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亂年代_第51章 第五十一章滬上行(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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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皇甫淳卻不再多說了,默默的喝酒,該點的話他已經說了。

    兩人又說了點其它的事,看到時鍾也晚了,那年代人都早睡,兩人抱拳告別。

    經過這次談話,黃金榮做人更加謹慎了,輕易不會去得罪什麽人,當然,這裏指的可不是老百姓,不過作為上海道上的一個惡霸,固然有著斑斑劣跡,可是真正說起他的惡行案例起來還真是不多,這也是為什麽在解放後沒有拘押他的原因之一,隻是讓他寫悔過書,掃大街勞動,最後,黃金榮是以八十六歲壽終正寢。

    皇甫淳的話裏點明了黃金榮不可太過張揚,不可四處樹敵,更重要的是,以黃金榮的身份是不適合去搞販賣鴉片的生意。正是皇甫淳的這次提醒,黃金榮才放出小杜,小杜在五年後成立了自己的公司,那個公司就是專門壟斷上海一帶的煙土生意的,獲得暴利的小杜也迅速的成為上海三大亨之一,這是後話。

    皇甫涯和小杜出來後,根本就沒有去豫園,雖然距離也不算遠,但是,天都黑了,去那邊幹什麽呢?小杜這才知道,皇甫涯是為了避開自己兒子與大佬黃金榮的一些談話,這等於是又教了小杜一個乖。不過兩人還是約好了第二天到那邊去交接,同時,皇甫涯也讓小杜去找一個掌櫃的,畢竟南紙店裏主要財源的來處,還是那些文玩、字畫和古董,不懂行的人是很難在店裏把握的。

    “老大人,這上海地麵上懂這些的人可是不多,要麽是我請不到,要麽是看不上我這出身,您可是有好介紹嗎?”小杜在分手前還是精明的詢問皇甫涯。

    “我也沒有,不過我可以給你指個道,幹這一行的本地人不行,讀書人少,有點名氣的不會出來做,不過你可以去天津請啊,前清許多官員都失去了官爵和俸祿,有些人家連吃飯都成問題,而要說起這古玩字畫,上海比不了北方的。”

    “哦!難怪……我明白了,謝謝老大人的指點,我一定好好幹。”

    小杜正是從這家南紙店起家的,在這家南紙店裏,小杜可是個地道的“斯文人”,他後來習慣穿長衫拿折扇就是打這兒起的,不知道的人都還以為小杜是學富五車才高八鬥呢,實際上,小杜也是在這南紙店裏學了不少文縐縐的做派。

    皇甫淳弄完了那些字畫後,就拿著李守常給他的地址,帶上捎帶給陳乾生的東西去登門拜訪了,結果到了地方,雜誌社的人告訴他,陳乾生已經去了廣州,說那邊有人邀請陳先生過去辦學,陳先生很高興的答應了,已經走了半個多月了。

    合著皇甫淳是白來一趟,帶的那些京裏的土特產他也懶得帶回去了,幹脆就給了雜誌社陳乾生的同仁們了,過年好歹也是一個手信不是。

    說話就到了年根,皇甫淳難得有這麽一次不算團圓的團圓年,吃年夜飯的時候,皇甫淳不抱自己兒子,卻是把小弟弟抱在身邊,這倒不是皇甫淳親此疏彼,而是老禮就是如此,自己的兒子被老爹皇甫涯抱過去了,小家夥在那邊得意的不行,剩下小弟弟皇甫亮隻能由皇甫淳這個大哥抱著了。

    這古代老禮是“君子抱孫不抱子”,關於這個的解釋其實有很多,如果按照禮記上說的,這是一種祭祀的要求,要求讓小輩的孫子去扮做先人,下麵祭祀,實際的含義是傳承有序,而在古代傳統教育裏,認為應該父嚴,不能給兒子寵溺,可是到了爺爺輩就沒這禁忌,文言叫“含飴弄孫”,老百姓的大白話就是“隔輩親”了,直到今天,隔輩親還是民間的一個傳統,最寵溺小輩的是爺爺奶奶。

    初一這天清早,電報局就給皇甫家送來了從美國發來的賀年電報,就這,皇甫涯給了送報人一塊大洋的“禮錢”,送報人歡天喜地的走了。

    “看來二弟在那邊混的還行,這字裏行間都充滿了算計。”皇甫淳笑著說道。

    “怎麽?這裏還有什麽蹊蹺不成?”皇甫涯有些不解的看著大兒子。

    “那邊與咱們這邊可是有著十幾個鍾點的時差呢,我們這邊大年初一了,那邊還在過年三十呢,半夜裏去找電報局發電報,多給錢是肯定的了,否則,誰會給他發?這小子也不知道他啥時候能夠回來看看。”說道最後皇甫淳有些思念了。

    “鳥兒大了都是要自己飛的,他如今這樣挺好!”皇甫涯說完了轉身去一個特殊的房間給供在那裏的幾個牌位上香去了,按照傳統,大年初一是拜祖宗的。

    皇甫涯不知道的是,皇甫淳此時不僅想著快十年沒見的弟弟皇甫厚,同時也想起了遠在他鄉的盧誌城和李英傑了,李英傑還好,畢竟走的時間不長,而盧誌城已經走了三年有餘了,以前還偶爾有封信回來,現在倒好,都快一年了,硬是沒有隻言片語寫回來,為此,皇甫淳心裏也是很鬱悶的。

    初二起,相互往來就開始拜年了,皇甫淳卻是買了船票,帶上翠兒和孩子,前往安慶,這也是回來時答應老婆翠兒的,要回桐城老家去看看嶽母。因此,皇甫淳幹脆在門上掛了一塊紅布,在上麵寫上了“回老家省親,往來朋友見諒。”

    一起跟著回去的當然還有老父親和繼母娘倆,他們倒不是回去省親,而是覺得在上海也沒啥親戚走動,不如回去老宅看看,等到出暖花開的時候再回上海來,這多少與後世的過年外出相似,反正皇甫涯在桐城現如今也算得一號人物了。

    翠兒的母親接到從上海發來的電報,歡喜的不得了,叫下人趕緊的置辦酒席,姑爺回來了,那可是件大事,整個張府裏都熱鬧起來了。

    那個時候的船走的慢,經過二天二夜,才在安慶上岸,對此,皇甫淳一個勁說虧了,不如坐火車先到南京,然後再乘快輪到安慶,時間就可以縮短一天了。

    在這裏筆者囉嗦兩句,南京這個叫法在明清兩代其實都是一個虛稱,在行政區劃上是沒有的,明代,這裏叫應天府,到了清代就改叫江寧府了,南京的稱呼是流傳在民間裏的一個叫法,這就像現如今的漢口,作為正式地名,漢口是沒有列入行政區劃裏的,可是人們總還是這樣叫。南京的正式叫法是在辛亥革命後,最先在南京成立的民國開始的,從那以後,南京才算是正式成為了行政地名。

    有人就會說了,不對吧?清朝簽訂的第一個不平等條約不是叫《南京條約》嗎?這是我們在讀小學課本的時候就知道的啊。其實,那是外國翻譯在事後寫的,天知道當時的通譯為什麽那麽翻譯,而在清朝的檔案紀錄裏,那個條約的正式名稱叫《江寧條約》,而在國外,西方各類記載中用的就是《Treaty of Nanking》。

    其實,這類的烏龍事情在曆史上並不少,香港英國殖民當局修建的第一條大馬路英文名叫“Queen's Road”,是港英官員為了拍當時的女王維多利亞馬屁起的名字,正確翻譯應該是“女皇大道”,可是偏偏通譯就給翻譯成了“皇後大道”,等到英國殖民當局知道後,曾在1890年特別澄清,可是那裏的華人不買賬,就那麽叫,而那個時候正是慈禧當權最旺的時候,這個稱呼就別有含義了。

    回到老家,皇甫家沒有多少親戚,有的也就是提著一籃子雞蛋或是幾條臘肉前來拜年,換回去的卻是皇甫涯給的白花花的大洋,對此,皇甫涯毫不吝嗇。他還當著前來拜見的當地士紳們的麵,承諾向縣裏的學校捐款200大洋,對此,皇甫淳一概不管不問,由著老爺子去折騰,自己卻是陪著老婆帶著孩子去探望嶽母。

    嶽母明顯老邁了,頭發已經花白,還是那種白得多黑的少的花白,翠兒一見就給母親跪下了,眼淚是止不住的往下流,搞的小兒子皇甫聰也裂開嘴巴要哭,還好,皇甫淳一把摟住,小聲對兒子說,“你媽是高興的流淚,你千萬別添亂。”

    丫頭皇甫慧畢竟十來歲了,那個年月的孩子都思想早熟,笑嗬嗬的給姥姥磕頭,說著吉祥話,哄姥姥開心。這張家自打有了皇甫淳這個姑爺,日子才算是變好了,在族中也有了地位,可以說,皇甫淳對自己嶽母家是沒得說,如果不是那時的規矩大,皇甫淳都想把嶽母接到京城裏去一起住了。

    在老家住了七天,皇甫淳帶著老婆孩子去了漢口,他們要從那裏返回京城。(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