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亂年代_第115章 第一百一十五章亂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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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黃陂不知道的是,他其實是夾在保派和洛派之間,成為了夾心餅子了。他還想把羅文幹的案子提交到法院去審理,這樣,不管對錯,他就能從中漁利,如果法院說羅文幹有問題,那麽他下令逮捕就是對的,如果法院說羅文幹無罪,那他就可以追究吳景鐮等人的誣告之罪,可是他哪裏清楚,這是吳子玉與曹錕在鬥法,而曹錕派人搞事的目標不是羅文幹,是他黎黃陂呢?
三天後,吳子玉出手了,給黎黃陂發去電報,“羅文幹如果違法,應該由內閣公決,解除官職,方能送交法庭,未經解職而送法院,似屬不成事體,殊蹈違法之嫌。”這話說的太刺激人了,黎黃陂看了後備受侮辱。
“似屬不成事體”,這樣的用語大意是不成體統,而這樣的說法在當時來說,是皇帝對臣子、上級對下級的書麵用語,他吳子玉把黎黃陂當成啥了?
此時的黎黃陂也是怒火中燒,他讓秘書寫了一份長達萬餘字的通電,解釋逮捕羅文幹的原委,還將自己二次當總統以來積累的委屈、憤怒全部發泄出來,大意是要撂挑子不幹了。在電文最後,黎黃陂親筆寫上,“既屬不成事體,正宜別立賢能”,明確表示,既然我不成體統,那你正好再立個成體統的人來當總統。
可是黎黃陂畢竟是個仁厚之人,還想為國家做點事,電文寫完,火氣也消了,考慮了一下後果,他並沒有將這份電文發出。可是人算不如天算,讓人意想不到的是,這份電文不久出現在了報紙上,弄得天下皆知,可見,黎黃陂身邊有多少各方的臥底,黎黃陂這下子又捅了馬蜂窩,引來社會上一片不滿。
“總統直接下令逮捕內閣成員是違法行為。”各種報紙上討論,可這一條的確說得過去,哪有總統親自下令逮捕閣員的?這的確是亂了規矩。
更有甚者,外國也開始幹預了,西方報紙上就刊文說,“僅就此案情況而論,領事裁判權在目前的中國,實不可撤銷。”這就更引起諸多文人的詬病了。
可是讓輿論和各方大跌眼鏡的是,黎黃陂是究竟陣仗,能伸能屈的人,得知事情的確是自己搞錯了後,請人把羅文幹釋放出來,還派總統專車把羅文幹迎到了總統府禮賓處下榻,自己親自當麵道歉,好言撫慰,做足了功夫。
可黎黃坡又把事情想得簡單了,如果事情就此打住,那吳景鐮等人不是白鬧騰了嗎?於是又約上了幾十名議員到了總統府,這次的請求升格了,不單單是要罷免羅文幹了,還要連同王寵惠一起拿下。黎黃坡現在也不在乎了,直截了當的拒絕,然後叫警衛將這些人驅趕出自己的辦公室,他現在似乎有些明白了。
羅文幹到監獄裏轉了一圈就出來了,圈內人認為,這是洛派吳子玉的勝利,可麵對這樣的失利,曹錕能善罷甘休嗎?顯然不能,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正太鐵路那邊發生了罷工,而因為開灤煤礦罷工曹錕派兵鎮壓,最後死了人傷了人,麵對輿論的聲討,曹錕的保派不得不先偃旗息鼓,低調一段時間。
話說到這裏,那羅文幹事件到底是怎麽回事?事實真的像吳景鐮說的那樣嗎?
當然不是。首先,巴黎和會說協約國與奧國之間的債務,可以用奧國的賠償衝抵,換言之,中國可以用奧國的戰爭賠款衝抵奧債,但實際上,由於債權分散,根本算不清,很難衝抵,而奧國銀行團發行的債券多在其它列強國民手中,這樣的賴賬顯然在英法等國那裏行不通,要不他們也不會用發新債來交換海關加稅。
那做為受賄的三張支票,一張是根據合同給當時的民國內閣的,另外兩張是給銀行和經紀人的手續費,在當時來說,完全合理合法。
隻有第三條,在程序上的確有瑕疵,當時,這份合約確實沒有提交給國務會議討論,也沒有呈請大總統和國會批準,隻是羅文幹對內閣總理王寵惠說了一嘴。
難道說羅文幹自己糊塗了?傻乎乎的就犯這樣的低級錯誤?其實也不是,在當時來說,慣例如此,羅文幹的前任們都是這樣做的,大家並沒有覺得不妥。如果是在平時,這樣做事很正常,但如果有人想借機做文章,那這就是大事一件,你在行政程序上不合法呀,所以說,能夠追究的也就是這第三條。
在王寵惠看來,盡管這第三條有毛病,那也是出以公心辦差了事情,最多也就是個行政處分,何至於要陷於牢獄之災呢?可是吳景鐮之流想要幹的事情就是要把你王寵惠這個“好人內閣”推翻,被標榜自己是好人,好人也得讓路!
事情到了這一步,曹錕知道,自己不出手不行了,那邊羅文幹剛剛出獄,這邊吳景鐮就拿著曹錕發來的電報再次到了東廠胡同黎宅。
曹錕在電報裏說,“羅文幹喪權辱國,納賄瀆職,建議組建特別法庭,對羅文幹一案進行徹查,以謝國民!”這不是建議,完全是下聖旨啊。
就這還不算完,吳景鐮還大言不慚的告訴黎黃陂,“如果吳子玉繼續包庇羅文幹,保定方麵已準備了第二步,請求總統下令對其武力討伐。”
如果黎黃陂以為吳景鐮就是這樣說說,那就太幼稚了,曹錕能夠發來電報,說明他已經從幕後走到了前台,說明他已經急不可耐的要趕走黎黃陂了。
第二天,首先是直係幹將王承斌發表通電,請求查辦羅文幹,並公開譴責吳佩孚當保護傘。跟著江蘇的齊燮元、江西的蔡成勳、安徽的馬聯甲、山東的田中玉、浙江的盧永祥、上海的何豐林以及海軍司令杜錫珪,也先後響應曹錕的通電。就連吳子玉的部下,湖北督軍蕭耀南、河南督軍張福來也通電附和曹錕。
為了對付吳子玉,保派不惜與直係的對手奉係、皖係以及安福、交通、研究等派係進行和解,以換取他們支持的聲援。可以說此時的曹錕已經完全不要臉了。
此時,發懵的已經不是黎黃陂了,而是吳子玉了。眼看著一邊倒的局勢,吳子玉果斷的放棄了羅文幹這顆棄子,他立即通電,“鄙人與王寵惠的好人內閣並無私交,對羅文幹案亦無偏袒之意,我堂堂軍人不幹政,一切服從曹大帥軍令。”
12月9日,是曹錕的六十大壽,各方人物齊齊到場,唯獨不見吳子玉,吳子玉派了湖北的蕭耀南做自己的代表,帶話給曹錕,“本想親自來祝壽,但因老帥在氣頭上,怕觸怒老帥,所以決定日後再來補壽。保、洛不可分家。”
聽了這話,曹錕開心的哈哈大笑,“是嘛!保洛本是鐵一般的關係,如何分得開!子玉辦錯了事,我不說話誰來說話!以後不許任何人再提保洛兩個字”
保洛兩派的爭鬥,以吳子玉服軟告終,此時的羅文幹這個道具似乎也用不上了,可以說,吳景鐮和曹錕都不想再去搭理這個事情。
“吳子玉為什麽會這樣服軟?這不像他的個性啊!”順道進城的馮煥章與皇甫淳在一家茶樓裏說話,“通達老弟,幫我參詳參詳,這到底是咋回事?”
“還能有什麽啊?一是死忠!吳子玉是曹大帥帶出來的,沒有曹大帥,他吳子玉當年在兵部衙門裏就是一個不入流的哨長!”皇甫淳喝著茶輕飄飄的說道,“吳子玉這人很講究忠孝節義,他可是不想被人罵成忘恩負義!可是他這次還是失算了,經此一鬥,他的威望是大幅度的下降啊,今後再想把直係擰到一起,難!”
“啊?有這麽嚴重?”馮煥章略帶吃驚的看著皇甫淳,“吳子玉是不是說的太多了?要是你在他身邊幫他指點一下,也許他這次就不會輸。”
“我去了也沒用,他現在身邊的文人謀士太多了,可出的都是臭不可聞的餿主意。煥章啊,你今後萬不可重蹈覆轍,忠誠是必要的,可要看忠於誰?從大義上說,忠誠是不能隻對某一個人的,忠誠是對國家,對民族而言的,其它的,都可以忽略,曹錕在北洋軍裏,連條狗的位置都沒用混上,最多也就是北洋之鼠!”
“哈哈哈……這話傳到曹錕那裏,你可是要被算計的哦!”馮煥章壞壞的說。
“除非你去告密,別人說,我一概不認!再說了,我一庶民,關他屁事!”(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