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人最後聊的甚歡，就是喜歡抬杠的辜湯生最後也融入了各種話題中，而陳乾生和李守常兩人更是覺得跟皇甫淳聊天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

    小蘇子也被兩位教授知道了，最後成了陳乾生的入室弟子，這是一個機緣。

    皇甫淳辦完了師弟的事情後就乘坐火車南下漢口了，說話就要過年了。

    這一年，詹眷誠的幾個孩子都回到了漢口，陪著父母過年，隻有出嫁的女兒回不來，在那個年代，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詹眷誠夫婦倒是不在乎。

    這一年的春節是2月11號，算是比較晚的。而此時的國內政局更混亂了，詹眷誠選擇在漢口定居還真是有遠見，這裏是辛亥首義的地方，又是民風剽悍的地方，眾多軍閥的爭奪主要集中在直皖係的爭奪，而在西南，四川、雲貴那邊也都在利用山高皇帝遠的特點，搞起了獨立。在南方的兩廣、福建等地也基本差不多，而武漢就像台風的鳳眼，風平浪靜。

    段祺瑞在恢複了共和之後，再次擔任了總理，馮國璋也到京登上了大總統的職位，此時，原來被掩蓋的直皖軍閥之間的矛盾就顯現出來了。這次的府院之爭的實質就是直皖軍閥之間的爭鬥了。

    段祺瑞提供的內閣名單中有他的親信曹汝霖，而這個曹汝霖在兩次帝製複辟中都是幹將，就在去年辮子軍進京後，還擔任了交通銀行總經理，服從張勳的調配，馮國璋就抓住這一點，指責段合肥是“亂搞”，啟用帝製餘毒人員。

    在天津的黎元洪這個年過的挺舒坦的，已經好多年都沒有闔家團圓了，看著京城裏的鬧劇，他不得不佩服皇甫淳的判斷，現在，他在家裏，沒事的時候看看報，寫寫字，家裏的買賣在張仁遜的打理下，發展的都不錯。

    初二的時候，張仁遜來給黎元洪拜年，算是掌櫃的給東家的禮節。

    “老爺子，年過的可好啊？”張仁遜在書房裏與黎元洪坐下來喝茶，“不過，根據我剛剛得到的消息，大總統馮華甫這個年肯定是過不好了。”

    “為什麽？他手上可是有兵有將啊。”黎元洪凝神問道。

    “年前十天，一批原本是馮華甫訂購的軍火被東北的張作霖給截胡了，直係損失很大，我聽說，這次的行動是皖係的人給張作霖報的信，現在，馮華甫礙於麵子，也隻能不了了之。”張仁遜一邊喝茶一邊說。

    “段合肥不是辭去總理一職了嗎？難道還在呼風喚雨？”黎元洪疑惑的問道。

    “段合肥的辭職往往都是其進退捭闔的手段，他手上有兵，而且還在遊說直係的曹錕，馮華甫以為自己手上有兵才進的京，殊不知，段合肥手上的徐樹錚把東北的張作霖部隊給調過來了，以馮華甫手上的那點兵力，如何能夠抗衡？”

    “是啊，他的部隊主要是在長江一線，要是想調過來沒那麽容易，而皖係的部隊也都分布在他們的周圍，再加上南方的分裂，嗬嗬……這個總統當的並不比我強多少嘛！”黎元洪說到後來自己竟然樂了。

    “表麵上說起來，段合肥是恢複共和的功臣，可是他太貪權，野心太大，實際上，他要當總統也不是不可以，問題是，他這人是既想當婊子又想立牌坊，世界上哪裏有那麽好的事情？以為大家都是傻瓜？”張仁遜說道。

    “嗯，這個我早就發現了，段合肥的為人過於陰鷙了，而且，他和我其實一樣，光有從別人那裏聽來的幾句時髦口號，根本就沒有治國安邦的真道理，我輸就輸在自己完全沒有一個主義，沒有一套理論啊。”黎元洪感歎的說道。

    “何止是您啊，那個革命黨的領袖孫大炮不也是一樣嗎？從光緒32年開始喊的三民主義，到如今我也沒弄懂是個啥，太空了。”張仁遜說道。

    “是啊！現在就是沒有一個好的主義可以救中國啊！”黎元洪沮喪的說道。

    的確，孫文的三民主義從光緒31年（1905年）提出，直到國內爆發軍閥混戰都沒有最後完善，知道國民黨成立，召開第一次代表大會的時候才算是成型完善，可那畢竟是民國初期的東西，別說在實踐中並不靈光，就連國民黨人也是喊的多，懂的少，這也是一個曆史上的過程。

    春節前後，段祺瑞遙控皖係各路人馬對直係進行分割堵截，還派皖係軍閥倪嗣衝在蚌埠攔截準備南下的馮國璋，迫使馮國璋返回北京，此時的直係實際上是被皖係分割在南北，無法形成合力。為了緩和與皖係的緊張關係，馮國璋不僅自己發了一個“罪己詔”，還恢複了段祺瑞的總理職務。

    新年過後，皇甫淳正在公司裏測算新年裏的各種預算，一群士兵找上門來，原來是老朋友吳子玉又來了，而這次是帶兵南下準備去湖南平叛的。

    “你的兵隻能到大街上去，我這辦公樓裏可不能有那麽多拿槍的兵站崗！”皇甫淳黑著臉對吳子玉說道，“你想見我，可以叫我到你的行轅裏去嘛！”

    “我現在哪裏有行轅？不過是乘坐火車，現在都在江邊等著過江呢，唉！啥時候能夠在這裏修個大橋，我們就方便了！”吳子玉訕訕的笑著說道。

    “好吧！算你說的有理，你找我有什麽事情？”皇甫淳又問道。

    “老朋友了，前來看看你不行嗎？我要等部隊都過江之後才過去。”吳子玉對跟在身邊的副官揮揮手，“讓衛隊都到街上去吧，對外就說我在與這裏的襄理談鐵路運輸問題，我們的後續部隊也馬上要過來了，你也站到門外去！”

    於是，剛才擠在旁邊的丘八都出去了，辦公樓恢複了正常，不過一些職員都在竊竊私語，“咱們的襄理在軍方有人啊！以後大家可得小心點。”

    “通達，這次是我們是奉大總統的命令南下平亂的，段合肥也喊著要武力統一，時下，張勳複辟已經平定，可是在南方的湖南、兩廣，還有西南的四川等地都還打著護法旗號宣布獨立，看來，不打是不行了。”吳子玉接過皇甫遞給他的茶杯，“可我總是感覺還是有啥地方不對勁，所以，找你嘮叨嘮叨。”

    “你的感覺是對的，現如今的北洋政府實際上也就是個虛頭，全國能聽調的有幾個地方？財政上更是捉襟見肘，關稅、鹽稅等等都在外國人手上，而各地的稅收全都被當地的軍閥控製，想武力平定，你們拿什麽去平定？”皇甫淳說道。

    “是啊，沒有地盤，就沒法養兵，可地盤是那麽好拿的嗎？”吳子玉說。

    “馮華甫也好，段合肥也罷，都是武夫出身，肚子裏的學問有限，可是玩手段，拉山頭都不是外行，段合肥是病急亂投醫，私底下找日本人借了那麽多錢，結果把山東全賣給日本人了，這簡直就是賣國啊！早晚會引火燒身。”皇甫淳說。

    “可是這次南下平亂府院好像很一致啊，所以，曹大帥率領我們都過來了。”

    “切！那是假的！你就等著吧，隻要你們在湖南站穩，我保證你們的大總統就會有密令給你們，到時候，你們就是他與段合肥討價還價的砝碼！”

    “會是這樣？”吳子玉的臉上凝重了，“那我的行軍步驟可是要調整了。”

    “你不調整也不行啊，眼下，鐵路直能通到衡陽，再往南就不通車了，別說火車了，就是能夠走馬車的大道都沒有，你們從湖南向嶺南進軍？難道你們不查看地圖的嗎？唯一能走的隻能是湖南的永州，然後進入桂北，順著鐵路，你走不遠的。”皇甫說著拉過一張地圖，在圖上用紅藍鉛筆標出了幾條線。

    “我明白了，這次南下怕又是一場戲，別說湖南了，就是進軍四川和貴州都難啊！唉，這個時局是越來越混沌了！”吳子玉感歎的說道。

    “兩廣那邊最好的路線是海路，可是孫文把海軍總長程璧光拉到了一起，他們那邊也有一個護法軍政府，實際上也是一方諸侯啊！”皇甫淳說。

    “多虧來看你，讓我明白了不少！通達，你啥時候能跟我在一起就好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