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亂年代_第84章 第八十四章雌黃(1)
字數:4058 加入書籤
這場短暫的爭鬥,奉係張作霖可謂是吃了大虧,他的部隊傷亡慘重,在東西兩線均失敗的情況下,士兵犧牲了2萬,戰敗逃跑的就有萬餘,被直軍俘虜了4萬餘人,隨即,還在台上的總統徐世昌立即下令免除張作霖東三省巡閱使等職。
經過這次爭鬥,直係可以說是把奉係趕出了關內,讓曹錕在京城裏一家獨大,也為掃除皖係的餘孽,拿掉皖係總統徐世昌打下了基礎,可這一切卻不是吳子玉想要的,他感覺自己又走了一回直皖戰爭的老路,嚴格說起來,吳子玉太天真了。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也是叫吳子玉幹生悶氣,打敗了奉係,實質上是給曹錕牟取大總統淌平了道路,最後真正得利的是曹錕而不是自己。可是在戰爭初期,曹錕可是屁話都沒有一句的,似乎戰爭與他無關,現在打贏了,曹錕卻出來撈好處。
曹錕想要當總統,首先得把徐世昌拿掉,可徐世昌在總統位置上還是中規中矩的,幾乎沒有理由去彈劾他,於是,法統重光就再次被提了出來,當張作霖龜縮回奉天後,直係的保派人物加緊了對黎黃陂的說服工作,吳子玉與張作霖的仗還沒有最後收尾,這邊就已經把徐世昌給逼下了台,徐世昌剛剛撤銷了張作霖的官職,自己就在六月三號辭去了總統的職務,宣布下野。
徐世昌下野了,總統位置就空在那裏,此時的黎黃陂心裏知道要出來,可還是得抻一抻,得把自己的政治主張公開亮出來, 6月6日,黎元洪發出“廢督裁兵”的電報,消息經報紙披露後,頗得社會同情和部分軍閥的響應。
直係大佬曹錕為了做到裏外光鮮,此時也不得不默認了黎黃陂的要求,而其得力部下吳子玉則是率領十幾名直係將領發來“擁護黎大總統複職”的通電。在私下裏,吳子玉還給黎黃陂發來“不要顧忌一些人的恫嚇”的私人電報。
就算是這樣,黎黃陂還是沒有答應出山,鬧得前去勸說的一幹將領在他家跪了一地,搞的黎黃陂也跟著下跪還禮,可是跪歸跪,不答應條件黎黃陂還就強上了,最後逼得曹錕不得不在自己的名片上寫下了“曹錕首先廢督裁兵”一行字,當然嘍,那個時代的名片可是夠大的,可不像現如今這樣隻有煙盒那樣小。
黎黃陂也在名片上簽上了自己的名字,有了這個鋪墊,黎黃陂才算是正式答應出山了,1922年6月11日,黎元洪赴京,當日下午在中南海懷仁堂舉行了複職典禮,一群直係的將領們也趁機在一起熱鬧了一番,當然,都是各懷鬼胎。
民國的總統序列也因此出現了一個尷尬的情況,黎黃陂黎元洪顯然是第二任總統,可如此一來,馮國璋和徐世昌就皆為非法了,法統是重光了,可是這排位卻是稀裏糊塗的混亂。可見,國家名器在民國初年的政治中,實在太過兒戲了。
這次複出,黎黃陂似乎也準備豁出去了,上任伊始,就宣布了由官場清流代表人物顏惠慶組閣,撤銷解散了安福國會,同時宣布撤銷對革命黨人孫文的通緝令,並要求全國各地一律停戰,用他的話說是“先停戰,有話慢慢說。”
皇甫淳最後還是乘坐火車回到了京城,他沒有想到,吳子玉這麽能打,一個禮拜就把張作霖給打敗了,這天,他正和老朋友秦子文在院子裏喝茶,六月的天,說熱就熱起來了,正好西瓜上市了,兩人邊啃西瓜邊喝茶,純屬亂喝。
“直奉雙方簽協議了。”秦子文抹抹手上的西瓜汁,指著今天的報紙說道,“6月18日,直奉兩方代表在英國克爾留號軍艦上簽訂了停戰條約,雙方約定以山海關為兩軍分界線,奉軍撤出關內,直軍大部分撤回原防……”
“切!這個你也信?自打袁項城沒了後,這北洋將領就像是炸了窩的馬蜂,滿世界的嗡嗡,沒個準譜的,前年直奉還是好兄弟呢,可在今年就開打了。”
“那有什麽啊?在農村裏,親兄弟不也是打架幹仗嗎?”秦子文笑著說。
“那是沒有教化的地區,按照咱們的老禮來說,這是最不好的,叫兄弟鬩牆,從古到今都是不忠不孝不悌的行為,要是這也能容忍,道義何在?天理何在?”
皇甫淳啃著西瓜發著感慨,作為一個從三字經、千字文、弟子規啟蒙的舊文人,皇甫淳當然看不慣現如今的綱常混亂,無情無義的打打殺殺了。
“說話這黎大總統回來已經一個禮拜了,看這報上說的動靜可是不小啊!”
秦子文剛才是把報紙放在茶桌上,現在吃完西瓜擦幹了手,已經拿起報紙細看起來,“黎大總統已經發出了一道道命令,還有幾個下麵的督軍響應呢,哦,這裏,他還任命了吳子玉為陸軍總司令,哈哈,這下曹大帥怕是心裏別扭了……”
看著秦子文念著報紙上登出的消息,皇甫淳不停的搖頭,他知道,黎大哥還是太理想化了,以為“廢督裁兵”拉住吳子玉就可以解決問題了。
“沒那麽簡單,現在的將軍都知道,手上沒兵幹啥都不行,吳子玉要是當上了陸軍總司令,那就等於把自己的兵權交出去了,當年,黎黃陂不就是這樣被袁項城拿掉的兵權嗎?”吳子玉說著話又拿起一塊西瓜啃了一口,“黎黃陂是不那麽懂政治的政治人物,而吳子玉則是一個愚忠加不懂得忠的老派人,這倆將來怕是都落不了好,咱們啊,庶民一個,就別瞎操心了,你那懸壺濟世,我呢為教化育人做點小貢獻就足矣了,真要是上去,咱倆全都白給,你行還是我行?”
“哈哈哈……”秦子文被皇甫淳說的大聲笑了起來。
“你們兩個還真是會享受啊!”說著話,李守常走了進來,“我也嚐嚐,這瓜還真不錯,是從沙城那邊的運過來的吧?脆沙瓤的哦!真甜!”
“你說說你啊,好歹是一個正宗的文化人,是不是?咋吃瓜的樣子這麽難看?還有啊,你那胡子留著幹嘛?吃瓜都掛汁兒,來,擦擦!”皇甫淳說著話遞給李守常一條布手絹,“最近你們不是補發了薪水嗎,找我又有啥好買賣?”
秦子文當麵,皇甫淳隻能這樣說,否則,他不好對秦子文解釋。
“你啊,論起文人來,還有比你更文的嗎?舊的,新的你都是行家裏手,可偏偏窩在這裏做小買賣,算了,人各有誌,我也不多說了,這次來是想叫你幫助看看一幅古字,說是從山東那邊帶過來的,學校裏有幾個人看了,說是劉墉的字。”
說著話,李守常解開隨手提著的包袱皮,從裏麵拿出了一張沒有裱糊過的一張黃紙,上麵龍飛鳳舞的寫著一首小令,看上去還真是古色古香的。
“你們的老師都鑒定了,還拿來給我看作甚?不看!”皇甫淳立即回絕了。
“喂!不要這樣好不好?王國維老先生就是看不準才叫拿過來請你看的,他那倔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何必與他一爭長短呢?”說到這裏,李守常似乎感覺自己說漏嘴了,“我不是說與他爭,而是……他出了這個考題,說,隻要我們答上來了,他就同意正式成為我們學校的國學導師,現在,他是掛職不拿錢的,蔡校長心裏頗感不諧,我這次來也是蔡校長的指點,他知道你的本事。”
“唉!就這麽一幅字有啥好看的?你回去告訴他,不小心燒掉了!”
皇甫淳大刺刺的說完就起身向外走去,壓根就不理在那裏發怔的李守常。
“他,他是不是已經看出來了?”秦子文小聲的問李守常。
“肯定是看出來了,要不他不會叫我把這張紙燒掉,這可是教務長胡希疆用三百塊大洋買回來的,欣賞的不得了,可是被王國維給頂上牛了。蔡校長也沒看出啥問題,這事……嘿嘿,還真是文無第一啊。”李守常搖搖頭說道。
“我說的不是這個看出來。”秦子文用手指了指那張字,“我是說他是不是看出你我之間的同誌關係!這事也怪我,我應該告訴他的,通達是個很敏銳的人,咱們這樣的關係是瞞不住他的,遲早會被他發現,到時候就尷尬了。”
“哦,你說的組織上的事情啊,嗬嗬,你不要那樣想,嚴格按照組織的原則去做就行了,在特殊的崗位上,組織需要你默默的做一個郎中。”李守常說。(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