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亂年代_第15章 第十五章結識新友(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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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誌清怔怔的看著皇甫淳,連舉著的筷子都沒有放下來,好一陣才醒過味來。

    “還請通達大哥給我多解說解說,我著實理解不了大哥說的意思。”

    “你是北洋軍裏出來的,眼下,光是從北洋軍裏派生出來的正規軍有多少?你心裏有個數沒有?”皇甫淳說著話伸出了一根手指頭,“足足有百萬之眾,這還不算南方十三省的地方小軍閥,哪個軍閥手上沒有個萬兒八千的丘八?”

    “這與打仗有啥關係啊?現如今大家夥不就都是這樣耗著嗎?”李誌清問。

    “養兵靠什麽?靠老百姓的稅收,靠各個地方的財政,民國初年的時候,袁世凱多少還能攏得住,北洋軍裏基本上是一碗水端平,可換成了段祺瑞後就變了。”

    李誌清對這些上層的事情還是真不知道,甚至都沒有想過,他不過是在父親的卵翼下拿著軍餉,過著自己的小日子,今天聽到皇甫淳說的這些是有些不解的。

    “那段總長是怎麽變的?我看這些年京畿附近的隊伍可都是加強了裝備的,而且,軍餉也都是按期到位,要不怎麽那麽多人投靠了他呢?我爹就是這樣。”

    “哈哈……”皇甫淳聽了李誌清這天真的孩子話忍不住笑了,“段祺瑞打仗如何我沒見過,也沒聽說過,好像一開始他就是上層的大官,你知道他的那些位置是靠什麽得到的嗎?”說到這裏,皇甫淳搖搖頭,“絕對不是靠戰功,他就沒打過幾仗,北洋三傑基本上也都沒有打過幾仗,你別忘記了,北洋軍的建立是在甲午戰爭後的事情,而真正在甲午戰爭中上陣拚殺的將領還有幾個?”

    聽到皇甫淳這樣一說,李誌清在心裏默算了一下,“好像我爹是打過的。”

    “你爹那個時候也就是個大頭兵,連個哨長都不是。”皇甫淳不屑的繼續說道,“正是因為他參加了甲午之戰,還很勇敢機靈,回來後才特準去李中堂辦的天津武備學堂深造,要不然,就你爹的那點文化水,他能當上將軍嗎?”

    李誌清無奈的點點頭,他知道,自己的老爹也就是略通文墨而已,能夠在北洋軍中混到將軍的位置上,實屬不易。他奇怪的是為什麽這些事情皇甫淳都知道。

    “不要用那種眼神看我,你也知道,我與甲午戰爭死過一回的黎黃陂是忘年交,在武昌的時候,我們就經常在一起天南地北的閑聊,他不是北洋軍的,可對你們北洋軍裏的事兒是門清,這樣說你明白了吧?”皇甫淳說完喝了一口酒。

    “段祺瑞是靠手段和謀略混上去的,跟他玩力格隆是不行的,所以,我勸你爹徹底的退出軍界,免得日後有麻煩,他其實是夾在皖係和直係之間,誰都信不過他,繼續留在軍界,早晚是替別人背黑鍋的。”皇甫淳說到狡黠的笑了一笑。

    “大哥,你剛才說段總長上位後,一碗水端不平,到底是咋回事?”

    “這段祺瑞啊,靠著手腕當上了總長,光是這個還不夠,他還當了總理,這些都是公開的了。袁世凱死了後,他在北洋政權裏是軍事政務一把抓的,一開始親信嫡係部隊是可以多分多拿點,可到了去年,你看那些非嫡係的軍隊還能從老段那裏要到經費嗎?老段為了自己的皖係,把東北多少東西抵押給了日本人?借的那麽多錢,都去了哪兒?別人不知道,山海關外的張作霖可是門清啊!”

    “啊?還有這事?”李誌清是第一次聽說這些事情,不由得吃驚問道。

    “去年六月份,皖係幹將徐樹增槍斃了陸建章,這個事情你該知道吧?”

    “知道,見報了,可下麵傳的話很多,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說陸建章死有餘辜,他在陝西貪腐的太厲害了,都引起了公憤了。”李誌清說道。

    “一個人一輩子能吃喝多少?就算是顧及子孫三代又能有多少?陸建章死後,抄沒的家產有多少?這些你都沒有想過嗎?”皇甫淳慢慢的說道,“陸建章按理說也是皖係的,他是安徽人,對吧?在他的軍隊裏,他最得意的幹將馮煥章也是安徽人,可是,皖係不接納他們,軍餉拿不到,陸建章為了養兵,就幹出了天嫌人厭的事情,這就是一碗水沒端平的一個例子。”

    聽到這裏,李誌清的嘴巴形成了一個O型,這要不是皇甫淳給他點出來,他還真是想不到這些曲裏拐彎的事情。他已經放下酒杯了,掏出一根煙點上了。

    “徐樹增原來是奉軍副總司令,為什麽在去年十月被張作霖給撤了?就是因為在分配軍餉的時候做手腳,徐樹增代表奉軍在總理衙門領各項軍餉,可是他利用這個特殊的身份搞了不少名堂,最後還露餡了。”皇甫淳又說出一件事來。

    “不會吧?那得多大的膽子啊?奉軍那邊可是有20多萬人呢!”

    “其實張作霖早就發現不對勁,一直沒有證據,去年,鬧出那麽多幺蛾子,也給了張作霖暗中查訪的機會,最後他查出,從段內閣複出起,徐樹錚一共代領奉軍軍費515萬元,而實際上給奉軍的僅僅隻有180萬元,其餘部分都用在編練皖係新軍和操縱新國會選舉上了。有了這些,張作霖還能容得了他嗎?”

    “啊?!”李誌清此時腦子裏幾乎全崩潰了,原來的人設全都坍塌了,“他為什麽要這樣啊?借了那麽多外國人的錢,難道就不能好好的過嗎?”

    “都想當老大,為了這個目的,就都要養兵,可是養兵要錢,錢從哪裏來?隻能是從地盤上老百姓的手上拿,誰的地盤大,誰就有更多的收入,就可以養更多的兵,這就是為什麽到處都是軍人在占地盤的道理。”皇甫淳一針見血的說道。

    “國家不是有稅收嗎?江南富庶的地方可是不少交稅啊!”李誌清說。

    “哼!江南的稅收不上來的,都被滿清抵押給洋人了,無論是海運還是長江運輸,往來所有的稅收都是在洋人手裏。”皇甫淳再次點明了一個事實,“現在,皖係掌控著京畿核心權利,可他們還覺得不夠,又擴展到了山東陝西等地,再擠兌下去,直係也好奉係也罷,他們還怎麽活?到了這個時候,你說他們打不打?”

    “哎喲!老哥,你可真是……高人啊,你這樣一分析,我覺得他們可能明天就能打起來,你說,皖係是南方人為主,卻是占著了京畿地區,這直係倒是本地人,卻被擠兌的四分五裂,這口氣是人就咽不下去!”李誌清是徹底明白了。

    “所以啊,你爹把你從軍隊裏弄出來才是真的高人啊!這樣的內戰,打起來有意思嗎?保不齊挨了槍子兒,你說冤不冤?”皇甫淳笑著又端起酒杯。

    李誌清此時按滅了煙頭,給自己倒上滿滿一杯,“難怪我爹說你是隱世高人,讓你這麽一掰扯,我也明白了,如果說是國戰,說是為了老百姓,咱沒話說,拿起槍杆子就幹,可這都是一些什麽狗屁倒灶的事情啊?不幹不幹!”

    “嗬嗬,想明白了就好,來,咱哥倆走一個。”皇甫淳舉起酒杯說道。

    “一個不成,今兒我就拜您為大哥了,我敬您三杯!”說著話,李誌清連幹三杯,“咱們也用不著磕頭燒香拜把子了,在心裏您就是我大哥,我賓服您!今後,有事叫一聲,兄弟我定當為哥哥把事做圓泛嘍,絕不含糊!”

    那年月,聊對付了,雙方喝的肝膽相照後,保不齊就拜把子了,那位蔣誌清同學就喜歡幹這事,前前後後到底有多少,直到晚年都算不清楚。而這李誌清畢竟是正規家教出來的,那可不是輕易就與人拜把子的,皇甫淳更是不會了。

    到了此時,李誌清已經真心把皇甫淳當成大哥了,皇甫淳也不端著,他也覺得李誌清這人還是不錯的,有頭腦,善惡分明,值得交,於是就開口說事了。

    “我在道門裏的一個師叔臨終前遺留了一些寶貝,在這次學生運動中,我那不省心的師弟被王某人給騙了,那些寶貝就賣了200塊錢,現在,我想讓你利用警察的便利,幫我查查這些東西現在在哪兒,無須你們去動手,告訴我地方就行。”

    說著話,皇甫淳從炕頭櫃子裏拿出了一個小本子,從裏麵翻出了一張折疊好的黃紙,上麵寫著十幾行字。李誌清接過來一看,“乖乖!這隨便一件都很貴啊!”

    “是啊!那個王克敏的兒子花200塊錢就給騙買走了!”皇甫淳恨聲說道。(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