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106章 革命黨人(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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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淳當然不會那樣傻,他已經看出來了,這一對五彩碗可是乾隆朝的真品,就是在當時的市價也不會低於3000塊銀元一個,這簡直就是一個大漏啊。
說,皇甫淳這是走的什麽狗屎運呢?在普通瓷器店裏買古董?
清末道光年間,景德鎮官窯就開始不景氣了,經曆鹹豐、同治後,更是一年不如一年,到了光緒末年,官窯已經無人管了,也就是說官窯不官了。
這裏也有太平軍占領景德鎮的原因,據說,那場浩劫使景德鎮的窯口被毀三百餘座,到後來根本就無法再承擔官窯的製作。
景德鎮官窯傳承了六百多年,當地的窯工除了燒瓷不會幹其它的,浩劫過後,自然要想法子謀生存,窯口毀了可以重建,生意沒有可以去開拓,別忘了,那一帶可是緊靠著徽商的老家,東西南北可都是通透的。
從李鴻章、張之洞等人大搞洋務後,這仿古瓷就成為市場上的寵兒,要製作仿古的官窯瓷器,還有比景德鎮更順手的嗎?其它地方得裝,得忽悠,人家景德鎮這邊壓根就是,一些老藝人還在,新鮮的流派也湧現出來,被後世稱道的珠山八友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湧現的,將中國畫畫在瓷板上,形成新的藝術。
皇甫淳這對五彩碗是如何到這裏的?這裏就要說說乾隆五彩碗的曆史了。
康雍乾三朝的官窯,生產的瓷器可不是電視劇裏說的那樣,都是重器,都是精品,實際上,那個時候的官窯是根據宮裏的需要安排生產的。
比如,用於裝飾、祭司和賞賜給立功官員的瓷器,這些往往是重器,是精品,有些是帝王非常喜愛的器物。除了最好的要留在宮裏外,還有相當一部分是給王爺貝勒的,京城裏的黃帶子家裏,多少都會有那麽幾件,某某遠親嫁娶,宮裏就會賞賜一對花瓶啥的。
還有另外一部分的生產就是日常用的碗碟,當時,生活在皇宮裏的總人數至少要突破2500人,這裏包括嬪妃、丫鬟、太監等,這些人是用各種器皿的,人家吃飯的時候總不能端著一個黑土碗吧?所以,每年,宮裏消耗的各種飯碗就不是個小數,精美一點的還要賞賜給大臣,而這一類的瓷器就屬於普通官窯瓷。
皇甫淳買到的這一對乾隆五彩瓷碗就是給普通下人使用的,為什麽這樣說呢?碗太大了,五寸的碗口,二寸高,哪個皇帝和皇妃能吃得下如此一大碗?
可就是這一類的瓷碗,能夠保存到現在,那已經是很難得了。首先,清代瓷器燒造的頂峰就是乾隆朝,就是這種給下人用的五彩碗,在後世的拍賣時也能賣出三百多萬以上,可見製作之精美了。
當年的窯工是很明白“大神好敬,小鬼難纏”的道理,如果他們敷衍了事,保不齊就會被某個太監,某個宮女到上麵去說壞話,這種風險窯工可是擔不起。
皇甫淳在京城裏這幾年,對宮裏的事情也是清楚的,他不一會就想明白這一對五彩瓷碗是如何來的了。應該是混雜在仿製品件裏被送到了上海。
在這對碗的底足上,皇甫淳還是看到了些許瑕疵,一個是底款走泥了,一個是出現了針尖大的紅斑,這可能就是當年被落選的瓷碗,隨意扔在倉庫裏,隨著時間久遠,幾代人後這東西就被遺忘了。隨著仿製瓷碗的再現,倉庫裏又放進了新燒製的五彩瓷碗,對於普通的搬運工人來說,這東西沒區別。
可皇甫淳是學過鑒別這些東西的,他當然就不會看錯了。
“這裏是二毛錢,請你找個華人小廝,將這東西送到這裏去。”說著話,皇甫淳用店家的羽毛筆寫下了一行漢字,“謝謝你的服務,這二毛錢是給你的小費。”
店家驚喜的滿臉都是褶子,皇甫聽出了此人是美國人,美國人有給小費的慣例,不管是給誰,沒有不喜歡的。
皇甫淳自己不拿東西,在店主看來,這完全是紳士做派,而皇甫淳說的一口純正的倫敦腔,這可是不容易的。
他的老師是詹眷誠,詹眷誠是留學美國的,怎麽能說純正的倫敦腔?這裏就有一個特殊的講究了。首先,在南北戰爭前後,當時的美式英語還沒有完全形成,或者說,當時的英語還不分美式英語和英式英語,差別很小。耶魯大學又是私立大學,其校園內的氛圍基本上是英式的。
詹眷誠生活的年代和皇甫淳所處的年代,英國還是世界老大,皇甫淳學習的肯定是英式英語。進入20世紀,世界變化很大,美語也逐漸形成,其獨特的口語口音顯得格外不一樣,真正使美式英語成型是在一戰以後,美國要當老大,不高自己的東西不行,二戰以後,美語就堂而皇之的牛起來了。
夏天,日照很長,到了晚半晌更是燥熱難耐,如果這裏不是靠近黃浦江,還多少有些江風,不知道該熱成啥樣。
半租界區的一個酒樓裏,皇甫淳見到了陳其美,除了中午見到的農勁蓀外,還有一個身高體壯的漢子,在旁邊,還有兩個年輕人背著手站立。
“哎呀!真是抱歉,看來我是來晚了!”皇甫淳才說著從上衣口袋裏拿出了懷表看了一下,“哦,是你們早來了,這就算是扯平了,扯平了!”
別看這群人裏就數皇甫淳年紀小,可那氣度卻是最沉穩的一個。
“來來來,大家先坐下,我給大家介紹,這位是皇甫,皇甫通達先生,這位是津門大俠霍元甲霍峻卿,這是他的兩個徒弟……”陳其美熱氣騰騰的介紹著。
皇甫淳一一向幾位抱拳行禮,但人卻是沒有站起來,畢竟,自己是個官嘛!
“敢問皇甫先生師承何門何派?”一臉陽剛之氣的霍元甲開口問道。
“哦,孔夫子門下,要說流派,算是桐城派吧!”皇甫淳笑眯眯的答道。
兩人的一問一答,把陳其美和農勁蓀給弄糊塗了。
“皇甫先生修得一身內斂功夫,真要打起來,我們全上怕都不是對手啊!”
霍元甲心中坦蕩,知無不言,他已經四十多歲了,武學修為不談,這看人的眼力可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了的。
“霍大俠也有走眼的時候吧?我一介讀書人,哪裏懂得你說的武學啊?”皇甫淳朗聲笑道,“該不是自己技癢,想找人過過癮吧?可惜,在下不在圈裏。”
“我不會看錯的,就你這笑聲裏都透著內力綿長啊!”霍元甲到底不是文人,聽不懂皇甫淳說的話。
可是農勁蓀卻是聽懂了,他可是正兒八經的孔夫子門人出身,焉能不明白這裏麵的道理呢?想想出麵說道,“皇甫先生是文人,不在五行內,兄弟不可冒失。”
這是個啥意思呢?在古代,文人可不是不會武藝的,早在周朝時期,就有君子六藝直說,六藝是指“禮、樂、射、禦、書、數”,其中的射和禦都是與修習武學有關的,孔子擔任大司寇的時候可是隨身仗劍的,周遊列國時期,帶著的學生也都個個武藝高強,要不然,還不知道被什麽土匪給滅了。
從古至今,許多文人都是會武功的,可是他們從來不說自己是武林中人,他們習武僅僅是為了自保,為了懂兵,用兵和帶兵。嚴格說起來,文人習武是正途,匹夫學不得文而習武是“退而求其次”。你讓皇甫淳這樣的文人去跟江湖人士同等講武?丟不起那個人啊。
就是帝王中,武學高人也不少,唐太宗、宋太祖、康熙、甚至乾隆等都有不錯的武功,他們是武林中人?讓他們去跟武林中人切磋?笑話。
“當下新學盛行,火器犀利,再打熬武功拚沙場已然意義不大,不如強調習武為健體強身,成風則民強,民強則國強,列位說對不對啊?”皇甫淳淡淡說道。(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