥哥我如今又換了個差事了,去保定武備學堂當後勤幫辦,這可是個肥缺。”
“恭喜恭喜,找個地方,小弟給哥哥來一頓踐行酒?”皇甫笑著說。
“嘿嘿,本來是應該承你這個情的,可是,官命在身,命我明日即到任,哥哥我謀這個差事可是花了不少銀子,咱們這就別過,什麽時候到保定來,哥哥一定請你一醉方休,現如今往來方便,坐火車一個時辰就到了!”
“也好也好!那小弟送哥哥上馬車,想必是要趕回通州去吧?”
“是啊,是啊,我得先跟家裏說說,等我在那邊站穩了,再賃上一處房子,家眷就可以搬過去了。”方孝義樂嗬嗬的說道。
皇甫淳送方孝義登上在外麵等候的馬車,自己這才叫了個洋車,準備到前門火車站,在那裏,他可以坐火車先到豐台,再從豐台轉車回南口鎮。
“賣官鬻爵已經如此公開了,這滿清朝廷也是太貪財了!”
一路上,皇甫淳就在想著方孝義的調職,在大馬路上就敢跟自己說花了多少錢,難道說,那些滿人到現在還沒有撈夠嗎?
晃晃悠悠的到了地方,皇甫淳下車準備進車站,迎麵又碰上了熟人,誰啊?辜湯生是也,他正好從車站裏出來,顯然,這是剛從外地回來。
“相請不如偶遇,得!小老弟,我剛從天津回來,正是口幹舌燥的,陪老哥我找個地方喝兩口如何?天還早,你可以乘坐晚班的火車回去嘛!”
辜湯生還是那樣,長的像外國人,這脾氣秉性也是直通通的。
“恭敬不如從命,任憑辜先生吩咐!”皇甫淳腦袋瓜子一轉,就答應了。
現如今,張之洞張大人可是中樞重臣,眼前這個辜湯生可是外務部侍郎了,說起來品階不高,可是位置卻是不低了。
這辜湯生也算是個奇葩,明明是可以鞍前馬後的叫人抬轎子,可是他偏不,非要自己一個人輕裝簡從,要不,遇到了皇甫淳也是沒法找個地方去喝兩口的。跟著那麽多惹,能去嗎?他樂意,皇甫也不幹啊,沒來由找那個麻煩作甚?
說這辜湯生啊,還是這京官裏唯一一個不剃頭留辮子的。有人說不對吧,這辜湯生在清華大學當教授的時候可是留辮子的,還是一根比筷子粗點的小辮子。
要不說奇葩就是奇葩呢,這辜湯生在滿清時期是從來不留辮子的,無論是去哪兒,在哪兒當官,他都是西裝禮帽,皇甫淳遇到他一眼看出來也就是因為他這身裝扮,可是到了民國,這老小子又反過來了,隻穿長袍馬褂,留著小辮子。
說起來,這辜湯生就是個喜歡鶴立雞群標新立異的人,眾人越是不做或者不敢做的事情,他就越是喜歡去折騰一把。
“小哥,你們的鐵路是不是差不多了?現在,東邊的津浦線也趕著上馬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