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亂年代_第118章 第一百一十八章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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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看中要有沒看中的理由,隻要理由充分,你這定金全數返還,如果您的理由不那麽靠譜,對不起,定金就沒了。這也是行裏的規矩。”皇甫淳說道。

    “理由? 我不喜歡這還不是理由嗎?”那人似乎有些放賴了。

    “嘿嘿,您不喜歡還來找啥呢?頭前兒您不是說了自己要的畫作該是啥樣的嗎?要喜慶、吉祥,如果我給您送一張畫螃蟹,您說不喜歡就在理,可我要是給您送來一幅揚州八怪的《鬆鶴圖》,您還說不喜歡,那您自己琢磨,我就不說了。”

    別看皇甫淳滿臉的笑意,一口一個“您”的叫著,可這話裏話外可都透著骨頭呢,道是你自己劃下來的,我們店家按照你劃的範圍給你滿足了,你還要說不喜歡,對不起,那就是放賴了,你隻要敢在我這張記書局放賴,那你的名聲就臭大街了,以後別說在這四九城裏買物件了,就是去買官,人家也要掂量三分給不給你,因為你這人太不上道,太不靠譜,誰知道你在後麵會不會亂咬啊?

    “這麽說我就明白了,成,就按照你說的辦。”那人似乎也聽明白了皇甫淳說的話,爽快的跟皇甫淳一手交錢一手拿收據,然後轉身離開了。

    那人還沒走出門,迎頭就碰上了前來的李誌清,李誌清此時可是一身警服,還是那種高級的呢子料的警服,讓那人嚇得趕緊向旁邊讓開。

    “通達大哥!最近生意好啊!”一進門,李誌清就抱拳說道,“今兒剛歇班,咱哥倆弄點小菜喝兩盅,好久沒有跟你一起聊聊了,怪念想的。”

    這口氣,這做派,讓那個還沒出門的嚇出一身冷汗,“感情這家店後麵有警察撐著啊,難怪那掌櫃的說話不溫不火不冷不熱的,這是後台硬啊!”

    那人可是看得明白這警服料子不同身份就不同的規矩,在當時的警局裏,隻有像李誌清這類高級督查才能身穿料子警服,那些普通警察哪怕是一個地方的小警長之類的,穿的也是平布的警服,好一點的能穿上一身卡其布的,差點的還得在警服上打補丁,尤其是那些在警署裏的文案,胳膊肘上的大補丁是常態。

    那個人想對了一半,這李誌清充其量也就是對付一些小混混用的,真正有來頭的人,皇甫淳身後可是有吳子玉、馮煥章和黎黃陂呢,他怕誰啊?

    “嗬嗬,誌清來了?咱們到後院去,我叫夥計們準備準備。”皇甫淳笑著說。

    倆人到了後院,走進皇甫淳的房間裏,這裏既是皇甫淳招呼好朋友吃喝的地方,也是他偶爾在這裏休息的地方,同時,也是他“辦公”的地方,那年月,沒後世那麽講究,可以說,這屋是個多功能的房間,而這樣的房間,在街麵上各家做買賣的後院裏都有,有些掌櫃的實際上就是常住在這裏的。

    夥計把幾碟小菜端上來,中間放的還是鍋子,旁邊隨便放著一些可以燙的東西,無非是一碟羊肉,一盤切好的豆腐,還有腐竹、白蘿卜,放的最多的就是大蔥和大白菜,可是沒有後世那麽琳琅滿目。皇甫淳拿出的酒還是一壇老白幹,這次拿出來的可不是本地的二鍋頭了,而是老白幹,是那種很有勁的北方白酒。

    說起這老白幹來,許多人不知道的是,其實,最早叫老白幹的就是衡水出的,後來,北方許多地方也模仿著做出類似的高度白酒,為了區別,在後世才加上了地名,而其它老白幹的勁頭是夠了,卻是往往在口感和清香上比不了。

    與南方許多酒不一樣的是,老白幹的出現是與釀酒方式變化後才產生的,南方許多酒本身在沒有引進蒸餾法的時候在工藝上就保存了特色,隻不過是引進蒸餾法後,酒精的度數提高了,可使用的原料和特殊香味還是原來的。

    老白幹就不一樣了,如果沒有蒸餾法,老白幹就不可能出現,而且,使用的原料與南方也是大相徑庭,老白幹使用的原料主要是高粱,而在南方使用的稻米、大麥等,所以,在口味上,在酵母上區別都很大。北方酒,度數高,可卻清澈透明,越清澈,酒的質量就越好,而南方酒就不行了,要是那樣清澈,隻能是用酒精勾兌的,而且,南方酒要比老白幹粘稠一些,這些,老酒鬼一看就知。

    “這次打學生沒有你們加入吧?”皇甫淳一邊倒酒一邊問。

    “不是我們幹的,我們就是當了一回溜邊魚,在旁邊看著,後來學生北大的太多了,我的人還幫著往醫院送呢,打人的是聶憲藩的部下,那小子太混了。”

    李誌清說的聶憲藩其實就是當時是“九門提督”,正式名稱是“提督九門步兵巡捕五營統領”,也就是俗稱的“步兵統領”。而這個聶憲藩最早是跟袁世凱的,由於他是皖係將領聶士成的兒子,嚴格意義上說,該算是皖係的,可是直皖大戰的時候,他沒有參合,始終跟在曹錕麾下,這才得到曹錕的信任。

    按說,聶憲藩做事一貫中規中矩,可這次怎麽幹了蠢事?這就是因為他也是從日本留學回來的,對學生的敬畏可不想老百姓那樣,同時,又有那個善於蠱惑的彭允彝的鼓動,結果把事情給辦砸了,好在,最後是彭允彝頂缸了,他聶憲藩還是坐在那個位置上,不過,最近可是老實多了,當然,私底下,可沒少給曹老大送禮,更是沒少給圍著曹老大的那群人送禮。

    依黎黃陂的想法, 他恨不得把下令鎮壓學生的聶憲藩給就地撤職,可他說了也不算,曹錕給他寫了封信,替聶憲藩說項,這事也就隻好把氣撒在彭允彝身上了,好在,學生也沒有最後追究,畢竟學校要放假,百姓要過年了。

    “通達哥,最近南邊來人找我,要我加入革命黨,聽說,最近要公布黨綱了,而且,孫文的人也奪回了廣州,不日孫文就要南下廣州了。”李誌清小聲說道。

    “你在怎麽想的啊?這些事情我可說不好,眼下的平穩不過是表麵,但凡隻要拿掉黎黃陂這個平衡人物,南邊我說不好,北邊肯定會再次大亂。”皇甫淳說著話,把幾塊豆腐倒進火鍋裏,隨即架起一塊鹵幹子咬了一口。“誌清兄弟,你我都是平凡人,你現在的位置不錯,是靠手藝吃飯的,如果讓你升官,那也是靠手藝,靠你查案破案的本事,對不對?至於那些政治上的大事,咱們真的管不了。”

    “來人是我在保定軍校裏的同學,說的可是慷慨激昂的。”李誌清說道。

    “當下,各路狠人都還在發展,南方是革命黨的大本營,他們想跟北方的這些軍閥打,以目前的實力不行啊,首先,軍隊的裝備不行,其次,財力不行,第三,自身內部的矛盾沒有解決,要不然,孫文何至於被從廣州趕出來?”

    “那我就回了他們,不加入好了!”李誌清說道。

    “也不盡然,秘密加入就是了,掛個名號而已,也許將來用得上,用不上的時候你不認賬就是了。”皇甫淳舉起酒杯繼續說道,“以北方這些軍閥的做派,遲早是要完蛋的,根本不可能像他們說的那樣團花亂墜,他們都是出身舊軍人,沒接受過係統的新學教育,又都小肚雞腸,剛愎自用,不管是皖係、直係還是奉係,在實質上他們都是一路貨色,換誰上台也是那樣,現在,把黎黃陂拉出來做門麵,動的心思還是為他們自己的利益鋪墊,壓根就不是什麽法統重光,你在局裏應該看到,黎黃陂那總統當的有多窩囊,我估計除了每個月拿薪水是真的外,其它的都是虛的,他們如此,你讓下麵的盧永祥、孫傳芳等人能如何?”

    李誌清聽了皇甫淳的話才認真的思考起來,“難道說,吳子玉也不成嗎?”

    “吳子玉本身就是個怪胎,說起來,他還在日俄戰爭中幫日本人幹過事,可是你看他喜歡外國人嗎?可他不喜歡外國人,身後靠的卻也是英法這些國家,跟老上級政見不合,那就直說出來唄,大不了掛冠而去,可他又舍不得這個舍不得那個,還要表麵上表現出忠誠,這樣的人,能成事才怪!他能守住本心就不錯!”

    “大哥,你跟吳子玉可是有交情啊,這些話你幹嘛不對他說啊!”

    “我怎麽說?他身邊圍著的那麽多幕僚和說客,我說了管用嗎?”(www.101noveL.com)