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亂年代_第65章 第六十五章以茶會友(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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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馬叔平,馬幼漁微笑著捋著唇邊的胡須,這哥幾個裏,就數他年紀最大,此時,已經年過四旬了。那樣子似乎在說,你別不服氣,方才人家露的那幾手,你四弟就不會,在這裏說破無所謂,真要是到了外麵,那還不叫人笑掉大牙?

    “我跟通達的確是可以互補,在古玩字畫上,我要拜他為老師,而在金文方麵,我略勝一籌,這個昨晚我們就都說好了,今後但凡有青銅器之類的被他遇見,他定會叫我去看看,同樣,字畫古董方麵的事情,我得找他,要不我今天拿那幅畫來幹嘛?你們看,今天是不是有收獲?”馬叔平得意的說道。

    幾個兄弟被馬叔平的樣子都給逗笑了,老五馬季明笑的差點把茶水噴出來。

    “國家現在羸弱,有的人說要革命,有的說要科技興邦,可在我看來,還是要從最基礎的做起,教育,必須把教育抓起來!”馬幼漁笑罷臉色鄭重的說道,“我們現在都在當老師,隻要能夠在我們的手上培養出若幹人才來,何愁國家不強盛?何憂民族不強大?所以,這些年來,我都是為了國家的教育在忙碌。”

    馬幼漁說的也是一個當時的爭論,五四運動後,國內文化人裏正在進行著德先生和賽先生的爭論,簡單的說,德先生是以政治製度變革為方向,隻有推翻千百年來的封建製度,才有可能幹其它的。而賽先生的重點是強調科技強國,鼓勵青年大踏步的到海外去求學,而像馬幼漁、蔡鶴卿這些人則是強調的是教育興邦。

    “其實,幼漁大哥說的這些都是相互有關聯的,單獨的強調任何一個都不合適,或者我們也可以把這看成是一種各類信仰自發的去實行,比如,有的熱血青年為了推翻帝製,寧可拋頭顱灑熱血,有的人為了科技,少小離家,學成歸國,還有的人為了各種教育孜孜不倦的在耕耘,這些其實都是相輔相成的。”

    皇甫淳看著馬幼漁又繼續說道,“這就好像人與人之間的秉性個性脾性都不一樣,你讓一個好動的人去坐館,不是說不行,而是一種很大的折磨和浪費,而像我這樣沒啥血性的人去當兵,你們覺得我能行嗎?因人而異的信仰大可不必去深究,這多少還是與每個人的個性有關的,不知道我這樣說對不對?”

    “我覺得通達說的有道理,正所謂人上一百形形色色,不能強求每個人都一樣,那是不科學的。都說我們馬家是伏波將軍的後代,可到現如今,咱們兄弟誰能去當丘八?誰有那個血性?我就喜歡在書齋裏研究那些古代文字。”馬叔平說。

    “何況,這教育是需要經費的,單純的教育其實不存在,就以你們這些大學來說,你們有多久沒有發薪水了?”皇甫淳又說道,“當教育遇到經費問題時,那些學者和學生想到的是德先生還是賽先生?餓著肚皮去搞教育,可能嗎?”

    此時的馬幼漁已經說不出話來了,他知道皇甫淳說的是實情,可是,從他的層麵上還真是想不出辦法來,他歎了口氣,搖搖頭,“時局混亂,民不聊生啊!”

    馬老大的一句感歎,把在場人的情緒都給弄沒了,馬家是有家底的,所以,他們還能熬下去,對外麵的風雨了解的不多,可這畢竟很久沒有發薪水是發生在他們身邊的事情,沒辦法繼續裝聾作啞,隻能跟著大哥一起唉聲歎氣。

    “我個人倒是覺得,眼下的時局是短暫的,天下是誰的?在帝製的時候都說是皇上的,可研究曆史就會發現,這天下是天下人的,當皇上不能善待天下人的時候,天下人就不認他這個皇帝。而到了今天,民國了,那些在台上的人為了自己和團夥的利益爭來爭去的,最後的結果是什麽?不識字的平民百姓看不明白,難道像你們這樣的文豪大家還想不明白嗎?”皇甫淳端起茶杯來喝了一口。

    “通達這個話說的有道理,有道理!照這樣看,弄得不好就是大亂後的大治啊!為了這句話,我得喝一杯!”馬叔平端起茶杯一口幹了,好像是喝酒似的。

    “嗯,順著通達的思路往下想,那就是我們守好本分,搞出自己的研究,將來早晚是用得上的!”馬幼漁此時也想明白了,“以我們文人的身份,守好本分,為了國家,為了民族,為了傳承,咱們能幹多少就要幹多少,不能退縮!”

    看到哥幾個的情緒又轉了回來,皇甫淳笑了,他覺得與這些聰明人說話都不用多費啥腦筋,話,點到即可,都不是傻子,都會去琢磨,這才是士子本性。

    這頓茶,幾個人足足喝到了晌午,由於喝的是葷茶,其間大家不斷的吃著小吃點心,到了這會,誰也吃不下了,盡管皇甫淳還在那裏要張羅擺上一圍酒席,以馬幼漁為首的馬家兄弟是堅決“不幹”了,於是,大家這才瀟灑的抱拳分手。

    自打這次以後,皇甫淳與馬家的老大和老四是經常聚到一起喝茶說話,一個是語言專家,對國文的根底深厚,一個是金石學家,還與吳俊卿相熟,到後來,大家說開了,才知道都是一個圈子裏的人,尤其是馬叔平,那是隔三差五的到皇甫淳店裏打秋風,皇甫淳也不白給,時不時的從秦子文那要來“龍骨”給他看。

    這裏說的龍骨可不是後世裏挖掘出土的恐龍化石,那個東西實際上也是在龍骨範疇內,隻不過太過巨大了,不適合入藥。這裏說的龍骨其實就是遠古時期的一些動物的化石,主要是遠古時期的馬類、犀類、鹿類、牛類等骨骼的化石。

    這龍骨入藥具體是什麽時候已經不可考,現如今能查到的紀錄是在三國時期,根據古籍記載,那個時候龍骨就已經入藥了,而在後來,用於做龍骨的已經不局限在出土的化石之類,一些古代墓葬裏的動物骨骼也入藥,而在這些骨骼和龜甲上往往刻有字跡,後來發現的甲骨文最早也是在中藥鋪裏的龍骨上發現的。

    龍骨、龜甲,在中醫的本草中都是入藥的,而在京津的確,之類藥材的提供地就是現如今的河南,也正是像馬叔平這樣的人在中藥材上發現了文字,這才形成了民國十七年開始對殷墟的發掘,從而奠定了殷墟的考古學地位,當然,這會兒殷墟還埋在地下,馬叔平也好,皇甫淳也好,都還沒有想到順藤摸瓜找過去呢。

    話說,此時在京城統治的算是直奉聯合的一個怪胎,表麵上還是供著徐世昌當大總統,而在下麵,是各唱各的調,各吹各的號,這樣的混合四不像的政權當然無法解決諸多民生問題了,也就是在這段時間裏,各大學校的教師聯合起來向徐世昌討薪,並在清明前半個月罷課,事情鬧得沸沸揚揚,影響麵很大。

    說起來,在京城裏的達官貴人不少,可出來管事的卻不多,在國會裏呼喊嚷嚷有他們,可幹實事的人是一個沒有,要不說北洋政權腐敗呢。

    此時的吳子玉一門心思管著軍隊,他也不在京城裏住,還是在城外的大營裏,現在,有不少文人謀士前來向他投靠,一堆恭維話弄得他暈暈乎乎,他也就不找皇甫淳了,而皇甫淳也不想再去惹事,他現在是默默的為組織上做暗地裏的工作。

    這一年,國內的工人運動開始興起,各地的工人組織也先後成立。此時的政局也是南北分離,在南邊的廣州,革命黨始終不承認在京城裏的所謂國會和政權。

    說話就是清明了,皇甫淳按照老規矩,陪著師母去給師父掃墓,一眨眼,師父離開這個世界已經兩年了,每每想起師父的音容笑貌,皇甫淳都要難過半天。

    清明過後,全國的各種新潮運動如雨後春筍般的冒出來了,海員組織了自己的組織,婦女也成立了組織……到了五月一日,長辛店的鐵路工人舉行了紀念勞動節大會,也成立了工人俱樂部,皇甫淳知道,這都是李守常等人活動的結果。

    在南方的孫文,與五月五日正式宣布就任非常大總統,這下子讓在京城的徐世昌頓時尷尬了,剛說的國內已無分裂集團,現在南邊就搞出一個來,本來還想用那話掩蓋一些矛盾,好向西方列強“借錢”,現在全泡湯了。

    皇甫淳是從報紙上得知革命黨在南方成了新的政權,可他不知道京城這邊是如何應對的,於是,他用店裏的電話把李誌清叫了過來,想問問這邊的情況。

    跟著李誌清一起來的還有方孝義,兩人是坐著局裏的一部汽車過來的。(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