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亂年代_第85章 第八十五章雌黃(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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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了李守常的話,秦子文默默的點點頭,隨即又指指那張字問道,“通達大概是看出名堂了,要不你就按照他說的那樣去回話,至於燒沒燒是另外一回事。”
“也許這裏有另外的名堂,你先回去,我再跟他泡泡,我就不信他不說!”李守常不服氣的坐下,然後大聲的喊著,“給換壺新茶來!有這麽待客的嗎?”
“行啦行啦,挺斯文的人大呼小叫的幹嘛?我走的時候跟前麵說一聲不就行了?知道的說你與通達是哥們,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上門來耍橫的呢!”秦子文站起身,譏諷了李守常幾句,“天熱,你肝火太旺,回頭到我那裏拿付去火的茶。”
秦子文走了沒一會兒,皇甫淳提著一個大茶壺走了回來,“你說你,一個大學教授,啊,怎麽弄得跟個小市民似的,要保持自己的風度嘛。”
“秦大夫走了?嗬嗬,其實他也是我們的同誌,隻不過你們倆沒有橫向聯係罷了。”李守常笑笑說道,“現在,你知道他了,可是他還不知道你,因為你在組織內的保密級別比他高,讓你知道也便於你今後工作時可以照應他一點,但是,你不許與他發生橫向的工作聯係,私人交往不管,這是組織上的規定。”
皇甫淳坐下後拿出沒用過的茶碗,給李守常倒上了一大碗茶水,“喝點吧,可以清心去火,你來找我是有其它事情吧?錢你現在不缺,我知道你手上最近活泛了點,黎黃陂一上來就把在京教育界的欠薪和警察的欠薪給了,你又另外的事。”
“真是啥也瞞不過你啊!”李守常端起碗喝了一大口,“知道你與吳子玉的私交不錯,最近吳子玉還在南苑那邊,能不能給我引薦一下?這是組織上的決定。”
皇甫淳眯縫著眼睛看了看表情淡定的李守常,“吳子玉是有不少優良的品性,同時對新思想和新東西也有興趣,他可以說是個十足的民族主義者,但是,我提醒你,吳子玉說破大天去也是一個軍閥,當他麵臨選擇的時候,他的軍閥地位永遠是擺在第一位的,我建議你不要對他寄予太大希望,階級不同立場也就不同。”
皇甫淳的話還真是讓李守常陷入了深思,就好像下棋那樣進入了長考。
五四運動以來,組織的發展很順利,從一盤散沙到了紀律嚴明,從幾個人在一起的議論到有了具體的方針目標,可以說,正在一步步的向成功方向發展。
值得一提的是,五四學生運動是得到吳子玉支持的,他甚至致電徐世昌和全國各界,公開站在愛國群眾一邊,全力支持罷課、罷市和罷工運動。
在那段時間裏,吳子玉聯絡其它督軍公開通電“內懲國賊,外爭主權”,
他在通電裏說,“此次外交失敗,學生集會力爭,全國一致,不約而同。民心民氣,概可想見。對於直言學生,倒顛措施,大好江山,任人宰割,稍有人心,誰無義憤。天下興亡,匹夫有責,況學生乎?彼莘莘學子,激於愛國熱忱而奔走呼號,前仆後繼,以草擊鍾,以卵擊石;既非為權利熱衷,又非為結黨要譽;其心可憫,其誌可嘉,其情更有可原。”可見吳子玉與其它軍閥還是有區別的。
直皖戰爭後,軍閥之間的矛盾成為當前社會上的主要矛盾,民國的紛亂也讓工人運動開始興起,而在這個時候,公開表達對工人運動同情和理解的軍閥隻有吳子玉,如果說,在反封建反帝的這個方麵,吳子玉還是站在大多數國人一邊的。
正是出於這樣的考慮,李守常等人才想著去聯絡吳子玉,畢竟吳子玉現在是直魯豫兩湖巡閱使,這個職位在民國曆史上隻有吳子玉一人,沒有其他人。
在這個區域裏,又恰好管轄著京漢鐵路、京綏鐵路、京唐鐵路、膠濟鐵路、湖廣鐵路和一半的津浦鐵路、已經通車的隴海鐵路徐州到觀音堂段。
可以說,華北華中的交通命脈和要衝都控製在吳子玉的手裏,吳子玉也正是利用這個有利條件,屯兵洛陽,卻能快速出擊直隸和熱河察哈爾等地。
正因為這一帶鐵路集中,第一代鐵路工人就誕生在這裏,隨著鐵路的增加,鐵路工人的隊伍也在逐步壯大,由於組織在工人隊伍裏的工作和發展,鐵路工人成為當時革命的主力,而吳子玉又有了對工人運動的表態,正是基於這個現實,組織內的一些人就有了想法,他們希望能夠用新思想去影響吳子玉。
“如果說要去,你去是不合適,太打眼了。”那邊李守常還在思考,而皇甫淳卻是已經想透了,“同時,你還是京城這邊的召集人,一旦出事,後果不堪設想!要去也隻能用一些邊緣人,不是組織裏的,我記得你有個同學叫白什麽來著?”
“白堅武。”李守常一口就說出了那個同學的名字,“你說的這個人的確合適,他現在正是吳子玉幕府裏的政務處長,最近二年,白堅武受到新青年的影響很大,在思想上是偏向左邊的,不過……此人在當學生的時候就喜歡投機,在思想上是個很難琢磨的人,要不然,我早就發展他了,不會讓他在圈子外的。”
“他在圈子裏圈子外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讓他遞話過去,如何去見白堅武是你的事情,我也可以從側麵敲敲邊鼓,至於最後是啥結果,還是那句話,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我這人向來不好高騖遠,刻意和死心眼的做事往往成不了……”
“好啦!這個事情談完了。”李守常擺擺手,指指那張字,“是什麽給個實話,我也好回去向校長交代啊,這種東西我不過是初窺門徑,像這幅字我就覺得像真的,可是卻是吃不準,從紙張和成色上看,都對,換成一般人就認了,那個胡希疆就認為是對的,是真跡,所以他出錢買了回來。可是王國維明顯是話裏有話!”
“王靜安雖然沒有考上舉人,可是他誌不在官場,倫學文,他的確是夠牛的。”皇甫淳笑笑說道,“把西學結合進來,全麵研究我們古代的哲學、文學、戲曲、美學、史學、古文學等,可謂是全才,你這張字對他來說,肯定是小娃兒瞅糖人,一眼就看穿了,這是一張贗品,年代至少有百十來年,臨摹的還算是比較像的。”
“啊?你也是一眼看穿了?”李守常驚愕的看著皇甫淳,“說說,你是怎麽看出來的?你剛才不是說臨摹的還比較像的嗎?怎麽就看出是臨摹的?”
“如果是本人寫,啊,就以劉墉劉崇如的功底,寫這樣的小令不過是一氣嗬成,你看看這個落款,是石庵,算是劉崇如人到中年官居高位後起的號,在這個時候他寫字難道還會哆哆嗦嗦的去描嗎?可是這張小令上的幾處收筆都有猶疑和不果斷的混亂。”說到這裏,皇甫淳指著那張字上麵的幾個行書的收筆。
李守常是一邊看一邊點頭,覺得皇甫淳說的有道理,要知道,李守常對書法一道也是有研究的,他的字寫的渾厚有力,他很清楚,寫行書與寫楷書不一樣,在運筆和收筆的時候,講究的就是渾然天成,萬不可刻意去表現。現在經皇甫淳點出來後,他也覺得那幾個字的收筆有問題,另外有些字的架構和排列似乎也有問題,這不說不知道,一說了,看哪兒都存疑了,此時,李守常也確認是臨摹的。
說,臨摹的就是贗品嗎?不能完全確認,比如,元代趙孟頫就多次臨摹二王的字帖,到後來,青出於藍勝於藍,由他落款的臨摹古人的作品,能說是贗品嗎?可如果臨摹後。用原著的名字,雕刻原作者的假印章,那就是徹頭徹尾的贗品了。
“不光是這幾點,你看看這裏,”皇甫淳指著落款石庵的位置,“這裏是塗改過的,原來的落款肯定是臨摹者的名字,這石庵二字是經過塗改後生成的。”
“啊?這樣的古代紙也能塗抹?再說了,那黑墨可是不容易塗掉的,你弄到手上,哪怕是用洋胰子去洗也洗不掉的啊,我看你說的這個有些不靠譜啊!”
“嘿嘿!知道這是什麽紙嗎?”皇甫淳指著那張黃色的宣紙問道,“別以為這是經曆了時間的氧化後,這紙才變黃的,這紙從做出來的時候就是黃的,在過去,寫字帖、對聯的人用的紙都是有顏色的,你見過幾張純白色的古代對聯留下來了?在過去,為了防止紙張生黴被蟲蛀,講究的作坊要給裏麵加上黃檗的,而這個黃檗是一味中藥材,是具有防蟲防腐的功效的,加了黃檗的紙就是黃色的。”(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