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亂年代_第114章 第一百一十四章亂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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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甫淳用艱澀的目光看著李守常,本來還想說點什麽,可是看著李守常那興奮勁就閉口不言了,他知道,現在的形式讓許多人頭腦發熱,自己多說也是無益。

    “怎麽?你似乎有不同的意見?”李守常發現了皇甫淳的情緒不對。

    “我說不好,可是總感覺眼下的這種做法不對勁,我們不能照搬照抄蘇俄的做法,畢竟,我們這裏是一個農業國,產業工人在人口比例中遠遠不如歐洲,更談不上靠少數人奪取革命的勝利。”皇甫淳被逼得隻能表態。

    “我覺得革命形勢大好,雖然開灤煤礦的罷工失敗了,可是我們在長辛店組織的罷工,還有這次你去調解的正太鐵路工人罷工,不都是取得了勝利嗎?這就證明,我們的工人階級隊伍已經形成,我們要大力發展工人運動!”

    “如果為了運動去運動,我想可能會給組織上帶來巨大的損害,得不償失啊!而且,沒個地方的環境、條件、背景都是不一樣的,這沒有一個一成不變的模式。”皇甫淳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後繼續說道,“長辛店是在京城的眼巴前,不僅其股權的分布非常繁雜不統一,而且,資方拿出點殘羹剩飯就可以滿足工人的要求,正太鐵路更是特殊,法國資方是孤軍對戰,沒有當地軍閥和士紳的支持,他們熬不下去,可是你們接下來要動手的幾個地方,股權要麽是在大軍閥大買辦的手裏,要麽是卡著實力派軍閥的咽喉要道,這樣的地方,他們能放任你們去搞工運?”

    “這不正說明工人運動的重要性嗎?麵對這樣的局麵,我們不能退縮,必須帶領工人闖出新路來,你的意見可以保留,但是你不可以公開去說。”李守常說。

    皇甫淳苦笑著搖搖頭,“我的身份是秘密的,我就一小商人,我跟誰去說?”

    李守常也覺得自己剛才說的話有些重了,他緩和了一下口氣又說道,“革命的形式發展很快,我們不能被形式推著走,得領導群眾往前闖,這是根本啊!”

    皇甫淳點點頭,沒有爭辯,可是他的感覺非常不好,尤其是這次吳子玉派了馮化民跟著自己,個中的深意怕不僅僅是暗示法國資方,同時也是暗示搞工運的人,而這一點,皇甫淳在給組織寫的秘密報告裏已經闡明,再多說就是廢話了。

    那天的鍋子,吃的是沒滋沒味,李守常也覺得皇甫淳的情緒不對勁,於是也就沒有再進一步的說事,吃完了後就走了,他不知道的是,後麵的發生的事情隻能用血雨腥風來形容,而北洋政權的混亂加上工運上的失敗,使得民國十二年整個成為一個亂局,而且,組織上也麵臨了第一次大規模的損失,這是後話。

    曹錕想當總統的心思更急切了,可現在,黎黃陂和吳子玉,一南一北,一唱一和,可以說,近代史上的兩個複雜特性的人,讓曹錕決定對洛派動手了。

    與直皖大戰和直奉大戰不同,這次發生的是直係內部的爭鬥,是老上司對老下級的一次直接警告和打臉。進入12月份後,投靠曹錕的文人政客吳景鐮再次在京城裏掀起了風波,據說,吳景鐮本來是想當內閣總理的,可是,偏偏吳子玉不同意,最後硬是讓與其關係交好的王寵惠這批“好人治國”的人當上了內閣總理,可是,這屆內閣裏的羅文幹卻是一個隱患,現在,吳景鐮就率先發難了。

    羅文幹此時任王寵惠內閣的財政總長,直接卡著政界各位要員的錢袋子,可以說,是一些不安分人的眼中釘肉中刺,而趁機打擊羅文幹也是讓王寵惠內閣垮台,這樣才有利於進一步逼走黎黃陂,給曹錕騰出地方來。

    本來,吳景鐮奉係人,可是在直奉大戰後,很明確的表態投靠了曹錕,曹錕的保派裏,吳景鐮就是一個重要人物,而提出法統重光的辦法逼走徐世昌的正是這個吳景鐮等人,徐世昌下台後,吳景鐮以京城副議長的身份,四處鼓吹法統重光,其中一個重要含義就是在輿論上把南方革命黨另立總統衙門的理由給封死了。

    孫文在南方建立臨時大總統府,其理由就是徐世昌政權是通過安福國會的偽選而登台的,不符合民國約法,更不能代表民意。那好啊,現在,徐世昌被趕走了,把正統的黎黃陂請回來了,你南方那邊還有什麽話說?

    正以為如此,孫文那邊的陳炯明才利用這個機會炮轟孫文的臨時總統府,使孫文被迫在蔣誌清的護送下逃到上海。可以說,吳景鐮一招法統重光,使南方革命黨分裂,趕走了徐世昌,讓黎黃陂過度一下後,為曹錕當大總統鋪路。

    吳景鐮之所以如此賣力的幫曹錕,是其在口頭上得到了曹錕的承諾,隻要曹錕當上大總統,那麽內閣就是吳景鐮的,這樣兩派才同流合汙走到一起了。

    當下,黎黃陂回到京城擔任大總統已經超過了半年,雖然沒有什麽作為,可是徐世昌時代被通緝的孫文等全部被赦免,也是從一個側麵保留了南方革命的火種。可是黎黃陂這次複出卻不想再像上次那樣當一個傀儡,在許多方麵並不與直係的曹錕配合,最關鍵的是,如果讓“好人”王寵惠等人把位置坐穩了,曹錕想當總統的願望,吳景鐮想當總理的願望就遙遙無期了,所以,他們必須搞事。

    11月18日晚,吳景濂、張伯烈,來到東廠胡同黎宅,稱有機密大事要麵見總統,黎黃陂屏退左右後,二人向黎元洪遞交了一份公函,主要內容是財政總長羅文幹擅自簽訂奧國借款展期合同,使民國財政損失達5000萬元。

    事情到底是怎麽回事?這實際上是一樁陳年的舊賬,當下到期後,民國又無力償還,於是,雙方協議展期,而羅文幹作為財政總長,簽署的就是這個展期的合同。原來的借款是民國初年,袁世凱當政時與奧國銀行團簽訂的借款合同,總額475萬英鎊,後來因為無力償還,加之一戰爆發,這合約暫緩執行。

    一戰後,原來的奧匈帝國已經不複存在了,可是這銀行團卻還在,而且,這銀行團其實也是在歐洲轉發的國債,持有人可不是奧國人,大部分是英國人、法國人、意大利人,現在債券到期了,債權人自然要追債。

    羅文幹擔任財政總長後,京城裏的政權財政極其困難,為了緩解財政問題,就提出了增加關稅,可那個時候的海關稅收可不是在民國手裏,而是早就讓滿清抵押給了英國等歐洲列強了,現在要增加關稅,就得與控製海關的列強商議。

    歐洲列強趁機就提出了奧國債券問題,按理說,奧國是一戰戰敗國,根本就無權追討這筆壓根說不清楚的陳年舊賬。可債券持有人卻不是奧國的,這就引起了連鎖反應。控製海關的英方表示,關稅可以增加,但到期的奧國債券必須展期,或者是以新抵舊,以新發債券的形式抵扣原來的舊賬,來並且把原來的利息也變成本金一起算進發新的債券裏,否則,他們就不同意增加海關關稅。

    羅文幹為挽回民國的國際信用,同時也是為了緩和財政上的困窘,於是簽訂了奧國借款展期合同,承諾換發新票債,本息合計517萬英鎊。

    事情至此,吳景鐮等人搖晃起三寸不爛之舌,找到了黎黃陂,力陳羅文幹三大罪狀,其一,奧國借款經巴黎和會決定,已作為賠償戰勝國之一的中華民國的一種票債,無須再簽訂新約換發新債;其二,羅文幹吃回扣,有三張支票為證;其三,簽訂新約事先未提交國務會議討論,亦沒有請示大總統,在程序不合法。

    最後,吳張二人要求黎黃陂下令立即逮捕羅文幹,以免其聽到風聲逃跑。

    黎黃陂經不住吳張二人的催促,當場拿起電話打給步軍統領聶憲藩、京師警察總監薛之珩,當晚就派軍警去逮捕了羅文幹,使得羅文幹第一次入獄。

    由於羅文幹被逮捕,整個內閣不幹了,王寵惠帶著閣員找到黎黃陂,一通釋法,說得黎黃陂啞口無言。要知道,好人內閣的王寵惠本身就是民國時期的著名法學家,是華人在海牙法庭擔任法官的第一人。而吳景鐮這邊的張伯烈也是留學日本的法學家,雙方都用現代法律忽悠黎黃陂,把個黎黃陂弄得一個腦袋三個大。

    “你們今天這樣,明天那樣,把我這個總統當成什麽人!”黎黃陂火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