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淳看似隨意的一句話，頓時點醒了陳乾生，他笑笑點點頭，“好吧，借你吉言，我這就去忙活了，這頓陽春麵可就由你付了，反正你現在比我富有！”

    皇甫淳也笑笑，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個銀毫子扔在桌上，然後起身離開。

    就在皇甫淳在上海這幾天裏，張作霖終於忍不住了，他好不容易找來的財神爺，被吳子玉一封接一封的“全國通電”給逼走了，梁士詒複出不過一個月零幾天，就宣布“痼疾發作”，不幹了，到天津去養病，這讓張作霖的心氣不爽極了。

    張作霖去問過曹錕，如何看待梁士詒被逼走的這件事，而曹錕顧左右而言他，還表明，如果部下有對你張雨亭不敬，我曹錕定然不會輕饒他，你就是打罵也是替我教育他……雲雲。其實，曹錕對梁士詒也是不喜，況且，如今正有人給他獻計，要法統重光，如果法統重光，那徐世昌就是非法的，非法的總統任命的內閣總理是啥？不也是非法的嗎？這一圈輪下來，曹錕似乎看到了當總統的希望。

    張作霖窺視到了曹錕的小心眼，於是從關外大舉調兵入關，對此，曹錕也是有所防備的，他接受吳子玉的建議，果斷的從京城回到了保定，至此，張作霖覺得自己動手的機會到了，清明剛過，其主力就越過山海關，進入直隸的地盤。

    四月底，張作霖自任“鎮威軍”總司令，率領4個師、9個旅，約12萬人，分東、西兩路沿津浦、京漢鐵路向直係軍隊發起了進攻，第一次直奉戰爭爆發。

    “號外號外！東北大帥張作霖率兵攻打長辛店……直奉大戰爆發……”

    街上的報童用清脆的嗓音呼喊著，這天的報紙被一搶而空，住在父親家的皇甫淳此時卻是在給老熟人黃金榮打電話，兩人約好找個地方“喝茶”。

    杜月生聽說皇甫淳來了，也是趕緊的帶上小弟，親自登門拜見，弄得皇甫淳也得把他帶上，好在，此時的杜月生還是在發展中，非常低調，不顯山不漏水的。

    “通達老弟，又被你言中了，上次你對我說，這天下的混亂還沒個準，以不變應萬變，看來是對的，現在，北邊又打起來了，而這邊的盧永祥也沒個定數，我等可真是要瞪大眼睛，免得掉入彀中啊！”黃金榮一見麵就握住皇甫淳的手，拉著他向這個隱秘的園子裏走，“這裏是原來一個鹽商的宅子，現在算是我們的一個幽靜的說話之處，這裏一般是不對外的，走，咱們去吃些茶點。”

    此時的黃金榮可謂是風光正盛，他在上海看到軍閥的混戰，覺得那些打打殺殺的軍閥還不如他這個管著公共租界的舵把子混的自在，最近可是熱衷於聽戲叫堂會，廣交朋友，這次是皇甫淳主動約見他，要不，他還真沒時間出來喝茶。

    “錦鏞大哥，這次找你是預先打個招呼，萬一將來我那黎黃陂大哥落難，在上海幫他遮擋一下，不不，你不要往其它方麵想，我與黎大哥就是私人之交，他現在又陷在政治漩渦中，可我不看好，現如今玩政治風險太大了。”皇甫淳說道。

    “好說好說，隻要是你通達老弟的委托，我黃某定然是要應承的。”黃金榮一拍胸脯，“是你皇甫通達的朋友，那就是我黃錦鏞的朋友，在租界這一畝三分地上盡管放心，我定然照顧他周全……要不，月生啊，這個事情交給你如何？”

    跟在旁邊的杜月生馬上就雙手抱拳，“請黃爺放心，月生定然把事情辦好。”

    皇甫淳找黃金榮其實就是這樣一件事，剩下的就是跟黃金榮聊天了。

    “你說這次張作霖能不能把直係的吳子玉幹趴下？我看雙方勢均力敵啊。”黃金榮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聽說張作霖身後站著的可是日本人，而日本這些年來強大了許多，從上海去日本的輪船都多開了幾趟，不知道有多少人去了日本。”

    “不好說，吳子玉也不是一個軟棉花，要論帶兵和打仗，吳子玉算是一把好手，關鍵是看各自身後人物的態度，這點你應該比我清楚。就拿這上海來說吧，從這裏去日本的輪班多，從日本回來的人也就多，可上海卻不是日本人的勢力範圍，為什麽呢？難道說就是因為有你們這些洋涇浜的本地人？”皇甫淳說到這裏笑了，“上海是英美勢力的大本營，有這些英國人美國人在，日本人就沒可能進入發展自己的勢力，他們不是不想，也想，要不，皖係垮了，可盧永祥還在？”

    黃金榮一愣，“這盧永祥可是淞滬護軍使啊，同時還是浙江督軍，手握重兵。”

    “別看盧永祥是山東人，他可是段祺瑞手下的得力幹將，皖係被打散，唯獨盧永祥部幸存，這裏麵的套套深得很，錦鏞大哥，萬事要小心哦！”皇甫淳說。

    “這個我醒的，我們雖然不弱，可也有三種人不想惹，或者說是惹不起，一是軍閥，人家的槍太多，打不過。二是洋人，引起糾紛後很麻煩，三是革命黨，人家是真的為了革命玩命，阿拉沒有那麽高尚，可也不至於去攪合。”

    皇甫淳聽了黃金榮如此說，咧嘴笑了，還向黃金榮樹起了大拇指。

    在上海，皇甫淳辦好了事情，原本還打算返回老家去探望嶽母，可是北邊的戰事一開，他要是去了老家，就還得繞回來，因為京漢鐵路和津浦鐵路現在都不通了，他想要回去就得乘船去天津，到了天津再坐京津短途返回京城。

    難道說這京津鐵路就不中斷嗎？論起作戰的需要，不管是奉係也好直係也罷，都想掐斷這條命脈，可是洋人不幹啊？這條鐵路的運營權可是在洋人手上，同時，又是京津聯係的大動脈，雙方還都不敢動手，要知道，為了保護這條鐵路，洋人在天津可是有駐軍的，美國第十五步兵團就駐紮在天津，引起對外衝突？沒人敢。

    張作霖那邊下達了總攻令，直係這邊的吳子玉也不含糊，曹錕給他掛了個總司令，立即調動7個師、5個旅約10萬人迎戰，吳子玉親自率兵到了戰場上。

    直奉兩軍在長辛店、琉璃河、固安、馬廠等地展開激戰。吳子玉再次拿出了絕招，分別在東西兩線先詐敗，引誘在訓練和戰術各方麵還處於初級階段的奉軍孤軍深入，然後使用地雷網等各種戰術，遲滯奉軍，最後派主力迂回包抄合圍。

    又是隻用了一周的時間，吳子玉就把奉軍給打趴下了。其間，原為馮國璋舊部的奉軍第16師，於5月4日臨陣倒戈，奉軍暫編1師退出豐台，直軍對奉軍展開了追擊，如果說，奉軍光棍點，認栽，這損失也就是這樣了。可是此時的奉軍不服氣啊，派出了絕對的主力進行阻擊，然後反攻，把剛剛丟失的長辛店收回。

    事情至此，本是可以告一段落，這人啊，隻要是一貪，就會上當，好比在賭場上那樣，直軍丟了長辛店，然後且戰且退，把奉軍主力給勾引了出來，待奉軍進入伏擊圈後，吳子玉突然下令發起了猛攻，終使西線奉軍全線潰退，不可收拾。

    本來就是一個師倒戈，算不得啥，可這下子把自己的主力也搭進去了，使整個西線的戰況急轉直下，最後潰敗，這買賣，張作霖是陪到家了。

    這還不算，吳子玉趁熱打鐵，西線得手後，其嫡係第3、第26師火速趕往到東線，這也是吳子玉早年與鐵路熟悉的結果，乘坐軍管的列車，他的部隊機動性非常高，主力一到，整個東線的奉軍就扛不住了，戰場上的形勢頓時逆轉。

    5月5日，張作霖的司令部退出山海關。其幕後謀士立即疏通外國領事，最後請出英美傳教士出麵調停，在中國的土地上，手足相殘，然後讓西洋傳教士出麵說和，這樣的事情也就隻有沒啥文化的張作霖幹得出來，真要說起來，張作霖在北洋期間，上麵還真是沒啥人的，是典型的草頭王，幹的就是亂拳打死老師傅的事情，要不然，他最後也不至於死於鬼子的暗殺，他這人著實太沒譜了。

    經英、美傳教士調停，雙方停戰。吳子玉此時也不得不給麵子，畢竟把奉係趕出了關，人家也認栽了，最關鍵的是，曹錕出來摘桃子了，沒有了奉係的牽製，他的謀士策劃許久的法統重光的事情正式走到了台前，最重要的是，這個提法也獲得了南方革命黨的支持和認可，吳子玉就算是不想罷手，他也擰不過眾多的政治對手和外國勢力，沒法子，他再次回到洛陽去閉關修煉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